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月轻咳了一声,淡扫了一眼周围各异的眼光。轻拢眉头,压下了心头微不可闻的叹息,然后她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从容不迫的浅笑一步一步向紫烟走去,每走一步那积蓄在眼底的笑意就更甚一分,等她笑着转身,她已经与紫烟并肩而立。
“菊儿,除了我这楼里‘应该’没有旁的人能使唤你吧?”
菊儿原本就显得灰白的颜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她那小小的身子犹如在劲风中摇摇欲坠的一片枯叶,但她却依旧死死咬住了嘴唇,即使,是在看清楚了安心月手中握着的那支簪子以后。
那是一支纯金的簪子,金灿灿的颜色,在整个大厅里散发着熠熠的光辉,那夺目的线条,如此轻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是青依从不离身的簪子。”人群中响起一个讪笑的声音。
没有任何人去附和这个声音,那声音显得有些落寞地飘散在空气中,回声——是压抑着粗重喘气声的骚动。
安心月也没有想到青依会那么从容就走了出来,她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就承认:“簪子是我的,不但如此,毒,也是我指使人放的,那又如何?”
不知是谁手中的茶杯之类的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后,留下了一地支离破碎的声音。
“哦,姐姐不提起来,我倒是忘了,青依姐姐似乎是医药世家出生的。”那如画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话,满满的嘲讽,一脸落井下石的表情。
但青依仅仅只是一个冷然的表情就轻易让她噤了声:”要掌握好这砒霜的分量,的确不难。”
安心月觉得青依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的虽然是如画,但她眼中那满满的恨意却摆明了是针对站在自己身边的紫烟的。如此强烈而不容忽视的恨,让那原本美丽动人的链庞都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忽然觉得她和紫烟之间的事绝不是一般的争名夺利这么简单,这样的神情更像是结下了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这么说来,现在事情都清楚了?”一直站着冷眼看着一切的芸娘终于说话了:“青依,你说我该把你怎么办呢?”
芸娘的话语中没有任何温度,冰冷得好似可以将一切都冻结起来,但是她却忘记了掩藏那目光中的一丝了然和痛惜。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青依笑得坦然而倔强,这样的笑容刺痛了安心月的心房,心底骤然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笑,就好象一个让人不安的预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站在紫烟身边,安心月听见紫烟的唇齿间厮磨出的是一种极不甘心的声音。
“飞燕大赛。”简简单单四个字,也是所有人意料中的答案。
紫烟冷冷哼了一声,充满了不屑和鄙夷,她转身看向芸娘:“希望你会给我一个交代。”
“我办事还轮不到你来教我。”芸娘吊了吊眼皮,指了指菊儿和青依。淡淡道:“把这两个人先给我带下去。”
门外立刻应声进来两个壮士的汉子,只三两下就把青依两人抓住了。菊儿张口呼了一声痛,看得出来此刻她满心害怕和惊恐,却连开口求情的胆子也没有。而青依的恋上始终挂着那个惨淡的笑,那紧抿的嘴唇微微抽搐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该怎么做,你们是清楚的。”芸娘向那几个汉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是。”那两个抓着青依的汉子恭敬地应着,眼睛里却迸发出贪婪的光芒,那种赤裸裸的目光有的只是单纯的属于****和****的本能,而那毫不掩饰地剧烈起伏着的胸膛更是令人作呕。抓着菊儿的那两个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偶尔还瞥了青依一眼,目光怪异。
这里是青楼,安心月心中一凛,她开始隐约有些明白等着那两个人的惩罚会是什么了,一种彻骨的寒意瞬间遍布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菊儿和青依几乎是转瞬就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中。芸娘闭起眼睛养神,不知是不是真的太累了;紫烟别过了脸;而彩音则是一脸的漠然……不少人已经开始转身散去,太阳只剩下一圈淡淡的光晕,又该是这一天里最忙碌的时候了呢。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今年的比赛可能要取消了。”芸娘撂下这么一句话也施施然转身上楼去了,走了几步,又似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听说今天不知为了何事当今圣上龙颜大怒,不少二品大员都被打入大牢了。”
没有人对这个消息表示出任何的兴趣,大家没有再做片刻的停留就步履匆匆地各自回房去了。朝廷的事,和这青楼能有多大的关系呢?就算是当今的天子,进了这“云想楼”也不过就是一个嫖客而已了。至于那个比赛,举行如何,不举行又如何,日子还不是一样要过。
这一夜安心月睡得很不踏实,好几次她都从睡梦中惊醒,梦里都是青依和菊儿被人折磨的情形,耳边充斥着痛苦中夹杂着暧昧的呻吟,空气里弥漫着燥热的分子,所以第二天她起得很早,天刚刚亮,她就起来了,她以为这样可以结束那个噩梦。没想到,这一天几乎所有的人都起得比她早,大家聚在一起议论着的事,让安心月心里五味杂呈。
青依死了,用刀子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就简单地了结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这个消息带给安心月的震惊太大了,以至于她没有再去关心,那些人还说了些什么,其实就算她留意了,也未必会想到那些话会和她以后的生活有那么莫大的关系,甚至,还间接把楼轩重新又带回了她的生命里。
她们在说:皇上一向宠爱和器重的七王爷蓝昊轩居然已经神秘失踪了一个多月,而这恐怕正是导致众多官员会在一夕之间无辜受到牵连的原因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