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中部。
一面是层层叠聚,无边无隙的乌云盘旋,一面是黑浪翻腾,滚滚波涛如绵延山峰的怒海,两面交汇在一起,不见天地,不知辰时,日月星宿尽皆无影无踪,末世之象莫过于此。
“吼嗷——”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响彻云际,洞穿穹宇,就连雷暴的轰鸣都被掩盖。三个巨大而绵长的身躯在海水中缠斗:蛟趁着青龙应付螭的空当,张开嘴颚吐出一股冰冷的寒流,寒流出口之后聚成一把剑锋般的形状飞速刺向青龙,青龙躲闪不及正中腹部,寒流即可化成了冰层并迅速蔓延至全身,甚至波及到附近的海域,瞬间就把它给冻结了起来,如同一座巨大的冰雕似的动弹不得,螭一看机会到来,拨起后浪作为推力,向前又是一飙,故伎重演想再次撕咬青龙的咽喉,怎料在它张口的一刹那,青龙突然抖动起来,一把挣脱掉了身上的冰层,紧接着一个转身挪动到它的侧位,螭冲得太猛收不回来,不但吞了满口的冰屑,还使得身体失去平衡,青龙伺机紧贴而上,一口反咬住了螭的劲背,然后鼓起全劲向上拖拽,直到将螭的整个身体从海水中拽到了半空之中,最后急速向下甩动,把它重重地摔打在海面上!
“嘭!”的一声巨响,螭沉重的躯体拍打在海面上激起了冲天的巨浪,眼看就要触碰到高空的乌云。甩开螭之后,青龙马上朝蛟发起进攻,蛟见状大惊,慌乱地吐出好几股寒流,青龙左闪右避躲开了前两股,缩短距离之后突然一头钻入海中,潜游到蛟的身下乘其不备一口衔住了它的尾巴。
“沧怀休逃!我还没完!”螭经一重摔,身上的鳞片被振裂不少,裸露出了皮肉,但它没有片刻停歇,马上翻身奋起,紧追上来。
青龙咬着蛟的尾巴把它从海中扯出,然后以自己为中心将其旋转起来,蛟被转得头晕目眩,完全丧失方向感,任由青龙摆弄,结果一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螭,而它尖锐的独角更顺势扎入了螭的肚腹,一时间血流如注。
青龙一松口,蛟和螭便缠在一起翻倒入海中,大片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一大片海域。
“呼哧……”获得暂时停歇的青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咽喉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出血,势均力敌而且是以一挡二的激烈战斗着实让它感到力不从心,甚至觉得有点孤立无助,因为自它管辖东海开始,事无巨细都亲力亲为,一心锄强扶弱救死扶伤,但却忽视了收纳部下和培养副手。没等它平复心气,蛟和螭便再次浮出水面,咬牙裂齿,目露凶光地瞪着它,一副誓要拼个鱼死网破的凶狠模样。
“我不能再跟它们纠缠下去了!必须尽快结束这里的战斗,追赶上夜叉王才行啊!”青龙焦急地想道,“目前唯有耗尽全力出狠招才能击倒眼前这两条龙,可如此一来便无余力对付夜叉王了……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青龙进退两难之际,它突然感觉到有两股强大的气息正从东面朝自己快速地接近当中!
“是他!海志!他终于赶来了!”青龙顿时欣喜不已。
“喂!你在嘀咕什么?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还打得不过瘾呢!”螭嚣张地吼道。
“我再问你们一次,当真不想悬崖勒马,痛改前非?”青龙严肃地问道。
“哼!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敢装清高?”蛟轻蔑地回应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等亡!”
“既然你等无情,亦休怪我无义了!”
“哈哈!你都死到临头了还不忘嘴硬一番!”螭驳斥道。
“这句话我原原本本地还给你们,你们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了!这里是东海,我的地盘!”
言罢,青龙一个纵身坠入海中,并迅速下潜,一团团的气泡不断地往上冒出。
“它想做什么?”螭不解地说,“临阵脱逃吗?”
“不……不可能!”蛟突然大惊失色道,“糟了!这是……快离开这!”
没等它们行动起来,原本就汹涌的海面上就开始发生异动,以蛟和螭为中心,周围的海水开始快速旋转,转眼间,形成了一个直径超过二里的巨大漩涡!仿佛是海底穿了个大洞,漩涡席卷着周围的海水往下沉。
原来此时的青龙就在蛟和螭的下方,它使出了浑身的劲力以最快的速度疯狂地转圈,巨大的身躯将海水扭成一股漏斗状的旋流,海底的礁石、水草、珊瑚、大鱼、小鱼都被悉数卷进去,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幸免。
蛟和螭拼命地往漩涡外围游去,企图脱离这片海域,但没游出多远就一次次地被旋流拖回到漩涡的中央。
漩涡转动的速度还在加快,形成的锥面与海平面的落差越来越大,从上空俯视下去,中心区域如同一个大窟窿直穿海底,连光线也照射不到的深度,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这……怎么可能……”丧失了一开始的傲慢口气,螭无法相信自己身处的环境,似乎后悔与青龙为敌。
“不!我不甘心!沧怀!你卑鄙!你无耻……”蛟则不肯服输地怒骂着。
它们的喊叫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直到被海浪的声音所掩盖,再也没能上来。
渐渐地,漩涡转速减慢,中心凹陷的锥面慢慢抬升,在即将平复的一刻,一股寒流窜夺而出,直上云霄,而青龙这才浮上水面,没有丝毫察觉。
“这‘无极漩涡’能直接送你们下地狱,唉……你们就在下面好好反省自己的罪过吧!”青龙唉声叹气地说道,而此时的它也已经精疲力尽,头都抬不起来,低垂得几乎要贴在海面上,身上的鳞片松散并脱落了不少,创口血流不止,明显是为了要卷起漩涡而与海水激烈冲刷之后所造成的损伤。
突然,从上空的乌云中急速降落数根锋利的冰锥,直刺青龙而来。
“唔?什么……”反应变得迟钝的它抬头一看,冰锥已在咫尺之间,没有躲闪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