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共和国36位军事家(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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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2)

2月5日,在陈、粟、谭三人共同署名发向中共中央的电报中出现三个方案:以二纵进攻白塔埠附近的郝鹏举部,威胁海州,以吸引敌东援或北进,视机歼其一路或两路;如执行第一方案仍未能吸引敌人前进,除以一个纵队位于临沂以南监视敌人外,主力集结临沂以北休整,待敌北进,再选歼灭机会;如南线敌人仍不北进,或北进时不利歼灭,则留一个纵队在临沂地区牵制敌人,主力急行北上,彻底消灭北线之敌。

电报发出后,二纵于2月6日晚对郝鹏举部发起攻击。

郝鹏举部原是被国民党收编的伪军,郝本人是一个反动军官,反复无常,见风使舵,搞政治投机。

经过一昼夜战斗,2月7日黄昏,二纵消灭郝部6000人,活捉郝鹏举。

郝部被歼,南线蒋军的左、中两路仍不前进,右路蒋军不仅不前进,反而向后退缩,华野还是没有获得歼敌主力的机会。

2月6日,打郝战斗正在进行时,毛泽东复电到了,明确表示:“完全同意五日十五时电第三方案,这可使我完全立于主动地位,使蒋介石完全陷于被动。”并指示:全军在原地整训,对外装做打南线模样,待敌占领莱芜、新泰等地后,秘密移动北上。

这样,陈毅、粟裕立即下了决心,毫不留恋地放弃临沂,主力北上莱芜地区,求歼李仙洲集团。

2月10日,陈、粟下达了华野主力急速北上的行军命令。

留在南线抗击敌人的二纵、三纵,虽然是以寡敌众,打得却十分顽强,直到2月15日,国民党南线欧震集团才占领临沂。

这一胜利令南京方面得意忘形,对我华野主力的北上毫无察觉。2月19日,我军各部已从容地完成了对李仙洲两个集团的战役合围。王耀武慌了,他已顾不得有违蒋介石和陈诚“诱敌来攻”的命令,急忙调兵遣将,但为时已晚。

粟裕在莱芜战役后。蒋介石所盼的“良机”永远不可能到来,王耀武所要求的让李仙洲集团逃跑的“良机”,也永远地失去了,而对陈诚所谓的“诱敌来攻”,华野是不请自到,莱芜战役于2月20日晚打响。惊天动地的围歼李仙洲的炮声,开始在沂蒙山区震荡。

一纵是19日晚到达莱芜西南,承担攻歼城内及其外围守军任务的。战斗打响后,守军越来越多,火力越来越猛,战场上烟雾弥漫,爆炸声震耳欲聋。司令员叶飞估计情况有变,下令各师构筑工事,准备苦战。

经一昼夜激战,一师攻占了城北重要制高点400高地,并控制了北门外的北铺、小洼等村庄;二师进占城东戴家花园、吴家花园等地域;三师攻占城西大、小曹村及马弯崖、张家楼等地。守军顽固抵抗,猛烈反冲锋,有些阵地几经易手。到21日黎明,一纵已从北、西、东三面将莱芜城守军紧紧钳住。

2月21日晚上,李仙洲在莱芜城召开紧急会议,同七十三军军长韩浚、四十六军军长韩练成、少将高参王为霖等,研究王耀武的“全军经吐丝口向明水突围”的命令。

会上,大家争论起来。李仙洲认为突围撤退是很不利的,主张等待临沂方面来支援,其余的人则主张撤,李仙洲最后决定撤。

由于李仙洲集团全部突围北撤决定被华野截获,华野迅速作出了部署,在莱芜到吐丝口的中途,设下袋形阵地,命令围城部队在城北放开口子,给蒋军“让路”,同时在莱吐公路两侧各布置3个纵队。待蒋军进入“口袋”后,东西夹击,在运动中将国民党军消灭。

23日晨,城内蒋军开始突围,华野发了三颗信号弹,红、蓝、白,这是主动“放行”的信号。华野边打边“放”,李仙洲求之不得,急忙且战且走。

下午1点整,在华野阵地上,红、蓝、白三色信号弹又一次划破长空。这是华野全线出击的号令!顿时,大炮轰鸣,炮弹像长了眼睛似地向密集的蒋军飞去,解放军排山倒海般同时从东西两面发起大规模冲锋。战士们不顾敌机的疯狂扫射,穿烟跃火,勇往直前。一时间,枪炮声、飞机呼啸声、喊杀声、敌军惊叫声,混成一片。

李仙洲的部队被打散了,李仙洲的总部也散架了,那些高级幕僚们扔下李仙洲径自逃命,李仙洲最后被俘。

下午5点钟,战斗全部结束。前后不到三天,莱芜战役胜利结束,李仙洲7个师56万多人全军覆没,除进入解放军阵地的韩练成、被击毙的田君健,还有新编三十六师师长曹振铎逃回济南外,其余19名将级军官全部俘虏。华野仅伤亡6000余人,又创一个前所未有的新纪录。

莱芜战役的胜利表明,华野已能够以自己的行动调动国民党军,因而在战略上取得了主动权。尽管国民党并没有就此停止在山东战场上的战略进攻,但却陷入被动状态。

1947年3月底,以国民党五大主力之一的整编七十四师为前锋,共40万大军压向山东解放区。张灵甫企图以自己为磨心,辅以外援,吸引华野并围歼之。陈毅、粟裕一改打薄弱之敌的传统,直取中央,打七十四师,于百万军中取上将——张灵甫首级于孟良崮。

1947年3月底,蒋介石在获得“延安大捷”后,便出动近50万兵力对山东解放区发动大规模进攻,以整编七十四师为主要突击力量,两翼和后续配以重兵,改变过去稳扎稳打的战术,由稳变猛,实施中央突破,全线进攻。

蒋介石对山东重点进攻的准备在莱芜战役后就已经开始。从3月初至4月初,国民党在黄河花园口决堤泄洪,以限制晋冀鲁豫野战军南北机动,切断华东与晋冀鲁豫的联系,王敬久兵团自冀鲁豫战场调到山东,整编第九师也由武汉调往山东。

在兵力上,蒋军用于山东方向已达24个师60个旅、455万余人,占其进攻解放区总兵力的27%,占其重点进攻兵力的66%。蒋介石认为,山东问题解决了,等于全国问题解决了3/5。

3月底,蒋军对山东解放区的重点进攻正式开始。到4月中旬逐步推进,已打通了津浦铁路徐州至济南段和兖州至临沂的公路,并占领了鲁西南地区。随即汤恩伯兵团主力共6个师,从临沂向蒙阴、沂水方向进攻,王敬久兵团在占领泰安后向莱芜方向进攻,欧震兵团从泗水向新泰方向进攻,对解放军略呈包围的态势。

陈毅、粟裕针锋相对,在蒋军重点进攻之始,采取持重待机的方针,主动创造和捕捉有利战机,条件具备了就坚决打,条件不具备,就改变和放弃原定计划,绝不急躁作战。

在这一个多月连续四次的作战行动中,解放军时南时北,或东或西,有进有退,有分有聚,既打且撤,用高度机动回旋的方法来调动和迷惑国民党军,陈毅形容这是同蒋军“耍龙灯”。

从4月初到5月初的行动是一个创造战机的过程,促成了蒋军的错误判断。于是,蒋介石决心“跟踪追剿”,并且下了一道密令,要进犯蒋军改变战略,将“稳扎稳打”改为“稳扎猛打”。由“稳打”改为“猛打”,这一来,蒋军密集靠拢的态势终于发生了变化,战机出现了。

5月11日,整编七十四师由垛庄经孟良崮西麓向坦埠南面的杨家寨、孤山解放军九纵进攻。

11日晚,情报部门送来了汤恩伯兵团的具体作战部署:命令以整编七十四师为中心,第二十五师、八十三师分别为其左右翼,以第六十五师保障二十五师侧翼,第七军和第四十八师保障八十三师翼侧,限于12日(后改为14日)攻占坦埠。同时,第五军、第十一师也由莱芜、新泰出动东犯。

显然,国民党军是以七十四师为主要突击力量,在两翼和后续强大兵团掩护下,对解放军实施中央突破,全线进攻。

一番深思熟虑后,粟裕向陈毅提出了新的作战方案:不打侧翼弱敌,而以“猛虎掏心”的方法从中央突破整编七十四师。

陈毅甚为赞同,说:“好!我们就是要有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气概!”

陈毅、粟裕决心已定,立即通知召集指挥员会议,部署打七十四师。会上决定:以5个纵队第一、四、六、八、九纵担任围歼任务,以第二、三、七、十共4个纵队担任阻援任务。粟裕还就各纵具体任务作了部署。

战役定于13日黄昏发起。陈毅提出了“歼灭第七十四师,活捉张灵甫”的响亮口号。大军云集,战火纷飞,惊天动地的孟良崮战役终于打响了。

在漆黑的夜幕掩护下,13日晚,解放军各主攻部队开始出击。到14日上午,一纵一部逼近蒙阴城,构筑了阻击蒋军整编六十五师的坚固阵地,主力攻占了蛤蟆崮、天马山、界牌等要点;六纵已达垛庄附近;八纵攻占了桃花山、磊石山、鼻子山等要点;四纵、九纵从正面经过激战,已推进到黄鹿寨、佛山,并攻占了马牧池、隋家店。

无奈,张灵甫只得退缩到孟良崮、芦山地区,并不得不把美式重炮和许多现代化装备丢在山下,从而丧失了它机械化的“优势”。

到15日拂晓,华野六纵占垛庄的同时,八纵攻占了万泉山,四纵、九纵推进到唐家峪子、赵家城子一线。很快,一、六、八三个纵队打通了联系,封闭了合围口,并构成阻击蒋军二十五师、八十三师的强有力的对外正面。一向以为没遮拦的“王牌军”七十四师,就在这一天一夜间,被我一、四、六、八、九纵队团团围住,压在了以孟良崮为中心的狭长地带。

在解放军以往的战役中,一般只要对敌人达成了战役合围,胜利就算基本有把握了。但是,这次战场态势特殊。解放军5个纵队包围着蒋军七十四师,蒋军却有10个整编师包围着解放军。七十四师战斗力强,孟良崮又易守难攻,陈毅、粟裕均告诫大家不可掉以轻心。

果然,飞到徐州督战的蒋介石,部署了新战术,即所谓“磨心战术”,企图以七十四师为“磨心”,将解放军主力紧紧吸引在孟良崮周围,紧催第五军、十一师、六十四师等,从新泰、莱芜、河阳、汤头等地赶来增援,从而合击解放军于蒙阴以东、汶河两岸地区。

应该说,七十四师被围,蒋介石是亦惊亦喜。从四面八方赶到孟良崮的解放军将士,来到前沿阵地一看,孟良崮及其周围山头,方圆不过数里,全是清一色的石头山,山峰陡峭,怪石耸立,草木稀疏。七十四师的4万人马云集在山上,饥无食,渴无饮,工事无法构筑,人马无处隐蔽,处境极为狼狈。

陈毅命令主攻部队,发扬连续作战的作风,不惜一切代价把孟良崮拿下来,要坚决、彻底、干净、全部歼灭七十四师!

14日起,一纵由西,四纵由北,六纵由南,八纵由东北,九纵由东方向,团团围攻孟良崮之蒋军。七十四师则拚命反攻,以攻为守。

此时,援军距孟良崮地区近者只有10余里的路程,远者也才3天左右的路程。无论攻歼七十四师还是打援,都是极艰巨的任务,解放军伤亡很大。

孟良崮战役后粟裕(左二)与陈毅(左一)视察华野炮兵射击演习。15日下午1时,解放军发起总攻。此时,总攻前线战斗已由叶飞和陶勇二人统一指挥。

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七十四师依托巨石,居高临下,华野为了争夺每一个山头、高地,都要从下向上仰攻,每克一点,往往经过数次、数十次的冲锋,反复争夺,直到刺刀见红。其激烈程度,为解放战争以来所少见。

包围圈逐渐缩小。张灵甫在华野强大攻势的重压下,组织了几次大规模的反击,均被华野击退,并遭到惨重杀伤。

蒋军已被压缩于东西不到3公里、南北不到2公里的狭窄山区,粮尽水绝,处境非常不妙。各阻击阵地上的战斗,也打得异常艰苦。蒋军终于顶不住了,要找条生路,突围出去。

16日黎明,华野再次发起全线总攻击。

华野阵地上,无数门山炮、野炮、迫击炮、六○炮一齐开火,无数炮弹飞向各个攻击目标,纷纷迸发出震慑敌胆的巨响,山谷的回声,更结成了轰隆不绝的雷阵。

下午2点左右,七十四师已全线崩溃,师旅团营都失去通讯联络,师指挥所山脚下已见到解放军部队。张灵甫被击毙。

整编七十四师3.2万余人悉数被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