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怎么来了?梦姐姐不在哦!”殷巧芘走出医馆,就看见李尔风呆呆地注视着他们医馆上的牌匾,那表情跟她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李尔风没有回答,还是呆呆地注视着牌匾!
巧荜觉得奇怪,就走到了他眼前,与他一同看向牌匾。没什么不一样嘛,不就那几个字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喂,这位哥哥,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啊?”大概是被当大夫的哥哥传染了,她只要看到反常的人就会觉得人家生了病。
“是啊,很疼!”李尔风喃喃开口,一边抚着心口,一边喃念着那里痛。
“啊,那里是心脏诶,这么严重!不得了了,你快随我进来让我哥给你看看!”听他喊心疼,殷巧芘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就往医馆里进!
将李尔风急急拉入医馆,殷巧芘直奔后院休息的殷祈房间,一边猛敲门一边提高嗓门喊道,“哥,不得了了,你快出来看看!”
刚有些睡意的殷祈听到门外妹妹惊煌的叫喊,咻地坐起,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跑了出去。
“刷”的拉开门,他正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了妹妹身后的李尔风,不禁立刻冷下脸来,“你来干什么?”
殷巧芘瞪了他一眼,侃道,“还能干什么,来这里当然是看病啊!”
“看病?”殷祈的额角冒出三条黑线,想也知道一定是妹妹误会了人家的意思。堂堂王爷,别说他此刻看起来除了稍有憔悴以外健康得很,就算真地有病,人家太医随时准备在侧,还会用到他这种小郎中。
殷巧芘不知哥哥的心思,还一个劲地急道,“哥,你快帮他看看啦,他说心疼,是心诶,一定是很大的问题,难怪他看起来样子这么糟糕!”
睨到妹妹眼含同情地看着李尔风,殷祈简直想抓狂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妹妹的单纯是他最无价的宝。可若是单纯慢慢地发展成单蠢,是不是,他就该用另一种视角来看待这个严肃的问题!
“哥,你还磨蹭什么,赶紧工作呀!”受不了哥哥的磨蹭,殷巧芘一手拉着哥哥,另一手拉着李尔风就向医馆走去。
被拉着走的两个大男人相视一眼,某种无奈在彼此眼中达到统一!
“什么,不是生病?可他分明说心痛的!”殷巧芘听哥哥说李尔风并非生病,不禁疑惑地问道。
殷祈懒懒地瞟了眼气色不佳的李尔风,淡淡地丢出一句,“此病非彼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我无能为力!”
殷巧芘一头雾水地在哥哥与李尔风之间来回睨视,末了,她皱起眉头,训斥道,“哥,你别打哑谜行不行?他到底是怎么了?”什么有病没病,又心病心药的,拜托他们把话讲明白嘛,她都被这两个男人搅糊涂了。
殷祈摸了摸她的发,淡笑道,“帮哥看着医馆,我出去一趟!”语毕,也不给殷巧芘时间拒绝就对李尔风使了个眼神,两个男人一同走了出去!
“什么嘛,又把我一个人丢下!”
“你看起来很颓废!”直言不讳地道,殷祈说话向来不会转弯。
李尔风苦笑一声,没有答腔!
“是因为邹寒梦?”明知故问也是他的特点之一!
李尔风仍是苦笑,没有回应!
殷祈撇撇唇,果然,这个男人就是看不开,明明好女人那么多,他却偏偏执着于那么一个笨蛋!
“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围绕一个的女人的斗争,有赢也毕竟会有输,而李尔风之所以输是因为,“你不够奸诈!”李琰看似温柔体贴,一双璀亮的眸里却充满智慧,或者说是充满狡猾的智慧。他懂得如何运用他的优势来接近邹寒梦,甚至得到他想要的。相比之下,李尔风就太直了!
丹凤眸闪过诧异,李尔风充满疑惑的眼神看向殷祈寻求答案。
殷祈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自己去想,你究竟输在哪里?顺便一提,邹寒梦虽然笨却也是个心细的女人,她做的决定不可能只是一个承诺那么简单!”
李尔风眉峰间的困惑更甚,龙岑如此说,殷祈亦是,他们都说寒梦的决定并非一个简单的承诺而已。可若不是这样,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殷祈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男人明明也是人中龙凤,甚至很聪明的样子,怎么一碰到与邹寒梦有关的事就像傻子一样?真是没办法……
“或许你可以在你身边找答案,比如什么人,更具体一点就是很在乎你的人。你就没想过一种可能性吗?如果是在乎你的人,会放任邹寒梦毁了你的一生吗?”他言尽于此,如果他再不懂,他就只有用石头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泥浆了!
身边的人?在乎?
李尔风的眼神忽而一亮,貌似某种答案已经被他找到了。拍了拍殷祈的肩,他说了句,“谢了!”随即,似豁然开朗地露出这几天来的第一抹笑容。他不要放弃,既然爱她深入骨髓,他就不能将之拔出。
等着吧,邹寒梦,这辈子,你只能在我的世界里徘徊!
“娘!”李尔风走进庵堂,似往常一样带着笑容接近里面的慈母夫人。
欧阳婷见到他,也回了抹笑容给他,“今天怎么有空来?”并非揶揄,而是自从她的这个儿子开始对某个女人着魔以后便再没做过请安这种象征孝道的事情。
李尔风淡然一笑,有些歉意地道,“对不起,娘,请原谅我的不孝!”
闻言,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停驻在欧阳婷脸上的悲切总算化为乌有。她笑着向李尔风招收,“过来娘这边?”
李尔风点头,走近她,却并没在她身旁坐下,而是用幽深难懂的眼神看她。“娘,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欧阳婷失笑地点头,“怎么突然对娘客气起来了?”
敛起唇边的笑,李尔风的表情立刻变得正经,又或者该说是冷然。
“娘不爱爹是吗?”他问,即便早已得知答案,他还是想从夫人口中听她亲自说出这个事实。
“风儿,你问这个做什么?”欧阳婷的表情开始变得不自然,将脸扭到一旁不看他,貌似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不想说吗?那我代你说如何?”李尔风蹲下身与她平视,一双遗传自妇人的丹凤眸里虽有妇人的倒影,可他却觉得她好陌生!
“娘不爱爹!娘本来有一个成亲在即的未婚夫,娘深爱着他,一心想嫁他做妻,从此过着平稳如意的生活。可是,这个简单的希望没有达成,出征边疆的王爷无意中窥视了娘的美貌,便用强权将娘抢到手。娘誓死不从,他就残忍地杀害了娘心爱的男人以及他的全家!娘崩溃了!就在娘也想尾随心爱男人而去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天大的事,你怀孕了,怀了那个死去男人的孩子,就是我!”
欧阳婷猛然一颤,不堪的过去被重新挖出来,她必须要用全身的力量去抑制颤抖。
李尔风注意到了,娘亲眼中满满的恨意,人都已经死了,她却还在狠,她就不能放过自己吗?已经被这恨折磨了三十年,她还要将之继续下去吗?
“娘,他已经死了,甚至连他的几位夫人也都死在娘手里,够了,你的恨该平息了!”李尔风的眼里充满心疼,他可以理解娘的心有多痛有多恨,所以面对那几起谋杀,他选择为她保密。可这并非长久之计,不是一味地纵容就能将她带出恨意的深渊。
“娘,放过你自己好不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该为自己活了!”
欧阳婷的表情看起来很狂乱,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不断有泪水从中流出。她的唇紧抿着,好像正在抑制某种强烈的痛楚,可还不够,她需要发泄!
在李尔风来不及解读她眼中的杀意之前,她已经伸手运用内力将门外走过的一个丫鬟吸进来,然后猛地掐住小丫鬟的脖颈,只一瞬间,她就死在两人眼前,甚至连恐惧都来不及喊出。
“娘,你疯了?”李尔风忙去查看丫鬟的鼻息,发现她已经窒息,不禁悲伤地闭起眼睛。
欧阳婷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该死,该死,他们统统都该死,统统该死!”
“娘,冷静下来!”李尔风发现了欧阳婷眼里狂论的疯狂,忙抱住她,柔声安抚,“嘘,没事了,他已经死了,没事了,再没有人能伤害你。娘,不要再难过了,你还有我不是吗?”
欧阳婷渐渐地停下暴走的疯笑声,含泪的眼凝望唯一的亲人,也是她最在乎的人。不是为了他,她早就随爱人在阴间相会。可是,她不后悔,不后悔生下他!
“风儿,娘冷,娘好冷!”像孩子一样在李尔风怀里呢喃,欧阳婷放心地靠在儿子宽宽的胸膛上,止住了狂涌的泪意,她的唇角缓缓地掀开,一抹不知是疲累还是绝望的笑在唇边绽开。
“风儿,你要好好活下去!”语毕,欧阳婷的眼忽露诡光,猛地自腰间抽出匕首,猛地刺向自己的胸膛!
“娘!”凄厉的嘶吼声萦绕于王府上空,久久不散……
“起床啦!”
男人的魔掌一点点伸向待宰的羔羊,就见把头藏在被子里的女人来回窜动还是躲不过男人的瘙痒攻势。
“啊!”一声悲鸣,邹寒梦猛地从被子里露出小脑袋,因为刚刚一折腾,头发散落地比午夜凶铃还要来得逼真。“李琰,你干嘛不让我睡?”自从进宫以来,她就只有在睡觉的时候还能算得上幸福。结果,就连这点小小的幸福他也要剥夺,太不人道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随便进我房间?”还大清早的!慢半拍地意识到男女之别,邹寒梦忙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虽然她穿着里衣,可还是觉得别扭!
李琰莞尔一笑,取笑道,“都要成为我的妃子了,现在才想害羞是不是太晚了?”
邹寒梦对他扮了个鬼脸,扁扁嘴道,“那是一个月以后的事好不好?至少现在还不是,所以下次再进我房间以前麻烦你敲门!”
李琰摇头失笑,伸手要揉揉她的发却被她躲过去,“我来就是为这件事!”敛起了笑,李琰改用异常正经的面貌看着她。
本来气氛好好的,他一严肃她就感觉有点怪。
“你说哪件事?”她迷糊地问。
“你嫁我为妃的事!”他说,“我已经下旨把封妃的日子改在后天,你不会介意吧?”
“啊?”邹寒梦露出惊恐状,一副瞬间想逃之夭夭的神色,看得男人眼神一黯。
她还是不会隐藏心事啊!
“好好的,干嘛提前?”惊讶过后,她立刻提出质疑,她还没做好准备啊!
李琰笑了笑,解释道,“既然是既定的事实,一个月以后与后天有什么区别?我下个月要微服出巡,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带你出去玩,不是很好?”
“可、可是,我……”心怦怦乱跳,邹寒梦因为紧张而支吾了起来。
一紧张就会脸红的她此刻已经连脖子都红了透彻,李琰掩住悲伤的眸光,故作轻松地道,“你不用紧张,只是个简单的仪式,何况有我在,不会出现差错的!”
“可、可是,我听说那个仪式很麻烦的,你这么仓促地做决定,能准备地完吗?”不停地搅弄手指,邹寒梦焦急地咬着唇道。
“这些琐事都交给我,你只要等着做我的新娘就好了!”趁着女人怔愣的空档,他成功将吻落在她红透了的脸蛋上,随即起身离开。
走出房间,李琰靠在了墙上,刚还笑逐颜开的脸此刻却是布满阴霾。结果还是不行吗?就算他成功地利用她的纯真她的正直将她勉强地留在身边,恐怕一辈子囚得住她的身却禁不住她的心!
徒劳的坚持,枉他贵为天子,却如此失败!
“皇、皇上,您没事吧?”小谷子有些惊慌地问,记忆里好像第一次看到皇上露出这种近似绝望的神色!
李琰抬手对他摆了个安静的手势,随即离开冷硬的墙壁,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寝宫!
“皇、皇上……”
“小谷子,传朕口谕,后天务必叫李尔风进宫参加封妃仪式,违者以不敬之罪处之。”李琰说,眼里有某种介于希望与绝望之间的混乱,叫小谷子着实有些忧心!
“呃?”这,这是什么意思?
“哥,你怎么啦,无精打采的?是不是梦姐姐不在,没人跟你吵架,你就闷得慌?”殷巧芘可爱的小脸笑呵呵地出现在殷祈眼帘里,巧笑嫣兮地取笑没精气神的他。
殷祈弹了妹妹饱满的额头一下,斥道,“乱说,我会因为那个笨蛋无精打采,你也看不起你哥哥了!”
“那是因为什么啊?”殷巧芘充满好奇地问个不停,却发现殷祈一直不肯回答问题,反倒是脸上浮现出可疑的潮红。
嗯?奇怪,哥在害羞吗?
忽然,曾有过类似的景象出现在脑海中,那就是,“哥哥,你想杏儿了对不对?”她怎么会忘了这个?哥哥可是对杏儿在意得紧,说起来,好像真地是自邹府回来以后,哥哥就变得很没精神,原来是思春了,嘻嘻!
被妹妹说中心事,殷祈的俊庞浮现一抹不自然,眯起眼冷冷地说,“谁想那个没良心的丫头?”邹寒梦一不在,她就不来了,是当他殷祈死了吗?笨蛋杏儿!
“是是是,你才会不会为了个没良心的丫头朝思暮想!既然这样,那如果我想去邹府看望杏儿,你也不会去了对不对?真可惜,还想与你一起去呢!算了,我自己去好了!”露出可惜的神色,殷巧芘转身作势要走。
“等等!”殷祈猛地叫住她,“谁、谁说我不去的?”
殷巧芘偷偷地笑了笑,随即转过头,故意露出不解的神色,“可明明是你说的嘛,你才不会想那个没良心的小丫头,那你应该也不想去才对喽?”
“我、我又不是去看她!”殷祈仍在嘴硬,死也不肯承认自己是在暗暗思念那个视主如命的笨丫头。
“那你干什么去?”嘻嘻,真好玩,还没看过哥哥这么不自然的表情呢!
“我、我去送你啊,没有我送,你怎么去?”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了。
殷巧芘抿嘴偷笑,算了,看在他这么可爱的份上,不逗他了。
“走吧!”
‘哐当’‘啪嚓’,先是某个心不在焉的小丫头将自己的头狠狠地撞在了墙上,然后是她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上,吓得身旁的人一颤。
“杏儿,你干什么?”被吓了一跳,邹寒晓危险地眯起眼。这丫头,这几天一直出事故,真是笨死了!
“我、我、对不起,少、少爷!”杏儿惭愧地低下头,因为做错事而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小嘴一抿好像都要哭出来了。
邹寒晓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丫头脸还真薄,这就要哭了,他要再说什么,怕她的泪就要把他家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