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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救母

第十五回救母

第十五回救母

四爷没有马上回狮子园,而是赶到了承德城里,这一带旗民都聚居在一起,凌柱家不难找,推门进去,喜娘背过身子不理他。

“你别生气,我不就是怕你生气,所以一直不敢说,旗人怎么啦,也没见长出三张嘴来,你不会还介意这个吧。”

“走啊,谁要你来了,你那么喜欢做奴才,又为什么要别人也跟着你做呢?”

“哎呀,我可没那意思,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小心眼?”

“我本来就是小心眼。”喜娘说道。

四爷说道:“你不喜欢旗人,住在旗营里算什么。”

“大不了等太太回来,我就回陈家,你也别来找我们了。”喜娘说道。

“这陈家当然要回的,这天冷了,朝廷要回京了,但是你不可以不让我来看孩子。”

“你这人怎么这样无赖。”喜娘说道。

四爷笑着说:“不是我无赖,是你不讲理,我让额娘来评评。”说着就去拉林大娘。

林大娘说道:“闺女,别生气了,这都是半斤八两的事,何必与姑爷斤斤计较,过去的事何必再去较真。”

喜娘知道他也没有刻意逼问自家秘密,这说穿了都不好。总之一切都归于平静了,只要自己不生气,估摸着四爷才肯离去,于是说道:“你好走了,要说以后再说。”

果然没多久,这大家都回到了京城,日子还像以前那般。

阿寿读完书,回陈府。鸳鸯看见他回来了,却紧张起来:“阿寿,怎么你娘没和你在一起?”

“怎么啦?鸳鸯姑姑。”阿寿问。

“我和你娘上街买菜,遇见几个人说是王府请她去一趟。”鸳鸯说。

“我妈妈当时怎样啊?”

“你娘好象挺奇怪,她说让我和你说,今年做的衣服在床头的箱子里,里面还有个如意结的荷包是你爹要的,要你交给他。她就说了那么句就让人带走了。我回禀了太太,太太让我不要管这事,还让我帮你收拾东西,让你爹领你走。”

“我回王府去。”阿寿说,“我去问爹。”

阿寿一溜烟跑回雍王府。四爷还没回,正福晋乌喇那拉氏正在屋里。“额娘,你看见我娘了吗?”阿寿都顾不上请安。

对于阿寿来说这是他在雍王府的额娘,额娘并没有自己的儿子,她的曾经的儿子也生在八月,只觉得阿寿与自己的那个孩子那么相像,所以特别疼他。

“你娘什么样,额娘都没见过,怎么来问我?”

“不是您请我娘,那会是谁呢?”阿寿喜欢福晋,在府里就数她最疼自己。

“要不等你阿玛回来,如果是他叫的人不就清楚了,你别找了,晚上吃好饭,王爷一定回来了。”

阿寿想自己那么急干什么,娘等回就会出现的。福晋倒是又拿点心又说为他准备了一本好书《西游记》,有些野书,阿玛不给看,福晋总有办法拿到。于是他就捧起书,在福晋房里吃着小茶点翻着书。

四爷回来了,脸色很难看,看见阿寿在福晋房里说了声:“你别走,我带你去见你娘。”就匆匆进里屋,和福晋讲了些话,只见福晋脸色刷白,四爷满脸火气,平时很温顺的福晋跪在了地上,说着请爷为整府的人想想,不要干傻事。

四爷拉起阿寿就上马车。车是往刑部大牢走的。四爷对阿寿说:“你娘是被带回去了,她是有罪之身,原本就是我化了钱把她弄出来的,现在被人发现了。”

“我知道是谁告的密。”阿寿说,“那人威胁我娘,要娘和我跟他走,娘不跟就不让她有好结果。好象是哪个王府的公公。”

“哦。换衣吧。”

喜娘早知道有那么一天,逃跑后抓住更是要丢命的。其实是余师哥对付了自己。本来这事早应该摆平,结果余竟然用那么下流的手段对付自己。本来自己是早准备死的人,可现在竟有那么多牵挂,孩子,和她相依为命的孩子会怎样。按说也应该放心了,四爷应该会照顾他,其实这几年早不属于自己的,在承德宫女李姐姐说的她最想拥有的,自己都曾拥有过,一个小家一个爱过自己的人,乖巧的孩子,在陈府这几年也是自己最开心的,老爷太太都对自己不错,也许别指望一生一世,现在就是没什么遗憾的,只是孩子还小。小小的囚室虽说是那么难以忍受,但是比起以前在承德大狱中的条件好多了。

“有人来看你了。”牢头喊道。“要快。”

门口站的竟是阿寿和四爷。阿寿呆呆看着母亲,四爷也说不说话,就是看着她。

“怎么拉,其实这有什么。”

“是我不好,我不能保护你。”

“早知道有那么一天,其实我们谁都知道。”

“我想你能理解。”

“我不想连累你的家人,其实你今天不能来看我,明早更不能来。”

“我知道亏欠你,明早我的确来不了,也不能来。”四爷回过头,看着阿寿说:“给娘磕头。”

“阿寿,听爹的话,做个正人君子,一个好人。”喜娘说着泪水落了下来。

“我骗你了很多,有些事恐怕不能说,你怪我吗?”

“都到现在了,我能怪你什么,不论你究竟是什么人早已经没的选了。孩子会知道对错的,如果你不对,我相信他不会学的。”

“喜娘,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竟然觉得自己是另一个人,没有任何负担,但我也最对不起你,你没有的,我会在阿寿身上补偿,我不能对不起你。”

“别说了,走吧,我只要孩子长大后做了问心无愧的人。”

喜娘伸出手拉着阿寿的手,紧紧拉着,慢慢松开了。这是最后的一面吗,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他们了。

回去路上,阿寿望着四爷。

“阿玛,能求皇上吗?”

“不能,如果你求皇上,那你的身份就要戳穿,这府里容不下你。你现在起必须把福晋当成亲娘。另外这事你知道后果吧。”

“那我娘呢,她真的要死?”

“对,这世上本就不该有她。”

“您和娘说的都是假话吗?你不喜欢她。”

“你知道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吗?世人都爱听假话,你能信吗?我知道的就是合府那么多人都不能出事,我必须为他们负责,你说哪个愿意被圈起来。”

“阿玛,我觉得好害怕,但是我决不能让我娘去死,古有提索救父,难到我就不能?”

“你是皇家的人,哪能和那些人并提,弄不好是合府的事。”

“不,我是陈家的家奴阿寿,不是什么雍王府的四阿哥,我的事和府里没关系,只要你不认我就没事了。”

四爷看着孩子无语了,只见阿寿跳下车就跑。小六子想阻止,四爷摆了摆手。

阿寿下车后就往陈府跑,陈府上下都在为喜娘失踪着急,原来福禄带给大家一个坏消息,说是喜娘是逃犯,让八王的人送到刑部大牢去了,那原来来过府上的余总管是八王的人,就是他通知衙门的人的。

鸳鸯在那里愤愤不平:“他是嫉妒姐姐,把姐姐往死里送。”福禄说:“明眼人都知道,不过我也脱不了干系,鸳鸯谢谢你那么多年照顾我,我也要离开陈府了,你向太太禀明改嫁吧。”“不,我跟你走。”鸳鸯说。“不行,你是知道原因的,别那么死心眼,将来跟了好人家你才有出路。”

“鸳鸯姑姑,福禄叔!”鸳鸯回头一看是阿寿,满脸的泪水还有泥:“我要救娘,帮我。”

“我知道,但这是没法的。”福禄说,其实他看着这孩子长大,等到今天可以完成自己的差事,早知有那么一天,只是孩子一直不知道。“没人救得了你母亲,她早在十年前就该走了,她的罪是诛九族的死罪,你现在可以跟你爹走,如果让人知道你,恐怕还要连累你父亲那头。”

“我不会说出我爹的,最多我也去陪娘,你一定有办法的,我知道你认识宫里的总管,我要直接见皇上,他说饶就谁也杀不了我娘了。”

“这话怎么说的,我的小爷啊,我是怕你也没命啊,伴君如伴虎,要你哪句话不在理,丢命的不止你我,恐怕陈府也要受牵连。”福禄说。

阿寿跪在了地上。

福禄终不答应帮他进宫。

天暗下来了,阿寿竟又跑了出去,他直奔刑部大堂,那里门早关了。鸳鸯来拉他回去。他竟要拿起了棒去敲鼓,早就让当差的拦了下来,赶他出去,他哭啊,不知怎么才能救母亲。一顶呢轿子停在衙门前,福禄过来了:“小爷,你就随着这轿去吧,兴许找得到救你娘的人。”

天色已经很暗了,阿寿想着可以救娘,就随上了轿子。轿子里的人问:“去宫里找什么人啊?”“我要见皇上,为我母亲求情,求他饶我母亲一死。”

“你母亲是犯死罪啊,要是人人都去找皇上,那天下死囚岂不是没了?”

“我不懂那些理,我只知道父母有难,而子女不救,这是不孝。”

“如果让你去死换你母亲命,你愿意吗?”

“禀老爷,母亲从小把我养育,如果我怕死,我就不求您带我进宫了,因为宫里的规矩现在进去抓住基本是无什么生还的可能。”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孩子你怎么不动脑啊。”

“如老爷能见到皇上,能否帮我?不论成功小的都将为老爷做牛马。”

“为什么?你父亲呢?他怎么不来,要你去?”

“我没父亲。”

“哦,人岂能无父?”

“说实话,我答应过不连累家里任何人,如果我受牵连还好,让阿玛、额娘都受苦就不好了。”

“你这孩子还真懂事。”

轿子停了下来,这已经进了宫。

轿子里出来的人,让阿寿吃一惊。“高先生是你?”

“陈家的阿寿啊,我也有段时间没看见你了。”高先生说。

“是先生很久没来陈府论诗了。”

“你娘又弄出了什么菜式啊?”高先生问:“对了,你刚才说你娘出事了?”高先生想喜娘难到就是那女人,自己早在承德就见过竟然都认不出。他看着阿寿,这孩子按理说应该是见过自己坐于龙椅上,怎么只认得是高先生,处高位那些人看来把自己当成了泥菩萨,连具体什么样,见过几次都认不出,自己那么多子孙要说自己也分不清。

“你为你娘求旨吗。我就是为圣上拟旨的,皇上哪有时间见你,要不我写一道旨,就叫他们放了你娘。”

“行吗?先生,能用吗?”

“怎么不能用?”

“那是要杀头的,我不能无故连累您。君子做人要坦荡。”

“那我看你救不了你娘了。”

“求先生引见。”阿寿跪下了。

“把老四给我叫进来。”

随从一声晋见,阿寿明白了,这位就是皇上,他抬头看见阿玛进来了,恭敬得行着大礼。其实阿玛最怕皇上,自己为什么要怕他,皇上的是金口,他说放,娘就应该没事了,何况高先生到陈府就爱吃娘做的菜。

“那个孩子是谁?”

“回阿玛,孩儿的四子。”其实四爷发现儿子面露一丝笑容。

“既然是你的阿哥,就应该照顾好,连家眷都照顾不了算什么父亲。老八做的事我心里清楚,我以为这事在十年前你就处理好了,没想到拖到现在。”

“请阿玛旨。”

“给她名分吧,孩子离不开亲娘。”

四爷跪下谢恩,阿寿却一把抱住了老皇帝,“爷爷,好爷爷。”

喜娘被放回陈家,官衙说没用什么证据说是喜娘是逃犯,她只是陈家的帮佣,从江南老家带出来的丫头。

四爷带着儿子在门外等着她。福禄和鸳鸯也在。

喜娘看见他们泪水流了出来。鸳鸯说:“恭喜姐姐,喜上加喜。”

“能出来就是喜,怎么还加什么喜?”

“姐夫要带你进府了,以后你就是主子了。”

“进他那个王府吗?鸳鸯,那哪是什么好地方?那是又一座牢狱,只是比这里干净整齐点。”喜娘说。

“鸳鸯和福禄他们说仍留在陈府。”四爷说。

“鸳鸯真是为难你了。也许两情相悦,我只是想祝你们开开心心。”喜娘说。

“姐姐才应该更开心才是,将来的富贵享受不完。你生了个好儿子。”鸳鸯说。

“好了,让他们夫妻说回。”福禄说。

鸳鸯和福禄带着阿寿坐了前面的车,四爷和喜娘坐了后面的车。

“你知道我没出力,别生我的气,都是为了整个家。”

“知道,什么该说的都说过了,老天能让我活着出来,那就是要我看着阿寿长大,我现在心里就只牵挂他。”喜娘说。四爷无话可说,知道亏欠她的,说什么也没用。

喜娘的心里似乎毫无快意,自觉自己命运似乎随风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