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寒、晓!”一声来自大门口的厉吼,殷祈怒火中烧地来到他面前,一把拽过他衣领,冷冷地问,“你又欺负她了对不对?”
邹寒晓觉得委屈,本要为自己申冤的,无奈被拽住衣领的他十分的不爽,故他索性承认了,“是啊,我欺负她,怎么样?你管的着吗?她是我们府中的丫头,欺负她也是我的事,与你这个外人无关吧?”故意加重‘外人’这两个字,气得殷祈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你、该、死!”语毕,一拳就照着邹寒晓的脸挥去,好在邹寒晓是练家子,轻松躲过他这一拳。不过,可不代表他就会原谅殷祈在他的地盘上放肆。几乎是同时,他的拳头也招呼了过去。
两个男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打了起来,真是让人啼笑皆非的场面。
“啊!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杏儿忙要上前去阻止却被殷巧芘拉住。
比起杏儿的火烧眉毛,殷巧芘反而是老神在在地道,“就让他们打吧,我看他们最近实在是太闲了,发泄一下过剩的精力也好!”
杏儿着急地看了看打成一团的两个男人,虽然巧荜这样所,她还是会担心啊!况且,况且他们还是因为她打架,如果谁受了伤,她要怎么办?
这时候,一边饶有趣味地观战,殷巧芘还不忘推了推怔愣住的杏儿,感兴趣地问,“你支持哪边?”
杏儿一愣,慢一拍地明白她话中含义,瞬间涨红了脸,“我、我……”局促地低垂着头,杏儿不敢说虽然少爷是她的主子,可她却下意识地希望殷祈赢。她这是怎么了?与少爷相处了这么久,怎么会有对主子不忠的想法?
殷巧芘挑眉看了眼低头不语的杏儿,即便她什么都不说,她也一目了然,杏儿还是向着哥哥的。这么说,不是哥哥一厢情愿喽!没准,他们早就暗通款曲了,嘻嘻!
这时候,院子里的打斗声传进了内室的邹夫人耳里,她匆匆出来查看,发现儿子竟与别人打架,还是在自己家里,这还得了?
“给我住手!”一声响彻云霄的‘母狮吼’,成功制止两个男人无厘头的‘过度’运动。
邹寒晓一看娘亲煞黑的脸时,顿时吓得一惊,“娘!”心虚地叫唤,他随即低下头不敢看她。
邹夫人几个快步来到邹寒晓面前,不由分说掐住他的耳朵狠厉拉拽,“邹寒晓,你好样的,在老娘眼皮底下还敢打架,今天不治治你,你是不知道谁才是老大了!给我过来!”语毕就毫不留情地将邹寒晓拽到王府供奉祖先的祠堂里,一把将邹寒晓按在地上跪好,她则是抽起挂在墙上的鞭子,刷地挥在地上,吓得邹寒晓猛地一颤。
“娘、娘,有话好好说嘛,没必要用家法吧?”从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娘的这招了。虽然娘每次不过动动鞭子吓吓他,只有一次,娘因为他不听话真地动了气才会甩了一鞭子在他身上。火辣辣的痛,他至今仍记忆犹新!
“哼!好好说?你听吗?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做事不准冲动,更不准动不动就与人起争执,你听吗?还不是把老娘的话当耳旁风!今天我非治治你不可,不然你都要飞到天上去了!”邹夫人气得脸红脖子粗,眼看鞭子就要落下来却被人中途拦截。
“夫人请手下留情,都是杏儿的错,不要打少爷,您打杏儿好了!”杏儿哭着紧紧攥住鞭子,说什么也不能叫少爷因为她挨鞭子。
邹夫人叹了口气,安抚地擦掉杏儿脸上的泪,“杏儿,上一边去,这件事与你无关,这逆子我早就想好好收拾收拾他了。乖,去一边站着!”
“不,是杏儿的错,求夫人不要打少爷!”杏儿坚定地摇头,小手仍是将鞭子攥得资金,甚至因为鞭子的粗糙已经磨出了伤痕,她却还是不罢休。“夫人,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这件事因杏儿而起,要打也应该打杏儿,不要怪罪少爷了!”
被她这么一哭求,纵有再大的火气也早已烟消云散了。收起鞭子,邹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既然是你求情,我先饶了这个逆子一次。”重重地哼了口气,邹夫人将鞭子重新挂到墙上,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出祠堂。
邹寒晓拍了拍受惊吓的胸脯,对杏儿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你啊,杏儿!”
杏儿摇头,眼里的泪始终流个不停。这时不经意地瞥到祠堂外的殷祈,以为他还要找少爷打架便急急地跑出去阻拦,“你不可以再与少爷打架了!”
殷祈挑眉看她,没好气地回了句,“谁说我要与他打架的?”
闻言,杏儿露出狐疑的神色,“你刚刚不是就不分青红皂白地与少爷打起来了!”
殷祈翻了个白眼,语气不驯地道,“那是因为我以为他在欺负你!”
这时,殷巧芘也走了过来,笑笑地说,“好了,不是没事了吗?就不要再说是谁的错了,反正这两个冲动的男人都有错就对了!”
一场乌龙风波被邹夫人平息,殷祈在府中逗留了半天却发现那个爱哭的小笨蛋好像在躲他一样,总是忙来忙去,就是不肯停下来与他聊上几句。
终于忍不住,殷祈腾地站起,正好抓住在他面前又一次经过的小女人,大步向外走去。
“呀,你干什么呀?”被强行拉着走的杏儿急急地问。
“闭嘴!”殷祈一吼,吓得杏儿忙把接下来的问题咽了下去。
看着两人消失在邹府门前,殷巧芘会意地笑了。有个人忍不下去了呢!
“皇上,经过臣等的抢救,皇后已经没事了,现在睡着了,大概是大量失血所致。只要在这几天坚持喝臣开的补药,再相对的用食物补血,应该就无大碍了!”太医站在李琰面前,恭谨地报告。
李琰听后并未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仍是一脸凝重,“孩子呢?”他问,声音并无起伏。
太医如释重负的表情,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答案了。
果不其然,太医再次恭谨地回答,“启禀皇上,龙种也安然无恙。”
“是吗?你们退下吧!”
所有人都离开以后,本来已经累极睡去的女人却意外地睁开眼睛,叫来了一旁待命的丫鬟轻问,“皇上走了吗?”
丫鬟点了点头,“是,太后与皇上都离开了!”
“扶我起来!”
在丫鬟的扶持下,皇后坐了起来,神奇的,刚还惨白的脸现在已经慢慢地回复了红润。
“皇后,奴婢注意到了,刚才就在您说了那番话之后,皇上就露出犹豫的神色。他在院子里走了好久,始终低垂着头,奴婢猜测他一定是被您说服,开始后悔要纳那个女人为妃了。”小丫鬟将自己探得的‘情报’如数告诉了犹很虚弱的女人。
闻言,皇后并未松一口气,反而越发地拧紧了细眉。嘴角噙着嘲讽,她冷冷地开口,“皇上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
“会的!”丫鬟不愿看到主子泄气,忙道,“一定会的,您都已经搏命演出了,就算是感念于您的这份为他着想的心情,皇上也一定会想开的!”
丫鬟的话音一落,皇后立刻投去警告的一瞥,“说话小心点!”
没人知道,这是她设计的一场戏,提前喝下会致使胎儿有危险但绝对不会小产的药物,然后在危急的时刻逼皇上就范。
她看出了皇上对邹寒梦的在乎,但如果要因为这样就放弃她深爱的男人就太不像她性格了。也许那个女人很漂亮很单纯,但恰是如此,单纯如她绝对斗不过她。哼……事实上,也许还是她救了她呢,否则倘若她真地成为皇妃,相信不久便会这宫中吃人的女人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皇后,现在要怎么做?”
皇后轻扯嘴角,淡淡地道,“静观其变!”该做的她都做了,如果这样皇上还是不肯放弃邹寒梦,就是她彻底输了这场感情的杖。但是,以她对皇上的了解,他虽不留恋权贵却独独不能置大唐清誉于不顾。
李琰深邃的黑眸里充满爱意,一瞬不瞬地凝视床上熟睡的人儿。情不自禁地伸出一手在她姣好的面容上轻轻描绘,修长的指尖如春雨般轻轻地在她脸上撒下情的种子。
要怎么做才能不爱的如此深刻?他已经分不清方向了!
“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不爱你?要怎么做才能放你走出我的郅楛?又要怎么做才能不让你受伤?”听似无异的声音却深藏着浓浓的纠结。他可以背负千古骂名,却不想看到世人唾骂她的样子。她太纯了,不应该受世俗伦常的滋染。
皇后的一席话将他从自欺的愚蠢中给召唤了出来,他不能这样自私!作为一朝之君,更作为深爱她的男人,只一味地以自己的喜好做事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要放了你吗?”黑眸染上悲伤的情恸,李琰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无力地离开床边。
直到确定男人的步伐已经远离,床上假睡的女人才敢掀动眼睫,邹寒梦困惑地盯视李琰走出门的背影,不明就里他的哀伤从何而来。
她又给他造成困扰了吗?貌似从遇到她的那一天起,他就没过过几天的好日子!
灵漾的美眸轻轻眨动,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她无奈地抿了抿嘴,重新闭起了眼睛。睡吧,睡着了就没有烦恼了!
“你拉我出来干嘛啦?我还得回去干活呢!”被殷祈强行拉着走的杏儿一边走一边抱怨,殷红的小嘴始终嘟着,连脸蛋也都因为生气而鼓了起来,可爱得紧。
殷祈拉着的手没有松开的迹象,迈着长腿继续向前走。
“喂,我说话你没听见吗?你到底要拽我去哪里?”他就不能慢点走吗?长了双小短腿的她要想跟上他的步伐几乎都在跑的,很累诶!
殷祈还是自顾地向前走,在杏儿看不到的角度,薄唇微微掀起,代表他的好心情。真奇怪,只要跟这个笨丫头在一起,他好像就会很开心,没来由的,就是很开心!
终于,两人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殷祈如杏儿所愿停下了脚步,却在停下的同时猛地将杏儿抱住。
“啊!”杏儿受惊的小小呼了声,随即声音淹没在他的唇齿间!
炙热的唇携着他的心意不断地在她身上攫取能量,杏儿被动地承受着男人突然的热吻,因为脑子严重当机而忘了要做何反应。一双小手死命地抓住殷祈的衣服,杏儿甚至怀疑如果不这样,她会因为无力而瘫倒在地。
身上的力气好像被他吸光了一样,杏儿的小脸红俏俏,双眼紧闭,因男人不断扑打在脸上的炙热气息而惶恐!但惶恐的同时,不可否认,她的心悸动着,甚至像要跳出来一样!
吻够了,殷祈从她的小嘴上撤离,发现她还闭着眼,小嘴微张,一副没吻够的模样,顿时下腹一紧,因她自然纯真的反应而起了想要她的冲动。
但是不行,他不能吓到她!
‘啪’,大手不客气地照着她的小脸就是一拍,瞬间打走刚还浓情蜜意的气氛。
杏儿睁开眼,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因为他的吻而沉溺其中,忙用双手将红透的小脸掩住,一副随时想逃走的模样。
为防她真地逃走,殷祈伸臂将她揽入怀中,一手无情地将她遮脸的小手抓了下来,“遮什么?”
“啊你……”突然与他炙热的视线相撞,杏儿娇呼了一声,下意识地想逃却慢半拍地发现自己此时正置身在男人怀里,想当然耳,他会让她逃掉才怪!
“你、你要干什么?”现在才想起要戒备,杏儿的双眼圆瞠,堂皇地凝视眼前看似很危险的男人!
殷祈邪气地掀动嘴角,坏坏地在她耳边吹气,“你说呢?”
“啊!”身体传来战栗,杏儿窘迫地顿时红了眼眶。
发现她的双眼红彤彤的,里面还盈满晶莹,殷祈无奈地叹了口气,“别又哭了!再哭,我就像刚才那样吻你,一直到把你的泪吻干为止!”
恐吓起了作用,杏儿吓得瞬间收起泪势,怯生生地请求道,“别,我不哭了!”
殷祈宠溺地轻捏她的小鼻子,啐道,“爱哭的笨丫头,真不知道我是犯了什么邪,会喜欢上你这个小笨蛋?”
“喜欢?”以为自己听错了,杏儿语带困惑地问,“你刚说什么?”
殷祈的眸定格在杏儿可爱的俏脸上,忽而俯下头,在她饱满的额头印下一吻。“我喜欢你,从初遇起便难以自拔地陷入你可爱又无厘头的魅力里。满意了吧?小笨蛋!”
他说他喜欢她,是真地吗?杏儿不敢相信地瞠大眼睛,瞬也不瞬地凝视他,想从他的脸上瞧出撒谎的痕迹,却惊讶地发现他的表情真挚得令人害怕。
“你、真地喜欢我?”她问,声音非但没有殷祈预料的狂喜,反倒是惶恐居多。
殷祈不满地皱起眉头,语气冷然地道,“怎么?我不能喜欢你吗?还是你觉得我没有资格喜欢你?”那是什么表情?嫌弃?如果她真地敢嫌弃他的感情,他发誓会将她吻晕过去!
男人的眼危险的轻眯,大概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应触怒了他,杏儿很小心地偷窥他铁青的脸色,不安地拽拽他衣袖,轻问,“你生气了?”
殷祈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反问,“我不该生气吗?”
杏儿因他森冷的语调而瑟缩了下,心里则是嗔怪着,也不能怪她会有那样的反应,像他那么优秀的男人怎么会喜欢上一无是处的她,更何况,她只是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小丫鬟,长地又不美,她当然会怀疑他是不是存心耍她,这又没错!
见她低垂着头,小嘴一开一合,不知在嘟囔什么,殷祈冷咳一声,捏住她的下颚,强硬地抬起她的头与他对视,“在骂我对不对?”
杏儿忙摇头,“才没有!”
见她急欲解释的可爱模样,纵再有不满也早已烟消云散了。殷祈对她展露一抹笑容,因为她的存在而露出真正属于幸福的微笑!
“娘,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李尔风神情憔悴地坐在欧阳婷的床边,担心地询问自杀未遂的母亲身体情况。这几日,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候在母亲身边,害怕失去这个唯一的亲人,他的心时刻处于紧绷的惶恐状态。还好,娘那一刀刺得并不深,不然……他不敢想象失去至亲会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
欧阳婷苍白的脸上总算因休养而呈现一抹恢复健康的红晕,牵强地扯动嘴角送出一抹笑容,她慈爱地看着引以为傲的独子,安抚地道,“娘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李尔风的薄唇溢出苦笑,想起娘在他怀里自杀那一幕至今仍心有余悸。
知道爱子脸上的苦涩代表什么,欧阳婷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娘好像太任性了!”以为死就可以解脱却忽略了风儿的心情,她这个母亲做的兼职是失败透了!
这时,史浩突然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对欧阳婷行了礼之后便俯在李尔风耳旁轻声嘀咕,就见,前一刻还算轻松的李尔风瞬间紧绷地皱起了眉头,眼里也融入叫做怒意的的东西。
见到儿子对她投射来的请求目光,欧阳婷释怀地笑了笑,“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娘不会再阻止!”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看到风儿幸福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