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夜近三更。黛玉因惦念着外出送信的彤云,虽身上疲乏却了无睡意。坐在桌前,读着一本诗集。
雪雁端上一碗参汤说道:“姑娘,熬夜伤身,先喝碗参汤吧!”
黛玉接过汤碗,笑道:“你今日也累了那么久了,这参汤又这么不好煎,你何苦给我弄这繁琐的汤来!”
雪雁道:“姑娘,看你说的,只要你身体好我就比什么都高兴,咱们刚来宫里,姑娘肯定有卓多不习惯的地方,身子又虚弱,不好好补一补怎么行呢?你快趁热喝了吧,喝完了就歇息一下去,等彤云姐姐回来,我再去叫你!”
黛玉知道雪雁的一腔心思都在自己的身上,为了她这份绵长的关心,她也应该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遂笑说道:“你放心,有你精心熬的这碗参汤,我喝了定然体力强健呢!”
黛玉刚把参汤喝完,见彤霞走了进来。忙急切地问道:“彤云回来了没有?”
彤霞失望的摇摇头,道:“姐姐还没有回来。”
一丝担忧迅速爬上了黛玉的脸上,她担心地说:“都去了三个时辰了,这眼看天就快亮了,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彤霞此刻的心情也是心急如焚的,因为凭彤云的功力,这么短的路程,就算到了林中处,叙话一会儿,也应该在两个时辰后就该回来了,可是这么久了,依然没有她的影子。可是现见黛玉担心,自己少不得要好言相劝,不然黛玉岂不是更加忧心?遂忙劝慰道:“姑娘不必担心,我料想必是林大叔听说姑娘进宫了,觉得有些事该嘱咐姐姐一番,故而才时间久了些。再等等吧,姐姐应该就快回来了。”
雪雁也在旁劝慰道:“姑娘放心,彤云姐姐轻功那么好,简直是身轻如燕,健步如飞,这皇宫的高墙又如何难为得了她!再过一会儿,她肯定就会回来了。”
正在三人叙话之际,忽听得门外一阵乱喊。“有刺客,有刺客,抓刺客呀!”
三人都是徒地一惊,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子。
彤霞道:“姑娘稍安勿躁,我且去看一看出了什么事。说罢,轻手开了门,走了出去。迎面正看到了玉喜,玉喜问道:“怎么?你们姑娘没有睡?”
彤霞连忙遮掩道:“姑娘第一天来宫,有些不习惯,这不刚刚睡下,竟又听到了喊叫声,命我出来看看。”
玉喜道:“原来如此呀,我们公主也是让我出来看看的。”
彤霞道:“这宫里戒备森严的,怎么还会出刺客呢?”
玉喜道:“这也难说,那高大的宫墙只对那些不会武功的人才起作用,而对那些武功高强的人来说,不过是如履平地一般!”
听她此言,彤霞心中微微一动。不知她这话有没有影射之意,但面上却平静异常地说:“看来玉喜姐姐懂得的事情还真多呀!我就想不出这所谓武功高强的人到底有什么天大的本领?”
玉喜笑了笑说道:“也难怪你不知道。跟着你们姑娘平日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宫里的事,你又能明白多少呢?”
彤霞听她的话音不是想影射着说些什么,这下才放了心。又想,我要想办法把她支走才是,不然我姐姐这会子回来怎么办?遂笑说道:“是呀,我们都是小家的丫头,不比姐姐在宫里天长日久的,阅人无数,见识颇丰!”
玉喜听罢,却无奈地摇摇头道:“什么小家大家的,你能在平常府里做丫头,这原是你的福分呢。看着你们林姑娘又是那么和善的一个人,你的日子料定会好过的。不像我们,整日在宫里,提心吊胆的!”
“她为什么这么说呢?难道丹阳公主为人很是刻薄么?”彤霞在心里暗想道。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彤霞又说道:“姐姐,我们初来乍到,对于宫里的规矩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望姐姐多多教导呀!”
玉喜道:“放心吧,该提醒的事,我肯定会提醒到的。”
彤霞道:“那就多谢姐姐了!”
玉喜道:“不必客气!咱们到殿门外去看看吧,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时一队御林军匆匆跑到了殿门前,为首的一个小统领走上前问玉喜道:“玉喜,方才在御花园那发现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刘大人仍出了一枚飞镖,正打中此人的肩膀。可是这个黑衣人轻功十分了得,只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踪影,这不刘大人命我们赶紧搜查呢!你们殿内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了吗?”
彤霞听罢,心儿不由颤了一下。但赶忙压下了自己的慌乱,平静下来。
玉喜听罢,摇摇头道:“王统领,我并不曾发现什么黑衣人。”
那王统领又朝彤霞看了看,彤霞知道他的意思是想问自己,刚要说话,却被玉喜抢先道:“这位是丹阳公主的伴读林姑娘的婢女,她也是听到动静起身出来查看的。”
彤霞赶忙接着说道:“奴婢名叫彤霞,王统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
王统领见彤霞如此客气,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你是公主伴读的婢女,‘吩咐’二字,我们可不敢当,只是你们还需谨慎些才是。若出了半点差错,不仅会让你们的主子陷于危险的境地,你们自然也是难保小命的!”
玉喜忙道:“统领说得是呀,我们定会小心的。”
王统领又看了看左右道:“那刺客受了伤,想必也走不远的,我们只顺着血迹一路追去就是了!这会儿天快亮了,一定要查找出来,否则无法跟皇后和皇上交代。我先带人去搜了,你们两个再小心查看一番,我留下这一下队人马把守在你们殿前,也好随时保护你们主子的安慰。”说罢,又对那几个部下说道:“你们几个一定要仔细把守,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速来禀报!”
玉喜忙道:“多谢王统领,您去忙吧!我们先进去了。”
进得门后,那几个御林军就分散着站在了殿门左右。彤霞不禁更加忧心起来:“那王统领所说的肩膀受伤的人会不是就是姐姐彤云呢?如果是她,该怎么办呢?”
正在思虑着,猛听得玉喜叫她道:“彤霞,你也不必害怕。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那刺客也未必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只要守好本分就是了。”说完,回头又看了看门口把守的御林军道:“这下也好,有人替咱们看门了,咱们也好睡个安稳觉。公主还等着我的回话了,彤霞我先回去啦!”
彤霞忙道:“玉喜姐姐好走。”
回到屋里,彤霞把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黛玉不由忧心地说:“天到这般时分,彤云还不回来,我就料定必会出事。现在看来果然是出了事。”
雪雁道:“彤云姐姐肯定是受了伤,怕那些御林军会顺着血迹追查到这里,所以没有回到咱们这来。”
她这一句话却提醒了彤霞,是呀自己方才只顾着担心,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姐姐必定是找了其他地方躲起来了。
黛玉更为担心地说道:“那她若是受了伤不及时医治,岂不是很危险呢?”
彤霞道:“姑娘放心,我和姐姐自幼就学会了一种鸟语,只有我们二人能听懂。待我一会儿用这鸟语与她联系一下,看看她躲在哪里。”
黛玉这才舒了口气道:“如此甚好,那你就快些联系她吧!”
雪雁道:“我赶紧去拿药箱来,一会儿等彤云姐姐回来好为她包扎。”
彤霞嘱咐道:“你小点声音,免得被人察觉,徒惹怀疑。”
雪雁点点头道:“姐姐就放心吧,来了这宫里一日,我就领教厉害了。真是处处有危险,时时有危机呀!我若是再不加些小心,真就不配侍候姑娘了!”说完,连忙匆匆去了。
黛玉看罢,叹了口气道:“雪雁原来是多么活泼的一个孩子,心直口快的,不过来宫里短短一日,就让她也成熟了。看来这宫里真不是个好地方,我们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黛玉所忧心的又何尝不是彤霞所忧虑的呢?只是看现在的情形,恐怕还要在宫中待一阵子了。只是没想到,进宫的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麻烦。遂对黛玉说道:“姑娘这么聪明的人,又怕什么。今日也是万不得已彤云才出宫去,日后哪里就会再遇到这样的事!“
黛玉想想,也是。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自己也没必要在这里自怨自艾,那样也是于事无补的,倒不如振作起来对待。遂说道:“是呀,有你们这么能干的人帮助我,还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呢?你此去,要多加小心,不管如何,一定要尽快赶回来。因为我这屋里白白地少了两个人,时间长了必然会遭人怀疑。门口已经有御林军把守,你打算怎么出去。“
彤霞道:“我打算从后墙出去,等出去走远了再用鸟语与姐姐联系。”一时彤霞也换上了夜行衣,跃上屋顶,飞速而去。
黛玉不由在心中暗暗祷告道:“但愿她们姐妹能够安全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