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族男友
古堡暂时恢复了平静。
黄昏一到，初翼依旧会提着软剑到空地上舞剑，重新换上了那套纯白的太极服，他像这一个月来的事从没发生过一样，淡定平和。
兰西娅再次恢复书不离手的日子，她的演员梦终究还是因为伊莫而夭折了。
人类世界的他们，已经死了，灰飞烟灭了，烟消云散了。伊莫轻松取代了他们的地位，在暂时没有找到新教主的毛病之前，教徒们应该会安分一阵子。
初翼也不能再去找普通人类的工作，因为他的脸实在太容易辨识，和兰西娅每天乖乖待在古堡中，实在有些无聊，兰西娅也开始学着爸爸的模样练起剑来。
轻柔禅意的音乐掩盖了他们的对话。
明里他们是在耍太极剑，实际上，只有在这时候兰西娅和初翼才能够说上几句话，其余时间都是被监视的状态。
“爸爸，我们要这样装傻到什么时候。”
“啊……装到他们相信我只是普通人为止。”
“可是他们会信吗？
“不知道，起码艾新和我们是同一战线的，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你想怎么做。”
“秘密。现在也只能想尽办法让他们以为我是人类了，不然如果真实身份被猜到，他们绝对不可能放过我。”
“明白了。”
短暂的对话完毕，初翼和兰西娅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将那套剑舞完。
树丛中，观察了他们许久的金发中年男人目光锐利，低头在本子上记下了他的观察记录。
被软禁的初翼和兰西娅几乎什么都不能做，除了舞剑、照顾牧场动物外，能做的事也就只有看电视了。
大口塞着艾新带回来的人类的零食，初翼一脸不爽的看着电视机里貌似甜蜜的“教主夫人”艾罗和“教主”伊莫。
“教主都换了，教主夫人怎么还是她？！”初翼冷哼一声。
“你在吃醋吗？爸爸。”兰西娅眨着眼睛，好奇地问。
“不要胡说……”初翼蹙眉，“只是……明明是我的女仆，她却完全在服侍另一个吸血鬼，还把咱们害的这么惨，我生气罢了！”
“我无所谓。”兰西娅轻轻摇头，“和艾罗无关。就算我再继续躲下去，凭血族分布最广泛的支系‘夜曜’的力量，我也躲不了几年。只是，害了爸爸了……”
“说什么傻话。”初翼宠溺的抚摸兰西娅的头发，“照你这么说，这结果反而是我咎由自取了。毕竟，你是我的女儿嘛……”
“可是……”
兰西娅还想往自己身上揽罪，初翼连忙打断了她，生硬的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觉得我是在吃醋？”
“按照人类的思维来看，你就该吃醋。”
“哦？你一个吸血鬼怎么懂‘人类的思维’。”
“这本书上学来的。”兰西娅从身旁的小书架上取出一本黑色封皮的书，交到初翼手上。
《血城迷情》，作者：艾罗。
“那种女人写的东西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初翼不屑的将那本艾罗写的书丢在沙发上。
“爸爸。那本书的男女主角和你与艾罗很像，你看一下也不错。”兰西娅低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也许可以改善你们的关系。”
“我为什么要和她改善关系？！她在我眼里和猪在她眼里的地位没有任何差别！”初翼瞪圆眼睛大吼起来。
“艾罗还蛮喜欢猪的。喂猪的时候她总是心情很好。”看到初翼眼神闪躲阵脚大乱的窘态，兰西娅忍不住偷笑，想要故意欺负他一下。
“就算她喜欢猪，我也不喜欢她！莫名其妙把你哥哥引到这里，她是我们的头号敌人！以后少跟我提她！”
初翼好像真的生气了，大步走出客厅，不再和兰西娅一同看电视。
兰西娅打了个哈欠，懒懒的开始倒计时：“5、4、3、2、1……”
“1”刚读完，初翼便踹门折回来了。
沉默着快步走到沙发跟前，初翼弯腰捡起那本《血城迷情》，一边回卧室一边像是在掩饰的自言自语：“既然你说女主角和艾罗很像……那我就看看好了！没准儿能找到对付那个女人的办法……”
初翼走远，兰西娅盯着电视屏幕上看似甜蜜的艾罗和伊莫，惆怅的自语道：“笨蛋爸爸，一点都不坦率。”
冷冷注视着墙上挂着的油画框上隐藏着的小型摄像机，对于伊莫近乎变态的监控做法，兰西娅感到万分忿怒。
虽然她坚决反对吸血鬼和人类之间的恋情，但如果这种跨种族的恋情必须要发生的话，她也宁愿看到艾罗和自己的爸爸在一起。
因为伊莫那个混蛋，完全配不上艾罗。
回到自己卧房的初翼，倒在床上认真读起那本艾罗写的书。
故事很简单很煽情。大致内容就是一个男性吸血鬼救了自杀的少女，住在一起并产生爱情，之后经历了种种波折和困苦，他们的感情终在锻炼中变得成熟坚定，最终男主角将少女也变成吸血鬼，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愚蠢的故事。”
一口气读完，初翼轻蔑的把那本书丢到床头柜上。
人类和吸血鬼的爱情？别说笑了，那只是人类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吸血鬼和人类的爱情是愚蠢的，逆天的，不被任何人祝福的。
回想起曾经类似这样愚蠢的故事也曾发生在自己身上过，虽然现在时间这么久他已经不会觉得心痛了，可那股哀愁还是随着汹涌的回忆席卷了他。
他隐约想起记忆深处某张被时间淡化的面容，那面容越来越清晰，他感到害怕，闭起了双眼希望能够靠想些别的忘记那曾让他刻骨铭心的倾城容颜……
山花。清泉。白衣少女。
富有光泽的浅金色长发，玲珑有致的身材，白皙赛雪的皮肤，美丽的脸蛋……虽然少女身上值得赞美的地方实在太多，但最美的，还是那对比星星还璀璨漂亮的眼睛，她的眼中似乎总是藏着诉不尽的心事，让人迫切想要去了解她，触碰她，疼惜她。
但那双美丽的冰蓝色双眸，能看见的却只有永恒的黑暗。
盲眼少女德瑞拉，出生在公元1752年的荷兰乡村。她美丽如女神，只可惜造化弄人，这样美丽的她生在无比贫穷的家庭里，注定一生不幸。
通往天堂的接引人之手，在德瑞拉15岁那年向她伸出，年轻的英国伯爵听闻了她的美貌，愿意娶她为妻。
本以为生活会发生改变，可这幸运，也终究因为妒忌变为了不幸。
在出嫁那天，大德瑞拉两岁的亲姐姐用花瓶打破德瑞拉的头，代替她上了伯爵迎接她的马车。姐姐同样美丽，虽不及德瑞拉，却也相差无多。
最终，姐姐过上了幸福奢华的生活，而德瑞拉则因为那只花瓶，永远失去了光明。
独居在山中，德瑞拉再也不愿过问小村镇里的事，人们排斥一个瞎子，她很清楚，就算她再美丽，也不会有人爱一个瞎子。
可一只吸血鬼却爱上了她。
吸血鬼的家就在德瑞拉山中小木屋的附近，他听说了德瑞拉的遭遇，为这个女孩感到同情，同时也迷上了她的美貌。
那个吸血鬼就是初翼。当时他不叫初翼，他的一生中换过太多次名字，遇见德瑞拉的时候，他称自己为罗德。
罗德看德瑞拉一个人很寂寞，因为眼睛的关系烹饪食物也都很费力，每天晚上他都会带些吃的给她，与她以邻居的身份闲聊一会儿，直到她困倦睡着，他才安心离去。
关怀一天天的叠加，日久生情，他们自然而然的深深爱上了对方。
只是德瑞拉从来都不知道罗德是一只吸血鬼。
直到她被冠以“魔女”的罪名，绑在十字架上活活被火燎烧，她才从四周谩骂的人群中得知：自己被称为魔女是因为村人看见她和吸血鬼在一起融洽的生活。
而那吸血鬼，叫罗德。
心爱的人死了。罗德也因此发疯。一头银发顷刻因为恨化为浓郁邪恶深沉的黑色，他杀了德瑞拉村子中的所有人，他恨透了这些是非不分，只懂得用所谓的“审判”来发泄自己变态欲望的愚蠢人类。
白衣的少女，德瑞拉所有的衣物都是纯白色的。
他曾经问过她为什么明明除了漆黑外看不见任何颜色，却还要在意自己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她笑着回答：“我只能在黑暗中前行，但最起码，我希望光明的颜色永远伴随我。”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这句话，从来没有。
从那以后，罗德改名为初翼。
从那以后，白色，也再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
……
睁开双眸，初翼泪如雨下。
他回忆起来了，两百多年前的一切，德瑞拉的脸，在他脑海中依旧那么真实。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拼了命的遗忘她，可两百多年对于生命永无止尽的他来说实在太过短暂，就算暂时找些理由忘了，她还是会在他多姿多彩的回忆中，占据着一个重要的角落。
那段回忆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自己跳出来，提醒着初翼，人类和吸血鬼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永远……
永远吗……
那么，既然吸血鬼和人类相恋注定会不幸，艾罗和伊莫自然也不可以在一起。
绝对不可以。所以，就由他初翼来拆散他们吧……
吸血鬼到底怕什么？
说实话，初翼这个资深血族完全不了解这点。
十字架，银制武器，大蒜，阳光……似乎从他拥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听说这四种东西对吸血鬼是致命的。
但到底有没有效，他完全不知道。毕竟既然已经听说这些东西碰不得，他怎么会在不想死的时候主动撞上去呢？！
只有在德瑞拉死后，初翼曾经唯一一次想过要自杀。躺在强烈的阳光之下一整天，可惜他并没有像传说中一样照到阳光就立刻灰飞烟灭，晒了一整天也只是严重晒伤罢了。
可能是活得太久，再没用也多少对太阳产生了点免疫，在阳光方面，初翼觉得自己怕光的程度和鱼干或辣椒怕光的程度没什么差别。
并且，他也是亲眼看到那个伊莫因为异种的力量，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行走在日光下，甚至皮肤都不会晒黑一点点。
恐怕没办法用太阳谋杀他了。
是的，初翼正在计划杀掉伊莫，要用看似是人类才能办到的方法杀掉他。
初翼这些天费力将作息时间颠倒，为的就是让暂时还不了解他的那群伊莫的监视员相信他是人类。坚持白天活动还要尽量避免被阳光直射，要忍着每天吃根本消化不了的人类食物然后再去厕所催吐，要藏好他的獠牙，兰西娅饮血的时候他还不能流口水……这些着实把他累得不轻。
幸亏给自己的发色眸色和过白的肤色找了个“白化病病患者”的借口，白化病也是惧怕阳光的，他每次在白天出门总是撑伞这件事也没什么不妥。
好在他们终于开始不再怀疑他的身份了，这让他觉得那些努力都没白费。
在不确定还有没有超过一千岁的吸血鬼活跃在血族夜曜支系高层的情况之下，绝对不能让夜曜支系的吸血鬼们知道自己的存在。
这些天跟着艾氏兄妹围着“魔教”胡闹的日子，初翼并没有因为人类对他盲目的崇拜和追捧而感到享受快活，他原本就是属于阴暗面的动物，镁光灯下摄影机前的生活一点都不适合他。之所以一反常态高调了那么久，初翼为的就是想从那些迷恋血族的高官贵妇的嘴巴里套出些关于“夜曜”目前管理层的人员都有谁。
皇天不负苦心人，初翼好歹查处了些眉目，似乎这个世界上，还有认得他的家伙存在。
所以他必须杀了这个明显是来当探子的伊莫。
忍着略微有些刺眼的接近黄昏却依旧嚣张的太阳，初翼来到猪棚，拨打了艾新的电话。
“喂，哪位？”艾新一看是古堡的电话号码，语气里充满期待。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兰西娅，是初翼。”
“初翼？你不是被那个混蛋金毛监视了吗？怎么能打电话给我。”虽然不是兰西娅他的确有那么点失望啦，不过他还是比较关心这件事。
“白天的监视者们都是人类，很好蒙骗，而且他们好像暂时还不知道我们的猪棚里会装电话。我不能呆太久，现在你马上记好，我有几件东西想要。”
“好，你说。”
“十字架、被祝福过的银制武器、大蒜。暂时就这三样，如果你知道吸血鬼还怕什么，也一同带来。”
“你要这些干什么？”艾新颇为诧异。他还以为是要人类能用到的东西，这些天初翼在伪装人类的时候一直都是他帮忙捎带一些食物什么的，没想到他要的居然是这些玩意儿。
初翼冷静的回答：“我要杀了伊莫。”
“不行！”艾新大声反对起来：“‘夜曜魔教’已经开始大不如前了，自从伊莫来了以后，是非反而更多，但是起码有他和艾罗撑着还能有一小半的教徒在，如果他死了，我这个魔教就真的完蛋了！虽然我也觉得伊莫实在死一万遍也不足惜，但是……”
“伊莫很危险。你觉得你妹妹的幸福和钱比起来，哪个重要？”初翼叹了一口气。
“钱。”艾新回答的毫不犹豫。
“你和伊莫比好不到哪去！”初翼强忍想要发飚的冲动继续问。“我告诉你，我现在很想杀了你！你倒是说说自己的命和钱比哪个重要？！”
“……钱。”艾新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做出了一样的回答。
“那好……兰西娅和钱你想要哪个？”初翼换了个问法。
“要是舍弃目前没什么赚头的魔教能得到兰西娅，那我要兰西娅！”这次艾新终于有了些兴致，一脸贱笑嚷道。
“很好。你乖乖照我的话来做，如果我们杀不了伊莫，兰西娅就一定会被伊莫带走，重新恢复她像战斗工具一样的悲惨生活。并且，他缠着艾罗应该也是为了查清我的底细，如果我的真实身份泄露了，恐怕失去价值的艾罗也会有危险。艾罗那边你骗过去了吗？”
“嗯，暂时是骗过去了。她看到罗琦和那个节目的工作人员都没有死，知道了电视台那次事件是我们威逼利诱，为了造势而做的戏。你吸她血那件事，我也用‘当时吸血的是兰西娅，只是镜头没办法捕捉到她的速度’这种谎话蒙混过去了。虽然她还是半信半疑，但应该不会乱说了吧。”
“那我放心了。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千万别忘了我要你带的那些东西，还有，帮我买几套我穿的纯白色衣服……有人接近了，我们晚上找个机会详谈。”
初翼匆忙挂断电话，提起旁边的水桶将电话隐藏好，然后冲到一旁抱起一捆菜叶，假装成在喂猪的样子。
白天的人类监视员和晚上的吸血鬼监视员素质完全不同。那个一副吊儿郎当明显来骗钱玩儿的男性人类，丝毫不懂得隐藏自己，就这么大喇喇的出现在猪棚门口，打着哈欠盯着初翼的一举一动。
看了半天，觉得应该没什么可疑的，那个男人在本子上写下“下午四点，在喂猪”这几个字之后，就大摇大摆离开了。
初翼冷笑着继续喂他的猪，心中开始盘算起来杀死伊莫的具体流程……
是夜。
“圣水、圣经、银十字架、银棺材钉、大蒜……”
古堡里几乎每个角落都装了监视探头，目前唯一安全的地方可能就是那个以“女孩隐私”之名将卧室里所有监视器砸坏的艾罗的房间了，艾新掏出背包里所有的东西，一件件摆在书桌上。
东西全掏完了，艾新指着自己身旁一同带来的一脸圣洁之气的银发老者对初翼说：“我还带了神父。”
“请签名，在这本上，我非常……呃，喜欢你！”高大的白人老神父有些激动的从怀中掏出一本圣经和一支笔，咬字僵硬语调奇怪的对恢复一身白衣打扮的初翼说。
吸血鬼帮神父在圣经上签名？
初翼憋住笑，认真在圣经空白扉页上签下“夜曜魔教教主”这几个字。
他才信不过这老头呢！万一签了自己的本名他捣什么鬼怎么办？！
不过好在神父似乎并不太认识汉字，赞赏的看了半天那行签名后，抿嘴对初翼伸出了拇指。
“那么……现在开始用我来做实验。”初翼咬着牙，心一横，抓起大蒜塞进嘴里。
“……”皱眉咀嚼着，初翼的脸越来越臭。
终于，他忍不住吐出满口碎蒜大骂：“简直难吃到极点！难吃！但是除了难吃外没有不良反应……”
艾新苦笑：“好像大蒜本来就不是让吸血鬼吃的东西……据说是吸血鬼会怕大蒜的味道。”
“那我就是白吃喽？！”初翼懊恼的将手中剩下的蒜头丢在地上，“换下一个！”
“爸爸，让我来吧。”清灵的女声在门口响起，兰西娅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将门关好。
“你没被外面走廊的监控拍到吧？！”艾新第一个迎上前，关切的问。
兰西娅冷淡的摇头，“不可能。我用孢子封住了对着这个房间的监控探头。”
她白嫩纤长的小手动了动，手中慢慢凝起一团黑色的物质。作出准备随时丢出去砸晕神父的动作，兰西娅警惕的问：“那老头，怎么回事。”
艾新忙上前阻止：“只是神父而已！”
“我听到你们的对话，知道是神父。但他说是，他就真的是吗？我不相信。”兰西娅完全不信任艾新带来的人。
艾新也觉得有些为难了，这位老神父是在古堡还在办“一日游”活动的时候认识的，看得出来他是诚心喜欢初翼才与信仰相悖加入魔教的，但他到底有什么实力就……
“要不，你随随便便发个圣光什么的给他们看，证明一下。”艾新对老神父说。
老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连连摆手：“What？！不。不可以！我真的……做不出来！”
“那你会驱魔吗？会不会对付吸血鬼。”艾新显得有些无奈。
对方摇头。
“那你到底来干嘛的啊？！”艾新恼了，对着那老头低吼。
老神父把手里的圣经举起，指着上面初翼的签名，脸上挂着灿烂到刺眼的笑容。
艾新突然发觉自己带这么个废物来，一路上好不容易才隐藏到这间房，实在是有够愚蠢。他在胸口划了个十字，讽刺道：“……神啊，把您这位虔诚的仆人带走吧。”
神父似乎没怎么听懂，居然点头微笑，也在自己胸口划了个十字道：“阿门！”
“……实在不行你就虔诚的读一段圣经，看看吸血鬼有什么反应。”艾新拍了拍神父的肩膀，鼓励道。
神父点头，翻开第一页就读了起来：“起初神创造天地。地势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毕竟这是他的专业，别看他中文烂到不行，读起圣经来倒是蛮通顺。神父的语调轻缓，声音柔和，带给人一种干净平和的感受，听起来很是舒服。
初翼和兰西娅也没有任何不适感，只是听到后来稍微有点想睡觉。
“好了，看起来这招不灵……”艾新打断神父的话，把桌上的银十字架递给神父。“拿着这个再读试试。”
神父找了个椅子坐好，把圣经放在腿上，用手中十字架对着初翼，闭眼默念起圣经中的某一段。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再加上圣水一起试试。”艾新又把刚才从神父那要来的圣水递给他。
神父左手持着硕大的银十字架，右手忙碌的在初翼身上撒圣水，嘴巴还不得闲念念有词。即便如此忙碌，初翼还是毫无反应。
“……爸爸。我觉得……不舒服。”反倒是离得较远的兰西娅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
她浑身发抖，嘴唇青紫，反感的盯着神父手中的银十字架。
“嗯？这几种加起来对你有用吗？什么感觉？”初翼急忙叫神父停下，跑到兰西娅身边问她的感受。
“没力气。想逃走。”神父的所有活动一停，兰西娅就立刻恢复了原状。她一直认为神父是很可怕的东西，每次都是见到就直接杀死，不可能给得了神父罗里罗嗦读圣经的时间，所以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会对基督教的东西有所抵触。
“真的？你多大了，女儿。”看到有效果，初翼略微有些开心起来。
“257岁，零4个月3天7小时。”低头想了半天，兰西娅认真说道。
“那你哥哥……不，是伊莫那个王八蛋！他几岁。”
“364岁。”兰西娅回答得有些不太情愿。看来她根本不想提到和伊莫有关的任何事。
初翼胸有成竹的推测起来：“你的实力绝对比他强，连你也会惧怕的东西，恐怕就算比你多活100年，这老头的攻击对他也是有效的。我们可以试试，让这神父一边做刚才那些事，我们一边用这根钉子刺进伊莫的心脏。”初翼拿起桌上的巨大银钉，一声冷笑。
“要怎么做？”
“怎么做。”
艾新和兰西娅几乎同时开口，只不过艾新的是忐忑的问句，兰西娅是期待的肯定句。
“女儿，你先去看一下伊莫在哪。我记得刚才看到他和艾罗腻在三号客厅闲聊，你看看他还在不在，我们好进一步计划怎么让他不得不接受神父的‘祝福’。”
兰西娅听话的点头，从阳台跳下，黑翼带她滑向三号客厅的方向。
几分钟后，兰西娅落在阳台，俏脸冷若冰霜。
“消失了。哪里都没有他们的气息。”
“他们？你是说……”初翼感觉到了不妙。
“嗯，除了我们几个，方圆十里内没有任何一个人或吸血鬼。”
艾新疑惑的捏着下巴在房间内搜寻起来，最终，在桌上骷髅烟灰缸黑黢黢的眼窝里，他看到了一个反光的东西。
把那颗樟脑丸大小的东西掏出来，艾新愤怒的将它摔在地上狠狠踩碎：“妈的！只顾着检查监控探头，居然在这种地方还藏着监听器！艾罗……是被绑架了吗？！”
兰西娅点头：“从目前状况来看，她一定被绑架了。只能等待伊莫主动联系我们。”
第三次！第三次把妹妹弄丢！
艾新此刻深深懊恼自己被利益冲昏头脑，只顾在教徒身上捞钱，没有顾及妹妹的感受。
如果不是他刻意炒作吸血鬼父女这种行为施加给艾罗太多压力，她就不会跑去散心，不散心就不会被伊莫有机可乘……一切都怪他！
他真的只能默默等待了那个掳走他妹妹的恶魔主动联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