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子一个梨花带雨,一个泪痕未干,一个如茉莉清新自然,一个如玫瑰娇艳欲滴,她们彼此打量,带着好奇,还带着些不言而喻的情感,眼波流转中,四目相望,皆是情伤,她与她,因为爱与被爱,而被同一个男子所伤!
“静儿——”楼轩担忧的声音打破两人之间微妙的沉默,苗静微微侧头,对着楼轩粲然一笑:“放心,我是不会伤害她的。”但是,那明媚的笑容却远远不能掩盖那声音里的落寞与无奈!
楼轩楞了一下,那绝美的笑容让她迷惑,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又道:“心儿——对,对不起。”声音苍白而无力。安心月把目光从苗静身上调开,从容地转向楼轩,也对着他巧笑嫣然:“该说对不起的似乎是我呢。”那声音极轻,极柔,像一阵清风飘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却让人生出无限伤感,如此好听的声音,怎么会带着这般浓浓的绝望呢?
一时间,三人相对无言,她们在亭子外,他在亭子里,身影都显得清冷而孤寂!这种情况下好象说什么都显得不合时宜,但若就此长久地沉默下去,又好象是最不明智的办法!
所以,短暂的沉默后,苗静坚定的声音传来:“你妻我妾,相信,我们会相处地很好。”
楼轩错愕抬头,虽然刚才就已经隐约猜测到她可能动了这样的念头,但他没有料到苗静会以如此直白的方式就提了出来。苗家的女子,果真一个个都是敢爱敢恨,爱增分明的。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然后就把目光定在了安心月身上。
那个女子和苗静不同,她似雪,似雾,似尘,风一吹就会散,原本就瘦弱的她,现在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姐姐。”安心月轻而忧郁的声音很生,很涩,却和苗静的一样有力,”希望,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
“当然。”苗静的笑容似乎比刚才又开朗了一些,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和一个像安心月这样的女子,因为这样的原因,在这样的时刻,如此的相遇。
这一刻,她的心情是矛盾的,她讨厌她这柔弱无助的样子,否则,她苗静只要挥一挥她手里的鞭子,一切都可以解决了,可她也莫名对这个女子有了好感,隐隐觉得,和她分享一个丈夫,也许……也许也不是那么糟糕。
“放心吧,我不会破坏姐姐和轩哥哥之间的感情的,所以,姐姐也不需要委屈了自己。”安心月努力在自己的唇边挤出一个笑容,虽然,她知道,那一定是她这辈子笑得最难看的一次,但是此刻,她的笑容,她的话语,都是真诚的。
“什么?”苗静有些意外还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安心月。
“由我来悔婚,这样大家就都不需要为难了。”安心月低下了头,眼泪从她的眼里滑落,和她脚边的白露茶混合到了一起,泪的苦涩混合着茶的清香,飘散在微潮的空气里,最后和空中的细雨一起不见。
楼轩也低下了头,看着那散落一地的小雏菊,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人看得见。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苗静没有想到安心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突然,她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如疾风中的劲草并不像外表那么柔弱。
“自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与佛有缘。”安心月有些婉转地叹息着,仿佛那青灯古佛的生活就是她美好的未来。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苗静明白,安心月对楼轩的爱绝不会比她少半分,失去了那个男人,她大概也就失去了再爱一次的能力和勇气了吧?而现在……想到这里,她开始有些佩服起这个叫心月的女子来,她苗家的女子最看种的就是一份对情对爱的坚定!而她苗静,火云教的圣女,一个注定得不到圆满爱情的女子,是的,她的爱情,注定残缺,既然这样,不如让她和她各守着一份残缺的爱来给她们共同深爱的男子一个完整,她释怀一笑:“我还有另一种提议,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当时,这两个女子谁也没有料到,这样一个提议,会改变了彼此的一生,注定了悲惨的结局。
当时,她和她都是怀着愿意为了那个叫楼轩的男人牺牲自己的心情才会有了那个有些荒唐的提议。
当时,她和她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她们之间的问题,本该由那个一言不发的男人来解决,然而,他却始终站在“忘忧亭”里,好象“忘忧亭”真能“忘忧”,能让他置身事外。
半月后,轰动武林的大喜事如期举行,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一段佳话!
新房中,红烛高烧,喜泪点点,安心月坐在那华丽精致的喜床上,她的身上是描龙绣凤的喜服,头上的凤冠霞披还有身边的鸳鸯锦被,房里的大红“喜”字,甚至,是房外喧哗嬉闹的声音都在提醒着她一个事实——
今夜,她还是成为了她的棋!
只是,什么都有的新房里注定会缺少一个新郎。
一个约定注定了在这一场婚姻中她的角色只能是一个妻子,一个演员,或者说是一个扮演完美妻子的演员。
房里的红烛烧得劈波作响,喜庆的蜡烛,一寸寸融化,烛泪落到桌子上,滚烫滚烫,桌子也发出声响,嘶嘶的。好象是受伤的野兽在低声呜咽。
安心月抬手,自己揭开了红盖头,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从今天起,她会努力扮演他的妻子,新婚之夜,她放手让那个已经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去守护他和另一个女人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