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舍管老师
太阳刚刚隐匿在山的后头，天地间还没有完全昏暗下来之时，初翼便提一把软剑冲到古堡前的小花园，放起舒缓的音乐舞起太极剑来。
在一旁帮忙休整草坪累了一整个白天，如今像一坨烂泥一样瘫倒在摇椅上的艾罗，厌恶地瞪了一眼身着纯白色太极服一本正经练剑的初翼。
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山中当女仆已经有一个礼拜了。艾罗本以为女仆的工作很清闲，端个茶送个水打扫一下房间什么的，谁知道因为兰西娅和初翼白天都没办法出门活动，她这个女仆实际上是包揽了白天所有古堡的维护工作。
其中最累的就是照看堡前那片大的离谱的草坪，还有喂养古堡后面兰西娅牧场的动物。
刚开始兰西娅称这座古堡为“牧场”的时候，艾罗还以为吸血鬼的牧场里会养的全都是人类，害她好奇兴奋的不得了。可谁知道，那里跟人类的牧场无差，除了鸡鸭鹅狗兔，牛羊马驴猪之外什么都没有！
而且兰西娅和初翼居然就靠这些动物的血生活！
不吸人血对于艾罗这个人类来说多少还能勉强称作是一个优点，但其它方面就有些让她无法忍受了……
兰西娅倒还好，个性阴沉，每天窝在房间里看各种书，衣着装扮也符合一个吸血鬼该有的样子。她的房间是古堡内唯一完全符合艾罗审美的地方，属于阴暗华丽风，最主要的是，兰西娅的“床”是一口楠木棺材。虽然那口典型的中式棺材完全不配整间卧室的西洋风装修，但据兰西娅本人说，中式棺材睡起来要比欧式棺材舒服许多。
如果说兰西娅是吸血鬼，她艾罗没理由不相信，毕竟人家还有帅气的黑色翅膀呢！
可那个初翼，则是完完全全的不靠谱。
住下一星期，艾罗每天都在观察初翼的生活起居，他的生活周而复始极为规律，完全就是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
19:00从睡梦中醒来开始“晨”练；20:00吃“早餐”；20:30“乘坐”堪比战斗机速度的兰西娅到市区的某幼儿园宿舍楼开始上班；次日1:00由兰西娅接回古堡；1:30吃完“晚饭”后去散步；直到天亮，回到他白的让人恶心的卧室上床睡觉。
据兰西娅称，自从十年前初翼找到幼儿园舍管老师这个工作以后，他保持如今的作息已经有十年整了。期间唯一例外的几天就是在某个周日幼儿园放假，无事做的初翼在电视上看到艾罗的发言以后。他破例连续三天下班后不直接回家，而是跑到艾罗家去等她……
吸血只吸动物的、自己不会飞一切快速移动都依赖女儿兰西娅的翅膀、在幼儿园里当了十年的舍管老师……这是只多么落魄的吸血鬼啊！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他喜欢白色喜欢到了病态的地步，而且还患有严重的洁癖！这样的吸血鬼简直糟糕到不堪入目！
要不是为了下部小说的素材，和对兰西娅的一些兴趣，就算是她对这两个家伙抱有某些企图，她也宁死也不愿在这里待下去。
“你是老头子吗！只有上了年纪的老头才会喜欢耍太极剑！”艾罗斜睨着身材瘦削却也不至于瘦弱的初翼，他那节奏缓慢的养生操看的她恶心透了。
初翼没有理会她的讽刺，一套剑舞完，收势，他长吁一口气，才回应起艾罗的问话。
“当然是老头了。我少说也有几千多岁，有比我更资深的老头子吗？”
“吸血鬼和人类的寿命怎么能相提并论。”艾罗冷哼一声，从椅子上爬起来，向牧场走去。
初翼摇头苦笑：“明明是你先用形容人类的词语来形容我的。”
“今天喝牛血还是羊血？！”艾罗边向牧场走去边没好气儿的大声问初翼。
凝眉沉思片刻，初翼开口道：“今天是斋戒日，喝羊奶。”
羊奶？艾罗好奇的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初翼的脸：“你确定喝羊奶不会消化不良？”
“只要是液体的东西，我都可以吃，只有固态的才会消化不良甚至中毒。只是相对血液来说，其它液体基本没什么营养罢了……哦！对了，今天兰西娅那边不用送吃的了。”
因为没什么营养所以叫斋戒日？！那不吃不是还省了她的事！艾罗鄙视的瞟了初翼一眼，拿起通往牧场门旁石桌上的杯子，清洗了一下后挤奶去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初翼若有所思的收好软剑，向古堡内走去。
每当满月之时便是他的斋戒日，同时也是兰西娅的开荤日。这一天，可绝对不能让艾罗和兰西娅直接接触。
古堡阴面一侧最左边的窗口，兰西娅长发凌乱披散在身后，昏暗的光线看不清她的五官，只看到黑色吊带长裙衬得她皮肤更加雪白。她的房间是看向牧场时角度最好的房间，此刻，她死死盯着正在笨拙挤羊奶的艾罗。
月亮升起来了。月光倾泻在古堡之上，照亮了兰西娅精致甜美的美丽脸庞，和她那双闪着寒光的眸子。
兰西娅原本翠绿色的眼珠，此刻，变成了血一般的猩红。
“给……羊、羊奶……”
艾罗狼狈的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将那大半杯羊奶放在初翼房间的餐桌上。
放下后她便转身要走，初翼却在这时放下手中的报纸叫住了她。
“艾罗，先别走。你想知道些什么？或许我能告诉你。”
艾罗诧异回头，原本躺在床上的初翼坐了起来，认真地看着她。艾罗对视初翼的双眸，那双赤色的眼里，与往常不同，闪着智慧的光芒。
“没错。”艾罗坦然的点了点头，在初翼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我会乖乖留在这里的确有一个目的。”
初翼微微一笑：“我会留你这个外人其实也有某些目的。”
既然双方都有所企图，艾罗觉得自己的“目的”可能说出来也算不了什么了：“其实我想先确认你们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吸血鬼，然后向你们打听一些事。”
“那你确认好了吗？”
艾罗摇头：“我对你们的身份始终保持半信半疑态度。”
“为什么？”初翼有些奇怪，“你觉得我们哪里不像吸血鬼了？”
“不像的地方太多了！”艾罗的表情变得极为认真，“首先！吸血鬼不可能是一个幼儿园舍管老师！”
初翼：“我喜欢那样的工作，这只属于我的个人爱好问题。”
艾罗：“黑夜的王者不该把自己打扮得像只兔子。”
初翼：“……个人爱好问题。”
艾罗：“从来不喝人血。”
初翼：“也不是从来没喝过，只是最近不喜欢了。还是个人爱好问题。”
艾罗轻叹一口气，眯眼冷冷注视初翼苍白的俊脸半分钟后，又重重叹了口气。
“算了，我跟你这个个人爱好过于特殊的家伙没什么可聊的。睡觉去。”
她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喂！艾罗，你……”初翼微微皱眉，原本想要用聊天拖住她，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的确没什么共同语言，他只好稍微警告了她一下：“今晚的兰西娅很危险，不要靠近她，睡觉时将门窗锁紧。”
“危险？！为什么！”艾罗反倒一下来了兴致，兴奋地追问起来。
就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初翼苦恼的抓了抓头发，考虑究竟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要么就说出你留下我当苦力的目的，要么就告诉我为什么兰西娅今天很危险，你必须选一个回答。”
看着她咄咄逼人的表情，初翼衡量了一下这两个问题各自的重量，最终选择回答后者。
“兰西娅年纪比较小，控制欲望的能力较差，加上她体力消耗上比我要大的多，没有人血根本不行。她能保持一整个月只食用动物的血液，但在满月这天，必须一次性吸食大量的人血来补充平时没能跟上的养分。”
平时兰西娅的饭量很小，至多一餐喝小半杯的动物血液，如果是人血的话……
“她可以吸我的啊，按照她的饭量又不会死人。”这样就可以求证她是不是真正的吸血鬼了。况且艾罗很需要了解到猎物在被吸血的时候感受是怎样的，体验一下对她小说的真实感会有很大帮助。
“我说了，是大量的……”
初翼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望向窗外，艾罗感到好奇也急忙看了过去，月光下，一抹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兰西娅。她去觅食了。恐怕这次又要死几十个人吧……”初翼叹息，脸上挂着深深的忧愁。
“几十？！”艾罗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还真是暴饮暴食。”
说起来，她某位做警察的朋友一直有在和她抱怨每个月总是少不了百十来号失踪人口。虽然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失踪的家伙大多数都品德差到让任何人都忍不住想要除之而后快，但频繁的失踪也会给他们的工作造成一些困扰……
莫非那些都是兰西娅做的？！
“嗯。因为这样会制造出很多干尸，她每到月圆时都很忙，忙着去寻找合适的目标，吸干血后又要把那些尸体带回这里集中烧掉……所以……”初翼有些苦恼的撇撇嘴，“如果你看到这些，一定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艾罗似乎终于稍微产生了一点恐惧感，脸色有些苍白的点了点头，开门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
听了初翼的话，艾罗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没想到平时冷漠安静的少女，会在月圆之夜摇身一变成为杀人狂魔……
这种反差……真是太酷了！
艾罗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心情，忍不住抱着枕头开心大笑：“吸血鬼就该是这个样子！太棒了！”
没想到兰西娅居然这么合她的胃口，与强大帅气的兰西娅相比，被兰西娅称为“爸爸”的初翼，则完全不够看。
那样的家伙怎么配得上做兰西娅的爸爸呢！
艾罗脑中顿时冒出一个念头来：作为一个女仆，她有义务纠正主人的品味。
她要把初翼改造成足够配得上做兰西娅父亲的男人，她有足够的信心让初翼变得强大，而他也必须要强大到被天下人冠以至尊的称号！
比如……血族之王！
“你死哪去了！一声不吭给我玩消失，你知不知道你耽误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你哥哥我得罪了多少来约稿的编辑和记者？！还有XX电视台的专访也不得不推了，造成了多大的经济损失你算过没？！”
刚拨通电话，说了个“喂”字，电话那头的艾新就已经猜到是艾罗打来的电话，扯着嗓子大骂起来。
艾罗连忙堵住耳朵，痛苦地忍耐着艾新的不满。
直到几分钟后，艾新骂累了，开始喘起粗气的时候，艾罗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哥……我在的地方手机没信号。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座机在哪……”
这也不怪她啊！
初翼说过，城堡里只有两台座机可以用，一台在兰西娅的房间里，另一台不知被兰西娅放在哪儿，就连初翼自己都找不到。艾罗自然不敢去吵兰西娅睡觉，兰西娅如果白天被吵醒的话后果非常严重，她只能去找另一台座机，没想到翻遍整个城堡她才发现，另一台座机居然被安在了猪圈里！
“少废话！快说你在哪疯癫呢！我要马上接你回来！”听到艾罗的话，艾新只当那是在狡辩，电话那头的他怒意未消反倒更盛。
“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打电话就是要让你帮忙，看能不能通过电话号码来查到我的位置……”
“……妹妹，你怎么了？”艾新这才开始有些担心起来，“莫非你……”
“我又被绑架了。”艾罗轻叹一声。
“又”这个字狠狠刺痛了艾新的心。
他怎么能忘记？十年前那次带着妹妹去游乐场，由于自己的疏忽，妹妹遭到了绑架。虽然很快她居然自己报警被警察送回到家中，但活泼开朗像天使一样的小妹回来后居然满身鲜血貌若修罗，且自那以后性格大变，酷爱起各种阴森恐怖的东西，也变得极其不愿再与女人接触……
“我马上报警！”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电话那头同步响起了固定电话拨号的声音。
“等一下！哥哥！”艾罗急忙打断艾新，“用不着报警！我安全的很，我是被吸血鬼绑架的。”
“你又胡扯什么？！”
艾新怒了。吸血鬼！又是吸血鬼！自从十年前妹妹回来以后，“吸血鬼”这三个字他听了不下数十万遍！吃饭会让她想到吸血鬼，喝水也会让她想到吸血鬼，不好好读书只一心钻研吸血鬼……现在她的哥哥这么着急她安全的时候，她满口还是吸血鬼！
“我说了我没有胡扯！吸血鬼是真实存在的！”每次哥哥否定吸血鬼的时候，艾罗总是格外的激动。
“好！存在的是吧？！那你把吸血鬼牵出来给我看看啊！”
也不知是因为太过着急还是怎的，艾新的语气变得极为不善。
“你快点找到我，就什么都明白了！”艾罗对着话筒吼完，气呼呼的挂了电话。
想了想后，她又重新拿起话筒，拨打了艾新的号码。
“又怎么了？我正在认真查你的位置！”
“来的时候带上几桶黑色油漆。对了，还有一些黑色墙纸、黑色地毯、黑色窗帘……顺便把我家里那些暗黑系的装饰物都搬来，还有我的那些衣服和化妆品……顺便带十几个装修工人来！”
“你不是要我救你吗？干嘛带这么些没用的东西？”艾新没好气儿的问。
“谁要你救我了？我只是让你给我送东西罢了！”艾罗不耐烦的再次挂断了电话。
几个小时后，艾新开着军用卡车到达了远郊的目的地。
在古堡前停好车，他有些诧异的跳下卡车，抬头仰望面前老旧的欧式古堡。
艾罗迎了上来，颇炫耀的扬起了头：“厉害吧！”
“你这玩的又是哪出？”看到妹妹完好无损容光焕发，身上还穿着一套白色的女仆装，艾新被搞得一头雾水。
“你别管！先帮我把房间重新装潢一下，然后我带你去看吸血鬼。”
说着，艾罗跳上卡车，开始卸下油漆和壁纸。
一边指挥车上的工人帮忙搬东西，艾新一边疑惑地又问了一遍：“你这玩的又是哪出？”
“闭嘴！没时间回答你，快专心干活！”
艾罗瞪了他一眼，抬头看了下天空，离太阳下山预计还有三小时。
应该来得及吧？！
想到三个小时后这栋古堡内部将会变成她较为理想的样子，艾罗忍不住窃笑。
不知道初翼那家伙看到了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呢？
“艾罗！！！”
黄昏初至，初翼的房间传来一声震天暴吼。
“来了来了！主人叫我干嘛？！”在门口埋伏了许久的艾罗，听到初翼喊自己的名字后立即一脸看热闹的笑容冲了进去，提起黑色蕾丝长裙裙角，装模作样的施礼。
见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初次在电视上见到她时那种夸张的哥特妆，衣服也恢复成了纯黑色用蕾丝蛛网绑带堆叠而成的累赘洋装，初翼好像明白了什么，额头青筋暴起。
“你这女人……这些都是你做的吧！”
初翼伸出食指，指向自己床头的黑色床幔。
艾罗陶醉的看着那套黑底绣有金线骷髅花纹的床幔、窗帘、桌布三件套，满口称是：“这是我的粉丝亲手绣给我的欸，我自己都舍不得用，出于对你的尊敬和崇拜，我送给你了，开心嘛？！”
“……”书迷送的？还是手工制品？初翼本来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那句“什么烂玩意，难看死了”被生生憋了回去。这可是书迷对偶像满满的爱啊，就算对方听不到，但如果就这么否定人家辛苦制作出来的礼物，他还是会觉得心中有愧。况且艾罗自己都舍不得用，他怎么能说出伤人的话来拒绝她的好意呢……
既然这个是有价值的……初翼换了个目标，把手指挪向墙壁寒着脸问：“这纯黑墙纸又是怎么回事儿？！”
中计了中计了！见到初翼的反应，艾罗在心中狂笑。
在这里这么多天她可没白待！起码她抓住了初翼好几个缺点：自尊心强、善良心软、正义感强、做任何事都喜欢先替其他人着想……
这些性格上的特点放在一个人类身上可能算是优点，但若是初翼的话，这些就是完完全全的弱点和把柄！
你看，只要她将每件东西都说成是有某些纪念意义和价值的，初翼肯定会因为怕说实话中伤到她而选择沉默！
“这墙纸是我已故的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唔，用已故母亲的遗产买的，也算的上是遗物吧？她可没说谎。
遗物？！那就更不能说什么了。初翼苦恼的皱起眉头，又把手指向房间中央那张绣有六芒星的黑色大地毯：“这个不会也有什么纪念价值吧？！”
“有啊有啊！”艾罗思考了几秒后，脱口而出：“是我在南非被野猪追杀的时候，当地酋长用这卷地毯将野猪封印的。”
“会六芒星魔法的非洲酋长吗……很好，很好！”这么明显的谎言，初翼居然也无法反驳，他气的微微颤抖的手指又挪向被刷了黑漆的床头柜方向，那里摆着一副1：1的人类骨骼模型：“那这具人骨模型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我妈妈的遗骨！才不是模型！”艾罗有些不悦，冲到模型前，她眼中闪着泪光，动作轻柔的抚摩着微微泛黄的右腿腿骨：“妈妈一直想要见一次吸血鬼，可是直到临终，也没能如愿……你看这条腿骨，明显和其它部分的骨头不一样对吧？！因为这条腿骨是我妈妈的遗骨啊！我为了留作纪念才把它安在骨骼模型上，这下终于有机会让她陪在高贵的血族身边了，你居然说她是模型！啊，的确……虽然她大部分的确是模型，但她同时也是我妈啊！你这样伤害一个逝去老人的心，你还有点良心没？！你看你那充满厌恶的表情！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你就说啊……”
艾罗声泪俱下的控诉让初翼顿时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先前的气愤还是莫名其妙被愧疚取代了。
他万般无奈的重重叹了口气，指着“艾罗母亲遗骨”的手颓然垂下。
“算了。我投降。你觉得这样舒服就暂时保持这样子好了。虽然我不喜欢，但我可以忍耐……”
“忍……耐？！”
艾罗用她暑期做群众演员学来的低劣演技，摆出一副如遭雷劈的受伤表情跌坐在地，装作掩面痛哭的时候大口吞了半支准备好的芥末膏。
再次抬头，她泪流满面，泪水晕开了下眼睑的红色眼影，加上被芥末呛的通红的双目，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在流血泪一般。
芥末的呛味和带给她舌头的麻木感，让她说话变得不怎么太流利：“恶鸡道，理萨因为额冒换了你，柴（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冒犯了你，才）……”
艾罗拧过头去，痛苦的扯了扯麻木的舌头，待它差不多恢复语言功能后，继续转回脸哭诉起来：“因为我打了你，你才会囚禁我让我做女仆。我是个认真的人，是什么身份就会把属于那个身份该做的工作做到完美！身为我的主人，一位高贵的血族，当然要有适合您身份的房间了！我花了这么多心思来取悦主人，主人居然如此嫌弃我……”
“好了！不要演戏了！”看着她嘴角没有掩饰好的罪证芥末，初翼哭笑不得，披上一件白色长袍下床朝门外走去。“随你了，大不了我去别的房间……呃……”
刚迈出房门，初翼就看到原本白色的走廊，如今是一大片压抑的黑色，更瘆人的是，壁灯居然都被罩上了红色的罩子，红色光芒充斥着长廊，让初翼看了心里直发毛。
他身后的艾罗露出胜利的笑容，自地上爬起来，继续演着戏：“好哇，主人要换哪间房？”
预感到事件比自己想象中严重的初翼，寒着脸打开隔壁屋的房门——满间屋子都是黑色。
又换了一间——还是黑色。
连续打开了十几扇门，无一例外，初翼的白色天堂完全变成了黑色地狱。
他后悔了。
后悔当初看到她的专访爱心泛滥，妄图冒充神去打救她这只迷途羔羊，到现在初翼才发觉她明明就是条凶残孤狼！
初翼俊秀的脸上挂满崩溃的表情，他捂住脸干笑起来：“呵……呵呵……算了，算了！你对我来说还有些利用价值，我拿你没辙，我可以忍……可以忍……只要出门的时候还有白色衣服穿就好……”
艾罗露出邪恶的笑容，轻声自言自语：“你想得美……”
“你说什么？”耳尖的初翼马上把头转向艾罗，恼怒地问。
“啊……我是说……”艾罗心虚的小声道：“你穿白色衣服很美没错，不过我觉得换个颜色会更有魅力。”
“你想说黑色是吗？”初翼怒视艾罗，“别说黑色！算我求你了！”
说完，他大步走回了自己的卧房。
艾罗抬腕看了下表，北京时间20点整。想必初翼应该没了吃饭的胃口，也不会有兴致继续呆在他最讨厌的全黑房间里，他回卧房应该是想要换衣服上班。
走到长廊的窗边，望着堡前草地上燃烧着的一大堆白色针织物们，艾罗勾起嘴角，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
掏出对讲机，艾罗呼叫起在附近不放心妹妹安全，躲到野地里露营着的艾新：“哥，冬雨幼儿园晚间舍管老师的工作，你给我弄好没？”
对讲机里传来艾新底气十足的声音：“啊，刚才已经联系好了。你随时可以去报到。”
“干得漂亮。”
关掉对讲机，艾罗瞟了一眼初翼的房门，小声嘀咕：“进去好一会了，他也该发作了吧？！”
果然，刚嘀咕完，三秒后，初翼的房间里传出又一阵怒吼。
“是我瞎了吗？！我的衣柜里怎么全部都是黑色！艾罗——我要杀了你！”
“怒吼吧！‘血族之王’！你越癫狂我就越喜欢！哈哈哈！”
艾罗大笑着快速跑开，逃往兰西娅的房间寻求庇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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