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看着龙昭雪转身狂奔出去的身影,凌玉箫焦急地大喝一声,不顾身体的孱弱,他踉跄下榻,连鞋都顾不上穿就急着往外追了去,生怕她会误会了什么!
追至外面的时候,凌玉箫却发现预想中会往山下跑去的女人就站在师父的坟前,目光呆滞,面色苍白,上齿狠狠陷在下唇上,甚至咬出了血都毫无知觉!
“雪儿!”他焦急地走过去,却因身体没力险些被石头绊倒在地。唇角溢出一声苦笑,想不到他凌玉箫也有这么没用的时候!
“雪儿!”他迅速上前,心疼得一手指使劲捣进龙昭雪唇中,避免她的皓齿再去折磨那片已被咬得没了血色的唇瓣。“咬吧,以后想咬就咬我的手,我皮厚!”
龙昭雪真地就这么使劲咬了下去,凌玉箫眉头都不皱一下,双目含宠地凝着她,一点也不介意她这种程度的虐待!
泪混合着血自她唇角滑落,她忙松开了口,着急要看他的手却被他咻地用力抱在怀里!
“什么都别想,就想我和你。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直到我们老去,死去……所以,不要让那没有任何价值的不安控制住。我是你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就算我在前一刻吻了另一个女人,也请求你给我足够的信任。如果不是在意识朦胧的状态下,将她错当成你,我不会这么做!”
凌玉箫一字一句说得恳切,说得真挚,很快便软化了龙昭雪面上那层冷漠。他看穿她了,所以,他知道她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不安造成的。身子的不贞洁,让她的心时刻处于警备状态,容不得一点闪失。
刚刚那一瞬,当她目睹师兄的唇印在林雨菲脸上的时候,她以为师兄背弃了他们的感情,她以为师兄选择了真正清白的女子,她以为她又一次崩溃在爱的脚下……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那无聊的自尊心在作祟……
被男人一双壮臂拥来胸前,龙昭雪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药草清香,不觉地醉在了其中。嘴角轻咧,她笑弯了眉眼,也不好意思地吐露出歉意,“没有相信你,对不起!”
凌玉箫不在意地笑笑,更用力地拥紧她。
“没关系,我会让时间来证明我对你的爱有多真挚,也会让时间来印证你的不安一定会被我的爱一点点销蚀掉。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消磨,慢慢形成默契,再慢慢一起变老”
‘啪啪啪’,连着三声鼓掌,林雨菲站在两人身后,目睹着他们之间这让人又钦羡又妒忌的爱情,不得不承认,哥说得没错,爱情只属于两个人,而她这个‘第三者’也是时候退出这场毫无意义的角逐了!
“龙昭雪,你记着,如果你敢对他不好或是再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我保证会回来抢走他!”昂起下颚,林雨菲志在满满地道,一脸的傲然与决意在太阳下反射出璀璨的辉芒!
临走之前,她若有所感地对龙昭雪说道,“如果有一个男人能这么爱我,我这一辈子足矣!”话音里是满满的羡慕与祝福!
说完,她潇洒地对那两人挥了挥手,转身了无牵挂地走下山去!看他们这么整天甜蜜来甜蜜去的,搞得她都想嫁人了!回去让哥给她弄个什么比武招亲之类的,她也找个爱她至深的男人来玩玩,才不羡慕龙昭雪那女人呢!
皇宫中,殷祁佑与殷祁弩两人同站在父皇面前,彼此之间弥漫的硝烟意味浓重得令当今天子都不由地暗暗叹气。他是知道弩儿频频在佑儿身后使小动作加以陷害,却万没料到这兄弟二人的关系竟僵化到如此地步,甚至逼得佑儿不得不拉弩儿下马。
殷祁佑负手而立,周身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他使了个手势,便有人立刻呈上一本册子给殷桓!毫无疑问,那就是太子党的名册以及他这么些年暗中压榨百姓,暴渎暴行的罪证!
殷桓看着手中的名册,目光越发地凌厉阴森,最后他更是冷冷一哼,将那本名册使劲摔在地上,吓得殷祁弩狠狠一惊!
“父、父皇,那是他捏造的,您可千万别听信他的谗言啊!”殷祁弩苦着脸,装出被害者的悲情模样,想尽量博得殷桓的同情。
自己生出的儿子,殷桓岂有不了解之理!他是知道弩儿他从小就不学无术,别说是文韬武略,就是四书五经怕都没读全。如果佑儿是天上的一团浮云,那他简直就可以用地上的一滩乱泥来比喻!可不管怎样,他毕竟是皇后之子,身份尊崇,他总想着,只要假以时日,弩儿心中有了江山,有了天下,他自会出息。但是……唉……
见殷桓面上显出一抹煞气,殷祁弩心下一阵不安狂躁,他忙跪下身来,祈求着父亲最后的纵容,
“父皇,儿臣知错,儿臣知错了,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一定细心革命……”好话说破了嘴皮,他一个劲的磕着头,每一次,头都与地面重重地撞击,哪怕头破血流,总比被摘了太子天职,从此一文不名的好!
“弩儿啊弩儿,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朕争点气呀!”问他的同时,殷桓也在扪心自问,是不是他对儿子的教育有缺陷才会导致同样的儿子,品行却犹如云泥之别?
听出殷桓语气里的坚定与不容置喙,殷祁弩磕头的动作一顿,垂下的眸光里闪动着一丝诡乱。以飞快的速度抽出挂在腰间的匕首,他孤注一掷地手握尖刀,向亲生父亲刺了过去!
此时的大殿中,只有殷桓、殷祁佑与殷祁弩父子三人,遣退了所有人的后果就是殷桓眼睁睁看着那把亮晃晃的刀向自己刺来却做不出任何抵抗或是闪躲的反应……
这时,一直在旁边不动声色的殷祁佑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动作,不由分说地火速向前,硬是在短刃没入殷桓身体的前一刻用身体将他撞开……
“不要、不要、不要……”连喊了三声‘不要’,一脸冷汗的龙幽璇猛然自噩梦中惊醒!她腾地坐了起来,不由分说便跳下床榻箭一般地冲出了房门!
同一时间,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龙府几乎全员出动,个个仅着内衫跑了出来。龙诀更是第一个冲到女儿房间,却正好与没命般冲出来的女儿撞了个正着,险些没被她撞飞出去!
“幽璇,你这是怎么了,慌里慌张的?”大夫人一把拽住她急冲出去的身子,面带担忧地问道!
龙幽璇转过头睨着母亲,不知何时面上已是梨花带雨,哭了个凄凄惨惨戚戚。
大夫人被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很严重,眉宇立刻堆满了皱起的纹路,“幽璇,告诉娘,你怎么了啊?”
“娘,是殷祁佑,是他出事了,他出事了!”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喊出来的声音撕心裂肺,龙幽璇哭红着双眼,双目无神地注视着遥远的北方。梦里,殷祁佑被刺了一刀,那个画面震慑着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如注的鲜血随着那把尖刀的抽出划了一道彩虹弧线,最终滩在地上。那般血腥的红,刺目地令人眩晕。她甚至感受得到,他在呼唤着她,他在用心呼唤着她……
“我要去……我要去京城找他……我要去找他!”用蛮牛一样的力气甩开大夫人的撅制,龙幽璇不由分说就向大门口跑去!
龙诀眼看着‘疯疯癫癫’的女儿,心中一阵刺痛。女儿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其实心里还想着那小子的吧?
挥挥手,他命几个护卫上前去把她抓回来!怕她这样疯癫地跑出去,会惹出什么事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已经让外面的百姓们议论纷纷了,正直风口浪尖的龙家不能再有什么糗事传出去了。不然,他这张老脸真是没地方放了!
“爹,你为什么绑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殷祁佑,放开我,放开我……”疯了般的嘶喊着,龙幽璇一头被自己恣意摇乱的头发,搭配上她此刻涣散无神的目光,当真与疯了无异!
大夫人看着手脚皆被缚的女儿,心中一阵不忍,抬头便要求情却被龙诀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
“谁都不准求情,让她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说罢,他扬长而去,留不懂事的女儿一人在阴冷的柴房里闭门思过!在他看来,女儿一定是受了什么魔障,不然,好端端的,硬是说远在京城的殷祁佑被刺了一刀,如今生死未卜,这不明显着是在说瞎话嘛!
柴房的门窗皆被关紧,且落了锁,龙幽璇心中焦急地无以复加,想起身却因脚被缚着而无能为力。
“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她的尖声喊叫整整持续了一晚,龙府里的下人们皆是心有不忍,却碍于老爷的命令,谁都不敢接近可怜的大小姐,只能任由她哭喊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所有人都当是她疯了,龙幽璇却依然坚信着殷祁佑此刻一定出了事。她感觉得到他的呼唤,她感觉得到他的想念,她感觉得到他需要她……
“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他在等我,他在等我呀……”撕心裂肺的嘶喊渐渐变成了痛苦的呢喃,龙幽璇黯然垂泪,后悔自己那时任性地离开。如果她再多为他考虑考虑,现在也许就不会沦为两地相思的窘境。
是夜,轩辕真一身酒气地回到屋子,踉踉跄跄地走到床前,也不脱衣服,就这么躺了下去!
在软榻上熟睡的龙婧琪被他的动作惊醒,睁开双眸的同时,充斥于鼻息的强烈酒气顿时引来她胃里翻搅的呕感!
“你喝酒了?”轻问了一声,男人却紧闭着眼,没有答腔!龙婧琪暗了暗眉眼,看来他是在为白天的事生气呢。怪不得喝了这么多酒!
幽叹了一声,她小心越过他,拖着笨重的身子下了榻,动作迟缓地拧来湿毛巾放在他前额。他喝了这么多,明早起来头疼是一定的了。希望这湿毛巾能让他的酒后反应和缓一些!
看着他穿着厚重的衣服,睡得很不舒服的样子,她又伸手要为他脱下衣服。这个动作惊动了醉晕了的轩辕真,他浓眉一蹙,大手抓住她的手这么一拽,她便笨拙地软倒在他身上!
肚子受了不小的撞击,惊出龙婧琪一身冷汗。好在,肚子里的小家伙没多大反应,她这才安下了心。可就在心放松下来的瞬间,男人携着浓重酒气的唇重重地落了下来,丝毫不知怜香惜玉地在她软唇上恣意蹂躏吮咬!
龙婧琪伸手抵在他胸前,微薄的抵抗在力气悬殊的前提下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她只得被动地接受男人发泄似的吮吻。
吻渐行渐深,就在龙婧琪以为肺腔里的氧气全部被男人吸食一空的时候,他却停下了动作,氤氲着醉意朦胧的眼瞬也不瞬地凝着她,那么哀伤而又深沉的眼神仿佛一根根银针扎入她心肺,痛得她连呼吸都很困难!
不懂爱情时,她只道那是人们闲来无事的一个消遣,奢侈了太多情感却到最后每每升华为生活的真谛。而那所谓的爱情也被生活的一道道鸿沟销蚀殆尽!她以为,那是最要不得的东西,因为它常常游走于理智之外,逼得人们作出一个个冲动之下的蠢举。殉情不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吗?
那时的感情观空洞而又乏味,她却乐在其中,享受着那求之不易的‘自由’!
不知不觉间,当她的爱情被这个善良宽容的男人套牢,她渐渐发现自己过去的那些想法实在是蠢不可及。
失去了自由,她非但不觉失落,心里还每时每刻都泛着淡淡的喜悦,也开始积累所谓的‘一生一世’的奢想。
一时情动,她用双手捧起他的脸,让自己的身影映入他迷茫的眼中。然后,她破天荒地送上红唇,主动吻住了他呼喘着酒气的唇,辗转柔情尽被释放于这轻浅的啄吻中。
虽然醉晕了,可属于男性的侵略本能一旦被她挑了起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他如猛狼般地加深这个吻,大掌以狂风之势撕开她的衣服,迫切地渴求着与她赤—裸相对!
被他面上的急切与动作的粗暴吓倒,龙婧琪先是怔了怔,回神后便激烈反抗。并非不愿与他同房,而是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尤其是在他醉酒的情况下,她不想让问题变得更加复杂。
“轩辕真,你放开我!”无奈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敌不过男人狂乱的气息。轩辕真宛如一只发了狂的野兽,血丝丛生的眼里只写着‘攻击’‘掠夺’,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管不顾!
身子已几近赤—裸,龙婧琪反抗的动作也渐歇渐止。她在思考,怎样才能让这只‘野兽’停止侵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鼓噪起来,无数的士兵都在大喊着‘着火了’‘着火了’,相互之间迅速传递这个讯息的同时也第一时间赶去着火地点帮忙救火!
龙婧琪心里一颤,她知道,对于以牧业为主的草原来说,火就意味着死亡,意味着灭绝……
没时间多做思考,她扬手对着轩辕真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扇了上去。
“你给我醒醒,出事了!”
不知是被清脆的巴掌声打醒的,还是被她焦急的声音惊醒的,总之,轩辕真眼中的醉意渐渐涣散,人也清明了不少!
“外面着火了,你快去看看!”没时间对他解释他们之间目前的窘境,她一心催促他快些出去组织救援行动!
听到‘着火’两个字,轩辕真身体立刻僵硬如石,他惊讶地瞠圆眼睛,当机立断地起身,向外面冲了出去!可跑到门口,他又折返了回来,对着龙婧琪焦急地交代着,“你在这呆着,哪也不要去,知道吗?”
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龙婧琪对他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心底涌出丝丝不安,她潜意识地觉得这次着火事件怕是与那暨侬氏父女有关。如果真是这样,那两方交兵是必然的了。而说来说去,缘由却是因她而起……
都说,红颜惑乱,她虽自认与‘红颜’两字搭不上边,如今却也真正做了回‘惑乱’的人,唉……也许随轩辕真回来这里,并不是个好主意吧?
‘哐啷’一声,就在她暗自纠结的时候,门被人用力踹开,几个壮汉陆续跑了进来,话也不说一句便拿出事先准备的绳索要绑住她。
龙婧琪心底一惊,下意识地想逃跑,却发现路被面前的几个男人堵得那叫一个结实。
“你们要做什么?”力图沉着冷静地应对,孰料,对方压根就不理会她,只遵从上面的命令,将她手脚全部缚住,嘴也用块布堵了住,然后硬生生地装在一个大箱子里,抬着就走!
龙婧琪这才意识到,‘着火’只是对方声东击西的计策而已,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她!
心里涌出无限悲凉,她不禁想起片刻之前轩辕真那狂乱的眼、狂乱的情。如果他得知自己被绑了走,怕是要真正地‘狂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