黛玉随凤仪来到了仪和殿,彤云等人先前得了吩咐,早已来到殿外等候,见黛玉和公主来了,忙跪地叩首道:“恭迎丹阳公主回宫。”
丹阳冷冷地说道:“平身吧!”待彤云几人起身后,她又很不友善地上下打量了着她们几个,问黛玉道:“怎么林姑娘平时有那么多的贴身丫头侍候吗?我看你这贴身的丫头到比本公主还要多呢,我也只不过有玉喜,翠喜两个宫女而已。”
黛玉忙回答道:“禀公主,并非是黛玉奢侈,只因黛玉从小身体不好,每日都离不开那丸药,这几个丫头都是多年跟随我惯了的,我的饮食起居乃至喝药,她们都很熟悉。因怕到皇宫里来,我若犯病反而给宫里添麻烦,故而皇后就准许我带着她们进宫来了。既进了宫,自然就要守宫里的规矩,随了丹阳公主,自然就是您的奴婢,她们初来乍到,肯定有很多不懂规矩的地方,还请公主多多管教她们!”
彤云等人听了黛玉的话音,也赶忙谦恭地说道:“奴婢们还请公主不吝赐教!”
丹阳听罢,脸上却现出一个很复杂的笑容,让黛玉一时摸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继而她说的一句话,却让黛玉找到了丹阳心存芥蒂的症结所在。她泱泱说道:“我怎么敢管教你们?林姑娘,你可是母后亲自封赐给我的伴读,而且听说你还文采出众。我自然是要好好向你讨教才是,而至于你的丫头们,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所以还是林姑娘你自己管教吧!若说宫里的规矩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们就只管问玉喜就是了。”说罢,叫过来身边一个生的很是白净的宫女。
黛玉忙说道:“公主太客气了,日后我们几个一定悉听公主的吩咐。”
丹阳摆了摆手道:“好了,这客气的话就不必说了,你们就住在西厢的偏殿吧,一会儿让玉喜带你们过去。”
黛玉道:“既如此,我们就多谢公主了。那我们几个就先行告退了。”
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一间充满潮气的屋子映现在眼前。屋里的摆设还算齐全,可是却都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雪雁一见,不悦地撅起了嘴,就差大声地抱怨出来了。彤霞悄悄拽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放肆。
黛玉淡然看了看这间屋子,没有说话。玉喜似乎看穿了众人的心思,忙解释道:“姑娘不必在意,这间屋子冬暖夏凉,先前公主就是住在这间屋里的。只是自从淑妃娘娘走了以后,公主便搬了出去,这间屋子久久没人住了。所以才显得潮气重了些,但是只要收拾整理一番,就会焕然一新的。回来我叫几个太监来帮姑娘收拾一下就好了!”
黛玉道:“这就不劳烦你了,彤霞她们几个也会做的。”
玉喜笑道:“看姑娘说的,这本来就是我们这些奴婢该做的事,姑娘怎么到客气起来。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就是了!姑娘先到那边花厅里歇息一下,我这就找人替姑娘收拾一下。”
黛玉见拗不过她,只得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了!”
玉喜忙笑说道:“林姑娘这样说真是折杀奴婢了,我侍奉您不是应该的吗,您略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便急急忙忙地找人收拾去了。
雪雁望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道:“哼!是公主就了不起吗?姑娘你还是堂堂的郡主呢,玉喜这个宫女还算懂点道理,姑娘,咱们不必理会她,站了这么半天早就累了,快进花厅里歇息一下吧!”
黛玉望了雪雁一眼,摇头叹息道:“哎呀,雪雁呀说了你多少遍了,怎么就不改这火爆的脾气,现如今是在宫里,说话做事一定要加倍小心,若有半点差池恐怕就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雪雁吁了一口气,眨眨眼睛问道:“姑娘,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彤霞走过来,有些生气地捏了她的鼻子一下道:“你呀,怎么连姑娘的话都不信了?看咱们先前见的皇后还有两位公主,哪个是个善类,你还只在这里聒噪!”
雪雁吐了吐舌头,忙作揖道:“好姑娘,好姐姐,我都记下了,下次再也不敢就是了。”
方才黛玉等三人说话时,彤云一直在侧耳倾听,此刻她“嘘”了一声,示意大家不要说话。随着那徐徐的春风,远远地飘过来一阵幽怨的歌声,那歌声如泣如诉,让听到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黛玉听罢,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在这如牢狱般的深宫大院中,难免会有心怀怨恨的妃子,唱出这些幽怨的歌也不足为奇的。”
“是呀,能唱歌还是好的,怕的就是一些连歌都唱不出来的!”不知什么时候起,丹阳的另一个贴身宫女翠喜已经来到了身边。
她说出的话似乎另有深意,黛玉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她忙谦恭地低下头,温和地说道:“林姑娘好,我们公主怕姑娘饿了,命我给姑娘送些山药糕来。这山药糕可是我们公主最喜欢吃的,我们公主本来要亲自给您送来,可是为方才自己说话有些不客气感到不安,一时莫不开,所以就命奴婢给您送过来了。”
黛玉笑道:“有劳了,回去对丹阳公主说,多谢公主的美意,黛玉乃是心地坦诚之人,芝麻点的小事是不会挂怀的。”说完,示意彤霞将那漆雕的食盒接过来。
彤霞此刻正在惊异翠喜来到身边事前自己为什么会毫无觉察,因看到黛玉示意,便想借这个机会摸摸底,遂走上前,接过了食盒的同时快速触摸了一下对方的手,只觉得翠喜的手绵软却有力,灵巧却粗糙,看起来很像是一个会武功的人。彤霞暗想:“看起来她的轻功也是十分了得了,不然为何走路没有半点声音?可是在这深宫大院之内,她一个宫女怎么又会身怀绝技呢?看来这里面必定有蹊跷,一会一定要告诉姑娘,要她日后多多留心。”
玉喜遂又向黛玉谦恭地施了一礼,道:“姑娘先歇着吧,我去了!”
黛玉道:“我们先去花厅歇息一会儿吧!”
花厅中静寂无人,彤霞四处看了看,确保无人偷听,这才把刚才试探翠喜的事一五一十地叙说出来。
黛玉蹙眉说道:“莫说你在奇怪,这种种的事情也让我感到很奇怪呢!丹阳表面上虽然客客气气的,可是暗里分明对我们有很强的戒备之心,听她的意思好像这戒备之心是源于我们是皇后指派给她的,我猜想她对皇后应该是阳奉阴违的。而究竟为什么这样,我还猜想很有可能是因为她的母亲。”
雪雁忍不住说道:“那丹阳公主对咱们姑娘很是不客气,可是她这两个宫女似乎好像怕得罪咱们姑娘似的。抢着过来献殷勤,一个要帮助打扫,一个给送来点心。”
彤云道:“那翠喜还说她们公主想亲自送来,依我看,那到未必,没准是她自己的主意也未可知。”
彤霞接过来说道:“我看姐姐分析得不错,那丹阳因咱们是皇后指派给她的人,从而心里对咱们怨恨,所以方才说话如此尖刻,而她身边这两个忠心的宫女唯恐咱们在皇后面前给她告状,所以便赶着到我们这来赔罪。”
黛玉道:“嗯,你们分析的都不错,不过我想这些也都是最表层的事,内里必定还藏着一些大的秘密。不管如何,我们日后都要提起一百二十分的小心才行。”
彤霞道:“没错,就像这点心,就不能轻易把它放进嘴里。”
黛玉道:“我觉得这倒不会,那丹阳到不可能存着陷咱们于死地的心。”
雪雁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姑娘,咱们还是注意些好。”
彤云道:“我自小就练习闻各种毒药的味道,姑娘放心,这事交给我就好了,我闻一闻便知道有没有毒了。”说罢,端起那盒点心细细闻了起来。待闻过一会,便说道:“姑娘,这点心无毒,可以放心食用了。”
黛玉自己拿过一块,又对彤云几人说:“你们也尝一尝吧,这皇宫的御食就是不一样。”
四人品尝过点心,又休息了一会。就见玉喜走了进来,她恭敬地说道:“奴婢启禀林姑娘,西厢偏殿已经打扫好了,姑娘去看看吧,若有不满意的地方,只管告诉奴婢,奴婢定会好好改进,一定会让姑娘满意的。”
黛玉嫣然笑道:“那就有劳了,彤霞随我一同去看看吧。”
来到偏殿,果然见屋子被收拾得纤尘不染,与方才相比真是大相径庭。黛玉遂说道:“真的很好,我很满意。”
彤霞忙接过来说道:“我替我们姑娘谢过姐姐了。”说罢,递过来一吊钱。
玉喜惶恐道:“这可使不得,这都是我们奴婢应该做的,林姑娘大可不必这样,只要您满意就最好了。”
黛玉见她不肯要,也就没有坚持。玉喜走后,彤霞等人便把随身带的物品都放进偏殿屋内,收拾整齐。
一时又有宫女来传信,让黛玉去凤栖殿赴晚宴。黛玉收拾一番便让彤霞陪同着去了,一路上,黛玉暗暗告诫自己,这晚宴之时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来,自己一定要打起十二倍的精神来小心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