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折磨
结局是，她又替他付了一次车资！
方晴手上拎着两个便当盒，一步一步地爬着楼梯，一边爬她一边在肚子里暗骂聂微辰那个小气鬼，明明每天从学校里迷恋他的女生中赚那么多钱，送她回家还要她替他付车资，有没有搞错？！
如果他再多送她几次的话，她一定会破产的！
一想到她辛苦兼差赚来的钱因为他的关系而白白地流失，她的心就在痛，不要以为只有他才爱钱，事实上她也很爱钱好不好？
她恨死他了！
但是，看在他答应会教她空手道的份上，她决定把对他的恨意暂时封印起来，等找到适合的时机再向他连本带利的讨还。
好不容易，她终于爬到圣西罗学院十三号教学楼的顶楼，放眼四望，没找到聂微辰的人影，忍不住喃喃自语地发起牢骚，“什么嘛，叫我十二点准时上来楼顶，自己却不见人影。”
“我在这里，是你自己眼睛不好用，还敢发我牢骚！”从方晴的头顶上突然传来聂微辰的揶揄声。
她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又向后退了几步扬高头，赫然发现原来聂微云原来躺在她身后的水塔房上，她忍不住哇啦哇啦地叫起来：“喂，你躺在那里干吗？我把你要的便当拿来了，还不快点下来！”
“你不把便当给我送上来，又怎么能表现出你拜师学艺的诚意呢？”
“可是……”方晴苦着脸打量着悬在墙壁上的梯子，“我手上拿着便当，这梯子要我怎么爬啊？”
“对厚！”聂微辰突然坐起来向下探出一只手，“你先把便当给我，你再上来，这样就好了。”
方晴想了想，也只有这样了，“好吧！”
她踮高脚，把手里的两个便当全部递给他，然后开始努力地爬梯子，该死，这梯子怎么这么高啊？她费了好大劲都爬不上去。
她气得干脆不爬了，高扬起头喊起来，“喂，聂微辰，我爬不上去啦！”
半空中探出一张帅到惊天动地的脸孔，聂微辰把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面无表情地道“爬不上来接着爬！”
说完，脑袋缩回去，狂挖了两口米饭送进嘴巴里，天，这女人竟然也敢号称会煮饭，她煮的菜也不知道放了几斤盐，他咸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怀念学校餐厅的鸡腿饭，虽然那鸡腿饭又油腻又难吃，但是比起这个便当，那简直是人间美味……
呼哧呼哧——
可怜的方晴在恶势力的胁迫下，拼命地爬呀爬呀，但是不论她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爬上第一节梯子，实在是因为这第一节梯子就已经和她的脖子差不多高度了。
终于，她累得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狼狈地瘫坐到了地上，喘着大气说：“我……我不爬了，你……你把我那份便当给我拿下来，我在下面吃……”
折腾了这半天，她快饿死了！
嗖的一道人影从她眼前闪过，一身纯白衣裤、头戴白色棒球帽的聂微辰仿佛神祗一般突然从天而降，落地无声地出现在方晴的视线中。
方晴被他利落的身手震慑，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他，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天哪，他简直太帅了！
阳光在他的身后射来，给他的脸孔蒙上了一层阴影，她完全看不到他藏在棒球帽下的表情，但是她用猜的都能在心里描绘出他的模样。
就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学校那群女生迷他迷得那么变态，原来他真的很有迷人的本钱。
他弯下腰靠近她，将手中的两个便当盒递到她的手中，面无表情地道：“明天，记得再带两瓶矿泉水上来！”
如果每天吃这么咸的饭菜而没有水的话，他保证，不出三个月他就会得肾脏病。
“嘎？”他的声音将她从发呆状态中唤醒，“什么？还要带矿泉水？拜托，矿泉水很重耶，而且这里是六楼……”
她忙不迭地打算讨价还价，每天请他吃她亲手煮的饭已经是一种很荣幸的事了好不好？竟然还要让她背矿泉水上来，这不是想把她累死吗？
咦？等等，这两个便当盒子怎么全都轻飘飘的？
她顾不得再和他争论关于矿泉水的问题，急忙把便当全部打开，果然，两个便当盒内全部空空如也，竟然全都被他给吃光了。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地从地上跳起来向他怒吼：“你是饭桶啊？一个人吃两份便当，你全都吃完了我吃什么？”
聂微辰却完全无视她的怒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爬六层楼需要八分钟五十二秒的人没有资格吃午餐！”
“聂微辰，我跟你拼了！”方晴被他气得大脑一热，根本就没考虑到自己是不是人家的对方，像个疯婆子一样扑过去想为自己被他侵吞的便当报仇。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却是，她只觉得眼前一花，聂微辰就失去了踪迹，她扑了一个空，脚下踉跄着几乎要跌倒。
就在她已经失去了重心鼻梁差点吻上地面的时候，就觉得衣服领子被人从后面拎住，她顿时被勒得差点停止呼吸。
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将差点跌个狗啃屎的她挽救。
“咳咳……”身后的人放开了她的衣服领子，重新呼吸到空气的她急忙咳嗽出声。
天哪，刚刚她以为她死定了！
“笨蛋，连敌我情势都分不清就动手动脚，你想找死也不是这种找法吧。”聂微辰双手交叉着放在脑后，悠闲地望着她狼狈的样子。
“下次如果再想找人拼命，先考虑下自己是不是拼得过对方，好了，我吃饱了，你现在扎个马步给我看看。”
“什么？”方晴顿时忘记了继续咳嗽，震惊地瞪着他一派悠闲的样子，“拜托，你吃饱了，可是我还没吃饭耶！”
“想学空手道就要有废寝忘食的精神！”聂微辰突然严肃地板起脸，“还是你也和那些女生一样把学空手道当成了茶余饭后的娱乐？”
他才不会告诉她，事实上他是想尝一下她是不是故意把他的那份便当做得那么咸才会去吃她那份的，不过在他尝了以后才发现，原来这女人把自己的便当也搞得那么咸。
考虑到她绝对不会去吃一份他已经尝过的便当，基于不浪费粮食的道理，他才把她那份便当全扫进了自己的肚皮里。
他已经决定了，从明天开始，他不会再让她带便当了，因为相比较而言，学校餐厅的饭菜好吃多了，所以他决定，以后要吃她买的便当。
“我才没有把空手道当成茶余饭后的娱乐，但是也不能不让我吃饭就让我开始扎马啊！”方晴愤怒地为自己据理力争，清秀的小脸儿因此而涨得通红。
“你以为流氓都会等你吃饱了喝足了有了力气才会来找你麻烦吗？”聂微辰突然扬起头，让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揶揄。
方晴清水般的脸孔有些不服输地开始涨红，“聂微辰，你这分明就是歪理！”
哦天哪，那帮迷恋他的女生眼睛都被糨糊粘住了吗？她们怎么会看不出来这男生虽然有一副天使的外表，却有一副魔鬼的心肠呢？
“就算我是歪理，现在我是教练，你是学生，你就要听我的，扎马！”聂微辰的脸孔在转瞬间突然沉了下来，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使方晴一呆，不由自主地按照社长曾经教过的姿势扎起马步。
看到她已经乖乖听话地开始扎马步，聂微辰严肃的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下，他围着她转了一圈，手指一抬，将她的下巴勾起来大约五度的样子，“抬头——”
再一拍她后背，“挺胸——”
脚下踢了一下她的左脚外脚背，“步子不要跨这么大——”
歪头，瞅了瞅的屁股，大掌一伸，毫不客气地拍了一巴掌，“还有你的屁股，不要撅这么高，沈浩方那家伙，分明就是在误人子弟，只有你这白痴会去上当！”
方晴忍受着他尖酸刻薄的挑剔，心知自己技不如人，被人讥讽也只能忍了。
调整完她的姿势，聂微辰大摇大摆地走向楼梯间，“在我回来前不准你停下！”
“喂，你干吗去？”发现他打算丢下自己不管，方晴顿时着急地大声问。
“你煮的菜太咸了，我需要喝水！”楼梯间的门关上，声音消失。
“我煮的菜太咸了？”方晴喃喃重复着他的话，小脸蛋儿腾地变成了一张大红布，该死，这家伙一定要这么明白地告诉她她煮的菜不好吃吗？
腰酸，腿疼，手臂抽筋，四肢里仿佛有无数个小虫子在嘶咬，全身仿佛都泡在汗液里。
这就是方晴此时的写照，在被聂微辰折磨了一个中午之后，方晴死的心都有。
前方，小巷口，她竟然又看见了聂微辰熟悉的白色身影，她忍不住暗暗奇怪，如果说昨天他在这里等她，是为了敲诈她的手机修理费，那么今天，他又是为什么出现呢？
说起这家伙爱钱爱得她都替他羞愧，中午她扎了二十分钟马步，就在她几乎瘫掉之际，他仿佛神祗一样地喝完水回来，而且还很慈悲地替她带了一瓶矿泉水回来。
可是……想起来她就好想哭，那瓶原本只值两块钱的矿泉水他竟然要以五块钱的价格卖给她，因为当时她又渴又累，根本就走不动路，所以只好咬牙又付给他五块。
所以，此时，眼看着他踩着优雅如王子的脚步向她走来，她一点都感觉不到幸运和陶醉，只想扭头逃跑。
因为他每次出现，都代表她的荷包要失血。
聂微辰依旧维持着那副又酷又帅的打扮和姿势，白色的网球帽压得低低的，别人都看不到他的脸孔，宽松的白色休闲衣裤，已经不是白天那一身了，可见他肯定已经洗过舒服的热水澡还换过衣服。
他的双手习惯性地插在裤袋里，一步一步向她走近，在矮小的方晴面前站定，从她的视线正好可以见到他棒球帽下的全部脸孔。
“我身上已经没有钱了，你不要想打我钱的主意！”方晴率先开口，试图阻止他邪恶的念头。
聂微辰的嘴唇蓦地咧开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他没有做任何辩解，优雅地向她伸出手，“把书包给我！”
“把书包给你？我为什么要把书包给你？”方晴被他突如其来的命令搞得一楞。
“如果你想背着你沉重的书包从这里跑回家我也不阻拦你，但是我不认为以你现在的能力可以做负重跑步。”
聂微辰真的很无奈，以她二十岁的高龄学空手道本身就有些晚，因为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基本功。
所以他必须无所不用其极地让她从基本功练起，可是他这人做事天生不喜欢向人解释，再加上他发现他竟然好像很喜欢看到这女人震惊愤怒的表情，于是干脆总是故意逗弄她。
果然，如他所料，方晴露出仿佛世界末日到来一样的震惊表情，“你说什么？”
从这里跑回家？
她没听错吧？
她突然重重地摇了摇脑袋，幻听，她一定是幻听了，她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怎么可能会让她从这里跑回家？
她家离这里至少有五公里那么远，让她现在跑上五公里，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杀了她。
聂微辰耸耸肩，看她没有交出书包的意思，把手收了回去，重新插进裤袋里，“好吧，既然你很喜欢负重跑步，那就随你吧。”
“跑步？你真的说过跑步？难道你真的要我从这里一路跑回家？”方晴忍不住倒退了两步，考虑自己要不要赶紧拦一部出租车逃之夭夭。
聂微辰一眼就看出来她在打什么主意，网球帽下的阴柔脸孔突然闪过一抹凌厉。
“你对空手道就只有那么一点热情吗？还是我看错你了，认为你是真的想学这种可以保护你自己不受伤害的技艺？如果你和那些女生一样只是把学空手道当成过家家酒一样的游戏的话，那么，再见！”
丢下冷酷鄙夷的话语，他蓦地转身就想离去。
但是方晴却被他话中的严厉所打动，她震惊地体会着他对自己变相的鼓励，突然追了上去，“聂微辰，等一等，我从来没有把学空手道当成过家家酒一样的游戏，我跑，我听你的，从这里跑回家！”
虽然酸楚和疼痛在不停地刺激着她的身体，但是她仍然咬紧了牙关，迈开脚步，努力地向前跑去。
她要学空手道，她一定要学空手道！
不是因为她真的喜欢空手道，而是学会空手道可以保护自己。
她要保护自己，她一定要学会这种可以保护自己的技艺！
望着她奋力奔跑的身影，聂微辰掀动唇角露出一抹欣慰的浅笑，这个家伙还真是有够倔强。
天还没亮，便从方晴的房间中传来一串悦耳的手机铃声，将熟睡中的方晴惊醒。
她奇怪地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抓到手，张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手机荧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发出一声呻吟，按下的通话键，“喂？”
（“方晴，该起床了！”）手机听筒中响起一个低沉好听得无法形容的男子声音。
这个声音像是一剂清醒剂一样使她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聂微辰？这么早你打我电话做什么？”
（“你需要晨练！”）魔鬼在手机的另一头邪恶的笑。
“你疯了？现在……”方晴抓起床头柜上摆放的闹钟放到眼前看了一眼，小声地地叫起来，“现在才刚凌晨四点半！”
现在晨练会不会太早了？
有没有搞错？她现在每天中午也练晚上也练，运动量已经很大了好不好？
（“你需要增加运动量！”）
“知道了啦，魔鬼教练！”方晴嘟着嘴巴关掉手机，深吸了一口气，振作了一下精神，从床上爬起来冲进洗手间，洗脸刷牙，再换上运动装。
她冒着清晨的凉爽走出公寓大门，迎面，就看见一部银色的脚踏车停在公寓门口，而一身纯白色休闲装的聂微辰则以他习惯性的动作环抱着双肩坐在脚踏车的后座上。
看到她走出来，聂微辰向她挑唇一笑，拍了拍脚踏车的座子，“来，上车吧，载我去一个地方！”
“你说什么？”方晴怕吵醒爸妈和邻居，不敢大声，小声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让我载你去个地方？”
拜托，她脚踏车骑得很烂耶，还让她载人，他想折磨她也不是用这种方式吧？
“就当你早晨进行负重晨跑了，快啊，别耽误时间了，快上来。”聂微辰从侧坐在后座上改成跨坐在后座上，两条长腿撑在地面上，不住地催促她。
方晴嘟着嘴巴跨上脚踏车，开始卖力地踩起来，“喂，你从哪里搞来的脚踏车？”
“当然是买的！”聂微辰扶住她的腰，理所当然地回答。
三条黑线从方晴额头上淌下，“不会是又要我付钱吧？”
这个魔鬼投胎的黑心教练，分明是坑人成瘾，三天两头就会出些新鲜花样来让她把辛苦打工赚来的血汗钱贡献出去。
“宾果，恭喜你，竟然变得越来越聪明了！”他言不由衷地夸奖着她，真的好看把脑袋探到她眼前去瞧瞧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竟然发现这丫头和他有着惊人的相似处，就是他们都非常爱钱，只是她的功力比起他还稍微差那么一点点。
所以，他越来越喜欢逗弄她要她花钱，每次看到她掏钱时那种天塌地陷的表情他都会觉得很开心。
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玩的女生，她就像一个新鲜的玩具，让他怎么玩都玩不够。
“多谢夸奖，虽然这夸奖是用我的钱换来的，聂微辰，如果你不把我教成像你一样的空手道高手，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把从我这里赚走的钱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她已经开始记帐了，自从认识他以来，她的荷包不停地发生血崩事件，她马上就要承受不住了。
“你想练成我这样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幻想了，你能练成有我十分之一厉害就已经是奇迹了！”聂微辰自恋地夸奖起自己，他可是从有记忆开始就跟在老爸身边学习了。
当别人在睡大头觉的时候他在长跑，当别人在泡妞的时候他躲在无人的角落里扎马步，当别人在为了无聊的事情而发呆时他在道场里对着几根木头桩子挥拳，他这种身手不是随便练练就能练出来的。
“我一定要练给你看！”方晴不服输地发下雄心壮志，她一定要学会很厉害的空手道，然后……保护自己！
他莞而一笑，“往右转。”
方晴听从指挥，拐了一下脚踏车的车把，“喂，你到底要我载你去什么地方？”
“就在前面，武家道场门口停就好，我跟道场的主人借了场地，专门对你进行特训，之前要你跑步和扎马都是为了锻炼你的体力，现在你可以学习一些简单的动作了。”聂微辰这才告诉她凌晨四点半打电话骚扰她的主要目的。
“什么？你决定开始教我空手道的动作了吗？”方晴精神无比振奋地扭了下头，谁知道她骑脚踏车的技术真的很烂，在她把头扭过来的这一刻，脚踏车顿时失去了控制，朝着路边的人行道直冲而去。
“哇啊——”发现自己闯祸了，方晴发出一声惨叫，眼睛一闭，便等着自己悲惨地摔倒在地。
但是突然之间，她只觉得腰间一紧，脚踏车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还坐在脚踏车上，而腰间有一只大手稳稳地固定着她的身体。
“小笨蛋，虽然这是脚踏车，也需要看路的。”聂微辰摇头叹息，他就知道这丫头对骑脚踏车不怎么在行，所以特地选择了这种方式坐在后座上，就是为了防止会有这种突发状况发生。
“我……我……对不起……”方晴的脸一红，突然间觉得腰间的那双有力的大掌十分的灼热烫人。
“喂，发什么呆呀？吓到了？放心吧，有我在你身后，你就不会跌倒！”聂微辰发现她在发呆，急忙催促她时间宝贵。
他无意中说出的话语却在她的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一股暖暖的热流开始流过她的心间。
他说，身后有了他，她就不会跌倒。
在她之前的岁月中，从来没有过一个人，曾用这种自信的语气告诉她，他会保护她。
在她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种异样的东西，这种东西酸酸的，甜甜的，热热的，迅速地涨满了她的心房。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