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宇煜似乎比粪便还要让黑龙觉得难受,身躯一抖将对方从高空再次抛起,不过这对于宇煜来说已经足够了,身形连闪间悠然落在明果上人身侧,朝张郎道:“我想到的你都能给?这的却是不小的诱惑,看来那左侍之位是我的了,留着吧,我什么时候突然想做别人手下了第一个考虑你。”
张郎剑眉倒竖:“你在消遣本尊。”
“是吗,如果你也这样以为的话……”宇煜不再意地耸耸肩:“那就算是吧!”话音刚落猛见一只冒着腾腾焰火的巨掌从天拍来,宇煜来不及多想连忙施展出函光掠影朝远处闪去,将麻烦留给明果。
明果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洞悉宇煜落在自己身边的缘由,从剑指中冲出一道细细真元。无论是声势还是光芒上它都不及众人,但剑指一竖间却已判高下,细若流泉的真元中带着浩然之气直刺头上麾天手。
琴声蜿蜒如窃窃鸟语透过密林间隙悠悠传来,一直示弱的通明上人此时却抱着一尾弦琴端坐虚空,食指在五弦上如白鹤在沙汀上舞动般优美。巨掌在“蓬——”的声响中化着一团血雾飞散开来,也不知是被那如银丝般的浩然之气刺破还是为伏羲琴所破。
张郎仰头放肆地哈哈大笑:“这正是本座所希望的,一起上吧。”左脚在钧钝剑柄处一点,长剑飞落他身前剑尖朝上。张郎飞快提起左掌拍在剑身,一道红光如标枪般直刺苍穹,头上平静的云团如睡狮般砰然醒来,蓝幽幽的光华好似水银从乌云之间飞泻而下。
“劫云….紫…府劫云,原来你并没驱散劫云能力,而是将它暂时遮蔽起来!”一向平静的明果上人脸上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就在这迟疑的瞬间劫云已然降临头顶,仓促之下的明果上人只能牙咬迎战,一面要全力应付头上电光一面还要抽空应付张郎突如其来的飞剑。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并不是张郎、明果及通明上人的交锋,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却是空中黑龙在闪烁电光中恣意地扭曲着自己身躯,强光下一只超乎想像般庞大的飞龙张开巨嘴朝 天长嚎。
黑龙一摆长尾突然朝着远处七宝经幢冲去。
躲在更远地方的众多修道者心里不觉好笑:“怪事年年有!如今的魔主万源成了路边俯首可拾的石头,谁都可以踢上两脚。”不管人们对朝万源动手的黑龙有多么的不屑,当还是对这样的气魄为之赞叹,有了宇煜再先,这一切似乎都可以让人们接受了。
文相挺立虚空,轻抚着胜血白衣笑道:“我与魔主虽是神交已久但终究没机会有进一步了解,文某也有些技痒想请魔主指点一二。”话一出口四下寂然,黑龙也不自觉停下攻击回头望着迎风挺立的文相。
“趁火打劫?”
嗤嗤的电光还在众人耳边攒动!
“好卑鄙的伪道者。”宇煜横在两人中间,面有不屑:“你身为正道第一人却说出连魔道也鄙夷的话,如此落井下石该是你文相口中所出?”
黑龙在空中不悦地摇摇头:“这家伙果然还是这毛病,他难道不明白眼下我们的对手应该是万源吗?有人出手帮忙自然是最好不过。”
万源脸不经意地笑笑:“天上众星皆拱北,世间无水不朝东。这是一个必然的趋势,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如果我能有扳倒文相的机会也同样不会错过,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卖人情,我今日既敢孤身前来自然有把握自如离去。”
“卖你人情?”宇煜笑道:“我还没想好一个巴结你的理由,我螟毫只是看不惯如此下流的作为罢了,因为我不容许有人在面前主宰他人性命。”
黑龙在空中狂吼一声,转动着幽深的眼珠环视众人一眼道:“这是我魔道的事,既然文相想要插手我哪敢夺你锋芒,再下先行告辞。”说完头也不回便朝着来处掠去,眨眼间已消失成一个黑点。
文相自嘲地笑笑:“如此说来文某唐突了,既然是你们家事我也不便再插手。”
宇煜朝地上哼哼吐着唾沫:“墙头草。”
文相装着没听见,朝万源拱拱手:“道途无限,你我终有再会之日,告辞!”说完飘然而去。携尘上人至袖中打出一道精光阻住通明上人琴音道:“今日事毕,明果祸福终不能借你手印证,不如离去!”
眼下明果早已不是当初那过气的糟老头,通明这会应付得也是异常吃力,在对方那磅礴真元下他几乎不能自持,接着这台阶立刻见好即收:“老道所言不假,不如离去、不如离去——!”说毕也抱着伏羲琴迅速离去。
接二连三的闪电发出嗤嗤的轰鸣从空中落下,每一道都胜过先前,到最后足足有五丈余粗。通明上人在电光下逐渐矮下身子,最终在张郎一道剑光中砰然坐于乱石堆中。
张郎哈哈一笑:“你五腑已被我剑气搅碎,借你之身也转告天下人,本座之前没有人可以印得道途,你可以用剩下的一口气安排后事。”说毕摇曳着红色剑光消失在视野。
多数修道者仍踏着飞剑伫立在远处观望,这些好事者恨不得所有人都像疯狗般厮杀起来,但又害怕麻烦招惹上自己。宇煜对这样的人最是不屑,根本没拿正眼去望着那些无聊的人,只是静静站着,他身影在浓浓的黑云下如一柄标枪般挺立。
望着地上不住颤抖的明果上人道:“对不起。”
看得出来明果在努力使自己身体趋于平静:“你不用内疚,是我心甘情愿替你接下张郎的那一击,很奇怪是吗,为何这两日的我和以前的那个明果是如此的截然不同,别说你奇怪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我能证道已经是上天的恩赐,纵然落得如此结局已经知足了,至少我将进入修道界青史。”
宇煜将脚下一块碎石踢出老远,昏暗中传来咕噜噜的碰撞声:“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你不愿让人看见你如此形象、我也不愿看见一个老人这样死去,我们就此别过,从此殊途陌路,保重!”
“等等!”明果上人突然振着几分精神,双目又再次闪烁着神光:“我其实一直对你有愧疚之心,老夫的一念之差让你失去了兄弟,上次在黄河岸边若不是我等阻拦,或许你弟弟也拥有了河图上的奇异能力……”
“有事就直说。”宇煜不耐烦地打断对方的话。
明果道:“老夫有个不情之请,崆峒一脉如今已是日薄西山,百年之后只能是一座沉入海底的荒岛被世人遗忘,但毕竟还有一些弟子散落在民间,若是你日后能见着他们,希望可以网开一面,作为感谢我可以用毕生真元回报于你。”
“螟毫从来不接受别人的施舍,我也不能向你有任何保证,更不会对你做出敷衍,若你真想他们好就保佑他们老老实实在家相妻教子吧!”
闪电将昏昏厄厄的天空撕裂成两段,电光照量明果整个身躯,脸上那丝丝遗憾是那么明显,而他本人确已然兵解。
“掌教——”在几声嘶哑的吼叫中,两道剑光飞速朝着这边掠来。
宇煜冷哼一声回身望着明果尸体,嘴角露出一丝狰狞:“你不会孤独,因为黄泉路上会有弟子相伴。”
半个小时候宇煜回到了住宿的宾馆,距宾馆还有一里左右便见者几名八箭卫恭立道上,一见空中飘着的宇煜立刻面带喜色:“见过首座。”
宇煜点点头算是理会,举目打量着四下,直到没发现任何异常才缓缓问道:“是月神要你们来找我的吗?”
“是的,月神他老人家回来后连连吐吐血不止,嘴里一直重复着万源的名字,后来他稍微清醒一些便命我们出来迎接首座,务必请首座在第一时间去黑月盟行辕,就在西边不远处。”
宇煜道:“明白了,你们先回去吧,我随后就来。”他想着尽早让元婴归位,脱离太久会让肉体变得虚弱。
那些八箭卫啪地跪在地上面带焦急道:“月神伤势刻不容缓,务必请求首座及时援手以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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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煜去过不少地方,依崖砌石的内地山川、辉煌大气的英国教堂、气派的日本皇陵、高耸入云的美国大厦……但是都没有他眼下见到的更让人惊叹,迟疑地指着远处山坡上的建筑笑道:“行辕!他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山上没有高耸的建筑,最高也只高出地面不足五米,一堆堆房屋错落有序地搁在山上,其中一名八箭卫面有得意之色:“这是月神最喜欢的一处行辕,每栋建筑都是顺山地起势而建筑,以坡起势以岭乘驾,宛若破土却又埋身山林的巨龙。”
“不就是一座座蒙古包,像坟墓一样。”宇煜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底也不得不佩服月神的想象力,那些白色蒙古包就像蘑菇静静地落在山上,一时间却又难数清具体数目,山顶最中央那环包最为醒目,屋顶冒出一根数十丈长杆,一面黑旗在空中迎风招摇,不用说也知道是大帐了。
月神正端卧大帐中,周围肃立着五六个劲装黑衣男子,月神床前还有一女子趴在那里莺莺地小声啼哭,听见脚步声才回头,红肿的眼睛格外让人心疼。
豫晋朝飘在空中的宇煜感激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月神虚弱地抬抬手臂示意手下将自己扶起来,靠在床靠上惨然一笑:“万源的强大远远出乎我意料。”
宇煜赞同地点点头:“的确如此,他和文相都是我遇上的最厉害的高手,文相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泉,他真正实力如何我没试探出来;万源同样如此,我以为我速度已经够快的了,但却在那火石电光之间让他从容应对,换着别人是断然不能的,给人感觉他就是那怒海中翻腾的巨浪,谁也不敢触犯他的威严。”想起还答应帮宇痕除掉文相,心里颇多惆怅,要是先前不那么意气用事,将明果那一身真元接来,或许此刻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剧烈的咳嗽将宇煜从沉思中唤醒:“我们体修者最不擅长的就是疗养一术,既然你叫我来想必也有你的道理,说吧!要我怎么做。”
豫晋一把拽住宇煜右手,语无伦次道:“你肯答应帮忙,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对我的。”
“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宇煜轻松摆脱对方道:“我和黑月盟是盟友,月神既然如此看重我,我当然义不容辞,况且江湖救急这是人之常情。”
月神好容易才坐起来,盘腿在床上道:“虽然我们被人称为魔道,但终究是道统一脉,疗养一术从跨进修道门槛那天就牢记于心,我只是想借助你浑厚的真元罢了,况且你的洛魂之日更是疗伤的无上妙方。你们都出去吧,宇首座为我疗伤何须你们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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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苟兀重重扇了两记阴阳耳,要是普通人早已被他这两下给掀断脖子了,可是那几个大汉却只是戴着墨镜僵直在原地。苟兀还不解气又每人赏了几下,骂道:“你们和猪比只是学会了直立行走,南京就这么点大的地方还不能将人找出来,首座一定是让正道那些人给暗算了,那三个崆峒派尸体就是证明。再给我去找,分成五队,每队三人,找不到首座你们就别回来。”
几个男子面无表情地撞开窗户陆续朝外面飞去,苟兀这才回身朝地上端坐的宇煜肉身道:“请首座放心,我已经将此事转告师傅,相信他老人家一定会多派弟子过来,就算天涯海角我们也会将你元婴找回。”他虽焦急却还算清醒:“这是黑月盟的地盘,在这里就算任何风吹草动也在月神掌握之中。”边想着边掏出电话给豫晋拨去。
借助洛魂之力,月神伤势果然立竿见影,倒是宇煜此刻却一脸疲态。月神连忙吩咐八箭卫送宇煜下去休息。宇煜摆摆手:“不用了,能看到月神无恙我也就放心,我还要回宾馆归位,从来没有离开肉身这么久还有点不适应。”
周围那几个弟子便要恭送,月神大袖一挥斥骂道:“首座这是和你们客气,你们倒学会顺杆子往上爬了。首座为本座疗伤真元差点耗尽,况且正道人士今日都汇集南京,谁敢保证不出意外,真要有事就是将你们所有人脑袋凑过来也抵不起首座一根指头,我看你们和乌蛮一样被放任成性了。”
那些弟子全都面无血色,唯唯诺诺道:“弟子知错,还请月神责罚。”
“滚下去,省得心烦。”月神想了想又补充道:“将首座送到大当家那里,你们笨手笨脚的如何能伺候得好。”一席话说完又是剧烈咳嗽。
宇煜还想说什么,那几个八箭卫却早已惶恐地抬着宇煜元神跑出大帐,直到背后骂声渐渐消失才放慢脚步。宇煜挣扎几下也没成功,倒是那几人识趣地将宇煜放开,恭敬道:“首座请吧,大当家的营房在山阴后面,我等替首座引路。”
宇煜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引路需要六人吗,还是随便找一处房间让我回复真元就成,大当家那里就不必去了。”但最后还是被那几人半推着给送了豫晋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