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而瀚海帝国的劲军弩全部放在了西边和北边，那么，南边沿海的劲军弩就是来自夜幕国无疑；退一万步，即使真是瀚海帝国的，那么就有沿海的官员跟海盗勾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皓轩帝就更要采取强硬措施了：虽然北边已经趋于平静，但是西边在打仗；你南边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专门搞出些麻烦来，这不是跟天子作对么？所以皓轩帝便遣了两个大臣去了南边调查去了。当然这只是面子上的动作，底子下有多少动作就不是外人能够猜测的了。
相反，西边的消息传来，落银城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清查，抓住了不少火免的奸细。那位五夜将军的情况也好了很多。这多少让皓轩帝好受些。
月妃这几天过来了好几趟，不时来跟托娅讲这些事情，托娅也只是静静地听着，也不多说话。她心知这不过是月妃受了皓轩帝的指使，谁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她也就听听而已。不过她也不明白，假如这些消息是真的，皓轩帝就那么放心告诉自己这些，就那么有自信自己不能通过自己的途径传出去？
这天中午托娅正吩咐塔娜准备餐食，凌霄宫小黑子着人传话过来说是皓轩帝中午要过来用膳，托娅只得让淡竹去御膳房准备餐食。
到了中午果然皓轩帝就带着小黑子过来了。用过午膳，皓轩帝跟托娅说了几句话，便起身要走。托娅见他起身来要走也没开口说留，皓轩帝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看着托娅：“你都不打算说些什么吗？就这么看着朕离开？”
托娅看着他的眉头微皱，便弯下腰：“陛下慢走。”
皓轩帝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地说：“朕又不是计较这个。听说月妃这几天经常过来跟你聊天的。”
托娅看着他的表情，想了一下，问：“陛下是说南边的事情么？”
皓轩帝走回来，边点点头嘴角有丝笑意：“号称北疆的第一军师，托娅，你说说看呢？”
托娅微微一笑，转过身去：“陛下这么英明，还用得着听臣妾胡言乱语么？”
皓轩帝偏着头看了托娅一会儿，然后边向外走边说道：“晚上过凌霄宫来。”
托娅有些不解，看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小杰子靠过来，低声问：“娘娘，要不要奴才去御膳房叫人准备晚膳？”
托娅想了一下说道：“不用，叫淡竹去。小杰子，你去月妃娘娘那里去请娘娘晚上过来用膳。”
“是！”小杰子忙答应。
托娅目光投向窗外：皓轩帝并不是真的在询问她关于南边的情况的看法，他是在试探她的权利欲望有多大。要是托娅刚才稍有迟疑，不知道那个皓轩帝心里会怎么想了。
在小杰子和淡竹出门之后不久，托娅带着塔娜出了流芳园。
就在浣衣司的前面那条幽深的小路尽头，托娅静静地看着那座空荡荡的秋千。塔娜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幽伤的面孔，可是总是觉得里面一定住着一个很特别的人，否则托娅不会背着淡竹过来。
秋千的挂索已经生锈了，可是上面却有一簇绿色的植物在向上攀爬，似乎想顺着这早已被风雨阳光腐蚀的挂索伸向天空。
小楼的外面有一处长廊，长廊的尽头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女子唱歌的声音，声音很美。
顺着那条长廊，托娅挪移着步伐，有些怕惊扰了那深深浅浅的唯美歌声。
塔娜有些忐忑不安，总觉得这里面的女子身份怕是不一般，这样进去打扰恐怕不适合。
转过长廊，便看见一个小院子，小院子的另一边是深不可测的树林，不知道通向哪里。
小院子里有很多花，红的白的，紫的蓝的，但是满园狼籍，大概是被人活活摘了去，有的花枝和花根都被扯了起来。花瓣和碎叶掉了一地，和着泥土，伴着余香。大概被暴风雨摧残也不过如此吧！塔娜心想。
踩在那碎叶碎花间，托娅眉头紧紧蹙起，目光投向那小楼的歌声传来的方向。那是花瓣蔓延的方向，是碎叶和泥土伴着香味延伸的方向。
托娅扬了一下手。塔娜止步，看着她轻灵得像是幽灵一般的身影向那间屋子飘去。
屋子的门关着，而且从外面上了锁。
托娅伸手轻轻拧了一下那锁，锁便开了。她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反手关上门。
屋子里的那个女人依旧穿着一袭白衣，像是误落凡尘的仙子一般，静静地坐在一面镜子前，瞪着镜子里那半张绝世的脸，轻声哼着不知名字的曲子。就像是那天的那首一样，忧伤而绝望。
托娅静静地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看着镜子中那半张绝世的容颜，想着艾敏应该可以与她争辉。那是一张何等妖媚的脸啊，哪怕只有半边，依旧叫人惊心动魄。可是有着一股强烈的同样的绝望的忧伤的情绪浮上心头，似乎……她们有着相同的悲伤。
女子瞪着镜子里的自己的脸，哼着低低的曲调，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到来。她认真地看着镜子里那张脸，目光一片清澈。托娅觉得那双眼睛比北疆的天空还要干净还要纯洁，除却那些忧伤。
托娅把手轻轻放在那个女子的肩膀上，女子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复杂了：惊恐、懊恼、害怕、忧伤……一刹那间，仿佛是变了脸色的天空，风云变幻一般迅猛，向着托娅心里扑去。
那女子身子微微一颤，猛然起身来狠狠盯着镜子里的托娅，失声尖叫：“你是谁？快滚开！”
托娅缩回手去，静静地看着镜子里那个女子；女子也死死盯着镜子里的托娅，狠狠地吼：“快滚出去！”
托娅想了一下，柔声说：“陛下叫我来看你。”
女子的目光顿时温柔起来：“陛下……陛下来看我了？”
托娅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笑容如春天的鲜花一般绽放着，有些痴颠：“我？我叫什么名字？”她疑惑地问，然后皱起眉头，似乎在想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她摇摇头问镜子里的托娅：“你说我叫什么名字？你知道是不是？”
托娅看着那半张绝世的容颜，静静地说道：“你叫沁儿。”
女子突然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不对！我叫沁水！”她下意识地重复着：“对，我叫沁水！我叫沁水！……”
托娅看着她颠痴的模样，然后低声问：“沁水喜欢皇宫么？”
女子疑惑地望着镜子里的托娅，有些茫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不论是点头与摇头，托娅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当年这个女子为什么会帮那位王爷，而不是这个陛下。
托娅低声问：“沁水喜欢陛下么？”
女子目光一闪，随即兴奋地说：“陛下好好看哦！陛下还教我骑马哦！”她的目光又暗下去，“陛下教我骑马？陛下教沁水骑马了么？好像教了的哦……陛下教沁水骑马……陛下藏了好久哦……”她忽然变了脸色，声音也跟着变了：“陛下要杀我！陛下要杀沁水！救命啊！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