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阿克镇之间的海滩上斯林姆设置了重兵布防,游荡者的情报说是在三十万到四十万之间,这是情报人员根据长期购入食物的数量推测出来的结果,而准确的人数、部队的规模、换防情况却没有多少资料,三十万是一个确切的保留数字,他们是城外驻守的常备军事力量,部队经常被抽调到别处,至于有多少人被抽调出去又不充进多少部队,可能就连萨拉丁本人也无重得知。 阿尔丰斯的船队很不幸的撞中了其中一支部队,这些部队各有各的旗幡,不过里面都混杂着阿尤布王朝的旗帜,这是一些地方性的军事力量,并不是萨拉丁的直辖部队,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并不是十字军的对手。 “要不要一举冲垮他们?不过可能会有伤亡出现。”洛卡盯着对岸的部队,舔了舔嘴唇。 “老板,卡尔的座船发出信号,请求迎战。”四周的十字军现在都是从属部队,了望手直接把军衔去掉代以最熟悉的称呼。 卡尔和洛卡一看到敌人同时要求迎战,他们可能是勇猛的将领,但却不是一个好的统帅,即便能将这支海岸守卫队击垮,也会将三十七军团的老本拼光,无论如何阿尔丰斯都不会干这种傻事,如果非得登陆,他宁愿北上六百里选择安条克重镇的海滩,而不是在阿克城外。 “我们的大船到不了浅滩,在两里之外用独板登陆无疑是在送死。”兰希安静的说道,眼里却充满戏谑的神色,“我可不想入黑之后将一大堆混身插满箭支的箭猪拖回船上,再带到安条克去安葬。”她和阿尔丰斯想到一块去了。 阿尔丰斯点了点头,生意场上输赢看的是钱,政治玩的是谋略,而战争则是血淋淋的生命,如果冷血一点,将人命和钱、权谋之间划一个等号,方式上也没有什么不同。其实打仗和做生意、玩政治手腕一样,都需要头脑,并不是一味的猛冲硬拼。洛卡撇撇嘴,兰希的话让他觉得有点触了霉头,还没真正较量就被自己人泼冷水,正确的见解总是很伤士气的。 “战舰上投石机的射程有多远?”凯瑟琳冷不防丁的突然插上一句话。 “你说的是战舰用的投石机还是攻城用投石机?舰用投石机的射程近一点,大概为四百码,托盘上每次可以发射一发石弹,需要八人进行操作,再加上三人放置石弹,它适用于移动缓慢的海战;攻城投石机射程可达一里多,也就是六七百码。每次只能发射一枚石弹,适合攻打定点目标,需要二十人进行协同配合。”巴克利对远程武器的了解不止于弓箭,在米歇尔麾下多年的战斗生涯让他获得了很多知识。 上次在海战中的斯林姆用来威胁三十七军团时用的投石机极可能就属于攻城机械,不过,凯瑟琳问这个做什么?无论哪一种方法都不可能从现在待的海面直接抛入岸上的士兵群里,阿尔丰斯有点好奇的想着凯瑟琳的话。 “师傅,能不能从这里给他们一点威吓?”尽管凯瑟琳的想法有点天真,但眼看着自己一手建立的部队被祭司干掉了一百多人,再理智的人都会动怒,她也忍不住要还以颜色了。不过,这个想法可能很好,只是实现起来很困难。 “这不可能,我的小姐”,巴克利笑着摇头表示反对。“三里!这是我见过投石机的最远射程,风向、角度、抛物线都必须掌握的很好,而且还得由最老练的射手进行核算、亲手发射。就算我们手头拥有这么一架投石机,凭现在这些人能打到两里之外已经是很意外的事了。” “在石弹上附加魔法应该可以吧。”冷山摸出一枚坚果在手里把玩,可能是榛子或者栗子之类的食物。 “要是每颗石弹都需要动用魔法这么麻烦的手续,仗就不用再打了。更何况我并不认为每一个法师都能使用减轻负重的魔法,不然需要数量庞大的士兵来干什么?”巴克利满头白色的长发随风而动,潇洒异常。 “但一两发魔法石弹不会有太大问题。”冷山一笑回答,他对这个黑暗精灵颇为顾忌,当晚阿尔丰斯的夜袭中。 只有巴克利独力摆脱了对脑部的操控,这个问题他思索了很久之后,才确定那晚在海上和他较量意念力的,并不是巴克利,而是另有其人。 “安拉!”“安拉!”的声音从岸上传来,斯林姆的信徒们举起手里的武器高声呐喊,好像在祈祷胜利,又像在威吓敌人。 对方正在示威,阿尔丰斯连转头逃跑都不能,他对胜负倒是无所谓,反正逃跑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不过对士兵就无法交代了,不战而逃只会让他们心里留下阴影,以后在陆地上面对敌人时会成为不利的心理因素。 “命令三艘带有巨型投石机的战舰协同护卫,我们到他们面前转一圈,其他人呆在原地。”阿尔丰斯衡量之后作出决定,只要不到浅海区域就不会出事,第一仗硬碰硬,气势上绝不能输,怎么着也得将几颗石弹打出去,就算造不成实质上的伤害也能提高部队的士气。 六艘船从船队中脱离出来,向东北方的近海驶去,再折往正南方向行驶,这条路线是阿尔丰斯定下的,有突发情况时顺风往南逃逸比较快一点。扫荡和它的两艘副船在前面领路,有它在,不用担心发生搁浅的情况。 看到十字军作出的回应动作,岸上斯林姆士兵的喊声更响了。双方还没有真刀真枪的进行较量就已经相互比起了士气。 又再前行了两里,中间还相隔三里距离时敌兵的面目依稀能够分辨出来,很多人都用白巾掩住面部,只露出眼睛,一副标准游牧民族的打扮,没有用面巾的士兵则无分老少,大都蓄着或长或短或多或少的胡子,这和喜欢修饰面部的西方人大相径庭。 “我没留胡子,看起来是不是比他们英俊得多了?”阿尔丰斯摸了摸光滑的下颌,向兰希笑着问道。 “先生,我一直都是帮助别人修整胡子的。”兰希一本正经地回答着,“要是觉得不够漂亮,还可以免费修改,直到您满意为止。” “算了,”阿尔丰斯摆摆手,“让你修,没准就像对面的人那样被瘟疫扯着荡秋千了。” 听到他们对答的人都笑了起来,这样的话并不是没有作用,指挥官的轻松对话能让士兵们将提起的心放松下来,以前小打小闹的训练杀人都是一些小规模作战,阿尔丰斯手下的士兵们还没真正遇到上万人进行撕杀的大场面。 “杀我们的兄弟?我要你们的用十万颗人头来祭拜他们。”副船上传来卡尔发疯一样发出狂妄的吼声,他一把将外袍扯下,随手拉开裤头,向着斯林姆的士兵就小起便来。几百个同船的士兵同时模仿着他们大队长的动作,向斯林姆狂泻着内心的怒火,尿柱虽然只飞出几尺远,但其中侮辱的意思傻子都能意识到,他们心里一直怀念着那些消失在海上的战友,这笔血债迟早要用对方的鲜血来清洗。 阿尔丰斯虽然无心作战,但仇恨斯林姆的种子却已经深种军中,这些士兵同时被征召,大半年来同吃同住,一起抢劫杀人,喝酒斗殴,早已如亲兄弟般的团结,连凯瑟琳这个圣武士都萌生了报复的念头,更何况这些血性士兵?他们的思想可能很单纯,也没太多的机心,可一旦杀起人来绝不会手软,这也是阿尔丰斯进行抢劫训练的初衷。战争肯定会死人,只是阿尔丰斯消极怠战的想法被斯林姆打乱了,按照眼前的状况,继续怠战的策略虽然不至于造成兵变,但士兵们的情绪将会陷入一个无可挽回的低谷。 岸上的军队果真被这种侮辱性的举动激起滔天怒火,五辆高大的攻城用投石机被推到最前面,一大群人七手八脚地推着绞盘,绞紧弹射装置,在勺形的掷弹带中放入石块。五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士兵举起四十镑的大铁锤在投石机一侧用力敲落,震松了卡稳的滑钩,吊在前方的平衡重锤自由落下。 将石块远远抛出,五颗石弹在空中飞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夹着尖锐的风声飞出两里,落入离扫荡还有的一里的海水中,虽然声势吓人,但这些不过是比十字军标准用弹还要小的棱形石块,甚至还没有进行过打磨加工,最多只有六十镑,才达到这么远的距离,如果用八十镑的标准圆形石弹,射程至少也得削减四百码。 战舰马上还以颜色,几声铁锤声过后,作为回礼的六枚石弹同时从战舰上飞出,落点处是双方之间一里半左右的海水,白花花的水柱高高扬起。两千多士兵齐声喝彩,不单阿尔丰斯的部属,就连海军和女孩们也都在呐喊助威。 “老板,前面有情况!”了望手指着远方,语声中充满焦急和惊慌,“对面的异教徒们好像将小艇弄过来了,大概有两百艘。” 岸上的士兵纷纷向两边躲闪,将路让了出来,几千人扛着小艇快速跑到海边,将艇放到海摊上,看样子是想进行一场近海战斗。斯林姆拥有人数上的优势,投石机拿这种小艇没有办法,石头刚弹出来,小艇就能根据弹道曲线灵活的避开。这种小艇每边各有五个浆架,不设风帆,全靠人力作为移动的动力,它们牺牲了远航能力,在近海作战时却获得极高的灵活性。 “怎么办?”这是所有人的脑中想及的问题,他们将视线集中到阿尔丰斯身上,逃还是战,由他来决定。 “如果真想,以那头黑龙现在的能力,可以用青铜龙的类法术能力抬高水位将你的船送到岸上。他们中间应该没配备多少祭司,以你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将这几万人干掉,然后大摇大摆地进入军营。”碎壳的建议极具诱惑力,也更直接了当。 “不行,这样太引人注目,不但斯林姆会将我当作眼中钉,其他十字军将领也会将我视为肉中刺,有我这样的人在。他们以后还怎么混日子?”阿尔丰斯婉拒了碎壳的建议,如果是单纯作为一个将领,他完全可以享受直接杀戮所带来的惬意感觉,但现在还要考虑到整个局势。 斯林姆士兵们迅速推着小艇入海,以每条小艇十五人为一个战斗单位垮入艇内。十人划浆,一人在船尾掌橹,其他七人手持弓箭准备远程攻击。一时间海面布满向深海船队划来的小船,卡尔的举动真是将他们给惹火了。 “向所有船下达命令,降半帆减缓航行。”阿尔丰斯冷冷的看着气势汹汹杀过来的三四千敌军,既然他们送上门找死。那就怪不得自己心狠手辣了。“准备让他们尝试劲弩的滋味。”他才不相信这些斯林姆士兵的弓箭能对船上的人造成什么威胁。 处于海中的小艇以及凹凸不平的底面很难让十字弓重新上弦,进攻船队的斯林姆士兵只携带了一些长弓,或许他们只是想将阿尔丰斯的先遣队逼离这个地区,出动这么多人只是一种恐吓性质的行动,想不到却惹得阿尔丰斯起了杀心。奥帕带着二十几个士兵将放置重十字弓的几口大木箱从舱下吊上甲板,大捆的弩矢也被送上来。 叫骂竟然会引发一场正式的海战,真是出乎了双方的意料——斯林姆士兵想不到这支只有六艘船的十字军竟然会傲然接战,阿尔丰斯一方也没料到真的会开打,毕竟奥古斯都还没有正式发布宣战命令。 二十个士兵在扫荡的左舷排开,二十支飞弩划过海面,分别落入二百三十至一百码之外的水中,两艘副船上也各有士兵在做同样的举动,他们负责测试射程和风速,“微风,一百五十码外射角偏左,一百五十码内可以直射。”一个小队长大声报告着测试结果。 “那三艘战舰的舰长请求避战。”旗语兵很直接的传达着获得的信息,完成自己的职责之后才嚷了一句:“操******!三个老婊子。” 舰长们的要求也不是没有道理,快艇在很短时间内就能划完这两三里路,而且敌人人多势众,每船配备的两台投石机一次只能发出六颗石弹,装填间隔时间为两分钟,要是每次都有两颗命中目标——对付可以自由转向的小艇已经是很高的命中率了,半个魔法时后也只能击沉三十只小艇,而这个时间内几百艘快艇完全可以利用速度和数量上的优势对战舰进行合围,继续留下来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告诉他们,第三十七军团绝不后退,他们的战舰可以后撤到我们右边靠近深海的地区。”阿尔丰斯很坚决的给出了回复,他有把握和斯林姆的军队周旋到底,这种情况下能有一两头龙就好了,他不禁想起牛头龙骑士巴巴洛沙,在空中随便搞点名堂出来,干掉眼前这几千士兵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他手上除了比一只猫大不了多少的瘟疫外,根本找不出一个会飞地生物。 “我去吧,保证他们无法靠近三百码的距离。”冷山自告奋勇的说道,在墨西拿试探阿尔丰斯的时候他曾经在水下呆了五个小时,再加上施法的本领,的确可以独当一面。 “好意心领了,不过用不着劳烦你动手,半神直接参与凡人之间的战争也不太好,撇开圣战不谈,这是我们和斯林姆之间的私人恩怨,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本来阿尔丰斯可以让冷山施放诅咒术来污染四周的海水,防止敌兵潜过来凿船,但是他并不想这么做,不上不下的要求还不如直接请冷山出手更好,只是没必要再欠下他一份人情,对付潜伏在水里的敌人扫荡同样做得到。 冷山点点头,没再多言。 三十七军团一千二百个士兵手持重十字弓严阵以待,其他四百人手持木盾专司防卫工作,一百多人作为狙击手和紧急医护人员,一千七百多人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阿曼奇特制的弩箱放在脚边备用,这东西消耗的弩矢数量太过庞大,阿尔丰斯可不想几下就将存货耗光。海上战斗很难快速撕开防守空隙进行有效的射击,何况斯林姆的士兵也不是笨蛋,他们挽在手中的盾可不只是拿来看的,恐怕得耗上一阵才能分得出胜负。 “奥帕,你协助凯瑟琳指挥第一战。”阿尔丰斯说着走到一边。 “主人,请放心,这场战斗一定会赢得干净利落。”奥帕的语气中充满自信,它已经不是第一次作为代理长官指挥作战,也了解阿尔丰斯的意图,是想让从未参加过大型战斗的凯瑟琳等人提前熟悉战争的血腥气氛。 两三百支箭在距扫荡三百码远的地方掉入大海,斯林姆士兵也开始了测距工作。 六颗石弹越过众人头顶,在海面溅起几个高大的水柱,扫荡后侧的战舰看到快艇进入有效距离,马上发弹,可惜没有一颗石头命中目标,洛卡直叫可惜,有三颗石弹本来可以落到小艇上,只因为掌舵的斯林姆士兵稍微转了一下手里的舵,小艇就马上偏离了行进的角度,石弹擦着艇沿落空。 巴克利长笑一声,双指搭上短弓,弓弦被拉得吱吱作响,他忍不住要出手了,凯瑟琳看着划船过来的士兵,脸上显出一抹怜悯的神色。 一支直径两寸粗、犹如天上浮云一样明暗不定的空击箭逐渐形成,巴克利逐步抬高左臂,气雾形状的箭头直指半空,如果不是亲眼看过他多次使用这种箭技,估计不会有人相信这样的箭能射得死人。 “你的箭是不是有点过高了?”奥帕看着巴克利这种奇怪的举动,好心的提醒道,敌人是在前方,需要射击仰角的话也用不着抬得这么过分,用这样大的仰角能射到五十码外已经是一个奇迹。 “没问题,等着看吧。”巴克利转头向奥帕笑了一下,奥帕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巴克利的两只眼睛仿佛被鲜血染红,只能看到两个血红的眼框,完全没有中间的眼眸和瞳孔,如果是夜晚看到,保证会给他吓得屁滚尿流。 巴克利手指松开,空击箭刚离弦就和天空融为一体,一股强大的动力在不断上升,越攀越高,一路上空击箭和平静的空气发生摩擦,产生肉眼难以观测到的空气热波动,靠这个细微的痕迹阿尔丰斯才捕捉到箭的轨迹。 “跑到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了?”奥帕抬起头东张西望的寻找,它的眼睛分辨不出这种异常。 “那。”阿尔丰斯斜斜往天上一指,除了冷山和巴克利本人,其他人都顺着他的手指仰头观看,却分不出茫茫的天空中哪是云哪是箭。 “箭在半空已经达到顶点,好像停在那里不动了。”阿尔丰斯话刚说完,四百码的高空突然分出一大片白色的小点,几乎同时“啪”的一声爆裂,如同栗子的硬壳被突然捏碎,这片白点好像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顺着爆裂产生的震动齐齐向前飞行,而不是分散到四面八方。 “好哇,看到了,它们朝小艇飞过去了,只是,”奥帕眼望着天空,有点不解的问道:“用空击箭直接射击不是更爽脆?何必这么费劲玩把戏?” “我可不是神,他们离我们还有四五百码远,不用这办法怎么射得到?”巴克利手上的短弓向下一甩,白色的小点好像受到他指挥一样同时斜斜向下飞落。 刚才那一只巨大的空击箭分裂成一百多支小箭,从上往下朝斯林姆的小艇上洒落,这种自上而下的角度处于最佳的射击位置。就像在攻城战中城墙上的士兵向下面的敌人倾洒疾飞的箭矢一样。 从天而降的空击箭覆盖了五六艘小艇,艇上正在注视前方动静的斯林姆士兵哪会想到祸从天降,三四十个桨手顿时翻身落水,正面朝下漂浮在海面上;几十个运气不知道是坏还是好的弓兵在艇中辗转哀号,他们的身体被空击箭贯穿,一时间还死不掉,正在忍受着死前的痛苦;有近一的士兵被射穿手背或者手臂,别说拿起防卫武器,连动都动不了;侥幸没有受伤的人慌忙救护着自己的同伴,或找东西堵塞船底渗水的漏洞,起码有四艘小艇停止了前进,只顺着海水的惯性在滑行,附近几艘小艇上的斯林姆士兵齐声鼓噪,举起木盾不断在身上来回移动,以防备不知从哪里来的飞箭,被空击箭击伤的人只看到血流不止的伤口,却找不到箭枝的踪迹,任他们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的同伴是被空气击中的。指挥军手里的利剑朝前一挥,大声的为自己的士兵打气加油,岸上的几万斯林姆士兵也都在为自己的同伴加油助威,甚至擂起了沉闷的战鼓。刹时,鼓声隆隆,喊杀震天,剩下的快艇受到这种气氛的鼓舞,不退反进,加快了划桨的速度,他们还想通过接舷战挽回本应属于自己的光彩。 “看到了吗?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把戏,他们的盾就成为遮阳伞了。”巴克利放声大笑,一点也没将斯林姆士兵营造出来的杀气放在眼里,一拨弓弦,发出嗡嗡的振动声,巨大的空击箭不停的朝空中飞出,几千个斯林姆士兵成了手中任意捉弄的玩具,惨叫连连,咚咚呼应,斯林姆沉闷的鼓声仿佛是在为他加油助威,怪不得凯瑟琳不忍看到他们的惨状。 不可否认,这个办法确实起到很大的震慑作用,但这种射术难度奇高,不但需要经过精确的计算,掌握好风速和射击角度,最关键的还是要集中全部的专注力才能凝起粗大的空气箭。二十多箭后,巴克利也摇了摇头,他再也无力发出空气箭了,收起短弓,退到兰希身边,他主要的任务不是战斗,而是卫护兰希的安全,这二十多箭只是无聊时的即兴之作。斯林姆的快艇之间也开始拉开距离,由密集型的冲锋变成稀疏的包围。 小艇在冲到远程攻击的距离之前已经被巴克利干掉了三十多艘,一百多个斯林姆士兵在短短十分钟之内丧命,伤员们的痛苦呻吟甚至掩盖住了岸上震天的鼓声,有些人连同伴都顾不上了,主动落到水里,一手攀住艇边,一手举盾进行防卫以减少受打击的面积。从第四箭开始,他们已经开始懂得要防备头顶,前三次的攻击都来自上方,从伤员的创口可以得出答案,这可苦了一大票斯林姆的士兵,既要注意前面敌船的动静,又要防备来自头顶的威胁,还要划动小艇攻击,速度明显慢了很多,谁也不清楚下一箭会在什么时候射到自己头上来。 “三百码!”奥帕兴奋的大喊一声。“做好攻击准备。”它已经看到最前边几十艘快艇上士兵手中尖锐的箭镞了。 虽然阿尔丰斯说是让奥帕协助凯瑟琳,但也只是说得好听而已,实际战斗的指挥官还是奥帕,副指挥官是洛卡,凯瑟琳和布兰克只有在一边看热闹的份。阿尔丰斯、韦伯和冷山站在船头看着蜂拥而来的快艇,除了像巴克利这种特级射手能影响到他们外,普通人射出的箭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阿尔丰斯向凯瑟琳和布兰克招招手,“你们也过来,第一次看到屠杀虽然会有点不适的反应,但习惯后就好多了。” “难道……”凯瑟琳有点不知所措的小声问道,“难道我们真的不能回避吗?非得要打上一场,我本来以为你只是吓吓他们就算了。”其实她心里也非常清楚都到了这种地步问也是白问,却还是忍不住要问出来。 阿尔丰斯摇了摇头,“现在还有时间回避,但如果现在不用这些人的生命麻木士兵的感觉,一旦上到战场还需要时间来适应,那时候再想学习就迟了,虽然我们是独立军团,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自己作决定,但战争期间的突发事件却不是我们可以预料到的,任何时间、地点都可能发生流血、死亡。” 凯瑟琳不再言语,沉默了一会之后慢慢走到阿尔丰斯身边。 “二百三十码!开火!”扫荡的甲板比小艇高出六七尺,利用地形上的优势,奥帕提前下令进行攻击,它挥下手中的红色三角旗,以便让两艘副船上的人也能同时看到攻击信号。 四百名士兵同时射击,两千支弩矢朝着斯林姆的快艇撒了出去,斯林姆的士兵并没有预料到十字军的第一波齐射会这样密集,他们手上的木盾还在朝天举着,顿时倒下一大片。他们根本想不到这些十字军胆敢公然违反西方国家的规定,不单是使用,而是大批量使用十字弓作战,如果是像普通军队那样使用弓箭的话,一百五十码的距离很容易就能突破。 “啊——”凯瑟琳忍不住惊呼一声。她在马萨雷的训练场看过十字弓的威力,但那时候不是射靶就是使用无镞弩矢,像现在这样大规模的使用十字弓进行杀伤却是第一看到,阿尔丰斯转头看了她一眼,冷漠的表情让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地嘴巴。 三十七军团的士兵已经有三四个月没开杀戒了,一千七百人当中起码有一千二百人曾经或多或少的杀过人,早就有了一定的防疫能力,现在他们不单没有害怕,看到那些被弩矢射翻的斯林姆士兵,齐声欢呼,打心底升起为一百多个同伴复仇的快感。 一个斯林姆的前线指挥官拔出弯刀,朝前一指,高声喝令士兵们奋勇进击,只要再推进几十码,就可以对射还击了,十字弓装填缓慢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很渴望能趁这段时间宝贵的时间冲到吊射距离内,用为数众多的弓箭进行不间断压制射击。他手下的士兵见状信心大增,桨手们放下木盾全力划桨前进,在他们心目中,这么大规模的一次齐射之后,再次装填需要一分钟时间,以快艇的速度完全可以进入一百八十码之内的距离。推进二十码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再一次如飞蝗般的弩矢让更多的人倒下去,最前方的士兵更是叫苦连天,不知道是该举盾缓慢前进文字版首发还是快速后退以换取生命的安全。 四千支箭,至少让四五百人倒下,斯林姆的士兵还没射出一箭,就在巴克利的空击箭和奥帕两轮齐射的打击下损失了五分之一人手,就算神经比冬天的老竹还坚韧的指挥官也承受不起这种程度的伤亡。 凯瑟琳也开始镇定下来,静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眼中噙满了泪水,她始终表现不出其他人那种兴奋莫名的神色,虽然是你死我活的殊死较量,只是这种死亡在她看来没有任何意义。 卡尔和克拉克乘坐的副船上不断有单独的冷箭射出,斯林姆士兵一个接一个的栽到海中。狙击手们已经在寻找自己的目标了,他们在计算着提前量和怎样摆脱海风的影响才能找到敌人的防守死角,冷箭地威力虽然比不上齐射,但被精确瞄准后射出的弩矢让命中的人非死即伤,也能给敌人的心理造成一定的影响。 斯林姆用的是中型圆木盾,十五人中至少要保留六人划浆才不至于像龟爬那么慢,而持盾防卫的最多只有九人,船头的盾墙密度太大会将两侧暴露出来。如果拉开距离。盾和盾之间就有空隙露出,这个情况让他们有点无所适从。片刻之后,十几艘快艇没等指挥官下令就在海面转了一个弧度。掉头就跑,士兵在船尾组成紧密的盾墙,不约而同的都想从这片死亡区域脱离出去。 这个变故只把那个指挥官气得狂吼起来,阿尔丰斯虽然听不懂他在叫喊什么,但看到后面的士兵马上将弓箭对准了前面准备回逃的人不用问也知道这家伙是横下一条心想攻过来,这么惨重的伤亡,他回去也无法交待。正想逃离的快艇不得不再次掉转头,重新加入到冲锋的行列。两百艘快艇缓慢向前移动着纤小的身躯,再也不敢冒进,大部分人都举盾掩护,只剩下少数人划船,慢就慢一点,反正始终都会到达一百五十码的距离,最主要的是保证战斗人员的生命安全。 第三波齐射过后,扫荡上五十个士兵迅速在船弦边排开,手里拿着半人高的重盾,向内弯曲的弧形重盾是参照古奥马士兵的战盾加工而成,不单正面,连持盾者的腰部都被盾边的曲线保护起来,以免受到流矢打击。 克拉克在出发之前就曾经向阿尔丰斯提及防御的问题,他建议装备一些塔盾之类的重盾,这种盾不单可以防护住身上的要害部分,还能组织起密集的盾阵,主要是为了防备斯林姆的步弓兵和装备重型十字弓的轻步兵,所以阿尔丰斯的部队并没有设重步兵,对远程武器的防御只依赖重盾来完成,必要时可以放弃重盾快速逃生。现在,这批重盾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士兵手里的重盾底部抵在舷边,略向内收,组成了一片坚固而且可以防止弓箭从半空吊射的盾墙,十字弓射手在盾间的空隙处进行分列射击。弓兵在一百五十码距离只能使用吊射,只要将前方的角度封死,箭枝也就没有多大的作为。 韦伯走近正在进行射击的士兵,以他的身手能最大限度的减轻人员伤亡。武僧大多没有远程攻击能力,但飞箭想伤到他们也不并容易。 阿尔丰斯发现一件很奇怪的现象,克拉克那艘船上的士兵们射速和扫荡上的差不多,但是卡尔那边的人却在接连不断的发射,每分钟至少能射出两到三发,他们的射速怎么会快出这么多?对了,他脸上浮出一丝微笑,阿曼奇在船上,卡尔的头脑虽然没克拉克所想的那么周到细致,可依这家伙爱钻空子的性格肯定会死缠烂打泡着阿曼奇为自己改进武器,三个月的漫长海程,阿曼奇一定发明了不少新的武器装备。 快艇上不断出现伤亡,逼近到一百五十码的时候数量减少到了不足两百艘,斯林姆士兵射出的箭矢数量由少至多,他们在经历惨重的伤亡后终于开始还击。 斯林姆士兵落水后,一件件白色和黄色的宽大外袍漂浮在海面,如同散布在蓝色海面上的蘑菇伞一样显眼。但是在每波上千枝箭的攻击下,三十七军团也开始出现零星的伤员,他们被快速送入舱里接受治疗。 射在冷山身上的箭发出如中败革的叭叭声,根本透不进去,想射伤半神,斯林姆的士兵还没这个能耐。阿尔丰斯反手一抓,将两支从天而降的飞箭牢牢握在手心,由于吊射的角度太小,这种箭没费什么力就接住了,持续性的箭雨没能给他造成多少麻烦,反而是替凯瑟琳和布兰克挡开箭支更为费力。 洛卡一边持木盾挡开飞箭,一边朝奥帕大声喊道:“有水鬼想凿船!” 一百五十多码距离只要换两次气就能游过来,除了快艇的容积太少无法装载投石机之外,斯林姆的士兵将能用上的方法都用了,他们也需要一次胜利以振奋军心——几个月前神圣奥马帝国一路势如破竹的攻势,再加上斯兰姆世界无穷无尽的叛乱,让他们即使占有地利和人和的优势,也不能拥有足够的信心和十字军对抗。 “这里水深为十五尺。”阿尔丰斯慢慢的说着,这是扫荡测出的数据,他并没有给出什么实际性的策略,想让奥帕自己去判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