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如丝缎般歪歪斜斜地透过树林洒落下来,地面那些雾气冉冉升腾恰如岱钟那横切阴阳昏晓般奇绚的胜景。雾气与光丝间,一道紫烟迎着晚冬冰冷的晨风化出缕缕流彩。周围树木飞快地朝着后面飞退,紫烟一顿忽然停住,霍然是个身染血迹的男子。那男子微微一仰头踏着树冠冲上侧面一壁悬崖。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人们已经渐渐接受了无神论的理念,若有人能侥幸目睹这一瞬间的话他一定会当场吓晕过去,空气中那凛冽得让人几乎窒息的杀气和快捷的速度显然已超过音速,这样的速度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因为这绝对无法用科学解释。
可惜这一些都是假命题,这样寒冷的早晨是绝对不会有人跑到未开发出来的森林中晨练的,即便有人,凭他们的眼力也不可能发现那道快捷的身影。
那男子如大鹏般落在一块突兀出来的岩石上,昂首挺胸迎着山峰迎着阳光笔直地眺望着前方。阳光洒在远处树冠上,雾气在早风吹荡下四处翻涌。“啊——”对方突然展开双臂放声长啸,山风拍打在他踌躇中带着不曲的脸上,撩起他散乱的长发放肆地摇曳,如果没有这声如炸雷的长啸,森林中鸟儿不会从酣甜的睡梦中惊醒;如果不是这凛冽的山风这张脸不会如此豪气云天;如果不是那张脸、不是嘴边斑斑血迹,这男子身上的杀气也许会淡上许多,也文雅上许多。
宇煜用手臂拭掉已经风干的血迹再次爆发处一震长笑:“螟毫今日不死,当还尔等无尽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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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一座山峰上,一个男子负手翘立。他便是在数个小时之前率领数十精锐忍者截杀螟毫的太郎,隔着无数的山峦仿佛听到那天空中传来的愤怒,身子不由微微一颤:“螟毫啊螟毫,你要是日本人我一定和你做兄弟,能在众多高手环视间进退自如,单是你这等身手也足够你傲立世间,也许…”
横田手里捧着一席披风静静地站在旁边,幽幽叹息一声接过太郎话音道:“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他是魔鬼,不折不扣的魔鬼,世间没有可以束缚他之人。若不是因为坦申的事我们终身不会与螟毫会面,也许没有二次森郎我们不会丢失洛书。也许…”
“也许什么?”太郎突然挥过头来,一双怒目中泛着无尽的愤怒:“你是想说也许我们不与他作对便没有这么多手足、兄弟埋骨他乡是吧?告诉你,螟毫出现是必然的,就好像俄罗斯的拿破仑一般,他是我们计划中的一部分,没有螟毫我们也会找到第二个宇煜。”
“是!属下知错。”横田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将头埋在胸前:“属下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大日本帝国男儿的能力,螟毫只是一个异端而已,很显然异端最终的归属也只能是火刑柱及地狱,属下这就带领兄弟们继续追下去。”
太郎盯着横田好一会才缓和脸色道:“你心里一定在置疑我们这样做的原因吧,牺牲这么多兄弟值得吗?虽然说螟毫从父亲等人手上取走洛书有一定的偶然性在其中,但只要龙一先生亲自出马拿回洛书还不比翻掌容易?”
“属下从来不敢这样想,龙一先生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只是我等愚钝未能懂得个中奥妙。”
太郎好容易才挤出一丝笑意,拍着横田的肩膀道:“你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最出色的武士之一,我知道你也不会让龙一先生、父亲他们失望的是吧。单纯一个螟毫我们无须担心,实际上只要我们不给他出手的机会他还能真的如九命猫妖不成?让他取走洛书实际上本来就是我们计划中一部分,只是其中出现了一点意外才不得不收回洛书而已。除开那偶然性,一切计划实际上尽在我们掌控之中。”
“敢问太郎阁下,您说的意外是…”
太郎毫不忌讳地说道:“一部分是我们没有想到洛书竟然被螟毫开启了,不知道从中泄漏出了多少奇功、法典,所以我们必须收回洛书,避免计划完全脱离我们掌控。另一件事就是…举个例子吧!农夫为制约一群家畜特意训练了一条猎狗,等那头猎狗成熟后才慢慢发现他不是听话的狗,而是一头狼,一头不折不扣的白眼狼,他忘记了主人赐予他的一切,发疯针对着他的主人。我们现在训养的那条狗似乎也有些不听话了。”
横田一皱眉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的意思是说给我们提供住所那人也是狼?”
“具体是不是我现在还不清楚,因为我也没有见着过他本人。但是我给他几次消息想和他见一面,却始终没得到回复,即便此人没有与我等作对的可能也一样不能轻信。我要说的意思是我们所有人都悬在钢丝上了,除了我们带来的人谁也别相信。还有黑月盟最近突然销声匿迹了,这和他们一贯风格不同,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我们不了解的阴谋。”
“怕什么,我不信那人还能真的敢对付我们,连鸟都懂得爱惜自己的羽翼人他还不懂这些道理。真惹急了我们竹筒倒豆子全给他抖出来,看他如何立足余支那的修道界。”
“别忘记了这些年他可是潜心培养自己实力,若真想对付我等,恐怕我们谁都没有开口的机会。这里是支那人的地盘,很多意外都乃至于这卑贱、目光短浅的支那人。对了,黎明时候有兄弟表现得有些异常,甚至包括三原。他不该是这么冲动的人,也许你需要多留意他一下。”
“属下明白,可是他因为兵刃反噬现在仍还躺着无法动弹…”
“你这两天多留意我们队伍,我总觉得什么地方出现了差错,也许我们队伍已经不纯洁了。给他一天的水和干粮,不能因为他而耽搁我们进度,若伤势严重就由你亲自处理。”
横田点点头也不再多话,只是毕恭毕敬地将黑漆漆的披风递向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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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峭!
没错,风如刀子般不断抽打在宇煜身上陡峭的山风将背脊的汗珠与衣衫紧紧地粘在一起,尽管有些冷,但冷得痛快,冷得舒畅。
“嗤!”后背一块衣料在尖锐的声音中划开一道口子,风在空中打着旋来回游荡。宇煜慢慢提聚着真元游走在四肢百骸中,凝重的压力至背后如大青山般压得他几乎喘息不过来。宇煜没有回头,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心中暗自吃惊:“这人是谁?来到我背后居然没有半点声息,若没有凝丹后期以上的修为如何能使真元侵入我皮肤?”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背后悠悠传来:“我就知道你螟毫不可能轻易死在那些小日本手上,你一离开海岛我便在这里等你,尽管来得有些慢,但毕竟没有让我失望。”
这一运真元差点没吓得宇煜当场跌下山谷,体内筋络除了少阳脉至心坎处还带着略微的暖意外,其余周身俱是一片冰凉,真元过处如钢锥戳在冰块上般发出一阵阵鼓噪的响声,心中一片呛然:“难道我螟毫真就要埋骨此处不成?”但是脸上确没有表露半点不安,裂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钢牙:“阁下是谁?这般看得起我螟毫,却不知为何要阻拦在下。”
“我有拦你吗?”那有些沙哑的声音毫不在意地说道:“路在脚下,脚在身上,要走还不简单,只是一个抬退的动作就可以。”
宇煜心中咒骂:“见鬼,我肌肉虽不如弑神强悍,但至少应付步枪子弹是没问题,这人还未散发真元单是气势就能刺破我肌肤。我要真相信你的话,一抬脚便泻了气机,还没迈出一步便被你这气势给撕成碎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