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身形彪悍,通体肤色赤红如火的大将端坐在营帐中央,他面前摆放着一张长桌,桌面上摊着一张布满方格的棋盘,棋盘之上密密麻麻地下满了两种颜色的圆形棋子。人如其名,又精通围棋者,唯丹朱是也!
‘尔等何人!胆敢擅闯盟主大帐!’丹朱拍案而起,青筋迸出,瞪圆了双眼对着我们怒斥道。他浑圆的躯体将其披挂在身的盔甲撑得鼓胀如球,除去三头六臂,如此雄壮的体魄几乎与蚩尤无异。
‘镶云族羸兵两名,特来向盟主大人请安!’兄长回应道。
‘哼!休要骗我!尔等身披精甲,手持重兵,非将即帅!’丹朱锐眼识破道,‘来人!擒拿刺客!’其声响震耳如雷,足以传遍整个盟主军营,随即从帐外传来频密的脚步声,敌军救兵将至。
‘烈风!挡住帐口!’
‘交给我吧!’
说完,兄长挥起伏涂刀杀向丹朱,而丹朱亦将身旁放置于械架之上的熊头大斧一把抽出,龇牙咧嘴地迎击过来。与此同时,帐口如同泄洪的闸门般不断涌进赶来救援的甲兵,我遂横起丈三尺的伏元剑无间歇出招,将敌群尽数逼出帐外,一时间,金属击撞的铿锵声、撕心裂肺的拼杀声,与外头呼啸的沙暴声交杂在一起萦绕在相对封闭的营帐之中,如同被囚困于刑狱深处不得解脱,怯胆者莫敢靠近。
相持的形势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呃啊——’一阵惊叫从我背后传来,而且随即飘来一股浓重得让人眩晕的腥膻气味,而我面前的敌兵则骤然停止了进攻,裹足不前,一个个面无血色,目瞪口呆,更有甚者软瘫倒地,浑身颤抖不止,他们似乎在我身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惊悚事物以至于完全无视于正挥着大剑斩杀过来的我。
摸不着头脑的我回头一看:兄长双手握着伏涂刀的刀柄,刀刃砍在了丹朱的右侧腰部,以切入的深度判断,刀口已经割破了丹朱身覆的盔甲而刚好触及里面的皮肉,但兄长的姿势如同使用一把钝拙的斧头去砍一棵粗壮的树干,结果斧刃却卡在树皮里一样动弹不得,以伏涂刀的锋利程度以及刀口上的锯齿,应该比削泥还要轻松,仔细观之,刀口割入丹朱腰侧的部分呈暗红色,并且凸起了一条条有人的手指粗壮,类似血管一样的脉络,并且一直向后延伸,最后连接到刀柄上方睚眦头像的吞口处,它的双眼散发出幽暗的红光,隐约能听到‘吱吱……吱吱’怪异声音。伏涂刀正在疯狂地允吸着丹朱的血液!
而此时的兄长则是满脸涨红,大汗淋漓,显出一副非常难受的表情,双手不住地抖动着,显然,伏涂刀把吸收出来的血液强行灌入他的体内。
‘兄长!赶快拔出刀来!不能再让它吸下去了,否则你会……’我向着兄长惊呼道。
‘我何尝不想如此啊,可这刀……不听使唤,就像……’兄长咬着牙关,艰难地说,‘就像活过来一样!’
‘妖孽!’丹朱大喝一声挥起大斧朝腰间的伏涂刀的刀口猛力劈去,只听得‘呯’的一声穿耳巨响,两把重型的兵器激烈撞击在一起,顿时火星四绽,劲力之大,以至于把兄长推后了七八尺开外,伏涂刀也同时被抽离了出来。
然而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伏涂刀虽然离开了丹朱的身体,但是其刀口上的锯齿与丹朱腰部的创口之间,出现了五六条糊浆状的鲜红血带在空中蜿蜒飘荡,最后如同江河归海般汇入刀身,即便离开了血源,它依然贪婪地要将血液吸干为止方肯罢休!
丹朱惊慌地抡起斧头对着血带一阵胡乱劈砍,然而血带就仿佛是瀑布一样连绵不断,并且没有一滴血落在地上,此时已经大量失血的丹朱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起来,即便他天生拥有赤红的肤色,动作也逐渐缓慢下来,一不小心就将手上的斧头甩脱了,顿时失去身体平衡的他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烈风……’兄长痛苦地朝我呻吟道,‘快用伏元剑……’
我这才恍悟过来,要阻止伏涂刀的异能,也许只有同为伏魔圣兵的伏元剑才能办到。于是撇开在门口处于呆滞状态的敌兵,我冲上前去,举起伏元剑狠狠地朝血带劈了下去,只听得‘哗啦’的一声,血带尽数断开,朝兄长一侧的血带仍旧被伏涂刀吸了过去,而后刀身上的凸起脉络骤然消失,睚眦双眼的红光也暗淡了下去,看来异能已经停止。而朝丹朱一侧的血带则在一瞬间变得粉碎而洒落一地,一部分还溅在我的身上,当即传来了熏鼻的血腥气味。
我赶紧过去搀扶起濒临昏厥的兄长,他的身体简直就像被火烤过一样的滚烫,而且浑身红肿,血管迸出,脉搏紊乱……已经到了危及生命的程度了。
‘兄长!赶紧念《净血经》!’我一面将兄长端扶成盘坐的姿势一面说道。
‘唔……在念了……’兄长低声回答道。
丹朱的士卒们也一拥而上,将虚弱的他抬了起来,还不时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们俩。
‘快滚回你们的领地去吧!永远别再回来送死!’我对着他们呵斥道。我们的行动虽然称作刺杀,但实际上只要达到将丹朱打伤并且促使他退兵就算完成任务,毕竟他是尧帝的嫡长子,虽然一直有传言显示丹朱因为秉性过于残暴,行事自大妄为,不听劝教,致使尧帝与其关系不善,并且迟迟不肯将帝位传给他,但如若真的将他斩杀了,作为生父的尧帝不可能无动于衷,必将发兵前来复仇,而镶云族则必灭无疑了。
‘哼,你等卑微低劣的肉体凡胎,居然敢使用如此暴戾的妖魔兵器,真是不知死活!终有一天会自食恶果的!’说完,丹朱便被士卒们抬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