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霍桑的帐篷要比墨香他们的那一个明亮和宽敞了许多。明亮的光线直晃人的眼睛。
墨香进去的时候,霍桑正在身前的小几前低头看着些什么,似乎对墨香的到来浑然未觉。看到这样的情况,墨香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轻声叫了一句:“霍桑……将军。”声音之轻,连她自己都没有预料到。
霍桑只是稍稍抬了抬眼皮,平静地说了一声:“想不到来的人是你。”说完就继续低头专心在自己的事情上了,看来并没有搭理墨香的意思。
墨香楞了一下,气氛显得实在是尴尬,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艰难地迈出了步子:“我来找霍桑将军谈谈,不知道将军有没有兴趣?”
霍桑依旧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手边的东西,对墨香说的话,不置可否。墨香对她这样的态度倒是并不放在心上,“将军,你不要忘了……”
她的话才说了一半,却被她自己生生咽了回去,她的一双杏眼瞪圆,眸子里装载太多太多的惊恐和难以置信,霍桑面前摆着的是一张泛黄的羊皮纸,看来已经相当陈旧了,但却还是可以清清楚楚看得出来,那是一张地图。
一张天启的边境地图!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你不是有事情要和我商量吗?”霍桑终于抬起了头,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墨香,“你说吧,我很有兴趣听。”霍桑脸上的表情很轻松,似乎对墨香现在的反应毫不在意,相反的他甚至还刻意把那张有些卷曲的羊皮纸往前推了推,好象还有生怕墨香看不清楚似的。
但墨香的眼睛的确是死死盯着那张地图,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了,“为什么,你的手上……”
“不是有事要和我谈谈吗?”霍桑的手支在面前的小几上,他那双饱经风霜的,粗糙的大手却摆出这样优雅的姿势,看在墨香的眼睛里,说不出的不协调。
“墨妃娘娘,不知有何指教?”霍桑边说边站了起来,那威武高大的身躯,遮住了明亮的光线,在墨香的眼前拉出一片不大不小的阴影,他脸上的表情看得墨香胆战心惊。印象中,霍桑总是一脸诚惶诚恐的看着她,甚至,连直视她的勇气也没有。
可现在,情况却是恰恰相反,那双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看得人心里发慌。
“我想想将军要一样东西,一样对将军来说很容易的东西,”墨香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樱唇轻咬,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出了声,说话的时候,她的眼角掠过还静静躺在那小几上的地图。
“哦?”霍桑爽朗地笑了,“如果只是一件‘小’东西,霍某怎么敢和娘娘谈条件,娘娘只要吩咐下来就是了,霍某定当照办。”
墨香看着霍桑一脸真挚诚恳的表情,这一刻,她真的有些迷惑了,恍惚间,她又觉得站在她眼前的还是那个对她尊敬有加的霍桑,她勉强吞了吞口水:“我要‘缠绵’。”
“缠绵?”霍桑原本平静的语调不知为何竟因为这两个字变得愉悦起来,“然后呢,墨妃娘娘打算用缠绵做什么呢?”
“这不是将军需要关心的事情了。”墨香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那关节处青白的颜色,出卖了她此刻最最真实的情绪。
“那——我就不关心。”霍桑显然对这件事情很有兴趣,却一点也没有要和墨香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的意思,“那我就关心关心,你打算用什么东西来跟我换‘缠绵’呢?”霍桑转过了身,留给墨香一个背影。
“我,我——”墨香看着看着那幅一直放在自己眼前的那副地图,刚才霍桑盯着那幅地图时的表情还清晰地停留在她的脑海里,那专注的神情中分明燃烧着熊熊的欲望,那样的欲望之火,把她刚才她进门之前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烧得荡然无存了,她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这次交易。
霍桑又转回了身,“怎么,你连这个也不想说,那——我们之间的交易就很难进行了哦。”他抬手收起了桌子上的那幅地图,“墨妃娘娘,您在天启国生活了这么多年,依你看这副地图绘制得准确不准确呢?”
“为什么你会有这张地图?”墨香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把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区区一张边境地图并不十分金贵,不是吗?”霍桑随手把已经收好的地图抛回了小几上,不知道他是真的拿捏的力道过了火,还是他是存心的,那张图从小几上一直滚了下来最后不偏不倚停在了墨香的脚边。
“可是这幅图上有……”墨香一边疑惑地说着,一边俯下身子要去捡脚边的东西。
“我对墨妃娘娘的交易没有兴趣,不过——”霍桑故意拉长了语调,慢悠悠的说:“娘娘要的东西下官自当双手奉上。”
墨香有些意外地抬头,只觉得霍桑向她抛过来一个什么,出与本能伸手接住了。那是一个精致的鼻烟壶,那里面装的自然是她想要的东西。
“因为,我很好奇,墨妃娘娘会不会好好利用呢?”
那邪媚的声音让墨香握着鼻烟壶的手一抖,那珍贵的鼻烟壶差一点就粉身碎骨了。
安心月昏昏沉沉睡了很久,直到午夜时分,才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的居然是蓝昊轩被放大了数倍的脸。大惊之下,还发现整个帐篷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流苏这个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一时间又羞又急,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蓝昊轩怎么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就和他同塌而眠!
大骇之下,竟然忘记了要把这个男人从自己身边推开。
蓝昊轩,不,她更愿意叫他将离。此刻的将离闭上了他那一双如钻石般耀眼的眼睛,那一张平凡的脸上失去了最夺目的光彩。彼时的他,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就算你对着这张脸一整天也未必会记得他。
这样的将离,安心月没有办法去排斥,去讨厌,因为——那一刻,她发现,她突然失去了恨她的理由!
就是那样一张平凡的脸,竟然奇迹般可以让她的心平静了下来,再回想起刚才在梦境中乎近乎远的那个身影,安心月觉得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正在她的眼睛里慢慢发酵着,心第某一处柔软的地方也开始塌陷,她的心空落落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惆怅把她的心都填的满满的。
她的手抚上了将离的脸,却停在了那双禁闭的眼睛上,她是多么讨厌这双眼睛,又是多么想念这双眼睛啊,“振杰,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多想,回家啊。”
长长的叹息声飘散在安静的空气中,不断回响,好象连空气也感染了那种伤感的气氛,一瞬间就冷了下来。
高烧刚刚退了没有多久,安心月总觉得自己的身子里透着淡淡的寒意,她下意识把自己的身子往将离的怀里靠了靠,那个怀抱让她觉得很温暖,很贴心。浓重的困倦之意滚滚袭来,安心月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就再也抵受不住。又一次睡了过去。
那一刻,她忘记了自己是睡在了将离的怀里。
许久,将离才睁开了眼睛,怜惜地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一抹温柔而欣喜的笑染上了他的眼眸。
那璀璨的光芒,仿佛是将整个夜空中的星星都摘了下来,那怪整个天空都越来越深沉,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这个游戏可是越来越有趣了。”夜幕里一个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