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圣族,族长村内。
高云的侍卫队与鳄鱼怪之间的激烈厮杀依然持续着,阵型早已不复存在,双方相互混杂在一起,从兵器械斗到拳脚肉搏,从站立着对抗到翻滚在地上扭打,每个角落都展开着一场场的生死对决,街道两旁的民居和店铺无一幸免的遭到波及,破碎的器皿、断裂的木板、倒塌的棚架等随处可见,一片狼藉。
“啧啧……这场面可真够惨烈的啊!”一个尖酸刻薄的嗓音从后方传来。
处在对阵双方最后的鳄鱼怪头领向后一看,不禁惊出一身冷汗,黑压压的一片鱼形怪物挤满了所有的道路,领在前头的是身高超过十丈,手握长叉巨盾的夜叉王。
“夜叉王您来得可真是准时啊,怎么不睡一觉再来?”鳄鱼怪头领带有埋怨的口气说道。
“真是抱歉呢,你看我身后的庞大队伍要从六百丈以下的深海上来一趟可不容易啊,途中还要跟青龙神大人打声招呼,故此有所推延,还望头领见谅啊!”
“哼!来迟就算了,可是当初你是怎么说的?”鳄鱼怪头领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你说计策成功之后,五圣族所有的防御力量都是不堪一击的,可到了这里遭遇的武士可让我们吃尽了苦头!死伤了大半的弟兄啊!这你作何解释?”
“哦?我听闻这些武士可都是炎腾族战力最弱的直剑步兵而已,而且人数不足一百,你手下堂堂五百号猛士折损得如此严重居然还闯不过去,鳄鱼怪一族的实力真让我大失所望!”夜叉王非常不屑地回应道。
“你说什么?”鳄鱼怪头领愤怒地举起大刀指向夜叉王,“我等为你一路拼杀开路,浴血奋战,到头来只换得你的一句轻薄之语吗?”
“好了,没时间跟你瞎扯,叫你的手下全都后撤,该到我们出场了,你们就在一旁歇着,好好开开眼界吧!”夜叉王的语气更加轻蔑了。
“你……哼!”鳄鱼怪头领心里虽然不服气,但毕竟忌惮夜叉王的实力和其身后的大军,不敢当面撕破脸皮,“小的们,后撤!”
听到头领的号令,处于苦战中的鳄鱼怪们很快脱离了战场,只剩下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偶尔有几个没断气的伤员也被同伴拖走。
“列阵!”高云领着余下的二十几个侍卫踉踉跄跄地排成一字阵,他们相互肩并肩,背靠背,浑身的血污和伤口,身上的盔甲残破不堪,手上的直剑不是折断就是布满缺口,然而看着那几乎让人绝望的庞大敌方援军迎面而来之时,没有一个人感到畏惧,没有一个人有丝毫退缩,就像一堵破败不堪但却顽强挺立的墙壁。
“你看看,这才是置生死于度外的无畏勇士,多学学人家,少说些废话!”夜叉王对着身旁的鳄鱼怪头领揶揄道。
“哼!”鳄鱼怪头领只能闷声怄气。
“唉……只可惜这样的精兵不为我所用啊,可惜,可惜了!”夜叉王一边说,一边用空闲的两只手鼓起掌来,掌声缓慢而响亮,这显然不是表达赞叹之情的举动,而是带着杀机的信号。
掌声三响之后,从夜叉王的身后爬出一群黑漆漆的,如老鼠般大小的毛球,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高云的侍卫队。
“大家稳住!不要轻动!”高云下令道。
显然对于眼前这群从未见过的生物,高云等人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正当他们还在犹豫之际,那些毛球在距离众人还有一丈左右的地方突然像虱子一样的弹跳而起,向他们飞扑过来,而且在滞空的过程中迅速伸出无数根黑色的尖刺,变成一颗颗恐怖的刺球。
“击杀!”
高云一声高呼,众人立即抽剑迎势劈砍而去,然而刺球的数量过多,人丁奚落的侍卫队如何劈砍得完?转眼间,每个人身上都扎满了刺球,其尖刺甚至能穿透甲片直入皮肉。
“哇啊……”侍卫队武士们无不嘶声裂肺地惨叫,浑身的剧烈疼痛让他们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纷纷倒下,唯独高云还在死死支撑。
“混蛋,我跟你拼了!”高云强忍着剧痛,使出了最后一丝气力,举起残剑向着夜叉王狂奔起来。怎料没跑出几步,他就顿感咽喉一种温热而苦涩的液体溢涌而出,他张口一吐,呕出了一摊深红近黑的污血。
“这刺……有剧毒!”高云适才大悟,回头望去,只见所有被刺球扎中的侍卫都已经吐血而亡。
“唉,如果我是你,就干脆一剑自刎死得痛快,何必再让自己受苦呢?”夜叉王叹了口气说。
“哇呀!”高云瞪大双眼,青筋凸现,撕裂着喉咙怒吼着,挺起身躯挥剑冲向夜叉王,这是他最后的一击,无论成败,只求与死去的弟兄们同进退,共生死!
“愚蠢的家伙,非要弄脏我的手!”夜叉王见状举起右上臂的鲸骨三叉戟刺向迎面而来高云。
“锵!”的一声,高云手上的直剑与巨大的三叉戟接触的一瞬间便被震飞,夜叉王紧接着又是一刺,直击高云的胸口,他当即用双手抓住了戟尖,正欲使劲角力之际,他的视觉却突然出现一片密集的黑色盲点,随即失明,意识渐渐远去,颤动的双手根本无法阻挡戟尖缓缓地刺入自己的胸膛。
“妖孽……你会不得好死的!”高云吐出了最后一句怒言。
“你的勇气着实让我敬佩,只可惜你太自不量力了!”
夜叉王回应道,随即伸出了位于它腹部下的螳螂式镰刀状下肢,钳住了高云的腰部。
“咔嚓!”
“啪嗒”的一声,高冰系在腰间的剑鞘无缘无故地脱落,掉在了石阶上。
“怎么回事?明明系得好好的。”高冰疑惑不解地拾起了剑鞘,重新系在了腰上,她看了看身后延伸而下的石阶,那是她与高云经常肩并肩的散步、交谈的地方,突然心中一阵悸动,“父亲……”
此时,最后一批五圣族人已经从石阶赶往五圣殿,夏恩、夏晴、杰宁、杰敖以及高冰的十人侍卫队处在人群的最后方,正走在石阶的中段位置上。
“高冰姐,你怎么了?”夏晴看着停下脚步的高冰问道。
“没……没事,快赶路吧!”高冰转过头来,推着夏晴往上走。
“不行!我们走得太慢了!要是敌方派突击部队绕过高云将军的堵截就会立刻追上来!”杰宁突然停下了脚步,急切地说,“必须在这留下人来殿后!”
“那我留下吧!”高冰当即回应道。
“不可!”杰宁马上回绝,“你必须带领侍卫队寸步不离地保护族长和公主,这才是你的职责!”
“那么应该由谁留下才合适呢?”高冰问道。
“当然是我!”杰宁果断地回答道。
“兄长!你怎么能留下呢?要留也得我留下!”夏恩立刻反对。
“你糊涂!”杰宁立即驳斥道,“你和夏晴都是五圣族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稍有闪失都会给族人带来沉重的打击,那这次劫难过后的重建工作就很难进行了。好了,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走!”
“好……我明白了,兄长你多保重!”面对头头是道,句句在理的杰宁,夏恩纵然于心不忍,也无法反驳。
“放心吧!我的剑术可是全族第一的!”杰宁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我也留下!”杰敖提起手中的直剑,走到杰宁身边。
“杰敖!你!不准!”杰宁坚决地反对。
“我是副族长,我有权力这么做。”杰敖冷淡地说,
“你……罢了,我管不了你了,随你便!大家快走吧!”
“杰敖师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夏晴拉着杰敖的手,皱起眉头说道。
“小晴,无论是保护族人还是保护你,都是我应尽的职责,也是我发自真心想去做的事。”杰敖异常温婉地说道。
“师兄……”
“对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将来找到海志之后,麻烦你替我跟他说声抱歉。”
“你说什么……不!我不答应!”夏晴眼圈泛红,带着哭腔却严厉地说,“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你自己跟他说去!”
“呵呵,小晴还真是严厉呢!好吧,我自己说。”杰敖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温柔微笑,像夕阳一样美好却让人感到忧伤。
“公主,快走吧!”高冰牵着夏晴就往上走。
夏晴和杰敖拉着的手在一瞬间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