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在彤霞的陪伴下往皇后的凤栖殿走去,黛玉回头看了看,见丹阳并没有出殿门,遂有些不解便问道:“请问这位宫女姐姐,为何不见丹阳公主呀?”
那宫女忙回道:“姑娘这个‘姐姐’二字我可实在不敢当,奴婢叫佩琴,是皇后身边的宫女,有什么事,姑娘只管吩咐就是了。丹阳公主不是我来请的,这会子想必应该已经到了皇后的殿中了。”
一时来到了凤栖殿,只见殿内已经摆好了几张桌案,案上摆放着各色的珍羞美味。
那佩琴微笑道:“请林姑娘稍候片刻,一会儿皇后就到了。这位姑娘的贴身侍女还是随我到偏殿去用饭吧,待会儿姑娘回仪和殿时,再让她来侍奉!”
彤霞满怀不舍地望了黛玉一眼,黛玉便说道:“彤霞,我们来到宫里自然要守宫里的规矩,我无事,你且去吧!”彤霞无法,只得随佩琴而去。
一时殿内只剩黛玉一人,黛玉左顾右盼,心内不由暗暗生疑:那佩琴不是说丹阳早就来此了吗?为什么不见她的踪迹?正在狐疑之时,听到了一阵稳稳的脚步声,从正座的纱帘之后,走出了皇后。此时的她已经卸下凤冠霞帔的穿戴,一件水红镂空金丝凸绣凤凰展翅的大氅,里面是一件淡粉色苗绣牡丹的抹胸,下面是一条艳红色的石榴裙,裙角上镶嵌着的金片闪闪发光,观之令人眼花缭乱。黛玉暗想:这皇后的穿戴可谓是奢华极致。忙跪地行礼道:“黛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皇后嫣然一笑,在正座上坐下,说道:“黛玉平身,住处都安排好了吗?”
黛玉忙回道:“都安排妥当了。”话音刚落,只听见门外太监高呼道:“凤仪公主驾到!”随之而来的就是大大的呼唤声:“母后,晚宴备好了没有?我都饿极了!”
能够这样肆无忌惮说话的恐怕也只有凤仪公主了。黛玉站在一旁,垂首等候。
凤仪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她也换了一身水红色的衣裙,那样式和做工与皇后有异曲同工之处,可见皇后对她这个女儿的宠爱。
黛玉忙见礼道:“黛玉见过公主!”
凤仪摆摆手道:“免礼吧!”随后就在左首的第一位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就放入了口中。
皇后不由训斥道:“你这孩子,越发的没规矩了。”
凤仪却不以为然道:“母后,孩儿饿了吗!再说,这又是咱们的家宴,就是父皇来此,也不会说我什么的!”
皇后轻叹了口气道:“可是你也是一年比一年大了,只这么着没有规矩,日后嫁人,不是要让夫家耻笑吗?”
凤仪笑了笑道:“那我就一辈子不嫁人,守着母后。再者,我丹阳日后要像母后一样主宰男人,岂会让男人左右我!她不喜欢我这样,那我就杀了他!”说罢,那尚显稚嫩的脸上却现出少有的凶悍。
皇后的面容随之一变,不由厉声道:“放肆!身为千金公主,怎么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若再胡说,母后定不轻饶!”
见皇后真生了气,凤仪也不敢再放肆了。黛玉在旁暗想:“这公主的嚣张气焰恐怕也是得其母的衣钵真传了,既然女儿能说出这样跋扈的话来,可见皇后在这后宫定是骄横非常的。
见黛玉还呆站在那里,皇后遂换了一副和气的容颜道:“黛玉怎么还呆站在那呢?快些入座吧!我派了两个宫女去叫你们,怎么丹阳没有和你一起来呢?”
没有想到皇后会突然问起这个,黛玉飞快地在脑海中寻思着,该如何向皇后说,最后决定这样说道:“丹阳公主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她说先略歇息一会儿,稍后就过来。”
皇后点点头,也不再细问。又转向凤仪问道:“宝姑娘为何没和你一道过来?”
凤仪满不在乎地说道:“母后,她只是我的陪读而已,我为什么要叫上她一起,再说,母后不也是派人单独去叫她了吗?这会子应该到了,若到晚了,自然是对母后大不敬的。”
凤仪刚说完,只见宝钗缓缓地走了进来。黛玉发现她的一只眼睛红肿了起来。皇后也发现了她的异样,遂问道:“宝姑娘,你的眼睛是怎么弄的?”
宝钗面上现出了一丝慌乱的神色,眼睛情不自禁地瞟向了凤仪,后者正以犀利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她。遂忙低下头怯懦地说道:“是方才来的路上,不小心撞伤的!”
皇后又问道:“是谁给你引得路呀?为何这么不小心?”
宝钗刚要作答,忽听门外太监高呼道:“皇上驾到——”
众人听罢,赶忙起身,行至门口恭候。皇后率先跪地行礼道:“臣妾恭迎陛下!”虽然是如此恭敬的词语,可是在黛玉听来,却是那般的勉强。
凤仪说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黛玉和宝钗起身道:“参加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后平身吧!”皇上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皇上便躬身扶起了皇后。又对凤仪说道:“凤仪,快快平身吧!”
皇后指着宝钗和黛玉道:“这两位便是臣妾给凤仪和丹阳找的两个伴读,今日才从贾府接过来的,一个名唤薛宝钗,一个名叫林黛玉。”
皇上道:“哦?到都是好个名字呀。你们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宝钗和黛玉便依言轻轻抬起了头,皇上见宝钗相貌虽称美丽,但却未觉如何。只是黛玉的容貌让他在心中着实感叹了一番:“世间竟有如此的奇丽女子!难怪水爱卿会对她用情如此深切呢!”
皇上那欣赏的目光黛玉也已觉察,不觉羞涩的垂下头来。皇后见了,脸上立时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皇上顿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恢复平和道:“两位姑娘都请平身落座吧!”
几人落座后,自有宫人在桌案旁帮助布菜,黛玉却没有心思品尝这些美味珍馐,方才那宫人说丹阳已经来凤栖殿了,可是这里并没有她的身影,自己为她扯了个谎,也不知她一会儿会不会来?
正想着,忽听宫外太监高声禀告道:“丹阳公主到!”
众人侧目望去,只见丹阳迈着急急的步子走了进来。进门后,忙跪地叩首道:“儿臣不孝,姗姗来迟,还请父皇,母后治罪!”
皇上本想说话,却止住没说,而是征询地望向了皇后。皇后笑道:“这孩子越来越懂事了,因自己身体不适才来晚,你又何苦这般自责?方才黛玉说你身体偶感不适,这会儿可觉得好些了?”
凤仪没有料到皇后会这般的和颜悦色,不由自主地朝黛玉望了一眼,随后说道:“儿臣只是突然觉得肚子痛而已,这会已经觉得好多了。多谢母后挂念!”
皇后说道:“你怎么如此客气?你和凤仪都是我的心头肉,我关心你自然是应该的。”
皇上也笑说道:“是呀,你虽不是你母后的亲生,但她待你一直视如己出呀,看见你们如此和睦,朕这心里着实开心呀!”转而又向皇后道:“后宫如此平静,都是皇后的功劳呀!朕不胜感激。”
皇后听罢,喜不自禁,立刻满脸堆笑道:“多谢陛下盛赞,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不值什么!”
皇上道:“后宫有你来统管,朕自然没有后顾之忧了,岂不是应该多谢谢皇后呢!
皇后听罢,更是开心,不由开怀笑道:“那臣妾就领了皇上的圣誉啦!好了,难得今日高兴,蔡公公,快去宣舞姬献上歌舞来!丹阳你也快入座吧,大家今日都要尽兴呀!”
丹阳缓缓走过来坐在右首的第一位。黛玉隐约看见她的眼珠微红,像是刚刚哭过。
黛玉边吃边想,这个皇上为何总要看皇后的脸色呢?不仅如此,甚至要到了讨好皇后的地步,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呢?她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水溶,溶哥哥已经考取了武状元,可是做如此懦弱的帝王的臣子,又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想及此处,黛玉不由深深的忧心起来。
一场欢宴完毕后,众人各自散去。黛玉刚走出门,彤霞便打着迎了过来,为黛玉披上一件锦缎披风。
这时丹阳从身后走了过来,冷冷地说道:“林姑娘果然是身体羸弱呀,如今天气如此暖和了,却还要披上披风,你的丫头也真是服侍的周到呀,这么看来,到比我这个公主还强上几分呢!”说罢,便朝前走去。
她说话依然是那样毫不客气,似乎全不念方才黛玉为她解围的好处。彤霞听罢,很是气愤,真想上去和她理论。却被黛玉以眼神止住了。
这时玉喜走过来悄悄说道:“林姑娘,请莫见怪。我们家公主本来脾气很好的,她并不是冲着您的,还万请姑娘不要怪罪呀!
黛玉慨然一笑道:“你放心,公主肯定是对我有些误会,我不会怪她的。”
玉喜忙感激地说道:“那我就替我们公主多谢姑娘了!”
入夜,彤云换上一身夜行衣,飞跃过高高的宫墙去给林中送信,她这一去又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