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知道皇后派了蔡公公去进行搜查了,心中未免有些慌乱,然而面上却平静的很,似乎未让皇后看出破绽。
丹阳公主见蔡公公下去了,神情也为之稍变,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心里因想到:“原来这个女人到底还是不放心我,以借与我一同用早膳的时候,前来搜查我这里呀!只是不知这个黛玉到底有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来,不知为何脸上还是那般镇定自若的神情呢?
与此同时,皇后也在静静观察二人的表情,见黛玉脸上淡淡的,并无什么异样。可是丹阳脸上那稍纵即逝的一抹动容,却被皇后捕捉到了。皇后暗想:这个丫头平日里对我客客气气地,看上去还有些木讷。难道说她已经洞悉了一切,想要做出忤逆我的事来吗?但是很快,皇后又马上推翻了自己的论断,她在心里暗暗说道:“不可能的,这样一个丫头不可能有这样的大的胆子敢做出如此背叛我的事来。再说,就算她有这份心,恐怕也没那份力。”想到这里,便讪笑着说道:“你们两个都尝尝,这时御膳房新创出来的一种菜品,名叫玉露百合团,食材是上好的玉露和百合,现今春天风大干燥,喉咙恐怕会不舒服,昨天御膳房做出来让我尝了,我觉得甚好,今天就带来让你们两个都尝一尝,连凤仪我还没来的及让她品尝呢!”
黛玉忙歉然谢道:“多谢皇后如此抬爱,黛玉不胜感激。”
丹阳也忙说道:“多谢母后厚爱,丹阳自是感激不尽。丹阳自幼失去母妃,幸而有了母后的体贴关爱,丹阳才能快乐成长。虽然我并非是母后亲生,可是母后待我却比亲生的还好。丹阳如今也长大了,自会好好报答母后的这番养育之恩的!”
皇后听闻此言,不由心花怒放,先前的怀疑便丢了一半,遂笑说道:“好个丹阳,这一张巧嘴,说到母后的心里,真是让我觉得比吃了蜜还甜呢!”
黛玉在旁也附和道:“丹阳公主孝心可嘉,实在令黛玉敬佩。而皇后您母仪天下的风范更是令黛玉折服不已呀!”
黛玉的话无疑如锦上添花般令皇后更加欣喜了,遂说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好生让我喜欢。以后呀,我们娘几个就常在一起吃饭!”
黛玉和丹阳连忙应道:“多谢皇后(母后)恩赐,我们荣幸之至。”
这边皇后和黛玉丹阳说说笑笑地用着早膳,那边蔡公公已经派了几个小太监在丹阳和黛玉居住的各处上上下下地详细查看了一番。却说来到了黛玉的偏殿,彤云等人皆垂首站在两旁,屋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因怕还有那药的味道,雪雁特意又熏了香。蔡公公一进屋,只觉得芳香缭绕,不由很惬意地摇头晃脑了一番,因说道:“皇后娘娘派我来看看,你们这些奴婢侍奉主人可还周到?我看这里收拾得纤尘不染,到还不错,回头跟皇后娘娘回禀时,就赞上你们几句!”
彤霞一听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想要些好处。于是连忙从手上撸下一只玉镯,递给蔡公公道:“多谢蔡公公了,那一会儿还请蔡公公在皇后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呀!”
那蔡公公毫不客气地接过玉镯,大大方方地端详了一会儿玉镯的成色,这才展颜笑道:“呵呵,你这个丫头到是蛮机灵的,嗯。是个可塑之才。”说罢,又把眼睛瞄向了彤云和雪雁。
二人见他那副贪婪的样子,心里就恨得不行,可是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又因着彤霞的眼神一直在示意。雪雁便摘下了头上的一个玉石环簪,彤云摘下了颈上的一串石榴石项链,交到了蔡公公的手里。他依然认真看了成色,这才满意地抬起头道:“你们这两个丫头比起彤霞来可是稍逊几筹,不过还算通事理,好吧,回头咱家就好好的为你们美言几句。”
彤霞等人忙谢道:“多谢公公!”
蔡公公将三人所赠之物尽数揣进了怀里,便摇摇摆摆地走出殿去。彤霞等人刚要舒一口气,冷不防又走进了一个面容冷峻的嬷嬷。
蔡公公似乎也不敢得罪这个人,立时弓腰施礼道:“咱家见过张嬷嬷。”
张嬷嬷冷哼了一声道:“蔡公公把皇后吩咐的事都办妥当了吗?”
蔡公公忙回道:“都办妥了,我这不要去回禀娘娘。”
张嬷嬷立起一双眼睛,盯着蔡公公揣得满满的前胸说道:“蔡公公这是给皇后办事,还是中饱私囊呀?”
蔡公公的脸立时窘成了猪肝色,他吞吞吐吐地说:“嬷嬷这是说得什么话?自轩宗元年,皇后娘娘进宫,咱家就是这么一心一意侍奉娘娘的,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因你是皇后娘娘带进宫的嬷嬷,故而咱家就一直恭敬待你,可是你也不要倚老卖老,仗势欺人!”
听蔡公公如此一说,那张嬷嬷也自觉自己的话未免说得过分了些。又加上只是猜测,到底没有抓住把柄。故而就放缓面容道:“好了,都是老身的错。是我在这里胡说,冤枉了公公,还请公公不要怪罪!”
蔡公公因想张嬷嬷到底是皇后身边的红人,自己是得罪不起的,见张嬷嬷给了台阶,遂就顺坡下了,说道:“张嬷嬷言重了,咱家就当你是和咱家说笑了。敢问嬷嬷到此有何贵干呀?”
那张嬷嬷把一双凛冽的眼睛瞄向了彤霞等人道:“这几个丫头都是林黛玉带进宫的吗?”
彤霞几人忙低头谨慎小心地回道:“奴婢三人真是林姑娘带进宫的。”
张嬷嬷阴阳怪气地说道:“这宫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让你们几个不知底细地随便出入呢?”听她这话锋分明含了充足的火药味,彤霞三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便都低下头没有说话。
那蔡公公因刚收了几个人的好处,因又知道这张嬷嬷素有为为难新人的习惯,尤其是看到长相齐整些的,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遂走上前给打圆场道:“张嬷嬷,你何苦和这几个丫头制气呢?她们若是能进宫,肯定也是皇后娘娘准许的。”
张嬷嬷冷笑了两声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皇后娘娘她统领后宫,每天里日理万机,有时有些事未必会想得很周全。凡进宫的女子都要被验身的,你们几个自然不能除外。皇后娘娘因为忙就忘了验你们的身子,嬷嬷我自然是不敢忘的。”
一听要被验身,彤霞三人俱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如果真被验身的话,那彤云肩膀上的伤不是很容易就被发现了吗?到那时不仅她们三人性命难保,就是黛玉也要性命堪忧呀!怎么办?怎么办?彤霞飞速地在头脑里寻求着对策。彤云则握紧了拳头,她恨不能给这可恶的老妖婆一拳,干脆送她见阎王就完了。雪雁却偷偷抬头看着蔡公公和张嬷嬷,希望可以从他们的表情中洞悉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蔡公公一脸无奈的表情,这个张嬷嬷说是要验身,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看她的态度如此坚定,他也再不好说什么拦阻的话。
张嬷嬷见三人被吓得战战兢兢地样子,却幸灾乐祸般地笑了道:“你们这三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殊不知既然进了宫就是皇上的人,说不准哪天皇上一高兴还要宠幸你们了,那可就是你们几个的造化了。来来来,先让老身看看,你们有没有那样福气!说着就要上前扯彤云的衣服。
彤云急忙闪身躲开了,强作笑容对张嬷嬷说道:“嬷嬷,我们三个虽然出身低微,可都是黄花大闺女呀,蔡公公还尚且在此,这让我们多难为情呀!”
张嬷嬷回头看了蔡公公一眼,呵呵笑道:“他这个阉人你们又何必怕他?若是你们真有幸被皇上宠幸,还不是这些阉人侍候着你们沐浴更衣送到皇上的寝殿里去?”说完,就又要来扯彤云的衣服。
蔡公公听张嬷嬷骂自己是阉人,立时气愤异常,但也不好说什么,见待在这里已然无益,于是就走了出去。
见蔡公公出去了,彤云便又一次挣脱了张嬷嬷的手,陪着笑说道:“好了,既然张嬷嬷要验身,何劳嬷嬷自己动手,我们脱下衣服让嬷嬷验就是了。不过这里毕竟直对着大门,咱们还是到里面去好吗?嬷嬷方才说了那么多的话,想必也口渴了,进去喝杯茶再验也不迟呀!”说完,朝雪雁和彤云二人使了个眼色。雪雁和彤霞虽不愿意,但知道彤霞必是有了主意,遂也忙上前殷勤地扶着张嬷嬷自往屋里走去。
彤霞叫住雪雁道:“雪雁去把上好的毛峰茶给嬷嬷端上来!”
雪雁知道这定是有话要和自己说,遂就转过身来到了彤霞身边。彤霞悄悄说道:“你去把那迷幻散悄悄下到茶里。”
雪雁立时会意,忙急急地去办了。此时彤云已经将张嬷嬷扶到了里屋,在榻上坐了。彤霞手捧着一个小匣子走了过来,送到张嬷嬷手里道:“我们几个初进宫来,还有很多规矩不知道,还请嬷嬷多多提携我们才是,这个小箱子里是我们的一点体己钱,还请嬷嬷不要嫌少,收下才好。”
张嬷嬷接过箱子,打开一看却是几个银锞子。加起来也有十几两了。脸容遂微微舒展道:“其实就这点小钱,老身又何尝看得上?只是你们几个丫头,存下这些钱来也属不易,既然你们都拿出来孝敬我也足见你们几个的诚心,罢了,我就权且收下吧!”
彤霞忙笑道:“多谢嬷嬷!”
张嬷嬷又说道:“不过就你们使得这点小钱,可不要妄想能接触皇上呀!你们到底不是秀女,再说这事都要皇后娘娘说了算的。”
彤霞听罢,简直有些苦笑不得,这个老恶妇,竟然以为她们给她钱是想日后有机会接触皇上,简直是荒唐之极。遂忙说道:“我们姐妹并非这个意思,我们都是跟随姑娘多年的丫头,将来都是要随姑娘去的。方才嬷嬷说那非要验身的话,直把我们几人吓坏了,我们只求嬷嬷能高抬贵手,尤其是我那姐姐面皮很薄。若是……”
这时雪雁已经奉上茶来,张嬷嬷接过来轻抿了一口道:“原来是这样呀!你们不想让老身验身?”
彤霞道:“正是!”
王嬷嬷又端起茶盅来将茶一饮而尽道:“既然你们自有打算,那老身也就免了这一步了,好了,皇后娘娘此刻想必也该用完早膳了,我要回去服侍了。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们几个,虽然不算宫里的人,但是在宫里一天,就要受宫规一天的管,乖乖听话还则罢了,不然我也不管你们是谁的丫头。这后宫里的奴才,我可都有处罚的权利!”
彤霞等三人忙不住地点头称是。
张嬷嬷见威风施展够了,这才抱起那木盒子一摇一摆地走了出去。
待她走远了,彤云方狠狠地骂道:“这个老妖怪,真是该死!”
雪雁道:“可不是,这若不是在宫里,我早打她八次了!”
彤霞道:“你们两个不必着急,她喝下了迷幻散,一会儿定有好戏看了。这样的恶妇也真该好好惩戒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