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处,一些尽收眼底。一种静到极致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他甚至能明显感受到空气中风有规律地从脚下而过,自己的心跳、手腕处血脉的跳动…箭头下那还在说话的弟子转眼就可以被狙杀。
猛然…
一道杀气打破这短暂的宁静,宇煜知道自己也同样被人盯上了。比发丝还细的杀气透过侧面几片树叶端端落在他身上,扭头望去正好看见一簇箭头在叶底闪烁着摄人冷光。耳边传来细若蚊虫的声音:“任何事端都是从第一滴血开始,只要有一人受伤情形就不能控制,是男人就找林真单练,别借他人之手。”
知道躲在暗中的是乌蛮,宇煜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至少乌蛮和自己没有非是不可的仇恨,只要自己按照对方的意思去做,对方还是不会朝自己下手的。钢牙一咬,扣着弓弦的食指、中指陡然疾放,也不管结果如何身躯一弹朝着下面倒插下去。这一箭即便不能命中目标也会造成下面人群慌乱,冲突就在所难免,这时最好的就是立即逃离现场,因为乌蛮绝不会放过他,刚才杀气就说明了一切,借着箭楼掩体他也能从容而避。
出乎宇煜意料的是乌蛮并没紧随而至,而是大叫一声小心,手中蓄势待发的弓突然转向朝空中射去。
两只长箭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化着粉末,在速度、准头上宇煜也自愧不如。
‘群众眼睛是雪亮的!’千百年不曾被颠仆的真理在此刻被验证,人群中传来几声高吼:“螟毫!”甚至有一个黑月盟弟子还抢先跃起,手上弯弓当剑使,直刺而来。
“回去!”空中传来螟毫低沉的怒声,左拳穿过弓脊砰然印在那男子胸前。那男子惨呼一声便如败革倒飞出去掉在地上没了动静。宇煜这番浑然天成,就连出拳破袭也是那般如柳蝶飞花般优美娴熟,别人有心乘胜追击但却没从宇煜身上找着半丝破绽。
“请转告月神,我等今日打扰,改日再行赔罪。”林真随即驾驭着飞剑追了上去,约莫追了半个小时才慢下来,后面有弟子汗滢滢地上前:“长老,我们已失去螟毫踪迹。”
林真长老显然就是五老之首,打量着天色道:“此刻天已作暗,大家原地休息恢复真元,待天明后再搜。”
宇煜其实并没走远,几个起落飞快将丹顶众人扔在身后便立即躲藏起来。
待丹顶众人身影消失后,乌蛮才慢悠悠地从树冠中央跳下来:“原谅我这样做,我实在不忍心看着黑月盟众多弟兄因为你而死在他人之手。”
宇煜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向黑月盟众人示警,让他们来抓我为豫晋报仇,也了却月神一桩心事……”
乌蛮道:“我不会这样做的,第一:豫晋虽说是因你而死但却是自己意愿,也许她活着会更痛苦,在父亲与爱人之间夹杂着的苦是别人没法了解的,其二:我若将众兄弟引来正给了你机会,这片森林就是你最好的杀场。”
“第二就是你立即离去。若我再发现你跟踪我,不管什么用心都不可原谅,你滚!”
乌蛮点点头默默地离去。
黎明时候苟兀才和宇煜汇合,手里还提着一包东西,打开来看却全是衣服和食物:“我已经和师父说了这边的事,估计这两****便会派遣师兄弟们过来。”这两****见着首座被一些跳梁小丑迫得四处躲闪,心下也颇不是滋味。
“不会的,不管是你还是师父的意见,子夜绝不会同意派遣弟子过来,因为我这是和黑月盟及丹顶作对,结局并不会因为人员的增加而改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子夜来当首座吗,就是因为他遇着任何事能先分析其中利弊,明知不可为的是便绝不越雷池一步,就算冒险也不可能,因为他的一个冒险想法关系到的是众多弟子的性命。”
苟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下一步首座什么打算?”
“明果上人证道途中新崛起一个高手,你听说吗?”
“当然听过,还是我们魔道中人。”苟兀突然来了精神:“此人自封剑尊,自命为天下剑、掌无双,还放言修道界各派及早归顺于他麾下,首座那日也去了可知剑尊是谁?”
“当然!你刚才没来之前我就想,眼下我人单日薄纵然有无数抱负却始终被无用武之地,而那个剑尊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苟兀点头到:“是啊,以首座才能将剑尊收为手下何愁天下不能纳你手中,到时候让他也归入我们七杀门,真不敢想像到时候的修道界还有谁能与我们七杀门比肩。”
宇煜颇有玩味地朝苟兀一笑:“现在你就回山西好好当你的老板,不管你对子夜有多大成见,但门中那么多兄弟姐妹都要吃饭。行军灶打头,你现在可是掌握着整个七杀门的命脉,去吧!”
苟兀这才明白过来:“首座是不要属下陪同了?”
“我都是去给别人当手下那需要还需要手下干吗?”
广西果然不负山水之怜,崇山峻岭间放眼间尽是郁郁葱葱的绿意,其间又以桂林最负盛名。虽然此处有别于漓江一带绚丽的山水,但浓郁的绿却是这般真实,就连脚下溪流也泛着醉人的碧波,路旁一株株古柏极力扭曲着自己身姿,空自向草木展示着自己。
又走过半里终于见得大山真容,一条石径小路在脚下蜿蜒,路在一处山崖面前却嘠然而止。顺着石径走势望去,轻易便能见着一栋栋建筑悬挂在山腰中央,那些建筑年代已经无法考究,但观望着却不能不对它发出由衷赞叹。
经过一番周折后,宇煜被‘请’进其中腹地,耳边突然响起暴吼:“大胆,见着剑尊还不下跪。”
正中央塌床上,张郎还是穿着一席胜雪白衫,均钝就横搁在身后靠背顶端,右手肘子撑在膝盖上:“瞧瞧这是谁来了,螟毫。有号称神州第一刺客的螟毫!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左边一个魁梧的男子发出刺耳的嘎嘎声,接过张郎话道:“从前的螟毫如今已沦为丧家犬,先被月神给圈了起来,后又被丹顶几个过气的老头子追得四处逃窜,所以就把这里当作避风港了?”说话的那男子面貌就如他声音一样丑陋,浑身披着一席青黑铠甲,手持七节黄铜鞭。
待众人笑罢,张郎又高高在上地朝宇煜道:“也罢,念在大家同为魔道一分子,我也就不再为难你,不过秘魔左侍之位却已没有。封稀,我记得你上次说泥旗堂还缺堂主一职,你若没有合适人手就让他先在那干着吧!”
“好吧!”那男子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宇煜盯着对方手中铜鞭,心下道:“原来你叫封稀,记下了。”又朝张郎抱拳一礼:“剑尊若无他事,属下便先退下了。”随即便有门口弟子在前面引路离去。耳边还隐隐听得张郎酣畅的笑声:“属下…属下…哈哈,好一个下属,这话在他口中出来却是这般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