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左右为难
饶是机关算尽,冥夜与乔舒凡仍是受了伤,抓好药交给下人,降轩出了门,漫无目的的游荡,对着两双期盼的眼睛,她不知道该如何的面对。
想起那一****挣开了乔牵着的手,她满心愧疚,乔只是包容一笑,岔开话题。她不清楚那两个人是怎么遇上的,又或者是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协议,客气和气地在镜花宫的同一处院落养伤。
冥夜的身体亏空的厉害,需要长期的调养,可见这些年来他根本就不曾善待过自己。之前高烧时,她替他擦拭身体,发现他的身上有不少的擦伤,她明白那是他为她取回流云时留下的伤痕。流云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但这对于她的意义并没有多大,她在意的另有其他,那是爹爹唯一送给她的礼物,她一直贴身收藏,为着它的丢失,她难过了好一阵。
不远处,老旧斑驳的客栈招牌随风摇晃,她一脚踏入,正巧瞥见轩辕弃背了行李从楼上下来。她皱了皱眉,哥哥居然一直住在这里,而她一无所知。她与哥哥的距离何时竟变得这样的遥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敲了敲头,忽然想不清楚到底是怎样走到了这一步,为了那些所谓的恩恩怨怨,她疏离了最亲近的哥哥。
轩辕弃并没有看到降轩,跨过门槛就要往外走,冷不防被一只小手抱住了臂膀,“哥哥,你又想去流浪了吗?”
“嗯。”他眉开眼笑的回头,这样软腻腻的音调只有轩儿才会有。
“哥哥又打算丢下我了?”
“你都是快成家的人了,哪里还需要哥哥?”
“别提了。哥哥陪我喝一杯吧。”她也不管轩辕弃有没有答应,拖了人就坐了下来,“小二,好酒好菜快上来。”
“小妹在为冥夜与乔舒凡的事烦恼?”
“废话。”降轩苦着脸,鄙夷的看一眼轩辕弃。
“早叫你想清楚的。”他一脸奚落,这大概就叫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
“那你当初干嘛把我丢给乔?”她一醒来看到的就是乔,这么多年也一直是乔在她的身边。
“哥哥总要把邪教欠的债讨回来。”他故意的,谁让冥夜下得了狠手。
“小人。”
“你这条命还是小人救回来的。”想起当初的凶险,他至今心有余悸,冥夜可以原谅,但伤害既已造成,他总要付出一点才行。他得承认,他们一家都是锱铢必较的小人,胆敢伤了她的妹妹,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如果不是怕妹妹将来有一天会后悔,他真不想说出真相。
“谢谢。”她一直都欠他一句谢谢。
“傻丫头。”他揉揉她的发,“跟哥哥还客气什么?”
“哦,不如哥哥带我一起走吧。”虽然知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这一刻,她真想远远的逃开。
“笨蛋,让心去选择不就行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喜欢乔,也放不下冥夜,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很糟糕,心里面有两个人。”她抿一口酒,热辣辣的,浇得神经都有些迷糊。
“不,我的小妹只是太善良了,不忍心拒绝别人的付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我不可以负了乔。”不可以,他们已经缔结了婚约,她怎么忍心给了他希望,又残忍的打碎。
“醒了?”是冥夜清冷的声音。
“我怎么在这里?”降轩揉揉宿醉的头,她记得是与哥哥在客栈喝酒的,怎么醒来是在冥夜的床上?
“轩辕说你抱怨他上次将你丢给乔。”所以这一次换人。
“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她以后一定不会学人喝酒了,头好痛。
“把醒酒汤喝了,乔刚刚送过来的。”
“什么?”哥哥到底在做什么?她一掀被子就要下床,被冥夜急急拦住,“乔没有生气。”只是很伤心。
“真的?我……”那种心虚的感觉又来了,好像她在虐待他似的。她老老实实的喝完醒酒汤,一双手接替了她本揉着头的小手,小心的按摩。
“下次不要喝那么多。”她也没喝多少,不过这话她不敢说。
“这还没成亲呢,就开始招蜂引蝶了?”窗台边倚着一个小女孩,大红的苹果啃的不亦乐乎。
降轩本在冥夜的按摩下昏昏欲睡,突然的讽刺让她惊醒,说话的女孩是萧藜的妹妹,与乔算得上青梅竹马。不过,这话说得可真难听,“招蜂引蝶?这个词不错,看来我的魅力还是不错地。”她索性整个人靠在冥夜的怀里,娇笑。
“你……不要脸!”苹果落了地,滚呀滚,一直滚到了青色的人影脚下。
“乔!”降轩一僵,一把推开冥夜,赤着脚下了地,“对不起,我刚刚只是跟她开个玩笑。”
“我知道,没关系,你永远都不必跟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乔舒凡抱起她,温柔的擦了擦脚底,“地上凉,还是躺着吧,宿醉的感觉不好受。”
“我……”夹在中间的感觉才是最不好受的。
“青青,女孩子讲话不要这么不留口德。”他板起脸,又是冷面冷心的乔。
“明明是她错在前!”小丫头一脸委屈的跑了。
降轩如鸵鸟般将头埋入被中,真想掐死自己算了。
“你来啦?”凉风习习,清冷的月光洒在屋顶上,乔舒凡的周身仿佛渡上了一层银色,冷冷的淡淡的,秉然而不可侵。
“嗯,怎么不多披件衣服就出门?”略添了些许责备的声音响在耳际,降轩偏过头看着乔清俊的面容,轻柔的笑,“不冷。”
暗夜无风,不冷,沁人的凉,凉入骨子里。
“乔,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混蛋?招惹了你,放不下冥夜,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她仰起头,看着乔在她的身边坐下,青色的披风落在她的身上,遮得严严密密,忽然觉得鼻头有点发酸。当初,是她招惹的他,现在,也是她犹豫不决,伤了他,伤了冥夜,也伤了自己。
“那么,你现在决定放弃与我的婚约了吗?”乔舒凡学她一样平躺在屋檐上,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
“不,乔,我们会成亲的,然后像爹爹与娘亲一样幸福的生活。”她直觉的否认,在她的心底,乔是不可以辜负的,他陪伴过她最痛苦的时日,她不忍心伤害他。
“那冥夜呢?”
“我不知道。”她不知道应该拿那个男人怎么办?她抚摸着心口的伤痕,长时间的沉默,如果可以选择,她多希望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没有伤害,,亦没有痛苦。
乔舒凡苦涩的扯开唇角,闭上眼,听微风拂过耳边。不知道,一句话便可以知晓,在她的心底深处,冥夜是无法动摇地存在。轩儿呀,你的心太柔软了,选择了我,你与冥夜要怎么办呢?可是,他依然欣喜,她选择了他,相信他能够给她幸福。
“乔,我无法骗你,我忘不了冥夜,就像他留在我身上的印记一样,也许一生都无法消散,这样,你还会要我吗?”他说过,她无须对他说对不起,她便不会说。
“会,当然会,我们会成亲,然后很幸福的生活下去。”他搂着她,让她可以听到他沉沉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沉稳有力。
“乔,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比喜欢要多很多。
“我知道。”他牵起嘴角,温柔的笑开。
“乔,我们会幸福的。”
“嗯。”
“乔……”
“咦,我怎么会在马车上?”颠簸的感触那么明显,显然是在行进中的马车中,降轩无奈的抚额,被接二连三的挪移搅得失去了平静。明明,昨夜她与乔在屋檐上定下了一生的盟约,醒来却是在马车里,恍惚如梦一场。
“喂,有没有人?”四肢酸软无力,仿佛她睡了许久。
“轩儿,你醒啦。”探进一张瑰丽无比的脸庞,深邃的眼眸凝望着她,掩不住的笑意流泻,幻化成美艳绝伦的笑容。
“冥夜?你要带我去哪里?”她一惊,不由气恼起来。
“自然是浪迹天涯。”马车缓缓停下,冥夜探身进来,“等你那小脑袋想明白,我要在镜花宫住到什么时候,还不如掳了你,等你慢慢想。”
“你掳了我?”她倒吸一口气,乔居然没有阻止?
“唔,是呀,安心当我的压寨夫人吧。”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诺,瞧瞧吧,人家早把你卖了。”
降轩接过信,熟悉的字体催着她,她拆开,一句句读下去。
轩儿:
我很感激你选择了我,信任我能够给你幸福,可是,冥夜在你的心底有多深,我很清楚,你喜欢我,却更爱他。离了我,你会失落,离了他,你却会失魂落魄。轩儿,是我错过了与你相知相许的时机,让你的心底有了别人的影子,所以,我选择放手,成全你的幸福。
轩儿,这一世,我不愿你委屈自己做我的妻,下一世,我要你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妻,你可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
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落在白色的绢纸上,晕开了苍劲有力的字体,降轩抱着信笺,紧紧地贴在心口处,挂着泪珠的脸蛋绽开绝美的笑颜。
朝阳出升,金色的光晕渡出暖暖的色调,祥和宁静温馨的一天开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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