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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缘由

7:缘由

杨幺行前,游蓬离他半身的距离,身子微微前倾,两人似乎在商量要事,不过是对若殷兄妹稍稍点头已经擦身而过,杨幺面目平静,丝毫看不出颜谂的离去对他有任何影响。

“现今,爹爹什么都要听这个姓游的,大事先找他一人商量,差不多决断以后才会告诉我和钟叔叔,他倒成了爹爹唯一的亲信。”若明不服气地对若殷抱怨。“我才是爹爹唯一的儿子,而且爹爹还有你,如果不是那天,你的出现,事情哪里有这么顺利。”

“那天的事情,哥哥都记得是吗。”若殷不想再对天女的身份追问下去,虽然说爹爹的祭旗,黄袍加身看起来是水到渠成,但是游蓬不出现的话,谁来替他布这看起来甚是完美的局,所以游蓬才是爹爹眼中最大的功臣。

天大的功臣。

“怎么不记得,我第一个喊的万岁,然后你被扶持上台,连衣饰俱是早已准备好的。”他的双眼一直盯着游蓬的后背,目光灼灼,“凭什么是他,连钟叔叔都对他诸多不满,怨声载道,那班老人跟随爹爹多年,反而不如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江湖术士。”

原来是钟叔叔。

钟相看不得眼,自己还不方便过问。

若明的性子还是这么急躁。

“爹爹说他是三岽上人的亲传弟子。”

若明轻蔑地撇撇嘴:“这天下岂是靠个术士动动嘴巴即可获得的,还不是要靠真本事。”

游蓬像是有感应般,驻足不前,转过头来,眼尾在若殷面上转一圈,笑容有点懒洋洋的意味:“怎么才哭过,眼睛红红的。”

若明暗喊糟糕,下意识拖住若殷想将她藏到身后去。

果然,杨幺跟着回身,几大步走回两人面前,仔细查看后,严声道:“若殷,杨家的家训是什么,难道你忘记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爹爹,妹妹她是被风吹了沙子入眼。”若明还想替她遮掩。

“闭嘴,连鼻尖都是红彤彤的,怎么可能。”

若殷掘强地仰起下巴,泪痕明显留在两颊,顶嘴道:“先生要走的事情,我是最后一个得知的,他自小教我,我却连先生临行一面都没有看到,心下难受,哭不得吗。”

“放肆!”杨幺脸色大变,“给我跪下。”

见爹爹倲真火,若殷听话地当场双膝落地,爹爹曾经说不论别人称呼他是天王也好,万岁也好,自己永远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不过是区区数年,他已经看不得有人违背他任意的一句话。

一个人高高在上的日子久了,回不到平地来。

自古多少帝王将相自称孤家寡人,自是因为俯视众生,没有能与其并肩而立之人。

“天王这是何必,若殷年纪尚小,那位颜谂自小在她身边,每日里见面说话,如今说去就去了,她心里不舒服也是人之常情,女孩儿若真是铁石打的心肠,还如何与天王撒娇呢。”游蓬依旧保持着笑容,过来伸出手扶若殷起身,“还不给天王陪个不是,父女两个为一点小事情,大动肝火实在不值得。”

冠冕堂皇的话统统让他一个人说了去。

他的手,透过小臂上的衣料,依然能感觉到一股寒气,虽说春寒春寒,不过也是近鸟语花香的时节,一个人的手怎么会是那样的温度。

若殷经常不避嫌地握住颜谂的手,很是温暖,令人想藏在他的掌心,舒舒服服地安心打一个盹。

断然与游蓬的这种寒冷不同。

这人的手已经冷成这样,不晓得心里面是不是已经冻结地生硬生硬的。

她恨恨把头垂到近于地面,就让我一直这么跪着好了,我没有做错,没有做错。

游蓬显然不会让她如愿,手中暗暗使劲,将她一把托起来,若殷没有立稳,向前扑一下,两人因此靠得近了,若殷慌乱地抬头,在游蓬那双挑起的凤眼眼底看到自己糟糕的样子,在泪水的浸染下,眼眶微微的发红,菱角形状的嘴唇微微张着,活脱脱被大人责骂的孩子。

杨幺已经叹口气,过来将她一把搂在怀里,若殷的个子长高不少,已经能靠到爹爹的胸口,手上大力地按住她的脑袋,若殷整张面孔被挤压在柔软的缎子上,差不多呼吸困难:“是爹爹不好,吓到若殷了,爹爹明白若殷是舍不得先生。”

是你们撮合着赶走他的,爹爹甚至不许自己再去听先生讲课,听不得先生那好听的嗓音,一点点消息都要通过若明去打听。

“爹爹也曾经挽留过他,不过,颜先生说打听到自己兄长的消息,要去寻找,人家家人失散多年,难道我们寨子还强留人家不许去找吗,爹爹还特意说了,假使能寻得兄长,可一同回寨子,我们自是欢迎的。“杨幺这才一股脑将原委倒出。”

“天王还送于颜先生丰厚的盘缠,丝毫没有亏待。”游蓬在旁边补了一句。

“爹爹。”若殷的嗓子很小很小,像是在询问杨幺,更像是在回答自己,“先生,他,还会回来吗,我还能见到他。”

“会,怎么不回来呢,待颜先生回来,若殷都长成大姑娘了。若殷不必伤心,今后,我让游蓬教你,他的学识阅历并不在颜先生之下,若殷可愿意。”杨幺发觉若殷被自己按着头,不得动弹,小脸都涨红,连忙放松几寸。

人家不愿意,不晓得是什么原因,若殷一直不喜欢游蓬这个人,即使每次有他的场合,他或多或少都是帮衬着自己说话,但是,好感这种事情,往往是在面第一面的时候就形成的,以后再要转换便有一定的难度。

“游蓬可是上知天文下识地理的能人之士,爹爹还不舍得放手给你呢。“杨幺瞅瞅若殷,又看一看游蓬,“如此贤才,别人想破头都请不得来。”

“天王太过夸奖了。”若殷突然发现,游蓬的那种笑容好似是用刀子刻上去的一般,无论别人在他面前说什么,做什么,他始终能保持住不变,看起来亲和俊朗,看多了,实则觉得有点假惺惺。

若明站在旁边一直再没有出声,此时见杨幺心情大好,忍不住插嘴进来问:“那爹爹何时出兵,大家操练数年,都摩拳擦掌等着一展身手。”

“出什么兵?”杨幺仿佛若明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难道爹爹不想要这整个的天下吗?”若明趁势问下去,显然已经有人在后面教好该怎么开口,“爹爹雄才伟略,应该有更大的作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