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丰斯忿闷的胸口为之一爽,他不敢想象,被闪电直接击中会产生什么后果,恐怕整个人都会被烧成一段漆黑的焦炭。 胥琉斯从波浪中站了出来,双脚踏涛而立。 一阵沉重的无形压力向阿尔丰斯迎面扑来,让他心惊胆战,心中隐隐存在一种下跪的。体内的内劲不由自主的散乱起来,在身体各个部分横冲直撞。 “波塞冬亲自出马,恐怕你得避开一会,你暂时还抵抗不了他的神威。”碎壳也有点紧张,以前就算有再大的事情,也不能令夜影变得不安,这次面对的却是主宰海洋诸神的王波塞冬,和奈落同为高阶神,就连碎壳也不能泰然自若。 这倒好,为了获得更高的神力,连高阶神也不惜打破常规亲自出马。波塞冬也没有用分身,无论如何,两个高阶神在某个晶壁上碰面都会遭人非议,只要不真正出面动手,还有理由搪塞过去。 五里范围的海域内无风起浪,上千各种各样的船只不由自主的颠簸起伏着。阿尔丰斯绝对有理由相信,只要这两个高阶神稍微生哪怕最轻微的冲突,这支庞大的舰队将会在几十秒之内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现在的情况也不是教廷所能控制的了,很多船上的教士们都在高声诵祷,一团团大小各异的保护性光圈围绕着座船,他们在利用信仰的力量祈祷主神耶威为他们提供庇护。法师们也使用着防护系魔法,虽然没有多大作用,最起码能让船上的士兵们觉得安心。没有教士和法师地船只能自求多福,几乎狂的呼救声好像表示着他们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弃。 其实如果真打起来,就算耶威亲临也不能全身而退,他也不会笨到自己主动去揽祸上身,好在这两个现身的都不是天堂山的神祗,他们才懒得去管耶威的闲事。 “奈落,我知道你一贯目中无人。”从胥琉姆嘴里出的声音,好像是潮汐时奔腾的海水所出轰鸣。 “彼此,波塞东,你也同样横行无忌。”奈落接口回应。 “他是你的人,这样护短,难道你想自己独占那个秘密?” “我一向喜欢护短。”代表奈落身份地那把光刃镰一口承认,“而且这不是硬性规定,我的代言人当然有权利进行回绝。你们硬是要往中间插上一腿,这种行为我可以看作奥林匹亚位面的向整个外层位面所下的战书吗?” 依附在胥琉斯体内的波塞冬嘿嘿一笑:“有本事你就尽量扣帽子,谅你也不敢掀起两个位面之间的神系大战,外层位面那两条蛇不出来,谁有能耐憾动整个奥林匹亚?” 两个高阶神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好像只有一条路可以解决问题,我最不想看到的那一条。”光能刃一摆,刃锋正对着还神胥琉斯的身体。 这个动作无需太多解释,奈落不惜一战的决心表露无遗。 “你是白痴吗?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波塞冬的声音变成阵阵雷鸣,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只会对你没好处,对我却未必,要是你们胆敢擅自行动,我上面的那位自然会出来解决这件事。”奈落冷哼一声。 “看在你地份上,今天我不留难你的小朋友。”胥琉姆的身体没入海中,混在波浪中瞬间消失,围在扫荡四周的海水随之退却。 阿尔丰斯心里很清楚,既然惹上波塞冬,再想好好收场是很难做到了。 “波塞东和我势均力敌,所以他不会动手,如果宙斯和赫拉出来,恐怕我也帮不上忙了。这件事可能也是他在某种私心下做出的决定,长期屈居于自己弟弟和妹妹之下经常让他感觉无地自容,你好自为之。”话一说完,光能镰刀随即消失。 奈落也是个惹事生非的神祗,在外层位面酝酿和上层位面战争的同时,还在和其他下层位面互相攻伐,这次又出面替阿尔丰斯反挺来自奥林匹亚神系的威胁,他是不惜一切代价要维护这个代言人了。 扫荡附近的海面都被伟大的神力所封闭,其他人只能看到好像是海神在和阿尔丰斯对话,完全不清楚在刚才短短的过程中已经有两个高阶神插了进来,奈落和波塞冬想影响普通人的五感只不是举手抬足间的事。 阿尔丰斯在奈落消失之后精神为之一松,紧箍在身体上的枷锁也被完全去掉,全身上下几欲虚脱,耳中马上听到了其它船上传来的叫骂声。他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保持着平衡,不至于直接扑在甲板上,内息在和神祗的精神对抗中几乎被消耗干净,只有生命门还在源源不断透出气息。 两神之间的谈话时间很短,维持了不到半分钟。 波塞冬不像奈落那么好说话,神力的威压下几乎将阿尔丰斯的精神和击垮,这仅仅是海神很小的一部分力量,而且他根本没动手,光凭其气势就足以让一个平凡人心胆俱裂。 阿尔丰斯在凡人中算得上很强横了,但和波塞冬这种高阶神对抗,几十秒不到连站直身体都困难,别说反抗,自保都成问题。他心底泛起一阵无力感,任凭头脑再聪明,才智再卓越,也面对不了一个高阶神,甚至连面对那个低阶海神也无力反抗,在神的强大力量面前,人类显得那么藐小和无助,凄惨而彷徨。自己一介小小的凡人,张口说一句“随时奉陪”很轻松,但又能陪他们玩到什么程度?又有什么实力陪他们玩下去? 阿尔丰斯几乎已经彻底放弃,差不多就想答应奈落,到卡瑟利随便做上一个中阶神算了,没必要再去什么东征。也没必要再回塔隆替神祗们寻找什么原力,成为奈落麾下的神祗,总比在人世中挣扎沉浮要强上百倍。 碎壳可以感应到阿尔丰斯的想法,但他出奇的沉默,这时候只要他说上一句话,阿尔丰斯极有可能答应下来。 直到兰希打开舱盖第一个来到阿尔丰斯身边,碎壳还没有说出任何话。 兰希轻轻抚摸着阿尔丰斯的脸,眼中油然生出一种奇怪和不解的神色,但更多的则是敬佩。“不单那个海神,连主神和波塞冬的话,我们在下面全听到了,你有时候聪明透顶,有时候却傻得可爱。” “那是经过我过滤后造成的声波振动,那个鸟神的声音几乎将我的身体震裂了。”扫荡不无得意的声音传入阿尔丰斯耳中,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但它也只能对自己效劳的对象说出来,听起来也很像是邀功的语气。 “你、没事、吗?”阿尔丰斯那僵硬的舌头还没有恢复平时的柔软,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他想伸手去摸兰希那半边被自己打得高肿起来的脸,却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双臂软软的直垂在身侧,要命的负重环死命的往下拽着手臂。 “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兰希冲阿尔丰斯妩媚的笑了一下。嘴角的伤口被这个动作牵扯的隐隐渗出血丝。 阿尔丰斯看得心里一阵难过,刚才不经意间下手太重了,兰希这个安慰性的微笑,远比当众打还他一百个耳光还更令他难受。兰希不是喜欢被虐狂、更不是没有尊严的人,能这么好言安慰,只因为在她心中,所爱的人和自己一点点的尊严比起来重要过千万倍。 被人爱着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对于这份感情,阿尔丰斯自惭形秽,刚才在想成为神的同时。他根本就没考虑过身边的人,当时他只为自己的力量不够而感到无比灰心。 对于一个集团的领导人,这样做无疑是一种心灵上的逃脱,以成神为籍口进行躲避。 凯瑟琳和布兰克他们从内舱走上甲板,布兰克向阿尔丰斯凝视了几秒,轻轻点了点头,支持和关怀,尽在不言中。 “我没想到你是那个神祗的代言人。只是很多人虽然满口正义道德,但他们的所作所为,你强过他们太多了。”凯瑟琳也听到了那番对话,以她圣武士的身份竟然忍耐不住对阿尔丰斯表示赞赏,布兰克欣喜地连连点头。 奥帕崇拜的看着自己的主人,它一直跟随着阿尔丰斯,却不知道他竟然在为一个高阶神代言,这个现让它感到无比自豪,也更坚定了继续留在阿尔丰斯身边的决心。 韦伯、洛卡和其他士兵也相继走上来,洛卡一翘拇指,“敢和神抗衡的凡人,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都值得我永远敬佩。” 阿尔丰斯想笑一下以示对同伴支持的感激,无奈面上的肌肉梗成一团,连一个最简单的笑容都做不出来。 “副团长,我们将会毕生追随你,直至我们死亡的那一刻。”上百名士兵同时拔出短剑向阿尔丰斯宣誓效忠,声音震耳欲聋。 在此之前,这些士兵一直都为钱财和自由而战,现在,这个副团长才真正成为他们心目中值得追随的目标。这些穷人出身的士兵并不懂什么骑士和领主之间的效忠仪式,话中却表露出一份最珍贵的景仰之情。能追随一个敢和神对抗的副团长,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伟大的荣幸。 看着身边的爱人、朋友、和追随,就算阿尔丰斯心如铁石,也不禁热泪盈眶,怎么可以那么自私的舍弃这些人而独自成神?难道自己就会因为这点点小挫折而畏缩?就算以高阶神的神力、神职神格作为交换,也换不到这么多真挚的感情。这一年之中,多少大风大浪都挨过来了,什么海神波塞冬的威胁,只不过听起来较为吓人罢了。 我为什么要听从他的指挥?我绝不会成神!一个声音在阿尔丰斯心里大声反抗着,这是出自内心最深处的声音。一股清凉的气流从喉头涌出,直上溯至顶门,向下流至脚心,一种欢欣的情绪在身体各个部分蔓延,僵硬的肢体顿时解除。内息也慢慢流转起来。 喉门的力量!在这种心情激荡的时刻掌握着全身快感的喉门竟然打开了。阿尔丰斯欣喜若狂,被波塞冬压得无以为继的颓丧感一扫而空。高阶神祗虽然强大,但也不是无法制衡,他们同样要受到秩序的约束,在这个世界上,显示神迹除了见证特殊的死亡之外,连死神奈落也不敢用真面目见人,就是怕违反了这个规定。 换句话说,也就是阿尔丰斯不必和高阶身对碰,他的对手不过是像胥琉斯这些直接掌管世界的低阶神,只要奈落不插手,波塞冬一类的高阶神就没借口亲手对付自己,他们有神祗之间的束缚在身,只要自己不成神,就算高阶神又能拿自己怎么办?反正他们不敢乱来,而且只要七门全开,达到神识的境界,就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和那些低阶神们进行较量了。 想通这一层,阿尔丰斯不由得哈哈大笑,毕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拖时间,能拖多久算多久。最好拖上个两三年,等自己有了足够的实力再迎接神祗的挑战。 所有人都看着仰天狂笑的阿尔丰斯,不明白他在笑些什么。 阿尔丰斯一伸手,在兰希脸上摸了起来,肿起的地方在掌心的生命力抚摸下神奇的快速愈合着,恢复到平时的样子。 “你想到什么事?笑得好像摸到了几百万金币小贼一样。”兰希柔声说道,她眯起双眼,享受着阿尔丰斯的抚摸。 “教廷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我要和他们的红衣大主教当面谈判。”阿尔丰斯微微一笑,语气中地自信满满的,一直被压着打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一定要将主动权掌握到自己手上。 凯瑟琳略微沉吟,坚定的说道:“如果你是顾虑到我们这些人才向教廷屈服,那就不必了,想做什么事就去做,我们会想出自保的方法。”她终于为这种反常找到理由,那就是阿尔丰斯一时气愤过度才会失态大笑。 “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这次谈判并不是妥协屈服,而是我们得争取时间喘息,不然接连而来的暗杀行动将会让我们疲于奔命。”阿尔丰斯笑容一敛,“他们有大把人力物资和精力可以玩死我们,而我们却玩不起这场游戏,所以必须和他们约定好一个时间。在这期间,我会尽量将你们培养成一支善战的部队,力求在东征中能够自保。” 一定要回一次塔隆,阿尔丰斯这么盘算起来:要是自己对教廷亲口承诺回沙漠,在没有得到沙漠里确切的消息之前这些人一定不会亏待自己的部属,不但不会亏待,还会像精锐部队一样将他们养起来。 颠覆也要有一个时间过程,巫王的强大统治哪可能说颠覆就马上能颠覆得了的,要是事情有这么好办也就不用进行长达上百年的谍报渗透工作了,就算颠覆个三年五载的也不算久,即使得不到任何成绩也怪不得自己。 一旦决定回去,并以此为要挟,教廷极有可能接受这个并不苛刻的条件,以他们的庞大势力,如果连这么一丁点儿的甜头都不让,未免显得太过小气。 阿尔丰斯的谈判底线很低,也在教廷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他们没理由会拒绝。 “副团长,你就这样抛下我们吗?”士兵们纷纷问着,看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连面对神祗也不会屈服的英雄,向教廷低下了头,愤怒的心情是不言而喻的。 “大不了我们马上离队,凭这两千训练有素的部队,无论走到哪里,也是一支强悍无比的盗贼团啊。”奥帕很不合事宜的献上一个糟糕透顶的馊主意,不过这个建议马上得到了大多数士兵的赞同,他们本来就是一群不受拘束管教的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强盗生涯是最理想的选择。 阿尔丰斯轻轻在奥帕后脑一拍,“别乱说,我们这支部队很大程度上也代表了蒙利埃侯爵的军威,一箭未,整个军团集体溃逃的话,米歇尔大人会承担怎么样的压力?别丢你们家人的脸,不但不能逃,这次东征我们还要打出自己的军威和荣誉,你们有没有这份气概?回答我!”说到最后一句话,阿尔丰斯向士兵们大声喝了起来。 “有……”只有十几个士兵在回答,阿尔丰斯的跳跃性思维转得太快了,其他人一时还没转变过来。 “娘的!老子没听到!你们是在学蚊子叫吗?”阿尔丰斯吼道。 “有!”这次回答的声音洪亮之极,两百三十多个士兵站得像标枪一样直,齐声回答。 “好极了!”阿尔丰斯向士兵们行了一个正式的军礼,面上的表情傲倨而凝重,“你们是最棒的军队,就算是萨拉丁,也会被你们这种雷霆的怒吼吓得从女人的肚皮上滚下来,那话儿没准就马上缩了一半。” 这话几乎让所有士兵都乐了起来。 萨拉丁当然不会那么无用,事实上,不但在西方大陆,就连塔隆沙漠有关他的传说都广为流传。萨拉丁不但领导才能极为出色,而且还是个真正的英雄,这个年过半百的斯林姆,用了二十年时间将大半个斯兰姆世界统一到自己的势力范围,对外抵抗十字军的攻侵,一手毁掉了教廷在东方的杰鲁萨林姆王国,对内致力于统一事业,是当代最出色的英雄人物之一。 在攻克圣城之后,萨拉丁并没有用屠城来对杜基信徒进行血腥报复,只是按照西方国家的习惯,将平民们扣押起来,出钱赎买自由。高贵的骑士们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这个异教对手所做的事情远比在骑士精神灌输下成长起来的贵族们更具有真正的骑士精神。相比之下,十字军就干得不太地道了,屠城虐杀,强奸放火,甚至那个杰鲁萨林姆王国的宏伟建筑下面都堆积着大量斯林姆信徒的遗骸。 阿尔丰斯这种说法只不过是想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出于一种提高士气的考虑,让士兵们坚定胜利的决心。 船队扯起风帆继续前行,除了那两条副船之外,所有船都远离扫荡。将它们三艘船从航列中孤立出来,没一艘船愿意接近被海神厌恶的人,要不是同属东征部队,这些战舰上的投石机早就将飞石砸过去了。 扫荡在海面上的航速也太慢,根本就追不上十里外奥古斯都的座船。和教廷谈判属于宗教性质,甚至个人性质,让前面的第一军团和教廷的船停航并不属于合理要求,阿尔丰斯的计划不得不延后,只能拖到克里特岛再进行磋商。 自从波塞冬出面之后再没有神祗来找过麻烦,海神胥琉斯也没有出现。不过只要双方还没有坐下来正式谈判,什么情况都有出现的可能。教廷的目的已经达到,利用神祗的力量使阿尔丰斯的部队陷入困境。 这个世界很少有当权是蠢材,尤其是在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西方国家。能掌握政权超过十年的王公贵族,不论在外人的眼里有什么样的表现,昏庸也好,精明也罢,都有着自己一套处世立身的办法,而代表其精神的杜基教廷就是其中的佼佼,教皇和十二红衣大主教,无不是从奸诈和阴险的政治阴谋中打滚过来的精英份子,什么时候该忍耐,什么时候该下手,下手时限定在什么范围,既不至于将阿尔丰斯压成困兽,也不会让他太过得意,他们对时机的把握和造势的运用技巧很到位,这一点,没人比和教庭进行暗中角力的当事人阿尔丰斯更清楚。 在墨西拿的时候阿尔丰斯要求道格拉斯的情报系统整理出萨拉丁的个人生平事迹资料,这些情报文件将会在船队停留克里特岛进行补给的时候交到阿尔丰斯手上。广为流传的是萨拉丁的勇猛和智慧,但关于这个人的极少涉及,光凭这些外在资料远远不足以分析出一个人的心理和思想,在这方面阿尔丰斯和韦伯一样挑剔,他甚至想知道萨拉丁一天中的入厕次数和时间,吃饭的时间和饭量大小,从这些细节可以推测出对手有无心理疾病以及身体的健康状况。 这些是顶尖刺客的必修课题,比如说,一个人要是每天排便不正常,半个月或更长的时间之后会引心理上的烦躁焦虑等症状,而一个心理容易焦躁的人,极可能会犯下一些常识性的失误,这是心理上的解释;在身体上,如果健康出了问题,势必会影响日常工作,尤其是萨拉丁这样的领袖人物,一旦传出身体欠佳的消息,被强力压制的政敌们肯定会在各个地方引骚乱,趁机推翻萨拉丁一手建立的阿尤布王朝。 而这种看起来微乎其微的消息,一般人都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深入了解,谁有兴趣知道这些隐藏在背后的东西?阿尔丰斯和韦伯偏偏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刺客不会疏忽于任何一个小细节。韦伯曾经笑着说,要是在厕桶上抹一些特制的毒药,想刺杀根本就用不着光明正大的动手,而这个工作,只要有心机就很容易完成,因为洗刷的工具和药品,都是从市场上购买,一般人只会将视线集中到食物和酒之类的东西上,而衣服和信件都是带毒的上上之选。 阿尔丰斯问他上次为什么不用毒药对付自己和道格拉斯?韦伯笑笑回答说,因为内息的关系,一般武僧都已经可以抗拒大部分的毒素侵害,更不用说像道格拉斯和你这种人,所以一开始就没想过用毒对付你们。 韦伯还说,其实用毒来解决正常目标是很容易的,很多毒素都无色无味,下毒的方法更是防不胜防,有些精于计算的刺客甚至可以将毒药份量算得清楚明白,毒时间的误差不会超过两个魔法时。 阿尔丰斯也不至于蠢到要去暗杀萨拉丁,没有萨拉丁这个军事上和精神上的王牌领袖人物,斯林姆们恐怕早已经一哄而散,一路上不断出现的攻击事件让他意识到想阻止东征。割断教廷的勃勃野心,光凭自己手下这些人远远不够,必须要联合萨拉丁这个心怀仁慈的英雄,而那些情报,只不过是他想掌握这个人的生活习惯。 瘟疫嗷嗷的惨叫声从船尾传来,打断了阿尔丰斯和韦伯的谈话。不知道这个小淘气又惹怒谁了,它的盗窃行为曾经遭到克拉克和卡尔用弓箭的回礼。这头半年大的小黑龙身上已经长出了坚硬的小鳞片,用短弓射出的普通箭并不能对它造成伤害。每次它到别非船上作恶,卡尔或克拉克都会命令士兵们用短弓回击这个贪得无厌的小贼,对阿尔丰斯的宠物他们别无它法,只能用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讨回一点心理上的平衡。 阿尔丰斯的部属们在认识到十字弓的威力以后,由克拉克提出使用普通弓箭的持续攻击方案,弩矢在齐射时确实威力巨大,不过也存在致命的弱点——不能有效进行持续射击,虽然有三列射击方法,但中间还留有一个十来二十秒的时间差,而填补这个时间差的方法。弓箭是很适合的选择,二十秒内,熟练的弓箭手可以射出四枝箭,动作缓慢而笨拙的人至少也能射上两枝。一百码到一百五十码地吊射能有效减缓敌人的集体正面冲击,所以这支部队以一千两百人的轻装十字弓兵为主,搭配弓兵一百人,将手头的武器充分利用起来,短弓和箭枝大部分都送给了杰克,部队里还留下一百把短弓以充门面,毕竟十字弓是拿不出来见人的。 而这些弓箭部队平时就用浮上海面的海鱼作为练习对象,看到瘟疫出现,理所当然就将它当成射击的标靶,几十枝箭源源不断的向它身上飞射。起初瘟疫经常被射得呱呱乱叫,可这家伙越痛就越要偷,它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的偷东西,根本没有悔改的决心,动作也灵活了很多,飞越两船的时候也用不着绳索了,靠翅膀就能飞过去。 这些不用阿尔丰斯特别训练瘟疫,它也能学会,不过是在像游戏一样的真枪实弹中慢慢练习。 刚开始的几天它还飞不快,回船的时候必定痛得满地打滚,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最近两三天情况变得好多了,运动过后还活蹦乱跳的在甲板上到处游荡。 阿尔丰斯对瘟疫和那些士兵之间的抗衡不理不踩,倒是卡尔和克拉克在看到瘟疫飞回扫荡之后打出旗语询问情况,毕竟他们也都是看着瘟疫长大的,瘟疫对于这些没有家属小孩的人,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阿尔丰斯每次看到瘟疫在甲板上打滚,连理都不理,也禁止所有人包括兰希和凯瑟琳对它进行救护,任由它自己去舔拭弄痛的伤口,因为他觉得,一直被呵护长大的龙并不是龙,最具野性的生物,才是自然界真正的王。 阿尔丰斯为瘟疫在船尾专门开辟出一个狭小的活动区,上下船都必须从这里经过,以免甲板上的士兵被对船的流箭误伤。 有一次布兰克看见瘟疫正在舔伤口,对这个小家伙既可怜又佩服,它恐怕是世界上最倒霉也是最幸运的雏龙了,别的龙在出生之后五年内还得由亲龙负责喂养,渡过漫长的雏龙期之后进入幼龙期时才在亲龙的指导下觅食,而只有半年大的瘟疫不但学会了自己捕捉食物,还懂得偷东西和战术应变,还会像成年龙那样处理伤口,要是几百年之后它成为高等龙族,谁都不会觉得奇怪。 瘟疫两尺多长像小狗一样大的身体从船尾掠到船头,又从船头飞到船尾,又小又长的尾巴上拖着一个泥黄色的圆块。让它上窜下跳的恐怕就是这东西。 经过阿尔丰斯身边时,韦伯伸手一抓,满以为能一把捉着正着,想不到的是这一抓竟然落空了,瘟疫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在碰到韦伯之前从他一犯尖前端飞了过去。 两人有点惊奇,瘟疫竟然能在这么快的飞行中突然加速,看来这十多天的时间里它自学到了不少东西,想不到它的领悟能力这么高,无师自通。在它身上出现太多的奇迹了,就这种速度而言连阿尔丰斯自问也无力抓得中它,除非将负重环去掉,才能以微弱的优势超越。 阿尔丰斯朝桅杆一指,“用那东西撞过去。”他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不过既然是瘟疫弄上身的,一定能有办法脱下来。 瘟疫双翼抬起,以一个美妙的前掠翼姿势从容的转了一百八十度,朝最粗大的主桅杆飞去。它的两眼看着前方,身体却做出了相应的动作,看起来它完全听懂了阿尔丰斯的话,以前那种似懂非懂的神态估计都是装出来的,借口听不懂人类语言而到处胡作非为。 瘟疫竟然骗过了所有人,这就是黑龙狡诈的天性。 “嘿,这小家伙!”阿尔丰斯用力握了一拳,连教廷都没能将自己骗过去,反而在这样一头自己看着长大的小黑龙面前被摆了一道,他也感觉有些窝火。 啪啪啪啪,瘟疫一连朝桅杆甩了十几下。那个泥黄色的东西终于掉了下来。原来是一只手掌大的海蟹,桨形的后肢不停蹬着甲板,嘴里冒出大串泡沫。深青色的大螯一张一合,刚才瘟疫肯定是被这东西钳得疼痛不堪。 阿尔丰斯朝瘟疫勾了勾食指,小家伙似乎看透了阿尔丰斯的意图,“嗖”的窜上桅顶,尾巴朝阿尔丰斯摆了摆,那个架势摆明就在说:有本事你自己上来抓我。 它现在可是越来越放肆了,这个滑稽的动作也引起了旁边士兵的笑声。 那只海蟹终于成功地翻了个身,趴在甲板上,一双凸起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的环境。 “甲板上有生物在侦测我们。”扫荡和碎壳几乎同时出警告。 阿尔丰斯手臂一横,向旁边的韦伯打了个手势,两人同时向后跃开。阿尔丰斯朝桅顶的瘟疫一摆手,瘟疫马上斜斜飞下,落到阿尔丰斯肩膀上,这是紧急集合的信号,已经不再是一个游戏。 “在什么位置?”阿尔丰斯用警惕眼光的往左右一扫,只有二十多个士兵在收拾东西,没有现陌生人。 摸上船的想领赏的人还是受到教廷唆使的神祗?难道除了那个海神胥琉斯,还有其他神祗停留在这个海域?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每个低阶神都有自己的控制范围,一般不会越职。如果是碰巧经过的神,那就难说了。如过这个人是被赏金刺激的佣兵更不可能,他一上来就逃不出扫荡的监控,而且海上并不适合做这些事,这是个没有后路可退的水的世界,难道他能在水里拼命游上十多天然后登陆? “就在主桅下面,一个很弱小的生命,不过自主意识却强得出奇。要不要对它进行攻击?”扫荡问道。 主桅下面的甲板上唯一存在的生物就是那只东张西望的海蟹。 “稍微刺激一下,不过别让它知道你的实力。”阿尔丰斯牢牢盯着那只蟹,惟恐它会做出什么事情。 “全部下去,这里没有你们地事情了。”阿尔丰斯对士兵喊道。如果对方真入扫荡所说的那么强大,他也不想连累无辜的人。 士兵们迅速撤离甲板。布兰克由船头走了过来,“生什么事?”他眼一瞥,看到了那只大海蟹。“怎么会有这种生物出现在这里?它应该只生活在近海区域,这十几天我们都在深海航行,这范围内蟹种要大得多,颜色也没这么浅。” 布兰克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天哪,它是什么怪物,我竟然无法和它沟通,它封闭了自我意识。”几秒钟后布兰克面色变得奇怪起来,“它不是海蟹,我敢保证,它绝不是。” 海蟹的身体一阵剧烈的抖动,随即弹向半空,四周空气不住晃动,两股意念力碰撞在一起产生了一个无形的力场,扫荡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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