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荡带着两艘笼罩在黑影中的幽灵船往南行驶,远离了暗流地带,盘旋的旋涡和海底的强大压力对它虽然没有影响,只是士兵们单薄的身体承受不了眩晕的感觉。 旋涡的中心范围越旋越大,逐渐向海底下陷,大量的海生动物、船的碎片以及人的尸体在旋涡外围向上翻起,又再被旋涡吸入,就像一台无比巨大的搅拌机,一遍又一遍重复碾压着海里所有的生命。这些一心到东方大发横财的十字军,还没有看到闪亮的财产就被困在这里,旋涡外围的士兵们面对战友的呼号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姿态,超自然怪象面前逃命都还来不及,任何的救援行动都将搭上自己的生命,最后只能变成一具躺在某个角落里的尸体,不过他们也不用担心会被移入冷清的墓穴享受永生的寂寞,水族动物们面对食物会做出更妥当的处理。 海水在旋涡的吸力下,欢声高唱着轰鸣宏壮的歌曲往两边分开,七百尺深布满沙石的海底清晰的显露出来,形成一块人工制造的陆地。几十艘船在直径半里的海底黑色沼泽中搁浅,甲板上看不到一个人影,海水从舱孔不断流出。半干的沼泽区越来越大,转眼已经达到一里,四面八方都被七百尺高的水墙包围,水壁里无数物体正在高速盘旋着,被甩到沼泽里一层层堆积起来。 斯林穆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难道还想把这片地区的海水都抽干净?阿尔丰斯吃惊的看着这些只有神力才能造出的奇景,这才是真正的神迹,相比之下奈落以前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小试牛刀,他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展现出自己的伟大力量。 当沼泽的半径扩大到三里的时候,四五百艘船、尸体残骸和战略物资全部堆叠在一起,几百个在旋涡中侥幸生存下来的士兵哭爹叫娘的爬离搁浅的木船,高不可攀的水墙散出的动人心魄的压力让他们陷入疯狂状态,稍微正常点的则完全被眼前地奇迹震住了。可怜的家伙们,如果四面的水墙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冲击力都能将他们挤成肉末。 教士们浑身颤抖着勉强在胸口划着十字,他们在进行最后的努力。十几个身体飘浮起来,可水墙实在太高了,悬浮术只能让他们停留在两百尺的半空,海平面距离他们头顶还有五六百尺,再怎么努力也飞不到水墙的高度。一些悍勇之徒高喊着主神的名字直接冲入水墙,旋涡的力量却将他们再次甩回堆积垃圾废品的沼泽中央,连闭气游上海面的机会都得不到。斯林姆为了这一仗实在心力交瘁,十字军的所有反应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真是讽刺,两千多年前一个神之使徒也干过这样的事,不过那一次他用手里的魔杖从海中开辟了一条通往圣地的路,让信徒们可以躲开埃普士兵的追捕,还顺带用海水淹没了几万追兵。可今天,斯林姆却用这一手来对付十字军,让他们葬身海底。”碎壳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迦南有什么好,所有人都想亲吻那片该死的土地。” “您所说的是所有魔法学派中都公认的大魔导师摩西?他可是所有魔法的鼻祖,在他手中施放出的十种法术,已经被列为禁咒魔法。尤其是最后一种初生之死,所有的父母都抱着自己孩子的尸体在无限的悲痛中渡过一辈子。”兰希对碎壳很客气,圣物守护者的地位即使比不上神之代言人的尊崇地位,却也足以让信徒敬畏。 “迦南?不知道。”阿尔丰斯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些古老的故事,塔隆距离埃普不远,但那些神话在巫王控制区内却不是讨好的话资,除了英雄和战争,没人再拿传说当回事。 “那是一个流着奶和蜜的地方,不过谁也不知道在哪。也许,只是人们心里一直想拥有却永远也得不到的一滴蜜糖。”兰希凑近阿尔丰斯,“你心里有自己的蜜糖吗?” “很遗憾,我对太甜的东西过敏。”阿尔丰斯吸了吸鼻子,不屑一顾的说道,“小时候多吃一颗糖都会觉得反胃,清凉可口的水都比一滴蜂蜜更过瘾。”他也是就事论事,在沙漠地区经常吃甜食确不是什么好事,只能让血液的浓度增加,进而需要饮用更多的水来止渴。 “见鬼。”兰希低笑一声,“那滴蜜糖指的是你心里的追求。” “追求?这个也不知道。”阿尔丰斯想了一会才回答。“从母亲死的那一天起我就失去了对任何理想的追求,唯一的希望就是努力活下去。” 有些人总是沉溺于往日的辉煌时光,无法自拔,另外一些人则永远都对明天满怀希望,他们相信明天会更好,而像阿尔丰斯这种人。只会用心做好今天的每一件事,明天,遥远着呢,很可能吃一餐饭都会被汤水呛死,他可不想带着永远的逃憾离开这个世界。未来,只是设想,不是憧憬。 “刚才斯林姆的祭司们搞了一场风雨,一个巨浪,现在还要维持一个旋涡暗流,难道就没有力竭?教廷还想忍到什么时候?攻击斯林姆的祭司,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兰希也开始有点心急了,她期待中的反击并没有出现。 “放心,一定会出手。下面的沼泽一旦停止扩大,就说明祭司们已经没有余力维持了。教廷现在不想浪费神力和他们硬拼,就看他们还能装多久的孙子了。”碎壳凝神注视着下面的战况,如果教廷按捺不住出手,维持旋涡的神力被迫撤消后双方还得苦战几轮才能分出胜负,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教廷绝不会做。 海面上幸存的船相互混合在一起,也分不清兵团编组,有些船甚至连旗帜和桅杆都没有了,能挨过巨浪浩劫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谁还管得上这些旁枝末节。 沼泽维持在十五里的半径后不再扩大,海水的旋转速度开始减缓下来,水里的杂物成了最好的参照。上千艘东征船稀稀落落的散布在黑色淤泥的海底,近万名士兵在浆糊一样的黑泥里跌跌撞撞的翻滚爬动。人类的无助在这个时候充分体现出来,深藏在淤泥里的大型海底生物不时探出头捕食这些送上门来的食物。刀剑砍下去无疑只是在为它们搔痒,起不到丝毫作用。巨蟹瞪着绿色的眼睛贪婪盯着面前的美食,五六尺宽的螯一下就将穿着半身铠甲的士兵拦腰夹断,而那些碰上长达九尺的电鲠的人,整个身体都被强烈的电流弹飞到半空中。 “教廷快动手了吧?”兰希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不,还得等下去,斯林姆可能还要进行最后的试探。”阿尔丰斯对自己的回答也没多大把握,他只是感觉在用尽全力之前进行试探是必然的事。刚才巨浪相撞时双方是平手,匆忙之间获得的力量和精心准备的力量之间的较量达到这种程度也算难能可贵了。一般情况下通过祈祷获得神力准备需要很长的时间和繁琐的仪式,斯林姆的祭司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他们并不知道红衣大主教一直准备着神力应付突发情况,不过这次以少打多的突击在策略上堪称完美。这个隐藏的因素如果不是亲身体会,谁也不知道教廷手里掌握着的底牌,他们从来没有在其他人面前使用过。 战舰全在忙于逃命,教廷自从掀起一层巨浪之后就再无声息。几百艘斯林姆战舰肆无忌惮在海里来回游戈,以十分之一的力量取得这种表面上的压倒性胜利足以麻痹他们的理智,经过海面和海底两次冲击,十字军船上的保护层减弱了很多,正在一闪一灭的处于边缘状态。教士们的力量也差不多用尽了,只要将奥古斯都干掉就算牺牲所有人都值得。 海水的流动再次加剧,阿尔丰斯猜得不错,祭司们玩了一个小花招,水墙之间的距离保持不变,东面的海水往两边移开,西面的水跟着压过来,这个十多里的沼泽看起来像在缓慢前进,向着奥古斯都的座船直逼过去。被困在沼泽里的士兵不约而同转过身,全体向东拔腿就跑。水墙的移动看起来很慢,其实比人的速度要快得多,散布的船再次被海水卷起,甩出去时已经成了一堆零散的木头,这些船的船体虽然坚固,但第一次被甩出时已经全部破裂,再也承受不起巨大的冲击力。 这样移动海水很耗费神力,不断移动的沼泽在离奥古斯都座船还有两里的时候已经缩减到了八九里的半径,斯林姆的祭司们太过贪功,即使这个能够移动的圈套一路上将两万东征部队全部圈起来,但神力已经不足以维持在最高水准,这是一个战术失误,不察敌情是失策,再加上战术上的失误,祭司们正逐步落入红衣大主教们设好的陷阱里,而这个陷阱则是花费了几万人的生命才做起来,无论如何那些拼命躲避水墙的十字军都必死无疑,他们成了东征中第一场战役的牺牲品。 阿尔丰斯依稀看到奥古斯都座船的位置红影闪动,红衣大主教已经来到了甲板上,他们身上的服饰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中很容易辨认出来。 “看,那边的云层好像被火烧着了一样。”兰希不经意转过头,发现了天空的异常。 瘟疫早就不再叫唤,好像已经看得出了神,阿尔丰斯顺着兰希的话音向西边的天空望去。一大片乌云就像火炉里烧得正旺的木炭,漆黑的身体掩盖不住红色火苗的窜起突显,浓密的云层突然被撕裂,一团巨大的火球出现在空中,朝斯林姆舰队直扑过去。火球范围差不多达两里,它是怎么形成又从哪里飞来?所有人都无从得知,不过有一点很肯定,红衣大主教的出手预示这场神力之争就差不多结束了。 海水激烈翻滚,一堵水墙突然耸立起来,挡在火球的飞行路线上,这个动作让沼泽区域骤然缩减到六里,显然祭司们的身体和精力已经不能再将巨大的神力持续下去,几千士兵连叫都没叫出来已经被卷入水墙,再从各个方向被甩出,直接摔成了一团团的肉饼。 火球瞬即和水墙撞到一块,巨大的球体竟然从水墙中直穿过去,水墙不但减弱不了火球的火势,被火球碰到的水反而燃烧起来,水墙已经变成一堵火焰墙,火球燃烧的势头更为猛烈,在斯林姆舰队上空几百尺地高度时变成了一只巨型的手掌,朝海面直拍而下。红衣大主教们所用的魔法并不注重打击面的广度,而是将神力凝聚起来增加魔法强度,道理和道格拉斯所教的渗透劲使用方法如出一撤。 “以神力形成的毕格比粉碎掌?”兰希脱口叫了出来,她虽然知道这个魔法,却不知道教廷的人竟然能这样使用,在高空凝成的火球脱离了斯林姆祭司所能监控的范围,但红衣主教们是怎么样办到的?因为那个高度也不是他们的控制区域。 “里面还集结了大量火元素。”阿尔丰斯补充了一句,他经历过神官的元素之战,能让水燃烧起来的只有火元素。 “该死,教廷的家伙为了避开对方祭司的感应范围,动用了主神的真正力量。”碎壳动了动耳朵,有点幸灾乐祸。“等着看他们怎么受到责罚吧。” 下落的水墙在燃烧中猛然坍塌,海面像铺了一层厚厚的火油,幸好那片地区的船毁的毁,逃的逃,没有造成什么误伤。斯林姆的舰队就没那么幸运了,巨大的火拳完完整整的将他们所处的位置覆盖住,落下时正好处在舰队的正中央位置,海水马上沸腾,没有任何中间过程,上翻的水泡一遇到空气,彪起的内部橙黄、外部淡蓝的火焰直窜起十尺高。三里左右的海洋区域成了火的熔炉,海面冒出大片的雾气,转眼又被海风吹散。 斯林姆的船在海上打着转,所有可以被燃烧的东西都烧了起来,船身、甲板、桅杆、风帆……甚至人的身体都被烈焰吞没。祭司们再也顾不上十字军,更加没时间理会什么教廷和皇帝,全都急得像一锅正在烧得火红的铁炉上蹦跳的蚂柞,他们双脚在船上乱跳着,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下到上被烧成漆黑的焦炭,或者被海面冒出的蒸汽活活蒸熟,能够在瞬间死亡已经是一种的奢求。很多人忍受不了灼烧的酷热跳入海里,处境更为悲惨和凄凉——水的沸腾只有固定的温度,他们不但没有逃出生天,连速死也达不到,只能被沸汤活活烹成人肉羹,咸涩的海水连调味料都省去了。 和他们比起来,那些被困在海底的十字军就幸运多了,水墙失去了神力的支持后慢慢合拢,暗流逐渐消失,水自四周向中央空隙地带倾泻,才重见光明的沼泽又重新成为黑暗的海底。两万人大部分都跪了下来,他们在进行生命中最后的忏悔。一分钟后,数以亿升计的洪水将他们的身体淹没,除了几个运气特别好而本领又极为高明的战士或者教士之外,这帮人算是完了。 阿尔丰斯感觉自己一只湿淋淋的小手拉住了手臂,兰希也有点受不住这出惨绝人寰的惨剧。一方在海底被巨大的压力撕碎,另一方在海面活活变成焦炭。这不是战争,而是在拼哪一方的承受力更强,谁的运气更好。 无数耀眼的闪电刺穿了天空,突如其来的亮光遮掩了阿尔丰斯的视线,完全看不到发生了什么状况,“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波塞冬吗?”他不解的问道。在他记忆中只有那个横蛮的高阶神才会乱用闪电来吓人。 “别乱猜,那些超限使用神力的红衣大主教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状况,他们将受到神的惩罚,斯林姆的祭司只是合理使用神力,并没有超过主神最大化身的力量。”碎壳淡淡说道,“而他们这些滥用神力的人将会受到一次雷劈,闪电的烈度将会视神力的使用情况而定,由中阶神圣库斯伯特执行,他掌管着惩戒事务。而且,处于这个区域内所有该名神祗的信徒,在三个月内不能从神祗手中获得力量。” 十秒钟后阿尔丰斯才恢复了视力,只见一道道刺得眼痛的白色闪电在奥古斯都的近卫船队旁边接二连三的落下,雷暴的轰鸣震耳欲聋。这些闪电掌握的很有分寸,没有一个落在无关的近卫士兵或者法师们身上,专挑身穿红衣的教士劈下去。 “碎壳,带我们过去和教廷的教士们打个招呼,身为盟友,也该恭贺一下这场伟大胜利,他们帮我们解决了这么棘手的难题。”阿尔丰斯看着熊熊燃烧的海面说道。 “开玩笑请找其它方法,我可不想进入雷区的中心地带陪他们一起冒着神之制裁的风险。”碎壳眼里的黄光淡了下来,他也在暗自庆贺这场撕杀终于结束了。 苍穹中一缕阳光刺破乌云,海水闪耀着一小片灿烂的粼光。人为的暴风雨开始退散,炸雷持续了整整十分钟,闪电才一隐而没,再无声息。二三十个红衣主教和一大群教士全都倒在甲板上,身体上冒出缕缕轻烟,不知道从这轮惩罚中活下来的幸运儿会有几个?阿尔丰斯伸手在胸口划了个十字,他并不希望教廷损手烂脚,教士们的疗伤本领比战地医师好多了,以后的战争中还得靠他们才能挺过去,损失太多人手也不是阿尔丰斯想看到的结果。 “难道游荡者的谍报系统出了问题”,兰希眼定定的看着远处漂浮在海面的尸体,她的心态恢复得很快,“有那么多斯林姆祭司进入战舰群他们竟然连一声都没有通知我们或者教廷!” “不是出了问题,你看那些尸体,都是这些身穿皮甲的士兵,祭司很可能就混在当中,他们的衣饰骗过了探子们的眼球。”阿尔丰斯朝海面一指,脸上出现一抹神秘的笑容,“恐怕教皇和萨拉丁都得大哭一场了,一次海战就卷去了参战双方大部分神职人员,可能只有刚躲过这场浩劫的奥古斯都正在一边偷笑呢。” “你笑得同样开心”,兰希对阿尔丰斯莞尔一笑,“教廷损失了那么多人手,无论他们是否抽调人员过到东线,对我们在西边的计划都是有利无害,我们那个的陛下可以名正言顺的拖延时间了。” 这场战斗最大的收益人竟然是奥古斯都,这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结果。 海面上燃烧的大火和沸腾地海水直到傍晚才减弱,四处逃窜的船在确定战斗已经完结之后,绕开那片区域,前行十多里才重新编队集结。 碎壳带着阿尔丰斯和兰希回到扫荡上,一帮士兵正趴在船舷边上大呕特呕,十几个女侍更是当场就昏了过去。让他们产生激烈反应的罪魁祸首就是海面上飘浮着的人体残骸和那片海水中上下翻滚的一片浑身焦黑、甚至因为受到高温的蒸煮全身肌肉开始剥离的尸体,凯瑟琳和布兰克站在船头,他们用的是太阳神培罗仪式对死难者的灵魂进行安抚,凯瑟琳也没再理会碎壳的事,反正这船上邪恶的生物太多了。只要夜影不出来惹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自从碰到那头青铜龙后,凯瑟琳对各种奥帕他们这些人的看法大为改观,偶尔也会聊上几句闲话,不再露出以前那种厌恶的神色。 十字军船队在这场战役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十万联军只剩下六万,五分之二船沉没,五分之一船受损,斯林姆重点攻击的是第一、第二兵团和教廷的船,第三和第四兵团相比之下损失最少,而最后面的第四兵团只有二十三艘船沉没,他们的战斗力最弱,损失反而最轻,阿尔丰斯散布在其它船上的四百士兵也少了将近一半,这让他大为恼火,不过和其他军团的损失比起来这点人简单就是小菜一碟。 教廷方面七个红衣主教中三人当场被狂雷劈死,两人陷入严重昏迷状态,只有亚当斯和裴非两人在雷击中活下来,但在三个月之内别想恢复,幸好亚当斯身体健壮,还能勉强支撑着处理事务,裴非则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经常间歇性发出一两声狂吼,那个抵消的巨浪也是他们合力弄出来的。教士还虽然还剩下六七百人,但还能获得神力的不到两百,躺在床上可没精力完成每天的祈祷事项。 斯林姆海军更是元气大伤,在之后一段漫长的时间内再无法重新组建起一支像样的舰队,比这更糟糕的是他们的祭司大量伤亡,一旦无法抽调足够的祭司为野战部队提供庇护和医疗,十字军则可以趁他们补充上一批新的祭司之前攻打战略要地。 就如碎壳预料的那样,双方相比之下,十字军在数量上损失最大,但得益最多,他们可以利用自己擅长的野战和攻城手段将斯林姆军队打得抬不起头来。 奥古斯都身边的五千近卫军团和宫廷魔法师是役总共损失了一千多人,全靠耶威的神力和法师们的共同保护,这个运气极好的家伙才安然无恙。很多船上的都失去了了望手和旗语手,不得不依靠小艇才能向所有船队下达命令:第四军团协助损伤严重的船和严重减员的军团北上到塞浦路斯岛进行补充给养和修养整编,奥古斯都带着第一军团的大部、第二军团一部和第三军团一部总共四万五千人在阿克镇附近进行登陆作战,虽然刚才一战中险死还生,但奥古斯都并没有因为遇到危险而放弃早以订好的作战计划,为了实现统一整个国家的野望,他将义无反顾的让东征战役进行下去,这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即使大部分的船队或多或少都有损伤,却让斯林姆们料想不到兰西帝国的君主竟然兵行险着,在经历过这么一次重创之后依然按照原定路线前进。 第三十七军团不幸也被选入这支部队,不但如此,还代替第二兵团成为重组后船队的先遣军,这几艘破船没有任何损伤,知情的人一个都没问,不知情的士兵都还以为他们受到了耶威的青睐,从而在灾难性的毁灭中得以逃脱。 “尊敬的先生,我们已经获悉陛下的意图,独立军团的每一个士兵将会将命令贯彻到底。”阿尔丰斯微笑着对传达命令的士兵欠了欠身,凯瑟琳面色惨白的站在一边正为死者们祈祷,由他代为回复。 “大人,十天后将会在阿克镇的海滩登陆,可能会遇上一些零星抵抗,请别太过忧虑,他们只是一些小股部队,看到我的大队人马将会望风而逃。”传令官将奥古斯都签署的命令交到阿尔丰斯手上,十一艘大型战舰、四艘运输补给船全部归于凯瑟琳属下进行指挥调度。 奥古斯都这个举动等于给凯瑟琳一个体面的荣誉,斯林姆的海军主力被歼之后在麦迪特海东岸海域真正成为了十字军的天下,无须担心再受偷袭和攻击,先遣队的任务很简单,抢占一块滩头阵地,像第三十七军团这样的先遣部队总共有四支,合计七千人,抢占海滩之后能守住最好,守不住就逃,目的是为了分散斯林姆防卫部队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法准确判断十字军主力选择的登陆地点。一旦登陆成功,荣誉的光环将会戴在先遣队的指挥官头上,这并不是强制性战斗命令,如果面对的是数量庞大的守卫军,可以籍由战舰的掩护撤离,甚至是根本不用登陆,只需牵着守卫军的鼻子沿着海岸乱跑就行了,防线被扯开之后主力部队可以随行所欲的选择一处地方登陆。 好事不是每个军团都能分得到,只有和皇室关系密切的部队才能获得的这种美差。甲板上的士兵听到消息顿时喜形于色,又没有多少生命危险,又能获得丰厚的战功,跟在阿尔丰斯身边确实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阿尔丰斯看了一眼手里的船队名单,四艘补给船装载着维持三千人半个月口粮和建筑堡垒急需的军事物资,剩下的两艘运的是五百匹良马和它们的食用草料。三十七军团出发时寄养马匹的船已经沉入深海,奥古斯都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补偿,其它先遣队只有护航战舰,却没有这些额外的战略物资。 一天之后,船队重新编队,四百多艘千疮百孔的烂船载着一万多已经伤得无法作战的士兵向东北方驶去。 四支先遣队一百多艘船从船队中独立出来,朝四个方向扑向东海岸,奥古斯都带领剩下的一千六百多艘主力舰队带领剩下的重装备和先遣队保持着两天的路程。 战争中主动进攻的一方确实占了很大的便宜,几百里长的海岸线,可以强行登陆的地方多不胜数,还加上作为烟雾的先遣队,就算有几十万的防卫军也不知道该将兵力集中到哪里进行守卫才正确。 扫荡在吃正风向之后和其它船队保持着同样的航速,一路风平浪静,再没出现过任何问题。 布兰克保存的孢子在龙灵的帮助下终于长出十来尺的海带,装满了四个大酒桶,伙夫们将这些海带切成片,做成食物,以补充生病士兵体内急需的物质。卡尔更绝,他用番茄加上发酵过的甜酱和新鲜的海带丝凉拌在一起,吃起来没有腥味口感又爽脆,成了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佳肴主菜,好在黑龙一天能用一次植物滋长,海带从生长到结出孢子只需要几分钟时间,并不存在供应短缺问题。 瘟疫摇身一变,从倒霉的小贼变成了勤快的速递员,将海带丝送到另外两条副船上,它可不是在义务劳动,每次出勤后都能从阿尔丰斯手中拿到相应的酬劳。生病士兵食用新鲜海带之后明显好转,身体的免疫能力慢慢回复,缺少蔬菜导致的病症逐渐消失。 七天之后,偶尔会有一些小舷板和渔船出现在了望手的视野中,这些小船可能混进了斯林姆的哨探,不过也正合阿尔丰斯的意思,既然无法阻止消息的泄露,就等那些防卫军来发现吧,沿着海岸兜上一两天的风,看看能将他们兜到什么地方。先遣队并没有挂出十字军旗帜,淳朴的渔民对来自西方的船队也没太在意,听布兰克说,柏黎廷的商人经常乘船达到这个地区进行贸易,只不过都是属于私人性质的商业活动,柏基廷帝国的统治者宣称这些行为和本国的政策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只要有贸易,就会为国家带来大量的税收利润,所以私底都对这种交易无比欢迎。 一到天亮、正午和傍晚,小船上的渔民就会向东南方——也就是圣城的方向进行礼拜,他们跪坐在地上,将手举到头顶两侧,口中高声颂念,双手附着甲板,面部朝下贴到甲板上,反复几次才告一段落,他们的这种行为引得十字军船上的士兵们全都站在船边驻足观看。 “妈的,这么繁琐的礼节,以前在部落里虽然也要祭拜,不过就是放上几块肉了事。要是真让我选择,宁愿选杜基也不会去成为斯林姆信徒。 一天拜几次,打仗的时候怎么办?难道时候到了就得跪下来?也不怕敌人趁机砍下他们的脑袋。”奥帕朝那些做礼拜的渔民吐了吐舌头,他可不相信每天用这么虔诚的态度去朝拜就会得到神的感召。 “其实他们一天要做五次礼拜,半夜还有一场宵拜。不过在战时可没这么刻板,不懂变通的话他们的民族早就变成历史了。”布兰克大笑着向奥帕解释,“斯林姆平常做礼拜不是为了得到神力,而是为了陶冶性情,也用这种虔诚代表永不忘记主神在冥冥之中对自己的监察。” “要是几个动作就能让个人情操变得高尚,我真的宁愿去成为虔诚的信徒。”阿尔丰斯插过话题,诚心礼拜的人做这些动作的确可以让心灵受到洗礼,不过表面做做样子心里却打着另一套想法的人也比比皆是,不然的话斯兰姆世界内部就不会出现这么多的争端。 “前方出现陆地!我们到了!我们到了!”了望手高声喊了起来。 漫长而蜿蜒的淡黄色海岸线在海的尽头显示出来,麦迪特海最东边的陆地终于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历时三个月的漫长海途,东征的队伍终于看到了目的地。士兵们争先恐后跑到船头,都想最先看看这片神奇的土地,也是他们即将为之流血甚至付出生命的地方。 冷山在旁边无动于衷的望向海面,什么信仰圣战什么钱权美女,都不是他想得到的。这半个月他鲜有开口说话的时候,谁也不清楚这个教廷的监督者心里的真正想法。 “兄弟们,大家卯足劲干啊,那边有大把的漂亮娘们在等着我们。”旁边的副船上传来卡尔的高声欢呼。 不少单身寡佬们都在高声笑着附和卡尔的话,这些人在克里特没有得到满足,现在终于有大把的借口去掠夺敌人的女人,让她们在自己身下哭泣、求饶。阿尔丰斯看着这些欢呼的士兵不由得沉思起来,对他们进行过度约束并不现实,很有可能适得其反,能不能将他们那种进行大肆抢劫的心收回来,就得看看自己的计划是不是起作用了。 教廷送来的六十二个女孩经过不间断的训练,已经掌握了一些作战技能和医疗技巧,但现在就将她们送上战场无疑就是送死。在所有人都羡慕阿尔丰斯艳福无边的同时,却不知道他连一个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偶尔交谈也只是说一些安慰的话,并不存在任何私情。 兰希一直都在暗中观察阿尔丰斯,开始的时候她也想让阿尔丰斯拥美而眠,不过每次他不是笑着婉拒就是东扯西扯绕开主题,现在对他这种清教徒式的生活方式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如果不是阿尔丰斯每天都睡在自己枕边,如果不是知道他和冷山的复杂关系,一定会认为这两个人是来自同一世界,正确的说,冷山起码还有个贪吃的嗜好,而阿尔丰斯除了冥想打坐则再无所好。 发现陆地半天之后,所有人的期盼都落空了,这片地方并没有传说中的牛奶和蜜糖,也没有茵茵绿洲,阿克镇的海滩就像沙漠一样看不到一滴淡水和绿色的植物,沙滩后面是一大片被黄色沙尘覆盖的土地,要补充淡水还得深入陆地,这里即将成为战场,斯林姆的士兵巴不得十字军都渴死在海上,绝不会让他们像在教廷控制区那样自由自在的取水补给。 “这里的水位很浅,靠近海滩一里的地方只有几尺深,除了小型船外连中型船可能都无法停泊,想上岸还是另找地方?”扫荡将探测到的情况告诉阿尔丰斯。 “暂时往北行,先看看斯林姆的军队有什么反应。”阿尔丰斯对此也没办法,要是用小艇划上岸补充淡水,最大的可能就是去一个死一个,五里之外的陆地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海市蜃楼。 一颗红色的信号升上半空,几条黑色的烟柱冉冉上升,斯林姆的海岸巡逻队已经发现这批来历不明的西方人。 奥古斯都那个鸟家伙还说什么零星抵抗?在海滩上夹道欢迎十字军的黑压压一片全是阿尤布王朝的军队,根据巴克利和洛卡的目测估计至少有两万步兵,还有两侧骑兵慢跑时扬起的漫天淡黄沙尘中不知道有多少骑兵混身其中。 这支十字军先遣队的可能早就被认了出来,岸上的部队早已严阵以待,两三千名步弓兵手握长弓,随时迎接来自海上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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