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徐海东在武汉加入了共产党,大革命失败后,他回到了家乡,开始从敌人手里夺取武器武装自己。黄麻起义开始了,徐海东模仿杨家将,组织了“徐家兵”,进行了年关暴动。
1900年6月17日,徐海东出生在湖北省黄陂县徐家老窑。他家有十几口人,半亩地,几间破茅草屋,靠烧窑、卖盆、卖罐为生。
1925年春天,大别山区的黄安、麻城、黄陂各县在武昌念书的青年学生中,有不少受董必武、陈潭秋等人的影响,加入了共青团或共产党。这些青年利用假期回乡的机会,到处宣传革命的道理。
一天,一个身穿长衫头戴礼帽文质彬彬的青年,来到徐海东住的那间破茅草屋。徐海东一眼认出了他正是儿时念书时的同窗好友吝积堂。原来,吝积堂在武汉董必武主办的武汉中学读书,接受了马列主义教育,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年春天,他受党的派遣,与一名学生、共产党员李树珍一起回家乡做调查研究和革命宣传工作。
吝积堂给他讲了打倒军阀,打倒地主的事,讲了这世上为什么有的人穷,有的人富;穷人为什么受苦,地主怎样剥削农民;又讲中国有了共产党,要领着穷苦人闹革命。徐海东听得津津有味,说:“这些好懂。地主、土豪就是坏,要打倒,连他们的儿子都打死。”吝积堂笑着说:“你这是泥巴人说的话!地主老财坏透了的该杀,地主小子不能杀嘛!”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对味,徐海东心里觉得暖烘烘的。
徐海东听了这许多革命道理,像在黑暗中见到了一线光明,心里亮堂多了。他想,不能老是捏着泥巴过日子,该到外面去闯荡闯荡。从此以后,徐海东常去找吝积堂聊天,吝积堂也常去徐海东家或干脆去窑厂。
有一天,徐海东见到吝积堂,就开口说:“你能领我去武昌走走吗?参加共产党为穷人干一番大事业。”吝积堂有点犹豫地说:“只怕你离不开家呀!”
徐海东急切地说:“我这个穷家,有什么留恋的?大丈夫纵也天下,横也天下,干革命是为我们穷人,这苦命非‘革’不可啦!为我们这些穷窑工,为老百姓打天下,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会干到底。你说吧,哪天走?”
“要是真的走了,可不能反悔!”吝积堂认真地说。徐海东说:“我做事从不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今天就说定了。”
3月8日,徐海东对父母说去庙会上看热闹,就匆匆离开了家,吝积堂和徐海东高高兴兴地上了路。从家乡到武昌,240多里路,他们晓行夜宿,不到3天就走到了。
徐海东本来满心希望到了武昌转转,找点活路干干。可他发觉武汉也不过如此,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心中很是怅然。
吝积堂安慰徐海东暂时找个事做,只要有饭吃,慢慢可以找到革命的差事。几经周折,徐海东终于找到了个不用本钱的生意——担水卖。武汉三镇,千家万户都是饮用长江水,家家都备有几口大缸,由卖水人送水上门。
徐海东每天从早到晚,往返于水码头和用户之间,给20多户送七八十担水,一担水100多斤。一天跑下来,累得他腰酸背疼,脚底板发麻。
徐海东开始抱怨了。有一次,他对吝积堂和李树珍说:“积堂在老家就对我说过,到了武昌能参加革命,找到共产党,这事没有见底。我看你们只会讲‘革命’,说好听的。你们谁也没有见过共产党吧!”
吝积堂和李树珍同时大笑。原来,他们两个人都是共产赏员。看到徐海东着急的样子,便向他说明了身份。徐海东半信半疑地问:“你们是真的,还是假的!”“当然是真的。”吝积堂说。“这哪是说着玩的。”李树珍也说。
徐海东真想不到,他一心想找共产党,这共产党不在天边,就在眼前。他沉默了一会儿,试着问:“我真想当共产党员,只是笨手拙舌,不会写,不会说,从前是个穷窑匠,如今是个卖水郎,不知共产党要不要?”“共产党最欢迎工人,也欢迎农民入党!”于是那一夜,他们三人谈到深夜,吝和堂和李树珍决定作徐海东的入党介绍人。
1925年4月8日深夜,武昌都府堤40号,吝积堂、李树珍、徐海东,还有几位工人和教师正在举行入党宣誓仪式。会场上没有党旗,也没有标语,几个人站成一排,举臂握拳,压低声调,郑重宣读:“为共产主义奋斗,严守党的机密,不怕流血牺牲,一切听从党的安排。”
徐海东热泪盈眶,他觉得自己有力量了,有主心骨了,有希望了,加入了共产党,就像儿子找到母亲,一切迷茫与彷徨都消失了,剩下的就是为革命的事业奉献自己的一腔热血。
徐海东成为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后,依旧挑着两只水桶,往返于水码头和用水户之间,用水的人家管他叫“挑水的”。可是,人们谁都不会想到,这乡下佬,这穷卖水的,竟然是中国共产党的一员。而这个卖水郎,用辛辛苦苦挣来的卖水钱,交了第一次党费。不久,徐海东随吝积堂和李树珍一起离开了武昌,到广东参加了北伐军。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了反革命政变,许多共产党员被逮捕,遭杀害。革命的北伐军垮的垮,散的散,一小部分退回南昌、九江,徐海东也离开了北伐军回到了家乡黄陂。
徐海东头顶烈日,东奔西走,好不容易在一个村庄找到了县委书记陈金台。陈书记看徐海东英姿勃勃的气派,又听他说当过北伐军的排长,想到眼下正组织农民自卫军,需要一位能带兵的人,便说:“来得正是时候,你就当自卫军大队长吧!”徐海东爽快地答应下来,接着又问:“有多少人?多少支枪?”陈金台说:“钢枪,现今没有。人嘛,也不多。不过,只要把队伍拉起来,就不愁没有枪,也不愁找不到人。”
当天,徐海东领到了1支枪,14发子弹。他集合起自卫队,一点数,总共才13个人。而且没有像样的武器,队员们有的提把大刀,有的扛一杆梭镖,有的用红布包一块木头疙瘩,插在腰间,算作手枪,也有赤手空拳啥东西也不带的。
面对这样一支自卫队,徐海东觉得好笑,但又不能泄气,他暗暗鼓励自己:“革命正是困难时期,有一支手枪、十几个人,也要撑着干下去!”于是,他每天带领自卫队员进行队列训练,还给他们讲革命道理。然而,过了一阵子,有几个人不想再干了,嚷嚷着要散伙。
队员们议论纷纷,有的说:“这像个什么自卫军,连支钢枪也没有。”有的说:“没有枪,镇不住地主豪绅,更不要说打仗了。”还有的说:“还不如先散伙,等以后发了枪再集合!”
原来,自卫队员们心中的疙瘩是枪,他们觉得钢枪是胆、是主心骨,而徐海东日思夜想的也是枪,可到哪里去弄枪支弹药呢?徐海东正愁得没办法,忽然得到一个情报:夏店于堂寺驻着民团的一个班,带的都是真家伙。他心中一喜: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第二天一早,他带领两个自卫队员进行了侦察。夜幕刚落,徐海东留下一人看家,自己带领12个队员悄悄出发了。
一路上徐海东快步走在前面,心里有几分高兴也有几分不安。这是他当队长以来第一次行动,打好了没说的,一旦打了败仗,或死伤几个人,往后说话就没人听了。但他振作起精神,鼓足勇气,心想:事到临头,要沉着、冷静,非打他个漂亮仗不可。他放轻了脚步,把大伙带到了敌人住的墙角下。
静悄悄的夜晚,万籁俱寂。突然传来一声叫喊:“干什么的!”徐海东沉着应答:“走夜路的!”“妈的,走夜路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敌哨兵骂着。“我们是贩盐的,天黑迷路了!”徐海东说着,已经走到敌哨兵面前,用手枪指着他的脸:“别动!你动,毙了你!”敌哨兵被吓得瘫软在地上,连声叫“老爷饶命!”徐海东缴了哨兵的枪,堵住了他的嘴,叫他领着进了寺院。
在北屋地上,躺着一排兵,他们打着呼噜睡得正香。徐海东指挥队员首先缴了挂在墙上的几条枪,又把敌人从被窝里拉出来,一个个上了绑。就这样,徐海东的队伍,没有打一枪一弹,活捉民团一个班。他要枪不要人,把俘虏捂在被窝里。说声快走,便领着队员们扛起钢枪,踏上归途。天刚破晓,徐海东和队员们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出发地。
这7支钢枪,结农民自卫队壮了胆,助了威,当地许多农民纷纷要求参加。1个月的时间,自卫队扩大到300多人,徐海东成了真正的大队长,带着自卫队打地主斗豪绅,徐海东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湖北黄安、麻城、黄陂各县的农民纷纷起来造反,整个大别山区的革命烈火熊熊燃烧。
1927年11月13日,在起义军总指挥部的领导下,黄安、麻城4个乡3万多民众,高呼着“打倒蒋介石!”“打倒地主豪绅!”的口号,占领了黄安城,活捉了县长贺守忠,成立了黄安县工农民主政府。这就是着名的黄麻起义。
当晚,徐海东带领黄陂农民自卫军,奔赴黄安参加攻城。但因在路上误了时间,自卫军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了,随后,这支农民自卫军被并入了工农革命军鄂东军。这时,徐海东奉命回黄陂组织队伍,遗憾的是,徐海东回到黄陂,还没来得及组织队伍,当地的工农革命军就遭到了失败。徐海东不得不再次回家,待机而动。
隐蔽在家乡的日子里,徐海东有了要拉起一支“徐家军”的念头。他琢磨着穷人要闹革命,要翻身,为啥不能动员兄长、叔侄和亲友组织起一支革命军呢?我们徐家代代当窑工,祖祖辈辈受穷受苦,要是能把烧窑的武装起来,那才叫工人阶级的队伍哩!他下定决心,要拉一支“窑家军”。俗话说,富家多财产,穷家多人口。徐海东家有5个哥哥、七八个堂兄弟,远房近房的侄儿有十几个。按人头一数,不算嫂子和女孩子,徐家门能当兵的少说也够一个排。
就这样,徐海东开始在亲戚中游说起来。他的想法得到四哥、五哥的支持,他又去串联了几个堂兄弟和远房近房的侄儿,就这样,一支“徐家军”秘密发展起来了。连徐海东的童养媳妇田德载,也剪短了头发,要闹革命了。
“徐家兵”随着大别山地区革命形势的发展,编入了红军游击队。1928年秋天,徐海东被委任为中国共产党黄陂县夏区区委书记和暴动总指挥,他组织领导了“年关暴动”。国民党反动派为了扑灭工农武装斗争的烈火,进行了疯狂的大屠杀,杀死徐海东的亲属66人,逼迫他的童养媳改嫁,但敌人的屠杀,吓不倒、压不垮工人阶级的坚强儿子。千仇万恨,更激起了徐海东以顽强的精神去战斗。
在鄂豫皖根据地,徐海东有个绰号,叫“徐老虎”,喻其勇猛善战。有一次,陈赓让他去做后勤工作,他很不乐意,但还是很好地执行了。在战斗中,徐海东多次受伤,依然活跃在战场上。
1928年“年关暴动”后,徐海东多了一个绰号——“徐老虎”。乡亲们用“老虎”来形容他昼伏夜动、以山为家,打土豪劣绅;地主民团则用“老虎”比喻他厉害可怕、勇猛善战。在白色恐怖下,徐海东领着一支精干的小游击队日夜和敌人周旋。大股敌人到了,他们就赶紧藏进山林;小股敌人来了,他们就抓住机会打他一枪,抓几个俘虏,迅速转移。在斗争实践中,徐海东逐渐认识到:军事行动固然要冒风险,怕风险就不能打仗,可是不深思熟虑,一味鲁莽蛮干,也成不了事。
1930年4月,为了加强鄂豫皖边区革命根据地的统一领导和武装斗争,正式成立中共鄂豫皖边区特别区委员会,郭述申任特委书记。活跃在木兰山、紫山堡一带的红军扩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一军,许继慎任军长,曹大骏任政治委员,徐向前任副军长。此时正值蒋冯阎中原大战期间,各派军阀互相征战,徐海东依照党的指示,扩大了农民自卫军,随后他率领农民自卫军编入鄂东警卫第二团,徐海东任团长。
大别山区的革命形势迅猛发展,鄂豫皖根据地在不断巩固、扩大。6月,鄂豫皖边区苏维埃政府正式成立。1931年1月,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成立。
1931年3月,徐海东被任命为红军第四军十二师三十六团团长。徐海东一听说要离开老部队,到一个新的部队去,打心眼不乐意。他觉得那里人生面不熟,不好开展工作,便去找师长陈赓,陈赓正巧在洗脚,看见徐海东进屋,笑着说:“来来来,趁水热,烫烫脚。”徐海东耷拉着脸说:“我洗过了,找你是想说说,我不想去三十八团。”陈赓一怔,问道:“你想干什么?那就来替我当师长,我正找不到一个来顶替哩!”
徐海东一听,以为师长疑心他想要个大官,着急地说:“师长,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想当官!革命嘛,哪能想自己,我是说,到新部队人不熟,我……”“谁和谁熟?”陈赓拉着长音说,“我来到这大别山熟人更少,照你说,那只好不干了。”说着穿上鞋袜,在地上走动着。“我是想,人熟好工作……”陈赓突然打断他的话,严厉地说:“乡土观念!只想抱着老婆、孩子在家门前转圈圈,这算什么革命分子!”
陈赓这几句话,说得徐海东很委屈,若不是刚认识不久,真要和他大吵一顿了。他压住心头的怒火严肃地说:“我不是那号人!我是不想离开我那个老团。”陈赓瞪大眼看着他,问:“你那个团?哪个团是你的?”徐海东说:“我是说,我和警卫二团人熟,我也不是那意思……”他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