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煜一百个不情愿地飘在离地两尺高的空中,豫晋令众人都出去又才关上房门道:“你还是这样不肯见我,我听说你和那个小蹄子准备结婚。”
宇煜领教过豫晋厉害,她最拿手的就是任何时候任何话题都能将文妍拖进来,也不打算和豫晋分辨,径直盘坐在空中恢复真元,这一坐却吓出浑身冷汗:“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周围天元地气。”这情形以前也遇到过,一般说来那都被人设计阵中,阵法将外界隔绝而造成的,但自从他真正领会洛魂之力后,这样的事便没再出现过。
豫晋哦了一声解释道:“外面那些蒙古包看似无序,却是父亲根据摧光篆阴大衍阵布置而来,人在山中便在阵中,不识得诀窍是不能感应天元地气的。”
“那为何先前我与月神疗伤的时候还能感应到?”
“那处大帐便是阵眼,疗伤之时摧光篆阴大衍阵还未运转。到现在你还没醒悟过来?”
一席话让宇煜如梦初醒:“我就奇怪为何连我肉身也不让取回,原来你们就没打算让我回去,现在我是不是被你和你父亲囚禁起来了?”
“这只能算邀请,邀请你加入我们。虽然现在我们还是同一个阵营,但父亲始终不放心,因为你们的结合是基于利益而形成的盟友,你为了四百万可以对付万源,当然可以为五百万掉头对付我们。”
宇煜气得在肚子里直骂娘:“那他要怎样才相信,要我将心剖出来还是让我娶了你,当他的女婿才放心?”
“当然是和我结婚。”说道结婚两字豫晋脸上竟然没有半点羞色,就和她骂粗话时候一般神清自如。
“好,为了让你也让你父亲放心,这婚结就结吧,时间、地点、日子你们定。”
“这样我们更不放心了。”豫晋似乎并不担心宇煜会突然发难制住她,事实上此刻宇煜也没有这个能力:“你回答得如此干脆显然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就算和我结婚也只是迫于情势,一旦你们脱身就会义无反顾地去找那个狐狸精。”
宇煜真想和着一口唾沫将豫晋吧唧吧唧将她吞下去。
豫晋又道:“你想破釜沉舟还是釜底抽薪?这样决绝的眼神让我想起一个故事,护国大将军蔡鄂和小凤仙的爱情故事。袁世凯想挟持蔡鄂而控制南方军,便将蔡鄂软禁在京城,小酒喝着小女人抱着,没多久蔡锷就迷恋上了苏小小,将所有公务、老婆孩子都抛到一边,当所有看护他的人都放松警惕后蔡鄂突然连夜逃往天津。你是不是也想这样对我,现在先应付着我、敷衍着我,等机会成熟了又立刻回到那狐狸精身边!我告诉你,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她是文相的女儿,而你是满手血腥的杀手,你们之间注定不能在一起的,文相不会同意、整个修道界更不会同意。”
宇煜袖子一挥:“逼良为娼的我听过,这逼着男人做老公的还第一次见着,还是落在我自己身上。”话未说完豫晋一道真元将宇煜掀在墙壁上,还未等宇煜爬起来她又立即跑过来将宇煜抱住:“傻瓜,就是木头人也该动心了吧!”
晚上月神也过来了,房间里就只有他和宇煜二人。眼下的月神一扫先前的颓废,以胜利者的姿态坐在宇煜面前:“你一定为此感到气愤吧!”
“被人算计的感觉的却不好。”宇煜面无表情道:“你女儿先前将我比喻为蔡锷,那你就是不折不扣的袁世凯了,可是你这样做又是为什么?控制七杀门?”
“聪明人会问如此问题?实际上你已经有答案了。”
宇煜思量了一下道:“你改变主意应该是在和万源交手之后,我记得你临去之前曾迟疑片刻,还回头和万源对视了一下,莫非你知道不能和万源为敌所以想用我人头来换自己太平,若是如此你也太看得起我这颗脑袋了。”
月神道:“你脑袋的确没那么大的价值,我只是用你的人头来表明和魔殿友好并存的决心罢了,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根本原因在于利益,经过明果一事后我才发现我错了,万源旨在证道,他的目的已经不在修道界,为了保持良好关系必须有人牺牲,也是他的意思。知道他为什么不选择你吗?”
宇煜道:“知道,螟毫只是一个莽夫,从冒然朝他出手一事就能看出来,我们俩实际都想对付万源,就看谁能忍不住抢先动手,而你和他交手也许只是为了不让我起疑心,更像在走秀。只是没想到你在我身上会使用如此劣拙的手段,就像世俗界那些商人在资本积累初期使用的不光明的手段一样卑劣。”
“但是这往往是最有效的,不是吗?”月神站起来拍着宇煜的肩:“和你这样聪明人说话真省心,明知要死还难得如此镇定,不过你别报任何侥幸,在这里你连我一个手下也应付不过。对了,我也奉劝你一句:我不是袁世凯,我也不会给你‘小凤仙’来让你演下去,好好享受最后一夜吧,明天我亲自送你上路。”
门缓缓扣上,宇煜良久才苦笑一声:“人在江湖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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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批批陆续回来,苟兀满肚子的火却无处发泄,手机都快被按坏了:“大当家是怎么搞的,呼叫始终受限制,你们给我去把这酒店负责人弄来。”
门口一个声音道:“不用了,那帮废物没人知道,本小姐亲自送他们上路的。”
人家都到门口了自己十多双眼睛愣是没察觉出来。苟兀竖着剑眉喝道:“你这女人是谁,看你这幅打扮就知道不是善类,我正犯愁别来打扰我,从哪里来滚来去。”旁边两个手下早接到苟兀示意,掳着袖子就要将那女子扔出走廊,还没靠近对方身子,横里突然插出一双大手,随意一拨两人就飞了出去。
那女子挺着胸脯晃晃悠悠坐到苟兀对面:“什么样的人就又什么样的手下,你没从宇煜那里学到一点本事,对付女人的态度倒是学了七分。”
苟兀诧异道:“你认识首座。”
“岂止认识,还一起睡觉过。”
一拍桌子,苟兀气冲冲站起来:“现在我在问你正事。”
那知身后壮汉挺着胸膛,一把将苟兀抓到空中:“你敢这样对我老婆说话。”“老婆?”苟兀越来越不明白这事怎么回事了,至少在他思维里一个女子是不可能当着自己男人说和另一个男人上床这样的事。
“我叫毒毒,相信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苟兀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毒毒的来历对于外人肯定陌生,但对于密切关注着首座动态的七杀门弟子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虽然首座和毒毒交往之时他们还没有接触,但后来师妹姬曦多次提起过这个名字,言语中也颇多醋意。“这么说你就是毒毒小姐了。”
“随便你怎么叫,不过你叫我宇夫人我会更高兴。”
苟兀指着毒毒身后魁梧的男子道“那这位就是——”
“亚克,我未来的老公。”亚克只是在身后嘿嘿地笑。毒毒突然站起身来:“和我走吧,找你们首座去。”
“找首座,你知道首座眼下何处?”苟兀又朝众手下呵道:“你们这些混蛋还愣着干吗,赶快下去备车,和老子一起去迎接首座。”
毒毒及时地泼下一盆冷水:“这些木头还是留着看门吧!我们现在就出发,迟了能迎回的只能是一缕亡魂。”
月神连想也没想就打断手下汇报:“他说要见本座就得见他吗,就说我和万源一战重伤未愈,闭关中。”
“可是苟兀还带来了两个人,那女子如何属下不清楚,但是有个面貌丑陋的男子异常强大,举手投足间连伤数人。弟子也不敢擅作主张,所以才冒死惊动月神就寝,请月神顶夺。”
门外突然想起几声娇笑:“看来我们还真是打扰了月神,不过只怪你这大帐篷太醒目了,我们在不辨方向下只能来这里,还好遇上了你。”门被推开,一股芳香和着夜风钻进帐篷。紧跟在毒毒身后的苟兀连忙道歉:“请月神见谅,实在是因为首座元神至今未归,又恰逢毒毒小姐说你知道首座下落,这才斗胆夜闯,若有冒犯敬请责难。”
月神诧异地从床上跳下来:“首座失踪了,莫非是万源干的。老夫先前和万源动手一时不慎吃了暗亏,也敢停留立即回来疗伤,具体后事如何也顾不得了,现在说这些也不用,我马上命令所有黑月盟弟子出动搜索,这元婴不能回到肉身可是极大的麻烦。”他却只字不提先避而不见的缘由。
毒毒媚眼如丝望着月神含眸一笑:“这点不劳你担心,对于别人我没有办法,但宇煜却不一样,别说他还在南京,就是躲到南极我也能感应到他的位置。”
月神面带不悦:“哦!毒毒小姐深夜上门莫非以为是本座将螟毫藏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自便,鉴于你对本座的怀疑我只能坐眼旁观,请吧!”
“哎哟,月神竟然比小姐我还着急,莫非心虚了不成,用你们人间界的话说这算不算欲盖弥彰?”
“‘你们人间界?’莫非你不是本界……”
“要你多嘴。”毒毒绕着月神缓缓转着小圈子:“没错,我先前的确感应到宇煜在这个附近,只是你们这山头有些古怪,似乎是某种阵法,一跨进大门所有的感应瞬间便荡然无存。不过你不要存在任何侥幸心理,和宇煜有感应的不止是我一人,这方面文妍还在我之上,只要她愿意,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将宇煜找出来,就像两块相互吸引的磁铁一般,这其中奥秘不会再有第五人知道。”
“第五人,真正的奥秘是不会有这么多人知道的。”一听说毒毒感应不到宇煜位置,月神又放下心来:“我能知道另外四人是谁吗?”
“宇煜、文妍、我;还有他!”毒毒指着如铁塔般耸在身后的亚克,他那巨大的身躯占据了帐篷小半空间,一见毒毒朝自己望来,脸上立刻又露出憨厚的傻笑。毒毒接着道:“我希望是你将他藏起来了,这样我也有理由将你脖子拧下来,谁叫你有一个喜欢骂我的女儿。”
月神从来没有听过比眼下更加好笑的笑话:“年轻人自信固然是一件好事,但千万别对自己力量盲目自信。鉴于你们的态度,我现在非常生气,不过你毕竟和螟毫相识,我也不会为了你而破坏我和他之间的友谊,你们走吧!”
“我们人还没找到怎么可能离开?”毒毒突然提高分贝道:“亚克!”
“吼——”亚克从鼻孔里吼出嗡嗡的音节:“知道了!”随即伸出蒲扇般大的手一把将月神脖子捏住,高高提上半空。月神骇然问道:“你们没有受到阵法控制,为何真元仍然存在。”
亚克将牛犊般大而园的眼睛凑上去:“你这阵法很厉害,也许是我没有真元所以不受你控制,不!应该说是我是纯粹的魔神之体,根本就不需要什劳子天元地气。”
“魔神之体,这可是魔道印证道途后才能拥有的,你为何做到的。”
“老子从一出世就有这本事,喂——别和我玩花样,快带我去关押宇煜的地方,别说不知道这样的鬼话,我不会和你辩解,只是将你脖子拧下来,你可以尝试我的话是否有效。”
钳住自己脖子的手月神完全有能力摆脱,但如果真如毒毒所说那样,那他只能将宇煜元神灭掉才成,在这之前一切都是无用功,聪明的人都不会以力搏力,以宇煜先前冷静来判断也许早就知道自己能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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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的铁门声传来,通红的火光将门口照的如地狱之门般刺眼。宇煜安然坐在床榻上,元婴上暗红色真元已经黯淡许多,就如风中摇摆的风灯般飘忽不定,随时有熄灭的可能。火光中一道身影急匆匆跑过来跪在地上:“弟子苟兀恭迎首座法驾。”一行人也鱼贯而去,霎那间屋里灯火通明。
月神是紧随着苟兀第二个冲进来的,看着房间里的宇煜脸上阴晴不定,猛然回身一巴掌扇在身后手下脸上:“混账,这事为何不向我禀告,莫非你也像乌蛮那样存有不轨之心。”
那手下惶恐地跪在地上:“月神赎罪,实是因为大当家思念首座心切,我等看在眼里也是焦急万分才擅自出手请来首座,因首座本身真元大耗不好惊动月神,这事连大当家都还没来得及禀告。”
“那就是你擅自做主邀请首座的了,如此狼子野心终将造就第二乌蛮,留你不得!”众人都还没缓过神来,月神掌心猛然吐出一柄飞剑,端端插入那弟子头颅,霎时已然毙命。这才回身朝宇煜拱手道:“在下调教无方,倒是让首座受惊了。”
望着地上的尸体,尽管众人心知肚明,但事已至此宇煜也不能在说什么,盯了月神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两字:“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