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昏暗来袭,在那样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梁敏依像是受到了这昏暗氛围的鼓动,她开始小心翼翼的接近江以恒,她慢慢躺倒他的身边去,她用手,温柔的去触碰他的脸,他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像是她手中的一个傀儡娃娃,她的手沿着他的鼻翼,缓慢的滑动,最后,落到了他的唇畔。
那种触感太过温柔细腻,她没有忍住,她的嘴唇凑近他的,他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的魂魄,像是已经飞升到了另外的一个失控。
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梁敏依跟江以恒都是一样的,他们都很擅长把握机会。
她温柔的吻下去,她以为那个温柔的吻可以感化他,但是她错了,就像之前,想错了很多次那样。
江以恒还是没有反应,所以,她开始肆无忌惮,开始放肆起来,她伸出手去,沿着他肌肤的纹理,一路向上,当她的手来到他的腰际的时候,遇到了阻碍,她试图越过那个阻碍继续前进,但是,一直像具尸体不动的江以恒却动了,他一把甩开她的手,然后,撑起身子来,她毫无防备,直接被带翻到床的一边。
江以恒的脸色不太好,但是眸色清透,她在他的眼中,依然只是一个虚空的物体。
“够了,敏依,我一直以为,你比我更了解我,所以,你应该知道,不管我是不是爱着以沫,不管以沫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你都永远走不进我的心里,走不到她的那个位置。”江以恒的声音很平静,他的眸子里,却是深沉的哀痛。
梁敏依倒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可是她的眼里,却有泪水滚落下来,“为什么?”
执着于一个答案么,不,并不是,大多数的时候,问为什么,只是,给自己的不甘找一个理由,一个台阶而已。
“敏依,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就从我的身边走开,走到哪里都可以,去夏炎烈的身边,或者,国外。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你的心力和光阴,至于理由,我相信你有很多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不需要我给你。”他起身,从床上站起来,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着,就像是平日里的那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梁敏依察觉到了他话里的异常,于是,起身来,担忧的看着他,问:“你准备做什么?”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敏依,别在看着我了,你知道,我不会心疼你留恋我的目光的,我想,以沫走了之后,夏炎烈应该是一直在找你吧,从他那里,获取你想要的幸福,或许,会比我这里,要容易许多。”
她想要的幸福吗?
也许,他错了,夏炎烈根本就没有来找过她,一次也没有,江以沫的死,是一场灾难不是么,必然会波及到他的,毕竟,那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她所认识的夏炎烈,远没有她爱上的江以恒来得心狠。
“也许吧。”梁敏依的笑容很是苦涩,“你不会真的以为,江小姐的死,跟伯父有关系吧?”
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说:“这些事情,都不是你该关心的,敏依,你该走了。”
他动作很快,很快,就将自己收拾整齐了,像是瞬间换了一个人,之前的阴郁和悲伤,都一扫而空了。
他又变回了那个她最爱的江以恒了,成熟,稳重,永远带着疏离而礼貌的浅笑,像是尊敬,又像是嘲讽。
就是这个江以恒,让她爱到不能自拔,爱到,失去自我,可是最后换来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这样,离开,远离,越远越好,她知道这个男人的野心,他向来言出必行,想要做什么,一旦下了决心,便一定会做到,不管遇到什么,都不会放弃。
“我别无选择了么,就算,就像这样,默默的呆在你的身边,都不行么!”她带着卑微的祈求,其实,这个时候,她应该是要潇洒走开的,但是她的脚下像是生了根,她根本动不了。
他打开手机查看,因为连续待了好几天,有很多的未接电话和信息,多半是秘书处,还有几个电话,却是来自于爷爷奶奶那边的人的,看到那个号码,令他心中一惊,像是落石,砸在他最担心的那一点儿。
他回拨过去,那头很快就接了起来,他着急的问,“我是江以恒,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头接到他的电话,总算是喘息了一口气,连连只说:“书记,爷爷奶奶被人给接走了。”
接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知道是什么人吗?”
“就一个小时前,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就停在坝子里,都穿着普通人的衣服,戴着帽子,看不清楚脸,他们的动作很快,一看就是熟手,像是军人,他们是抱着爷爷奶奶上车的,我估计爷爷奶奶是被迷晕了,我们追了很久,但是半个小时之前,跟丢了,就在云杉路这边。”那头很惧怕的语气,“书记,我们已经派人全城搜查了,你看,要不要封锁出城的交通。”
他脸黑下来,眸色锐利的眯起,像是鹰鹫,他沉默了半响,说:“不用了,你们把人都撤回来吧,不用再找了,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他扣断电话,陷入长久的深思。
梁敏依尴尬的站在一旁,最后,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说:“我等不到你的回答了吧,以恒,可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带着真心,审视一眼,我对你的深爱!”
但这也是奢望,江以恒的心思,现在,已经全境转移了。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他说:“我送你吧!”
她凄凉一笑,想再说些什么,但他已经为她打开了房门。
她跟着他一起出去,他说:“你想好了么,去哪里?”
其实,她就想待在他的身边,她哪里都不想去,但是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她说:“送我去找夏炎烈吧,以恒,如果你希望我活着的话!”
夏炎烈至少可以保她一命,如果江以恒不愿意这么做的话!
这不只是****的选择,更是生存所迫。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夏炎烈虽然没有什么野心,也不够心狠,但是他是适合生活的,敏依,你应该知道,你没有第二次机会可以浪费的!”
第二次机会么?
她低沉了语气,“也许,我再也不在夏炎烈的心中,只是,他自己还看不清楚自己的心而已。”
但死亡会很好的印证这一点儿。
但夏炎烈的苦痛或是悲哀,都不得而知,在以沫死了之后,他只是很平静,很平静的,面对这一种失去。
仿佛是一下子失去了重心的那种感觉,看到梁敏依的时候,他的神情同样平静,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带着梁敏依到自己的公寓,他让她暂时住在那里,他陪人来守着她,但他自己,却离开了,并且,很久都没有再回来。
而那天的后来,江以恒去了景山,景山已经是一片废墟,那所房子,已经全是灰烬,有人正在清理,因为那场大火,不光烧了以沫的房子,还有后面景山的一大片森林。
天已经黑了,他没有下山,他去了以沫常常休息的景山之上的一块山石之上,他在那里躺着。
才下过雪的山石虽然雪画了,可是,躺上去,依然有一种刺骨的清冷。
他看着天幕之上,墨色一片,无边无际,静悄悄的,落下眼泪。
真是糟糕,他以前,从来不会流泪,不管遇到什么,他都告诉自己,宁愿流血,也绝不流泪。
但现在,他似乎,只要一想到那个人的影子,都会牵引心脏的律动,而后,就会有眼泪滚落下来,附和那一种音律。
七个月之后,第二年的初夏,四月,风暖,日清。
好天气,好时节!
以及,好的一个开端,和一个,结局。
青恒市政坛最大的震荡,从半年前开始的谣传,在清明节这一天,终于落下真实的帷幕。
青恒市副市委书记江以恒,因为滥用职权,受贿敛财,而被开除党籍,革职查办。
而他的落马,也直接牵出了他的父亲,某军区司令员。政府在江以恒被革职之后,离开开始了对他父亲的调查,但因为他的父亲身份的特殊性,调查秘密进行,过程和结果,都没有对外公布。
这个消息,几乎是爆炸性的,在清明节这天炸开,因为江以恒对青恒市的奉献和作为,在之前他任职的时间里,青恒市民都有目共睹。
民间有传,说他清廉形象的改变来自于半年前,对民生工程的贪污,虽然外界一直都很好奇,江以恒作为江慕寻的孙子,根本不缺钱财,为何还会走上贪污这条不归路?
夏炎烈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震惊,他用庆幸又惋惜的语气对简池说:“没想到他竟然只用了半年,幸亏他不是我们的敌人。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他取取经?”
简池高冷一笑,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却是敬佩,“我们与他唯一的差别,大概只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自己。”
如果连自己都可以不在乎了,那么,其他的那些,还有什么难的?
“可我还是准备去看看他”夏炎烈叹了一口气,说:“他是除了以……她之外,我最佩服的一个人了,他们那么相像,说不是兄妹,还真是令人觉得意外。”
江以恒自从被革职之后,就被关押在一处秘密的监狱,夏炎烈找那个地方,还费了不少功夫。
但见到江以恒的时候,炎烈却觉得,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看起来还是那么沉稳淡漠,只是瘦了一些,大概还是吃了些苦头。
连寒暄都没有,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说实在的,算不得是朋友,自然,也还算不上是仇人,所以,夏炎烈去看他,他知道,那不是奚落,也不是关切,大概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就准备一直在这里呆着吗?这个地方,可不太适合你!”夏炎烈开门见山,说实在的,他的样子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被囚禁,因为他的神情很放松,像是在这里度假似的。
但他那样子的人,恐怕不会不给自己的未来留一条后路。
“没有哪里,再比这里好了,你要不要也进来,坐坐?”像是老友的邀请,但这里可不是他的家。
这样别有用心的对话,夏炎烈不喜欢,江以恒也同样,“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吗?”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要知道,我这一招,你可是不能复制的。”江以恒之所以能用自己的身败名裂,作为引出自己父亲越权贪腐的诱饵,是因为他是一个党内官员,在政府任职,仕途之上,本就该步步小心的。
但夏炎烈却不一样,虽然他是夏家嫡系,但他并未从政,商界不管是多大的浪花,也能有政界来摆平,何况,夏云磊还在,谁能那么不识相,打夏家的主意。
“你这样子的烂招,我本来也没有打算复制。”
这样轻松的玩笑,但他们之间的气氛,始终酝酿着一种沉重。
江以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正色问他,“敏依呢,她好吗?”
他点头,“挺好的,上个星期,我们才通了电话,她已经新西兰的生活,而且,已经在那边找到了她的真命天子。”
江以恒微微一笑,自从以沫去世之后,他就知专心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将自己的父亲,从政坛上拉下来,因为最初的时候,他以为,以沫的死是由他父亲造成的,但后来,却发现并不是,但那个时候,他已经回不了头了,所以,只能一直走到底。
这样子的结果,令他欣慰,一直待在青恒市,待在他身边的话,梁敏依最后的结果,也可想而知。
他眸色突然萧索下来,默默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问夏炎烈,“她……好吗?孩子……也好吗?”
夏炎烈听到他的问题,朗然一笑,说:“她很好,孩子也很好,需要我带她来看看你吗?”
他却摇头,“不用了,她好,就够了。”末了,又问,“我爷爷奶奶,是跟她在一起吗?”
夏炎烈点头,他说:“嗯,你爷爷奶奶都挺好的,你……如果有机会出来的话,可以去看看他们。”
机会么?
他却笑了,“夏炎烈,这可不是我的绝境,所以,不要以为,我会就此放手。”
“随便你吧,我走了,关于这件事情,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你好好待在这里吧,如果有什么事情,这里有老头子的人在,你可以找他。”他起身,欲走。
江以恒却突然问他,“你呢,你的真心,不准备承认了,还是,你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打算?”
夏炎烈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是他不想回答。
江以恒似乎也没有想要他的答案的意思,他说:“我第一次看见以沫,还是在幼儿园里,你知道吧,在上幼儿园之前,爷爷一直将她保护得很好,她上游乐园的时候,其实,我已经上小学了。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她在舞台上表演,演一棵树,她僵直着身体站在那里,身上穿着那种树皮一样的衣服,身上还长着枝桠,她很认真,一直在微笑。我当时不知道她是谁,只是觉得她很好看,所以就一直盯着她看,后来,江爷爷来接她,她一把扑进江爷爷的怀里,我在一旁,看得很羡慕,你知道的,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江慕寻就是我的亲爷爷。我后来开始关注她,时不时在她周围打转,但永远也不会让她发现和注意到我,直到后来,江慕寻知道了这件事情,他警告我,要离以沫远一点儿,但我却发现,那好想已经是我生活里的一部分了,见不到她的那些日子,我都很想念她。直到长大,我才知道,原来那种想念,叫爱情,我再也没有再其他人身上遇到过,我才知道,我已经陷进去了。”他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一眼夏炎烈,惋惜的语气,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走到这一步,在她跟颜宴尘分开之后,我就已经在我跟她的未来布局了,不过,我没有预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在最后,爱上了你!”
这爱,本就是最不可控的那个因素,有的人之间,永远也不可能,但是有些看似永远不可能的人之间,却有可能,那些微妙的感情,早已存在。
夏炎烈静静的听着,这像是一段他内心的独白,夏炎烈听完之后,很实在的告诉他,“其实我还在考虑,但是听了你刚才的故事,我觉得,或许,我可以让你的不幸,一直到底。”
江以恒一直都算不得是幸运的,虽然他很聪明,很狠戾,算计这世界上的一切,却总也算不准,以沫的心。
对于夏炎烈的嘲讽,他不置可否,只说:“如果你能好好对她,那么,我所做的这所有一切,就算是给孩子的一个礼物。”
一种平和而自由的生活方式,他用牺牲自己的做法,换来了以沫一直想要的平淡和自由。
夏炎烈不知道应该怎样回应他的这种期待,最后,他只说:“我等你出来一起喝酒!”
他回到夏氏,简池已经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他,他的桌子上,放了很多的资料,文件,录音,视频,应有尽有。
夏炎烈现在已经是夏氏真正的主人,他已经完全掌握了夏氏集团,自从以沫死后,夏爷爷对他,已经不再严管,就连他要娶梁敏依的事情,夏爷爷也都睁只眼闭只眼了,但最后,他却放弃了。
送梁敏依离开的时候,梁敏依很真诚的对他道了歉,“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并没有真正的想要跟你在一起的。对不起,炎烈,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欺骗了你!”
其实,那也不算是欺骗吧,所以,不必歉疚。
“你也不用再对我自责了,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了”梁敏依说:“其实,我一直都很感激你,我一早其实,也知道,你做那些,不是因为你还爱我,还想跟我一起有一个未来,你只是在为你二哥赎罪,但其实,完全不用的,你知道的,当初,是我先勾引的他的。我是故意那么做的,所以,对此,你真的不用对我愧疚和自责。”
夏炎烈的脸色不太好,但神情却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些,他早就知道的,只是,一直没有勇气承认,他的二哥,当年,强暴了他的女友,从而,导致自己的女友流产,那个孩子,是他的。
那是一场沉痛的打击。
夏家二哥醉酒,强暴了梁宏的女儿,害其流产,这件事情,当时闹得很大,而更荒唐的却是,夏二哥的取向,夏炎烈的二哥,是一个同性恋,这是一段录音,梁敏依被夏二哥强暴导致流产,都是被人录了像的。
那个时候的梁宏,野心勃勃,仗着江以沫父亲的权势,一早开始,就是反反对夏炎烈和梁敏依的,所以,才精心安排了这一样一幕戏剧。
但这件事情,当时,梁宏往上面捅上去的时候,是被江慕寻压了下来的,夏炎烈的二哥荒唐的当然不止是这一件事情,他在当时,的确称得上是纨绔,典型的腐败一族,而如果当时,这些事情,都被梁宏捅上去的话,夏云磊是保不住夏二哥的。
就像是以沫的父亲那个时候一样,陷入精心的局,家里人,根本无能为力。
所以,这件事情,被江慕寻压了下来,而且,还处理得很漂亮,对此,夏云磊一直都很感谢江慕寻。
“我别无选择”梁敏依说:“你知道的,我只是一枚棋子,那个孩子……我当时其实很害怕,他们给你二哥吃了药,所以,才会那样,对不起,炎烈……”
那些过去,惊心动魄伤痕累累,虽然在心里,是永远的一块疤,但却,再也追忆不回了。
只能选择平淡的忘却和埋葬。
所有的一切,也就不过如此吧!
其实,他跟梁敏依之间,他最后悔的,并不是这件事情,而是回来青恒市,回到夏家,这才是他后悔的起点,才是他为什么自责,为什么会对梁敏依百依百顺的根源。
而现在,这一切,当然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想好了么,你要怎么做?”简池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抱胸,他进门,简池这样对他说:“这些东西,足够你换取你所想要的一切的,不管是自由,还是权势,你爷爷,你父亲,甚至还有你兄长,他们的所有污点,全部都在这里。”
“全部么?”
简池点头,很肯定的语气,“是的,全部。你已经,准备好了么?”
他看着桌子上的那些文件,叹息一声,拿起一旁的打火机,将那些文件,点了起来。
简池并没有阻止他,他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站着,看着他将那些文件,全部都点起。
熊熊的小火苗,慢慢燃烧起来,将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灰烬。
“我已经准备离开了,你呢?”烧完了所有的一切,他对简池说:“如果你想继续留在夏氏的话,也是可以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夏氏的下一个主人,将会是南跃,你见过的,那个今年还不到十岁的孩子。”
简池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说:“我已经有安排,你不必在意我。”
这样,就好。
夏炎烈笑起来,他的笑容如同这四月的天气,风暖,日清,花开,香溢。
他从夏氏离开,径自开车去了市郊的花田。
那是一大片很美丽的花田,里面种了许多的花,玫瑰,月季,百合,以及,桔梗。
在那一大片一大片花田里面,散落着一座座小洋楼。
他拿着买的玩具枪走进了一间两层楼的小洋楼里,一进门,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其实,不过只有两个多月的孩子,根本玩不了什么玩具,更别说是玩具枪了。
是森伯给他开的门,“先生来了。”
他点头,微笑,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他直接走进了小孩子的房间,他对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很熟悉。
孩子有专门的人在照料,这会儿拿了奶瓶塞在了嘴里,孩子使劲吃奶,已经不哭了。
他走进去抱起孩子来,跟孩子说了些话,出门去花田走了走,再回来的时候,远远已经看到以沫等在屋外。
以沫的死,是一个诈术,在孩子降临之前,她必然逃不过一场意外,因为江以恒的父亲不会让她生下夏炎烈的孩子的,与其等待危险,并且,躲避这危险,还不如化主动为被动。
所以,她联合夏爷爷,精心制造了这样一场意外。
她假死之后,就来到了这里,隐姓埋名,平淡生活,再也没有被任何人打扰过。
她并不知道青恒市发生的那一切,她不关心,也不想,再跟自己,扯上任何的关联。
她在这里,经营一片花田,她觉得很幸福。
夏炎烈知道她在这里,还是因为小孩的出生,她难产,险些丧命,是夏爷爷将夏炎烈,送到这里来的。
那之后,他就经常来这里看望孩子,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却几乎是零。
以沫并不阻止他来看孩子,她现在很满足于这样子的生活。
夏炎烈抱着孩子走近,以沫自然的伸手去抱孩子,因为天色不早了,一般来说,他应该要离开了,因为,他从来不会在这里过夜,他不愿意,以沫自然也是拒绝的。
但这一次,他却不给,他轻巧往后退了一步,他对着以沫,微微笑说:“我已经退了一步,以沫。”
他退后了一步,所以呢?
以沫不动声色,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他见她不为所动,只好开门见山,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她,“那个,我可以……永远留在这里吗?”
暮风轻轻的吹了起来,他的这句话,被风中吹来的花香笼罩,带着一种羞涩的期许,径自,飘向了深远的天空。
而他怀中的孩子,安然的睡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甜甜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