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华只是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睛瞪得老大,她想确认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霍尧,但说真的,她有些害怕知道这个人就是霍尧。
面前的男人已不是当初那个俊逸的君王了,取而代之的要比霍雍给她的震撼来得还要强烈,颓废吗?看不出来,至少他的面容还是健康色的,但就是那双眼睛,眼中的一切却让沈韶华害怕起来,眼中的颜色是什么模样的?沈韶华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有些害怕见到这双眼睛。
那么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是什么?凶狠,阴戾?还是什么?说不上来,反正是非常地不舒服。
“你终于来了。”阴沉地声音来自霍尧。
沈韶华轻叹一声,是不是霍尧知道她要来的,只是等的时间太长了,是不是他就能确定她会出现?想到柳儿跟她说的话,沈韶华站直身子坐了起来,望了一眼身边的剑心,冷冷一笑。
“那还不是皇上请民女来的?”
“若是不请你,你会来吗?”霍尧反问着。
“皇上是那么聪明的人,你应该我会不会来的。”用那样的招数对待霍雍,难道就是为了逼她出来吗?想来这个男人还真是恐怖,还叫温德,哪里温和德厚了?这个皇位,真的不应该给他当才是,该死的男人,沈韶华愤恨地骂了几句,
“剑心你退下,朕和沈姑娘有话要说。”尽管过去了两年,他对她的称呼依旧没有改变,还是叫着沈姑娘,沈韶华觉得可笑,他是皇上,一国之君,难道不知道她早已嫁给了他的弟弟吗?叫着沈姑娘,是什么意思?
“姑娘?”沈韶华咀嚼着这几个字,“皇上,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两年前,我已经嫁给王爷做侧王妃了,早已不是什么姑娘了。”
倏地,沈韶华地脖子就被霍尧掐住,霍尧冷冷地望着沈韶华,眼中露出血腥:“别试图挑战我的耐性,你要知道,我是一个皇帝。”
“但皇上觉得自己把自己皇上看待吗?”沈韶华挑眉,眼中居然都是挑衅,其实沈韶华知道,这次自己出现在这里,一旦惹怒了这个阴冷的男人,她的下场绝对不会比霍雍好的哪里的,至少霍雍在所有百姓的眼中是皇上的胞弟,皇上不会对自己的弟弟下手的,而她作为一个大夫,霍尧要杀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轻而易举。
沈韶华这话一说完,明显就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加大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了,真的很难受,沈韶华轻咳一声。
霍尧冷冷地看着沈韶华:“答应我,别自寻死路,否则……”
沈韶华只得点头,她来到皇宫不是来和霍尧吵架的,她是来问关于霍雍的事情,要问清楚才可以,不能现在就把这个男人惹恼了,否则她什么都得不到,还白来一趟。
见沈韶华点头,霍尧才松开手,视线依旧是冰冷的,看了一下沈韶华,才向内室走去,沈韶华跟着他的背影,走在后面,思考着要怎么开口。
一边走一边想着,突然就撞到了一堵肉墙,沈韶华吃痛地摸了摸鼻子,哀怨地抬起头,却和霍尧那阴鸷的双眼,吓得连连后退几步,有些害怕。
“你就这么怕我?”霍尧蹙着眉,不悦地瞪着眼前的小女人,想当初这个小女人多么黏着他呀,整天温德温德地唤着,两人好不亲昵,可是呢?从嫁给霍雍开始,她就对他冷淡了,不,霍尧断然地摇头,不是从嫁给霍雍开始,从她救了霍雍之后,她就对他很冷淡,又像是在保护霍雍而故意和他亲昵的。
沈芍婳,现在的你到底是谁?新婚的第一天你居然不认识我,这应该不是你装出来的吧?
“你是皇上。”不知道霍尧在想什么,沈韶华直接开口,并看了霍尧两眼,也不敢坐下来,只是站着。
“你坐吧。”见沈韶华似乎很想坐下,也不为难她,便让她坐下。
沈韶华很客气地感恩着便坐下,玩弄着绣帕也不敢主动说话,这个男人太奸诈,她得观察清楚了再说,省得被抓住什么把柄而对霍雍不利。
两人都不开口,彼此沉默着,静谧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转着,宫女端茶进来看了一眼沈韶华,便又下去,那眼神怪怪地,让沈韶华有些不舒服,端茶想要喝,才意识到自己还蒙着面纱,突然想起西域香人来,心又猛烈地震撼了一下,沈韶华放下茶杯,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开场白。
“香妃娘娘,她可好?”
两年中不曾被提起的名字,突然被提起,霍尧倒真的为之一振,脸色有些苍白,看了一眼沈韶华,才淡淡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吗?”
“怎么了,皇上?自在西夏和娘娘一别后就再也没见过娘娘,想来这两年没有再联系,所以很是挂念。”
“香儿已经仙逝了。”哼了一声,霍尧极为不自在,但至少周身已经没有了让沈韶华害怕的东西了,沈韶华这才放松下来,但听到这话心里还是很难受,毕竟自己的脸是西域香人治好的,只是还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来宣告自己会霍雍的感情。
“你的脸。”提到西域香人,霍尧就想起了她是为了给婳儿治脸才死掉的,心情十分矛盾,一边是心爱的女人,一边是爱他的女人,他不知道此时该不该把怒火迁怒到沈韶华,身上,但一想都已经过去了两年,而且这个沈韶华也并不知情,也离开了霍雍,也就作罢吧。
问及到自己的脸,沈韶华下意识地摸了摸,摇摇头:“已经好了,这都要感谢与娘娘,若不是她。”
不等沈韶华把话说话,霍尧立刻打住:“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否则他觉得对不起香儿。
沈韶华哦了一声,静静地坐着,又不说话了。
“说话。”哼了一声,霍尧一脸的不悦。
“说什么?”沈韶华显得不解。
霍尧冷笑两声,扼住沈韶华的下巴,细细地看着她:“你还如当初一样聪明,但却变得有些愚钝了,你进宫来除了霍雍还会有什么事情?”
好吧,既然都挑明了,那她也什么不说了,就开门见山,打开天窗说亮话。
“罂粟的药是不是你让御医给霍雍吃的?”
“你说呢?”霍尧不回答却反问,让沈韶华有些不好回答,只得低下头,霍尧又继续地说着,“有时候不要太聪明,知道一句话吗?”
“什么话?”
“聪明反被聪明误。”
沈韶华抿唇一笑:“这话应该比较适合皇上吧?”
霍尧被这话激怒了起来,双眼猩红地瞪着沈韶华:“我说过,不要试图挑衅我的耐性,现在我是霍温德,下一刻。”
“你就是杀人不眨眼的皇上。”直接接下霍尧的话,沈韶华冷冷一笑,站起身来看着霍尧,“不管怎样,你都不应该对霍雍出如此狠手,想杀他却没借口,只得用这种法子,你要知道,有句话说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即使你是皇上又能怎样?历史被推翻的皇上何其多?更何况这皇位原本就不是属于你的。”
霍尧一愣,抬起手就狠狠地给了沈韶华一个耳光,打得沈韶华双眼冒金星,嘴角流血,但沈韶华却不以为意,擦擦嘴角的血渍。
“皇上也一定很奇怪,为什么霍雍用了两年的罂粟都还没事,理应是该命丧西山的,但可惜的,霍雍除了不能下床行走之外,其实还是和正常人一样,不是吗?皇上不觉得奇怪吗?”
被沈韶华说中心事,霍尧的脸色并不好看,此时他也不能再给沈韶华一个耳光了,刚才那一个耳光打得他都心疼,但又感觉十分地解恨,这个小女人一再为霍雍说话,他就要让她尝尝痛的滋味,尝尝流血的感觉,但心里仍然感觉到不满足,她的痛是暂时的,而他的心痛是永远的。
“皇上,当初在见到你的纸扇时,我以为沈芍婳钟情的人便是霍温德,但后来,我才知道,沈芍婳爱的人其实是已经出家的关少寒,而我,爱的人是霍雍,我今儿就和你说明白,你也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沈芍婳,你知道我是谁,但只是不确定而已,不是吗?你一次又一次试探我,从我和霍雍成亲那天,你送我纸扇,将我带入宫中,封我为后,其实都是为了试探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沈芍婳,若是,我一定会反抗的,若不是,我则是会顺从,皇上,我不知道你和霍雍,沈芍婳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作为我自己,我知道我爱的男人是谁,我也可以为了他付出一切,皇上,你知道吗?就像淑妃娘娘为你付出的。”
淑妃是霍尧心中的痛,只要一提起他便痛的无以复加,如今沈韶华说出这番话来,却让他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话,他觉得自己可以以皇上的身份去阻止这个小女人说出事实的真相,可以……但他不能,他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不能这么做。
“我只是想……”想得到婳儿而已。
“皇上。”沈韶华一下子跪倒在霍尧的面前,“民女无德无能,这一辈子也只希望能够一世一双人,皇上是个聪明的人,总能比别人要多知道一些什么,所以沈韶华在此求皇上,放过霍雍,可以贬他为庶民,可以驱逐他离开浮云城,只要不伤及他性命便好。”
“你当真为霍雍?”霍尧有些不相信,望着这张让他迷恋的脸,他真的很希望着一切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这样他还是继续看到她,可是不能呀,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失去了淑妃,失去了香妃,这郁郁寡欢的两年,他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一些什么,总是感觉在失去,朝政他也没心思去管理,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以前那些想法都不见了,他突然就感觉很累了。
其实安排在宁王府的那些眼线,只是为了知道沈韶华的下落,一旦她出现,就将她带到宫里,总想找个借口为自己留点余地,找个借口,但借口是什么呢?就连霍尧现在都有些糊涂了,这个小女人出现以后,所有的轨道都偏离了原来的归途,慢慢地远行了。
沈韶华点头,轻轻说道:“来到这里,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只有霍雍,皇上,我之所以离开他两年,是不想他受到牵连,但没想到,我还是害了他,他为了救我,被马踩伤,皇上作为一个男人,可以想象得到,一个男人不能站起来向正常人一样行走,那会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我理应在他身边照顾他,但我没有,我忘恩负义地离开了,皇上,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霍尧摇摇头,苦笑:“你便回去吧,回去好好照顾宁王爷,一旦他恢复,朕就下旨将他贬为庶民,你们一道离开吧。”离开也好,他就不会在胡思乱想了,他得做一个好皇帝,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而变得残酷。
霍尧的转变让沈韶华很震惊,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似乎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刚才自己进门时看到的那个皇上一样,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还是怎么回事?但他开了口就应该是真的吧?不过,沈韶华想起什么来,便又再次跪下。
“皇上,民女有一事不解。”
“说。”
“皇上同沈家大小姐沈韵婳是什么关系?”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霍尧挑眉,这个女人和他的关系?若是按照血缘关系看来,她便只是他的表妹,若是按照君臣关系来说,她只是个民女,那还有什么关系?
“死是死了,但两年前,皇上答应西夏公主桑格带霍雍回西夏,是不是和沈韵婳之间达到了什么协议?”
霍尧一愣,这么久的事情他早已忘记,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朕早已不记得了,若是你没事,可以离开了。”
“皇上。”沈韶华是个犟脾气,事情没问清楚,她怎么能说走就走?“皇上是不是知道沈韵婳是鬼魅帮的人,所以才推辞?”
“朕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霍尧不耐烦地甩着袖子,一脸的冷意,“剑心,送沈姑娘回去。”
在门外等候的剑心立刻出现,请沈韶华出去。
见霍尧什么也不说,沈韶华只得作罢,看来这件事情也要不了了之了,真是可恶,沈韶华有些气愤,随着剑心一道离开,见身边沉闷的男人,沈韶华细眉一跳。
“冷侍卫,请问你和宁王爷身边的冷飞燕冷姑娘是什么关系?”霍雍身边那个美艳的女子的身份沈韶华已经从柳儿那里知道了一切,不过她也只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知道她的名字叫冷飞燕而非冷杀,知道她是霍雍的保镖而非杀手,知道她和霍雍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上级和下属的关系,其他的却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冷杀还拿着剑伤过皇上。
“没有关系。”剑心淡淡说道。
“是吗?可是你们都姓冷啊。”沈韶华故意装作不知道问道。
“那又怎样?”剑心不以为意。
剑心像一块木头一样什么也问不出来,沈韶华也觉得无趣,只得乖乖地上了马车,随着剑心一道出皇宫,这马车离开皇宫没多远,便见冷杀骑着白马飞奔而来,远远地看到剑心的马车,立刻拦住。
“沈大夫。”冷杀瞪了一下剑心,冲着马车里大喊。
“怎么了?”探出头,沈韶华不解地望着一脸着急且挂着汗珠的冷杀,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心中有些不安。
“快,王爷昏过去了,七窍流血。”
沈韶华立刻瞪大双眼,不置信地大叫起来:“你说什么?”
霍雍七窍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