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宁静的日子转眼过去三天。吕府自从那日比赛之后,虽然鲜少有人敢在我的压制下评论谁输谁赢,但吕府似乎就在一夜之间变得诡异无比,而我仿佛也因这次比赛,在吕府瞬间名声大振,同时水涨船高,那些家仆丫环蓦地对我更敬重不少。当然,吕震这三日依旧早出晚归,每次他从外面回来之时,我已入睡,而醒来之时他已起榻,所以,每日除了用膳我们是很难见上一面,不过这也正合我意。
除了吕震之外,连一向温和儒雅的诸葛阳姬也似乎在回避些什么。我发觉他往日那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笑容似乎不知在何时归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看我时眼里总流露出一抹忧愁与淡伤。好几次我想找他问个清楚,可是他似逃避的模样总让我欲言又止,一切似乎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天,大家例行公事般匆匆用过晚膳准备离去之时,老夫人却突然冷着脸道;“震儿你在门外候着,其它人退下。南儿,就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我?呃,是!”我诧异的应答道。心里有些不安的望着匆匆退去的众人,蓦地发现诸葛阳姬眼里闪过的一丝担忧,还有吕震那有些复杂不清的眼神。同时,瞥见最后离去的水柔梦神情也怪异无比,那仿佛看好戏又似讽刺的模样让内心空空。
推开房门,吕震好像想起什么,回过头,俊容有一闪即瞬的不安之意;“娘,她……”
“出去!”老夫人冷声苛责,气势压人。
吕震无奈,与众人一同出去。
等众人离去后,老夫人铁青的神色瞬间转缓不少,我有些不解的问道;“老夫人,我……我做错了什么吗?”从未见老夫人对我如此严肃,蓦地我竟感到有些害怕。
“南儿,你说,我老婆子对你如何?”老夫人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侧过头满脸不快的反问道。
“老夫人对南儿恩重如山,视如己出。”我盯着老夫人那张满是威信的脸如实回答。
“那就好,既然我知道我对你不薄为何你还要瞒着我?难道你们觉得我这个快死的老婆子就那么好欺骗吗?”说到这里,她突然转过脸,神情变得忧郁沮丧起来。
从未看到老夫人这副模样,我当即内心不免一慌,连忙上前一步道;“老夫人南儿瞒你什么了?南儿只想对夫人好,怎么会欺骗你呢?”说实在的,从穿越到现在,我就算骗谁也不能骗老夫人啊!
老夫人听我一说,神色稍微平和了一点道;“你说你是为我好?那么为何震儿每晚夜不归宿的事你不告诉于我?你难道一定要他在外面出事了才让我知道吗?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一切就已经晚了!”说到这里,老夫人眼角已经湿润,想必这次对她的伤害一定很大。
“老夫人……。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一直以为,吕震早出晚归和夜不归宿都于我无关,因为腿长在他身上,我没必要去管,也没权力管。只是没想到,老夫人会因为这件事,而激动成这样,真是出料我的意料。
“如果不是梦儿告诉我,你还打算瞒到我什么时候啊?”老夫人一边说,一边用绣着云纹的袖袍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此番模样,看得我顿时有些揪心。
“夫人,我……错了!”虽然表面知错,但我心里却不认为我错了。因为吕震的事,我觉得我并没有说出来的必要。要怪,我只怪水柔梦,她真是卑鄙,三天前输了比赛我以为她会心服口服,谁知她竟然来阴的。突然间,我有种深信小人的感觉,被人陷害心里堵得慌。
“错了有何用?你说,按照吕家的家规,我该如何惩罚你?”
“我……。”望着神情突然冰冷的老夫人,我竟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平日的老夫人不是这样的,她对我疼爱有加,从来不曾说半句狠话,今晚她却突然说要罚我,顿让我一时没了注意。
“说吧,你该接受惩罚吗?”老夫人口气蓦地变得平和,目光却不容置疑。
我抬眸,咬唇硬声道;“一切听凭老夫人处置。”我知道此事虽错不在我,但我也体谅老夫人一片爱子之心,如果惩罚我能让老夫人心里好过些,那么我也只能悉听尊便。
“吱嘎——”一声,朱漆阁门被人粗鲁的推开,来人正是吕震。只见他满是担忧的抢声说道;“娘,一切都是孩儿的错,不关她的事,是孩儿不让她告诉你的,你要罚就罚我吧!”说到这里,吕震当即重重的跪在地上。
“咚——”的一声响彻耳际,就连我的心此刻也更着这跪地的声音,一下子晃动瞬间。他——竟然帮我求情?要代替我受罚?这人还是平日那个以欺负我为乐的嚣张吕震吗?我不由有些疑惑。
老夫人眸光一凛,满脸肃穆的说道;“哼,我就知道你会如此。反正我不管,南儿她包庇你就是不对,就应受罚。”
“娘……你要罚就让孩儿与她一起受罚吧!”吕震受谙老夫人的脾气,他知道她决定的事一向不会轻易收回,当即也只能耷拉着脑袋认命。只是在垂头的同时,他满怀歉意的望了我一眼,眼里的自责让我再次一愣。
“呵呵,我还正有此意。这些****整晚浪荡在外,今晚不好好罚你,恐怕你要反天不成。”
“娘……”吕震语气软了下来,哀求起来。
“休要多说,今晚就罚你夫妻二人去东屋祠堂,当着你父亲的灵位跪拜一晚。让你这不孝子,就好好当着他的面反醒反醒。”
“娘,孩儿答应你就是了,可是你的儿媳身子潺弱,这夜风又冷,恐怕……”
吕震还想说些什么,老夫人却秀眉一扬,冷声打断道;“住嘴,说出的话就不得收回,如果怕罚,那当初又何必要瞒我?”
“老夫人说得甚是,南儿甘愿受罚!”反正说下去也是多余,与其甘心受罚。再说,我也不想让吕震为我求情,平日与他做对惯了,突然对我这么好,我还觉得身上顿起鸡皮疙瘩,浑身的不自在。
“知错就好,快去吧。不过记住,不到明日午时,不得起身。”
……
一轮明月高高悬在上空,清冷的银辉洒向大地万物,冷飕飕的气流从各处流窜,冷得让人头麻蓦地发麻。
今日的吕府,虽然各处都被灯笼的橘光点亮,不过看上去依然冷清无比。
我与吕震就此,面对着吕府祖宗的牌位一跪不起。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我的膝盖骨开始由麻转痛,整个人也被外面吹来的夜风冷得瑟瑟发抖。而吕震,毕竟是一介男子,身位要比我健壮许多,抵御力似乎也异常顽强。从下跪到现在,他仍面不改色,脸色一如当初光泽莹润。
“你还好吧?”幽幽的,在这寂静的夜晚,吕震首次打破这让人反感的寂静。
“我没事!”我冷声回应。虽与他并肩而跪,但至始至终我没多望他一眼。这些天,与他四目相对时,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再加上发生了刚刚那种让人郁闷的场面,所以,我更加刻意让自己回避于他。
“冷吗?”他突然转过头,一脸关心的朝我耳畔问道,有股暖流瞬间从我耳根划过,顿时让我冷冰的身躯为之一颤。
“我不冷!”不知是心虚还是做何,我竟憋足了气回道。
“你的脸好红,是不是生病了?”说到这里,他语气似乎变得焦急。
“我真的没事!”这人今天有病吗?突然这么温柔?是被鬼附身了还是?
“谁说没事,把这个披上!”说着,他已经迅速脱下自己的白色外袍,毫无保留的往我肩上一搭,随即才绽露出一上安心的笑容。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我心犹如怀揣了一只小鹿般,嘭嘭直撞。
“你脱给我,你不冷吗?”看着他脱下袍子后,只剩一身白色而洁争的内衫,我当即反问道。
吕震爽朗一笑,眼里夹杂着骄傲与得意;“李沁南,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你夫君我至少也是一个练家子,这点风寒都抵御不了,还算得上一个男子汉吗?”
看着他那副傲慢自负的模样,仿佛又想起了往日他欺负我时的神情,我蓦地有些不爽的反驳道;“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听了我的疑问,吕震一愣,随后又讪笑道;“因为此事因我而起,这次又连累了你,所以我才会这般对你。”
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我也未多想,最终我只是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突然发现我的好,转性爱上我了呢!”
“李沁南,你在胡说什么,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你别自以为是。本少爷怎么可能爱上你?告诉你,本少爷爱上任何人也不可能爱上你,你就别做梦了。你也别乱想,本少爷眼光不会那么差,更不会差到爱上你……”
望着他刚刚还浅笑着的脸,突然僵硬而通红,嘴里不停的纠正着同一句话。我蓦地翻了个白眼道;“你激动什么,我不就只是开个玩笑想缓解一下这阴冷的气氛嘛!”
“玩笑……李沁南你……!”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恨不得在此时此刻吞了我。
“少爷,少奶奶,你们还在斗嘴啊!”就在吕震杀红了眼死瞪我时,这时门却被玲儿推开了。外面的风蓦地涌了进来,我不由自的缩紧了身躯。同时,无意瞄见,吕震身体也微颤了一下。心里似有刹那的感动,不过片刻又觉得这小子活该。要不是她,我今日又何必落得这般田地?
“玲儿,你来干什么?”很明显,由于玲儿的突然闯进,可能将外面冷风带入,这让吕震很不爽。
玲儿见吕震神色阴冷,她有些害怕的打了个寒颤,随即探出头道;“我来送吃的,还有些衣物穿的。”
说着,玲儿娇小的身躯灵活的倾了进来,然后轻巧的将门关上。一系列的动作,做得人不知,鬼不觉。
“送东西?”老夫人好像没让送吃的,玲儿这丫头竟然违背老夫人的意思,胆子还真有些大啊。
“嗯,这些馒头还有鸡腿都是刚热的,少奶奶少爷,你们来吃吧!”玲儿笑着将吃的还衣物放在桌上。
“给她吃吧,我不饿。”吕震连正眼也不瞧那些东西,便侧过头望着他爹的灵位发呆。
既然吕震不吃,当然我也不能吃,再说没有老夫人的吩咐我更不能吃。因为最近老夫人的行事也颇为奇怪,我想还是少忤逆她的意思好。想到这里,我也推辞道;“玲儿,拿走吧,我也不饿。”
“可是……。”
“去吧,这让老夫人看见了你又要受罚了。”见玲儿满脸犹豫之色,于是我好心提醒道。
“不会的,因为这食物是老夫……老夫人……”嘴急的玲儿说到这里,水眸闪动,似意示到了什么,当即话锋一转;“呵呵,这食物是老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送来的。”
“那也不行,你拿走吧。”我不想连累玲儿,于是头也不回就挥手让她离开。
玲儿见我还是不吃,想必有些急了,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少奶奶,你就吃点吧,玲儿保证不会发现,就算发现了老夫人也不会有事!”
“玲儿,你怎么就认定我娘不会责怪呢?”一直沉默着的吕震在听出玲儿这句话有异后,蓦地冷声询问道。
玲儿被此一问,神色变得吞吐道;“我……。我也只是猜测罢了。”
看到玲儿如此迫窘的模样,我一时同情心起;“玲儿,出去吧,这么晚了你也早睡。东西拿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老夫人的吩咐我还是要遵守的。”
“可是少奶奶,就算东西不吃,那这晚上加件衣服是应该的吧?毕竟这饭可以不吃,但身体还是要看紧吧?”
说到衣物,我抬头望了一眼满脸真挚的玲儿,本想拒绝,可是一想到把袍子给了我自己却穿得单薄的吕震,当即我也没想什么就点头答应了;“把衣服给少主吧,我暂时不冷。”
听了我的话,玲儿古灵精怪的眸子微微流转,似喜非喜的将一件厚实而华贵的披风递给吕震。
接过披风的吕震眼带震惊的朝我一望道;“李沁南,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听了他的话,我想此人也开始狂妄自大了。于是,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嘴角一抽,淡声道;“随便你怎么说。”
“你什么意思?”见我如此无所谓之态,吕震有些愠怒的瞪向我。
而玲儿见我二人又将开战,自只退下为妙。于是待我二人发话,她就识趣的溜之大吉。
“我累了,先养神闭目先,你要怎么想我也懒得多管。”话落,我连忙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张气得有些发青的脸,这个姓吕的,还真以为自己是潘安宋玉再世啊?好像搞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似的。哼,真是无聊。
“李沁南,你话还没说清楚……”
“呼——呼——”假寐是最好的逃避方法。
“李沁南,你别装,你快回答本公子的问题。”
……
明明是假睡,可是不知不觉中,我怎么就睡着了?梦中有软绵绵的枕头,还有淡淡的熏香,甚至还有一床紧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温暖被子。告别了寒冷,睡在其中,真是好踏实哦!
当清晨的第一丝曙光射进窗户,照在脸上的感觉舒麻麻的,好似虫蚁在轻啃细咬一般。
我不耐烦的捋开那些打扰人美梦的东西,意料的却抓住几丝缠手的丝线。
“啊……”
一道惨叫人将我从睡梦中拉回现实,真开眸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少才俊,风度翩翩的英俊容颜。那正是吕大少主的脸,只见她额前两络墨发被我用五指缠住,此刻的他正一脸愠怒且无奈的瞪着我。
我惊得浑身一颤,却突然觉得身躯被何物紧紧包裹着,虽然很温暖,却让我丝毫动弹不得。
天啊,呆滞三秒钟才缓过神来的我,蓦地想起昨夜被罚的事来。只是明明我与吕震是跪着的,可我怎么此刻却在他的怀里?不,这是梦,一定是梦,而且还是千古恶梦。继续睡,不能醒。一醒就该是世界末日了。
“李沁南,本公子的怀抱温暖吧,怎么赖着还不想走?”一道痞痞且得意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顿时让我惊觉恶梦似乎成真。
听到这个声音,我立即如被电击一般,噌的推开他温暖的胸膛,倏地爬起身来。谁知还未站定,膝盖骨又痛又麻,我重心不稳随即倾倒。
“啊——”一声惨叫,顿时让我感觉到了身下的柔软。眨眨眼,又对上了那张让人想抡扁的臭脸。
惊叹,世间怎会有诸多巧合?最讨厌的事又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可恶!”我大叫一声,揉揉自己落在腮前的乱发,企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李沁南,你是吃石头长大的吗?看你瘦小如柴,想不到压在身上竟如千金担子。”丝毫没察觉得我二人正暧昧相对的吕震只顾不停的抱怨,完全未顾我的感受。
于是,我立刻起身,一脸不知所云的怒吼道;“压死你活该,你丫的死吕震,竟然趁我睡着的时候占我便宜,将我抱在怀里。你想占便宜就明着来,兴许我还能接受,可是想不到你这个伪君子使这一招,你真是卑鄙,无耻,下流,肮脏,龌龊……。“(此地省略一百字)
吕震缓缓起身,一边憋屈的怒喊道;“住口,李沁南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公子占你便宜了?”
“你还敢说没占,你要是没占怎么今早我会躺在你怀里?”这臭小子还大气不喘的狡辩。
“你还有脸说,昨晚我娘罚你下跪,你不但不跪反而还睡着了,睡着也罢,竟然觉得本公子身体温暖,还使劲的往本公子怀里蹭,本公子好心给你靠一下也就罢了,想不到还恶人先告状了。”
什么?我往上蹭的?不是吧?
“哼,就算我往你身上蹭,但你也不可以把我抱得紧紧的啊?这不算占便宜还算什么?”这个风流鬼,还想不承认,没门。
“嘿,你以为本公子抱你是为占便宜?得,本公子先声明,是你睡觉不老实,故以朦胧之态,而企图对本公子不轨,手脚乱摸也罢,竟还有意非礼。所以,我也是出于无奈,只能将你禁锢在了怀中。”
“你……。”占了便宜还说得如此有礼,天啊,天理何在。姓吕的,我要和你誓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