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愿意孤独,那是因为没有朋友;没有人愿意漂泊,那是因为找不到扎根的地方。
她刚来到这座临海的美丽城市,拉着行李走出了火车站后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高楼耸立下的街道依然没有清凉的风吹过,金子颜色的阳光让她感到眩晕,刚好走到一家新开的西餐厅。
她定了几秒后终于拉着行李推开了西餐厅的玻璃门,并不是想要解决午餐问题,而是她看西餐厅玻璃门贴着的招聘启示。
她还是要为温饱问题犯愁的,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落脚处,能先把工作问题解决也不是一件坏事。
她一进门,就有个高中生摸样的男生迎上来,干净清爽的笑容让她有种一见如故般亲切的熟悉感。
“欢迎观临!”他像个受过正式培训的高级服务生一样对她礼貌地作90度的鞠躬状,然后转身从柜台旁边的柜子取下一本墨绿色牛皮封面的菜谱,站在她的右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里面请!”
她白皙的脸蛋闪过一丝慌张,尴尬地对他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来吃饭的,请问你们这里还需要招人吗?我看到外面的招聘启示!”
大男孩一下变明白过来,并没有给她一个难看的脸色,相反,他对她友好地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那牙齿还泛着珍珠白的光芒。
他对她说:“你先坐一下,我拿份简历给你!”
她觉得窘迫而感激,终于露出一个释怀的微笑:“谢谢!”
他低头埋进柜台里面,找出一个半旧的文件夹,从一叠厚厚的空白简历中抽出一张,拿着一只黑色水笔递到她面前:“你先填一下这个吧!”
她接过笔,还没开始动笔填写资料,心里有股殷实感:他会录用她的!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大男生给她一种十分肯定的感觉。看着他起身去帮其他客人下单,或者站在柜台上收钱。
她忽然觉得这个大男孩的肩膀能给女孩子带来安全感。她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吓了一下,然后笑着摇摇头,在心里嘲笑自己居然还有这种闲情逸致在幻想那些有的没的,眼前安定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的。
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没错,他面试她的时候,略带紧张,仿佛第一次跟自己心爱的女生约会的男生,表情有些不自然,语气也透露出紧张。他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提问题的时候,眼睛偶尔会转移到其他地方,比如挂着墙上的欧式油画;或者装饰餐厅的油灯,像《一千零一夜》里阿拉丁神灯的油灯,里面没有油,当然也没有火;或是缠绕着塑料花藤的书架,上面有三层,每一层都凌乱地放着休闲的杂志,那是顾客随意丢放的结果。
她笑,心里想:一定是个刚踏出校园的男生吧,没有任何工作经验,但心地还是带着青春校园纯纯的真诚。
他问她有没有做过钢琴工作的经验。
她笑起来:“我做过钢琴老师!”她没有说谎,她刚毕业出来的时候就去了幼稚园当老师,整天对着一群还不太懂事的小朋友弹钢琴,教他们那个年纪唱的歌,如《在森林和原野》,《数鸭子》,《泼水歌》
那是她活了22年来最开心的一段日子,每天围着一群胖嘟嘟的小朋友,抱抱这个,亲亲那个,左拥右抱地给他们讲故事。那时候她连自己都感觉到身上已经散发出来母爱的味道。
后来因为一个小朋友的父亲对她死缠烂打,发出猛烈的进攻,这件事情被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添油加醋地乱传,事情就变成一件很见不得人的黑色丑闻。压力迫使她不得不辞职,离开那个快乐的地方。
她在回忆往事的时候有点失态,因为她走神了。走神的时候,她那双灵气十足的大眼睛就会陷入放空的状态。
“你什么时候可以上班?”对面的大男孩问。
她回过神来,没听清楚地问:“你说什么?”她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抱歉,双手放在膝盖上,不自然地对他笑了笑,露出乖巧学生知错要改的歉意。
他又笑起来,依然让人欣赏到他好看的牙齿,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
她意料之中地对他说:“明天就可以!”
于是他又跟她谈了一下薪水的事情,不是很高,但是还可以接受。毕竟是新开的餐厅,还没有多大的盈利。
她离开的时候,他送了出来。
她拉着行李站在餐厅门口朝他笑道:“谢谢你,我明天会准时上班!”
他打量了一下她不大的行李箱和黑色背包,随意地问了一句:“你是从外地来吧?”
她朝他笑了笑,没有否认:“是的,刚从深圳过来的!”
他又问:“那么你是过来投靠朋友还是?”
她咬着嘴唇,最后还是决定相信眼前这个大男孩:“我在这个城市一个熟人都没有,只是在朋友那里得知这个城市的沙滩很美,所以就过来了。”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表情有些欣赏,然后他走到她身边,像个大哥一样拍着她的肩膀说:“如果你还没有找到房子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我的朋友。他是包租公,什么房子都能帮你找到。”
她对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从头到尾,她居然毫无怀疑地选择相信眼前这个面带善意的大男孩。也许是他身上柔顺剂清香的味道,让她找到了久违的归属感,才会第一次见面就十分信赖他。
那晚,当他把手头上的工作交给一个领班后,就带着她去了他的朋友那里,一个看起来同样年轻的男人,说明了来意后,那个年轻的男人问了她的意见后已经胸有成竹,领着他们去了一栋从外面看去半旧的公寓,没有电梯,六楼,不是最顶层。
开门进去的时候,她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在做着一个不真实的梦。家具齐全的房子,一房一厅,不大,大概只有五十平方。
墙面是无污染的白,家具都是半旧的,但是一切都很好,而且价格也可以接受。
她露出孩子气的动作,蹦跳着跑到阳台,那里有几个盛着土壤的花盆,没有种花。
从阳台望去,可以看到远处的铁轨。一会儿就听到火车鸣笛的声音,然后就有一辆火车轰隆隆地穿过。
大男孩的朋友说:“这里就是近铁轨,有点吵,但是这里交通方便,更重要的是近阿志的餐厅,你可以走路上班!”
她当然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站在3个方的阳台上,她闭着眼睛,仰起因为瘦得变尖的下巴,迎着阳光安神了一会,一头不易见的纯黑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然和美丽的眼睫毛呈现出一种琉璃璀璨的幻金。
站在她身后的两个大都市男孩高挑的个子像黑白漫画里的美少年。他俩面面相觑,对于这个来自异乡,身世成谜的女子有种说不出口的好奇。
大男孩叫李尚志,本地人,今天25岁,是西餐厅的老板。
年轻男人是李尚志的同学,叫叶南川。也是本地人,跟李尚志一样大。因为都是本地人,且家底很殷实,是那种外地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对象。
好一会,她缓缓睁开双眼,转过身来面对两个好心的大男孩,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露出一个十分满意的笑容说:“我很喜欢这里!”
然后就住下来了,后来的日子,她常常依靠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度过愉悦的下午。
或者夜幕降临的时候,面朝满天星,在阵阵凉风吹拂而过的夏夜,穿着白色的棉布背心和长裙,****双脚,耳边带着纯白色的耳曼,轻轻地晃着摇椅,安静地聆听喜欢的古典音乐。
或者是在不必上班,编辑不执鞭催稿的日子,她抱着塞满环保袋的战利品从菜市场回来,长长的雪纺裙拖着楼梯,跟着她轻盈的步子一起一伏,清扫着台阶的灰尘。
挽起袖子,戴上围裙亲自下厨,做满满的一桌菜犒劳自己的五脏六腑。或者在叶南川来帮忙更换坏掉的灯泡或者是修理漏水水龙头的时候,请他一起享受她从市场买来的新鲜水果。
她很愿意和李尚志,或者是叶南川聊很多开心的事情,聊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故事。
她并不喜欢笑容,就算笑起来的时候,无论是明眸或者是漂亮的嘴唇都带着一种容易被捕获到的忧伤,那种带着忧伤的美丽常让人容易产生怜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