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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翼梦

不过,那叫做什么莲子杏仁银耳八宝粥的东东实在太好吃了。咱一拿起碗边锃明万亮的银勺,刚刚舀了小半勺放在咱的舌尖顶上,那香香甜甜的感觉立刻层层叠叠地渗入到味蕾的触角底部,又从那里顷刻扩散到咱的每一个知觉细胞深处。

“啊呀!太好了!”咱忍不住就要击节庆祝了。咱算明白了,咱娘到现在只所以还那样年轻漂亮,实在不是什么返老还童的缘故,实在是这些好吃可口的八宝粥的杰作啊。嗯,趁着咱还年轻,咱的人生路上长长,咱一定要将这驻颜的方术学个完整。到那个时候,不要说这太守的四公子把咱看做掌上明珠,就是大王知晓了,还不上赶着要捧了金银珠翠了,请了六十四抬大轿来抢咱吧。

咱只管有滋有味地品凭着白浓浓香软润滑的八宝粥,这可是咱一生中最美最享受的时光了。咱要一小口一小口地将这香甜滋润到咱的灵魂深处去,咱要把这香甜通体开散,散到咱的最末一级神经末梢上,滋润得每一个神经元都倍感幸福。

这样甜蜜蜜的好时光,可惜,就有人不识好歹地一定要打断咱的享受,咱的精致银碗里八宝粥还在丰盛着,小荷就慌慌张张地从门外挑开珠翠帘子跑进来了,还欣喜若狂地大叫:“来了!来了!他们来了!太守家送礼下聘的大队人马来了!”

不就咱的婆家人吗,来就来了,与咱有关吗?照着古例,这个时候的咱很是没有必要和他们发生必然的联系的,最初次的联系,那也要等到大婚那夜,他巴巴地用秤杆挑了咱的花盖头,咱才第一眼看他的。其它的,好像不许吧。

既然与咱无关,咱还大模大样地品味那不可多见得银耳八宝粥要紧:“哎哟哟,还是好甜啊!”吃了这么久,咋那甜蜜还那样香醇浓郁呢?这是莲子吧,这是杏仁吧,那这就是银耳了。这银耳真就名副其实啊,白生生的,有着层层叠叠的褶儿,还真像人的耳朵呢。

“哎呦,我说小姐咱不吃了吧。不就一个莲子银耳八宝粥吗,真有那么好吃的吗?咱还是去看看新郎吧,她们都已经偷偷看过了,还说咱姑爷那个英俊啊,可比画上那些起码王子好看多了!”你这叫什么话,八宝粥自然咱是可以不吃的——那么好吃,不吃不是太浪费食物了吗?

只是,你都晓得了,是咱的郎君,自然也只有咱可以对他评头论足的,你们那些外人,你们瞎起什么哄,哄来哄去的,还不是咱的专利产品吗?再说,那家伙真有那么俊吗?谁说的,男人太英俊,就像女人太丑陋,都未必是什么好事,都容易被人指指点点,还很容易成为所有人的艳羡对象,成为大众**的。

这咱得瞧瞧了,真要有她们口口声声传说的那般英俊,咱以后可得把他看牢了,不说彻底雪藏了,最起码见外人的时候,面孔上一定要遮上一个薄薄的纱巾,或者故意在他细如银耳的玉面上多点上几个红红的痘痣之类,就说后天给垃圾病毒污染了。不说吓得那帮追星捧月的小女儿家家的花容失色,最起码也要让她们得些深入骨髓的教训,这世界还是不要太相信那些美丽的传说。啊呀呀,传说都是骗人的,还是眼见为实了好。

咱立志就要动身过去看看好戏的时候,咱真的好是惦念,咱的那个他果真真就有那样白璧无瑕的英姿吗?就有许多的脚步扑扑踏踏响着赶奔咱爹的会客室来,咱爹还热情地亲自做了临时的导游,殷勤地邀请客人进门:“请进!请进!里面请!”

咱示意小荷潜踪蹑迹,然后一把拉着小荷的笋臂,轻手轻脚地躲在珠翠的帘子后面仔细地往里观瞧。这细密密的串珠帘子真好啊,只要咱规规矩矩躲在后面,忍着最大的好奇绝不伸头到客厅里观瞧,客厅里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咱可都瞧得明明白白啊!而作为傀儡存在的客人,甚至不晓得这厚厚的珠帘后面,还有一个隔墙有耳的咱。

“快上好茶!”这次的咱爹痛快省略许多的中间环节,直接就给上了碧螺春。好香啊,再致密的珠帘,咋能挡着这芳香的味觉合屋子乱窜呢。勾引得咱嗓眼里的馋虫也蠢蠢欲动了,哪次得着咱娘和咱爹都不在家的机会咱也品咂品咂去。

客厅里面,人自然不少,这边的是几个咱认识的陪客,只要他们不碍着咱察言观色的目光,咱懒得搭理他们。咱最在意的是坐在主位的那个他,是不是真如他们哄传的那样英俊洒脱,比得上宋玉,气得死潘安呢?

可惜,咱爹这土豪的会客厅里家什物是摆放得太多,不是这儿一个高高的仿古屏风遮挡了光线,就是那儿一把红木太师椅阻隔了咱的目光。咱的目光灼灼的地方,只看见一双大黄的锦缎子双耳朝靴,和一抹土豪金的绸布外裙的裙角儿。上面那应该英俊的玉面存在的位置,咱轻轻扒了小荷的嫩肩,撩了珠帘的一丝儿缝隙,依旧看得好是不明白。

咱正在惋惜,坐在咱的那个他旁边,最是主陪位置的那个有着白白胖胖身躯,还有着白浓浓手指的,那来的叫什么管家的,可就直接向咱开献礼物了:“白璧两双,翡翠两双,玛瑙两双,上等珊瑚两双,金如意十对,玉如意十对,银如意八十对,铜如意八十对,绸缎一百匹,黄金一百两,元宝一百对,白银一万两……”

“啧啧,太守家真是大方啊!”“嘻嘻,太守家真是阔气啊!”“嘿嘿,太守家真是有钱啊!”管家每念上一样礼物,总把小荷的下巴吃惊到要掉了似的,总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一定评价上几句真心赞美的窃语。

特别是,最后那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一下子就晃瞎了她的眼珠子——她的眼睛睁得老大老大,舌头长长地吐着,眼珠子瞪着咱,小手指干指着那几箱子丰盛的礼品说不出话来,只会傻子呆子似的呢喃:“一……万……两!”

尾音眼看就要高八度地起来了,咱慌张捂了这小丫头的嘴巴,可劲儿拿眼示意——咱这是偷窥,偷窥,懂吗?不说咱一点儿声息没有吧,最起码你的喘息要最灵敏的猎犬都听不出来才行。

“他……他……”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被咱捂得小脸通红,还要从咱的小指缝隙间往外着急地蹦字眼,“太太,她,她,她,买我的时候才给俺爹三两银子啊!”

“……”咱彻底语塞了,咱真的不晓得,这小荷的身价居然这样低廉,低廉到咱的一个月的零花钱都可以买一个水灵灵的丫鬟回来了,那么,荷香她们被咱娘急三火四地往外贱卖配人的时候,只怕三文两文地就行了,或者就是白送给谁谁做家里娃子他娘了吧。咱真的不可以幻想,现在的荷香,是不是肚子里怀着一个,手里拉着一个,后面还跟着一个哭爹叫娘的娃娃啊?

“谁在哪儿说话?有客人在此,还容得下你们撒野喧哗吗?还不赶紧退下!”小荷的最后一点儿语调稍微高了些,旁人还没有多大反应,咱爹可就咆哮起来了。可是,心知肚明的咱爹并不让咱直接滚在外面去,那意思明白无误地正告咱——“看是可以的吗,就是不能弄出声响,客人吗。”

虽然这样,咱的面孔还是有些发紫发烫,咱捏了小荷的手,就要轻轻逃离了。就在这关键时刻,客厅里热情对话,高声宣喝礼单的声音都突然间暂定了,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被谁一起发了命令,齐齐聚焦在咱的方向了。

那里面,就有就有,大黄锦缎子双耳朝靴,和土豪金的绸布外裙的主人了——那小脸果真洁白无暇的美玉一样,再找不出一颗小小的黑斑出来,也不晓得爹妈是怎样生的,咋就那样可人儿,小脸白里透着红,红里显着白,真是施朱则太红,施粉则太白。更有小巧玲珑依例用了最佳黄金分割线的鼻子恰到好处地隆起着,说高呢也不高,说低呢,刚刚好,似乎就为了衬托这洁白无瑕的美玉似的。

这一刻,那白璧无瑕的小脸正隔了厚厚的珠帘往咱的方向努力探视,咱似乎都能感觉那灼灼逼人的眉眼一定要穿透珠帘的束缚,如同灵活的水蛇那样,七歪八扭的,一定要把探寻的目光扫射停留在咱的娇面上。

“哇呀!真……”咱看得痴了,咱那个他果真是明目皓齿,顾盼留情,难怪咱的那些姊妹们要议论纷纷,围追堵截了。在她们的小心眼里,就是人来人往的白天不敢,怕是夜黑的梦里也要癫痫发狂,立誓要和咱抢夺这样称心如意郎君的心思都有了。

咱的心跳得厉害,直接就要往心口外面蹿跳出来的感觉了,咱紧紧地揽着咱的心口,绝不让这鲜红鲜红的心跳在外面,直接给死翘翘了。啊呀,多好的他还没有直截了当地见面,咱能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