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清月吟
683600000100

第100章

朝堂之上,一派凝重。

如此压抑的气氛之下,让人连大气也不感多出一口。

“楼将军,你可想清楚了?”高高在上的皇帝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一双星目中已经隐含着怒意和警告。

“臣意已决,还望圣上成全。”楼轩朗声答道:“臣愿随七王爷同往城肃略尽绵薄之力。”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甚好!”蓝昊烨突然开怀大笑,“楼将军和七王爷都有如此心意,真乃国之大幸,朕岂有不准之理?”

百官皆被他笑得心头一震,大家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插嘴多说一个字。此次肃城之行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大家的心里都很清楚,可一向谦和有礼,治国有方的皇帝,却做出了如此糊涂的决定。最奇怪的就是,蓝昊烨一直都是冷静稳妥之人,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面对众人的反对,他却坚持一意孤行。

而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明明知道这是烫手的山芋,七王爷和楼轩竟然还争相请缨。人人都知道,七王爷和楼轩就如同是蓝昊烨的左右手,而这次如此危险的任务,皇上竟然毫不犹豫就答应让七王爷前往,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楼轩恰恰在这个时候提出由他前去肃城。

谁都看得出来皇帝对楼轩的这个提议有多么不满,就算是再笨的人也看得出来天子的不悦,更何况,是像楼轩这么聪明的人呢?而这种坚持最后的结果就是将离和楼轩都不能逃过这次肃城之行。

整个朝堂上,一直都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氛围。

“皇上——”一个太监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大事不好了!”那原本就不怎么好听的声音,在一片静谧中如此响起,更让人觉得非常刺耳。

“大胆!”蓝昊烨唇边隐现一个浅浅的弧度,但随即剑眉一拧,冷喝了一声,“朝堂之上,竟敢如此喧哗。”

“启禀皇上,‘幽谷殿’失火,贵妃娘娘和将军夫人都……都在大火中受了伤。”那太监“扑通”跪倒在地,不敢再抬头。

“什么!”蓝昊烨的右手重重砸在了龙椅的扶手上,“皇宫内院怎会发生如此荒唐之事?”

他的眼光淡淡扫过将离和楼轩,沉声道:“娘娘和夫人可有什么损伤?”那太监刚刚战战兢兢想偷看一眼,却撞上了蓝昊烨锋利如刀的眼神,立刻吓得缩了回去,“娘娘只是受了些轻伤。但……将军夫人伤势稍重,不过已经传了太医诊治了,如今已经安排娘娘和夫人去‘景仪阁’了。”

楼轩的眉心一紧,神色依旧如常。

将离的唇边更是隐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微微转头,轻巧地避开了蓝昊烨的目光。

“吩咐刑部两天之内一定要彻查清楚,否则,就让这帮奴才提头来见!”蓝昊烨的声音里染着浓重的怒意,眼中却是一汪深幽的墨色,好似一潭有无数旋涡的泉水,深,不见底,“楼将军,夫人在皇宫遭遇不测,朕也深感抱歉,既然如此,你前往肃城一事。容后再议。”

“多谢皇上关心,臣——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蓝昊烨轻咳一声,“那将军不如先随朕去看看夫人现在如何,再做打算也不迟,众卿都先行退下吧。”

“是。”

“七王爷,要不要也随朕同往。”

将离已经退到了殿外,听到蓝昊烨的话,硬生生顿住了身形,他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他的掌心都是细蜜的汗珠,“臣……不便同往。”

蓝昊烨轻笑不语。

“景仪阁”素来都是一处空置的宫殿,冷冷清清的没有半点人气,现在因为这一把火,倒使得丫鬟,太监,主子和奴才进进出出,显得热闹非凡。现在更是连天子都大驾光临。

安心月只是手上烫伤了少许,所以伤口很快就处理妥当了。但正如青莲所说,紫烟的伤势比较复杂,所以蓝昊烨和楼轩到的时候,太医还在给她处理伤口,安心月正焦急地守在外面。看到他们二人,她怔了半晌。只长叹一声,冷冷背过了身。

“朕特意来看爱妃,你何以这么冷淡?”蓝昊烨揶揄地笑笑,“该不是看到朕,所以失望了吧?”

“你……”安心月没想到蓝昊烨还有如此的闲情逸致,一时气结,一张悄脸涨得通红,却不知如何辩驳才好,突然意识到楼轩也在一旁,脸色不禁更是又难看了几分。

她的俏脸染霞,眼角含怒,尤其那一双清美明亮的眼眸更因为生气,而显得神采逼人,她不知道,如此的她,别有一种别样的娇憨与动人。论美丽,她与墨香自不可比,就是和紫烟,她也逊色了三分。

她的美,从不露半点痕迹,总是在举手投足间淡淡飘散,如同茉莉的清香,隽永,悠长。如月光的清冷,朦胧,淡然。

蓝昊烨扯了扯嘴角,逃开了那双清丽动人的眼眸,“七王爷即将远行,想必有很多事情要交代,难怪不便与朕同行。”

安心月眸光闪烁,强作镇定,淡淡应了一句,“是吗?”她的眸子暗淡了一瞬,但很快绽出一个笑容:“皇上告诉我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朕想去失火的地方看看,你——是与朕一同前往,还是留在这里?”蓝昊烨忽然换了一副表情,神情古怪地打量着安心月。

“不必了。”安心月被她这样看得有些烦躁起来,心中升起一股怒气,“皇上请便。”

那股怒气,让她整个人越发生动和鲜明了起来,她有一双充满了灵气的眼睛。狡黠中不乏灵动。

“如此也好。”皇帝的面色和语气都冷了下来,安心月本以为他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了她,想不到他居然只简简单单给了他四个字,就转身离开了。他的背影有着刻意的疏离。

“楼将军,你就在此等你夫人吧。”

蓝昊烨这么一说,安心月才想起来,他这么一走,还留下一个楼轩在这里。她眼角的余光瞥到楼轩原本已迈出了一只脚,听见蓝昊烨这么一说,有些尴尬地收回了动作。

“楼轩——”

“心月——”

等蓝昊烨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楼轩和安心月同时开口想要打破沉默,但却没有想到两人同时开口,这么一来。反而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换来的只是更长时间的沉寂。

“紫烟告诉我,你做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我。”安心月微微浅笑,掩饰着自己心头的酸涩和无奈。

决定?我做了什么决定?”楼轩明明知道安心月指的是什么事情,却故作轻松地避重旧轻,回避着安心月的问题。

他这样的举动更加让安心月心乱如麻,眼泪积蓄在眼眶里,安心月很努力才能不让泪水落下来。

“我早就说过了,你我之间早已经互不相欠。“安心月深深吐了一口气,”这样做,不值得。”

属于清晨的那份短暂的清凉已经逐渐消退,随着时间的推移,温度一点一点升高,灼热的气息一寸一寸逼进了屋子。

金色的越温暖,往往也越刺眼!

“我什么也没有做。”楼轩静静地看看着安心月幽戚迷蒙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心痛,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就如你所说的,你我之间已经两清了,所以我什么也不会为你做。”

楼轩的目光迷离,安心月很想一直望进他的眼睛深处去,但是在那双眼睛里似乎藏着一个高深莫测的谜,但她却怎么也看不到谜底是什么。

他的话,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又是假?

“你的意思是——”安心月心里开始有了另一个想法,如果楼轩这么做真的不是为了她,那么还有一个可能成立的理由……

“昨天,紫烟告诉我,你曾经和她说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不是表示……”

“我想——她一定没有告诉你,这首诗中还有这样两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楼轩温然颔首,“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很奇妙的,不到最后一秒,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