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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门外候着的小桂子,忽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似被人狠狠的在身上捅了一刀。林萱趁机推开了上官遥,睁大双眼怔怔的望着他,有些胆怯和无辜,他温柔地笑了笑,问她是不是吓着了,她的三魂六魄早已不知去向,唯有努力的点点头。见他起身整理了衣衫,那块压在胸口闷得喘不过气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她躲在被子里,大口喘着粗气,心跳的出奇的快。被子突地被掀开,她内心又紧了起来,他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深情凝望着她,道“过了秋天嫁给我,好吗?”她匆忙的摇了摇头,见他脸色微变,醒悟般笑了笑说“下个月吧!”他捏了捏她微翘的下颚,笑着离开了。

皇后有了身孕。

景和宫的领事春梅寻到萱苑欲将此事禀告给皇上,不想被小桂子拦住了。有关皇族血脉,这是何等的大事,再说皇后娘娘正等着回话呢!小桂子左右言它,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故意拖延时间,分明觉得自己打扰了皇上的兴致,无奈下只好揪住了他的耳朵拧了一个轮回,谁让他不上前禀奏?这一招果然有效,英明的皇上出来了,听她讲明来意后,补了小桂子一脚,宣道“去景和宫”

端坐于镜台前,唤来红袖,吩咐着只要扎个简单的发髻用浅蓝色的丝带绑住便可,红袖应了一声,清甜乖巧的小嘴还有那双机灵的丹凤眼在铜镜里一晃一闪。林萱浅浅一笑,说“春梅来得可真是及时啊!”

红袖慌忙跪下身来,低头言道“请公主赎罪。”

上次翠微宫换了牌子,这丫头跟在身后反应竟比她还大,她心里便警觉了起来,其他丫头太监都称呼她“萱姑娘”的时候,她依旧称呼自己为公主。这次她知道皇上来了兴致,匆忙到景和宫报信,引来了春梅。如果她没猜错,红袖定是云家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探子。

她翻了翻首饰盒,随意地说“一会儿随我去皇后那儿走走。”

“皇后今儿才知奴婢进了宫,奴婢是云少爷的丫环。”林萱疑惑的望着她,好一个聪明的丫头,一点便通,把宫里的事情看得倒也透彻,知道该怎么救她。红袖忙解释说“云少爷一直担心着公主,安排了奴婢在旁边照应着。”

上次云帆私自带她和闵王出宫,这次又不作声张的安排了红袖,云帆的大恩大德恐怕她这辈子都还不完。林萱牵过她的手,将一个翡翠玉钗插到了她的头上上,红袖大惊忙要拒绝,被她按住了说“今儿,你救了我,就是我妹妹。”

景和宫一片欢腾,每个人的身影都显得异常忙碌。

红袖怀抱着盒子跟在林萱的身后有些拘谨,一个时辰前她出现在这景和宫时,皇后惊愕地问她何时进宫来的,她根本没有时间解释,只匆忙的说“皇上要对公主无礼了。”皇后蹙了蹙眉,对着春梅耳语几句便把自己打发走了。皇后还是小姐的时候,自己便有些怕她,倒也不是害怕,是一种莫名的敬畏,好像她能洞悉一切,明了一切,特别是她对自己说“想做云家的媳妇,首先要明白能为云家做些什么。”她当时已无所遁形了。

云素躺在床上靠着锦被,仪态优雅端庄,见林萱进了来,忙让春梅端了新做的点心和茶水。林萱笑着在床沿上坐下,寒暄了两句,拿过红袖手中的锦盒,打了开来,取出玉镯,说“这是哥上次送我的玉镯,据说是天下无双。”见云素的眼神明显掠过一丝不悦,心里微微一笑,知她见不得哥哥对自己好,接着道“知道姐姐喜欢,一直放着也忘了送来。听春梅说素姐姐有喜了,妹妹也没什么好送的,还望素姐姐不要嫌弃。”

云素的笑容有些勉强,说“皇上送的东西,姐姐哪敢嫌弃。”命春梅好生收着,拉过她的手,正欲说些体心的话,却忽地顿住了。林萱望着她微微一笑,亦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两人相视了片刻,云素禀退了所有的人。

暖阁里寂静无声。

“你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云素终按耐不住,冷笑了一声,后宫的争斗她向来看的清楚,皇上虽娶她当了皇后,但把这个名义上的妹妹留在深宫不愿将她嫁到云家,她已感觉到他在等待一个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纳了眼前的佳人,只是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太早也太快。

打翻了醋坛子,她只好凑近耳语,道“不是皇上的。”

从遇到阿奴开始,她便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与她有接触的人除了皇上便是大哥,跟无朔走的虽近,那时间上也有些差错,云素的心没有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

云素无疑最能猜透上官遥的心思,也能明白她话里的涵义。见云素低头沉思,林萱握着她的手说,“如果被哥知道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素姐姐,我知道你很有办法。”

云素把手抽了回去,手上已有了汗渍。这孩子留与不留都是个祸害,若是留下,哥哥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解皇上心头的狠,若是不留,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怪罪下来,阿奴反咬一口认定了孩子是皇上的,死无对证,云家恐怕就是株连九族的下场。

她见云素沉默不语,悄声说了两句,云素大惊的望着她,摇了摇头。

“素姐姐没有身孕的消息可是很容易被揭穿的。”她笑了笑说,“让我在皇上的心中消失,对你我都有好处。你再考虑考虑吧,十五马上就要到了。”说完拂袖而去。出了景和宫的大门,她松了口气,为了云家,为了自己,云素定会全力以赴的帮她。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本想凭自己的力量,可为了它,她不敢再冒任何的危险。

《诗经》有云: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抬眼望了望天边的那抹彩霞,红艳似火,又抚了抚腹部,她低头莞尔,普通的民妇都逃脱不了的思念,何况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