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选最终确定下来,就是当初杀入鱼骨庙的那两人。
一个是我爷爷,一个是程克武。
这是最为合适的两个人,他们合作多次,默契非常。
只是他们的对手已不再当初,小居士曾煌应是吸收了那血池,不仅能施展血遁,还不知会不会变成那半人半鬼的怪物。
之前闹得水利工地人心大乱、天翻地覆的鳇爷,自从带走了鱼骨庙的那根胸鳍骨后,不知又会有什么际遇。
除此之外,还有一艘潜水艇。艇长大校阎励,在那个年代算得上是高官低配,上面还有四十多名官兵。潜艇很给力,前后六门鱼雷发射管,都是533口径的大管子,只是我爷爷他们担心,这样的潜艇怕是没法发挥太大的作用。
现代化的军事装备,在这些离奇事件中并没有那么有用,否则大炮起兮轰他娘,还有修炼者啥事?
要是今天在武汉市有个傲因、马腹之类的东西跑出来了,难道在大街上拿坦克打,拿飞机炸,拿导弹轰?
那是不可能的,弄不好出动这些东西的影响比傲因马腹本身还要令人恐慌。这种问题只有让祝融官去解决,所谓术业有专攻,就是这个意思。
但杨老调来的潜艇也是非常重要的,专心对敌,和在枪口的瞄准下分心对敌,那难度截然不同。
潜艇未必能打出致命一击,但可以作为悬在敌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其心生警惕,那便够了。
有句话说得好:核弹最有威力的时候是在发射架上,身边多了个虎视眈眈的敌人,任谁都会感到不安。
现在我爷爷与程克武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曾煌的出现,等鳇爷的出现。
阎励将我爷爷与程克武请进了潜艇里,6603潜艇是苏联老型号的国产版,性能并不太好,在四十年后的今天,早已全面淘汰,即使在那时的军中也不是最新型号,在大海中也只能担任潜伏偷袭的任务。
但他们所在的地方不是广阔海洋,而是长江中游,航速十几节的潜艇在江中已经很够用了。潜艇缓缓潜入江底,它就是江中的移动指挥部,机动性可以确保第一时间到达现场。
这还是我爷爷与程克武第一次进入潜艇,潜艇内部噪音隆隆,说话基本靠吼,空间又异常狭窄,我爷爷甚至看见有两张小软床挂在鱼雷发射管上,也不知睡在上面的两个倒霉蛋晚上会不会提心吊胆。
潜艇里面闷热潮湿,空气污浊,士兵们不像是画册里的军装笔挺,反倒有不少衣冠不整,眼睛里却闪着精光。他们才是真正的精锐,会根据战况来调整状态,不会被规矩所束缚。
这些潜艇官兵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修炼者,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爷爷与程克武,但也没有冒失地去问东问西。倒是我爷爷与程克武闲着无聊,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别见怪,这艇里有五十几个兔崽子,常年不上岸,对什么都好奇。”阎励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目前没有情况,他可以暂时离开指挥岗位,有大副会接任他的工作。
我爷爷与程克武笑笑都是笑笑,他们心里也充满一样的好奇,程克武手背磕了磕鱼雷管:“这东西威力有多大?”
“这是从苏联进口的53-51型瓦斯直航鱼雷,弹头四百公斤,发射速度最高能达到50节,利用爆炸的冲击与水压摧毁目标……”
见到我爷爷与程克武有些茫然的表情,阎励淡淡一笑,换了一种更江湖的说法:“这么说吧,鱼雷一旦发射,只有水面快艇那样的速度才能躲开。假如被正面挨了一炮,一艘五万吨的巨轮也得完蛋。”
程克武咂咂嘴,手掌在鱼雷发射管上摩挲了好几下:“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但我们先得找到目标再说,鳇爷都还没有露面呢。”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没有用多久,通讯官就收到了曾煌出现的消息。
与上次的调查小组不一样,这次自愿出动的搜索队配备了军用手台。七十年代初的军用手台非常笨重,音质也不好,不过质量很可靠,有很多现在还能使用,还能收到许多电台讯号。
军用手台只能接受讯号,因此阎励采用了一种笨方法,他利用设在潜艇上的发射台给手台发布指令。比如几小时后在某块江边圆石滩汇合,潜艇便往那个方向开去,而搜索队在搜索完毕之后,无论有无结果,也要去江边圆石滩集合。
这是当年通讯受限的无奈选择,但搜索队却真的找到了曾煌的踪迹,只是后来的结果出乎他们意料,我爷爷也是后来才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
那是一支五个人的搜查小组,虽然实力没有多高,但也是清一色的修炼者。他们调查的思路是访问沿途的乡民,他们觉得曾煌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没有办法像我爷爷与程克武那样,在险恶的环境中求生。
既然如此,他就会在当地老乡那弄点吃的,比如可怜兮兮地去要,或者偷。这样他被目击的可能性也比较大。
令这支搜查小组没想到的是,他们在找到的第一处老乡家就发现了意外。
那是一个五口之家,一对夫妻和三个子女。这两个夫妻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大儿子有二十七八,小女儿也有十七八岁,儿女都还没有婚配,这在山区是很正常的现象。他们都无法等到那天了,因为他们都死了。
五个人,有男有女,却在几招之内全部被杀死,全身血液被放干,尸体被撕成许多块,好像这样能将肌肉中残余的那点血液都放出来。如果不是尸体上的牙印,他们还以为一切是野兽所为。
眼前是最坏的一种情况,搜查小组的成员知道小居士曾煌和庙底血池脱不了关系,可他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血池事件也还有些疑点。他们眼前看到的一幕,却将曾煌的罪恶坐实了。
他是要寻找食物,可他的食物不是荤素米面,是活人的血肉!
这支调查小组打出了信号弹,点燃了一些打湿的柴草,燃烟为信。做完这一切,他们开拨前往下一处老乡家。
曾煌还在逃亡,受害者还不知道有多少,作为祝融官组织的修炼者,他们有义务阻止惨剧发生。
他们还是慢了一步,第二处老乡家也惨遭屠戮,四人死状悲惨,其中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接下来是第三处,第四处……曾煌经过一处,就是杀人灭门,毫无怜悯之心。在他们抵达第五处时,恰好和令一支五人调查小组相遇了。那支调查队也无比愤慨,他们也经过两处老乡家,发现他们惨遭灭门,连死状都一样,毫无疑问是曾煌所为。
就在他们讨论下一部对策的时候,曾煌出现了!
他就从村子旁的小树林中施施然走出来,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只是身上沾满血迹的旧袍子告诉所有人:他便是一切的元凶。
两支搜查小组的人同时抽出刀兵,向曾煌攻去。
十人联手,就是一片刀光剑影。他们实力不齐,却都是修炼者,而曾煌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可曾煌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微笑,竟然毫无畏惧,右手五指并拢,呈手刃状,迎头而上。初次交锋,冲在最前面的那位修炼者竟被他一掌洞穿心脏,他甚至有闲暇舔了舔手掌上的鲜血。
修炼者的血,自然比那些乡野村夫的味道好得多。
剩余的九人见到同伴在面前惨死,极其愤慨,一声痛喝,兵刃都往曾煌身上招呼上去,曾煌那件旧袍子很快被剁成了碎布条,可衣衫破碎之后,那些气力加持的刀兵竟是无法在他身上得以寸进。
因为他自脖子以下,已然凝练出一副血色铠甲。
那身铠甲是血肉凝聚而成,看上去并不是固体,而是像血浆覆盖而成,看上去还有粘稠血浆蠕动,但刀兵砍在上面,犹如是碰到了铜墙铁壁,翻卷折刃的不在少数,交手之时,更有一股阴寒之力从刀兵上传导过来,令人气血冰冷,经脉迟滞。
杨老说血河阴煞修到最后,会在身上凝聚出一件血肉甲胄。他们只当是这血池邪法已经被我爷爷与程克武打断,却不料它虽不完全,没能覆盖曾煌全身,却也在脖子以下形成了一件坚不可摧的血肉铠甲。
曾煌一把揪住最近那人,手刃刺入心脏,手臂上血肉蠕动,三下两下将那人浑身血液吸干。他满意地舔舔嘴唇,身上血气又厚重了几分。修炼者的鲜血,对他而言就是大补品。
都说哀兵必胜,但这剩下的八个修炼者,对面前的少年却并无胜算。这时他们明白了,曾煌所屠戮的这几处人家虽然对他也不无好处,但他的大目标却是引出修炼者,再一举歼灭,使用修炼者的血肉完成这件血肉铠甲。
无谓的死伤已无法换取胜利,相反还会加强敌人,剩下的修炼者简单交流了几句,便结阵而退。
他们打算推往圆石滩,在那里不仅有其他同仁集结,还有一艘潜水艇,有我爷爷与程克武。
但曾煌步步紧逼,他没打算让人轻松离开。
作者有话说:
读者“彩虹”问江淼的爷爷江流在七十年代初才三十来岁,那么他在民国和黄昏之战中多大年纪?是不是还未出生?
民国并不遥远,1911年到1949年,都是民国。爷爷生于三十年代后期,按现在的教育制度没可能在民国上大学,但民国时候还有个逆天的东西,叫做跳级。六年的小学,三年可以修完,初中和高中加起来三四年也可以修完。安徽师大的民国学生资料中发现过16岁不到的大学生,而这在当时显然还不是最年轻的。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民国大学里三十不到的教授都一堆,梁漱溟当教授时24岁,胡适28岁,李大钊27岁,刘半农26岁……一群很年轻的学生,以及一群很年轻的教授,是当时一道别样的风景。
爷爷之所以进入大学,其实还是和当时的一件高校神秘事件有关,校方让他前去调查,不料阴差阳错之下和祝融官组织组织有了接触。黄昏之战约在五十年代,五十年代发生过许多大事,秘而不宣的事件也有很多很多。这些都是题外话了,爷爷在现实中有原型,是我朋友的一位传奇长辈。爷爷的故事都可以写一本长书,但《长江诡话》还是江淼等年轻一辈的故事,也许将来有一天,娘子也会有机会讲讲爷爷的故事。
读者“糟”(抱歉你名字后面的符号我不会打)问我是不是喜欢猩球崛起,我很喜欢啊!凯撒帅帅哒,但是最近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去电影院看续集,不知道续集是不是一样好看。
读者“猪叉叉”说很喜欢其中关于进化论的推测,我对古生物也很感兴趣,因为很多古生物怎么看怎么像我们神话传说与古籍中的记载,我们的祖先知道的东西可能比我们想象中要多很多。古族是一盘大棋,但这盘大棋好不好,得读者来评价。
最后,谢谢所有支持《长江》的热心读者。娘子写作速度不算快,和作者群里一小时五六千字的触手怪大大们没法比,但是我一定会认真写好这本书的,请继续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