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爱你,并没有那么难!
“在里面吗?”身披宽大白色斗篷的频伽从两旁伫立的回纥骑士中策马穿过,因为充血而泛红的眼眸逼视着立在寺门口恭候的茶壶盖,追问着。他的脸上,被心痛袭扰的痕迹很容易就暴露在火光闪烁中。
“在,已经睡着了。”
在!她真的在里面!频伽眼中闪过一道狂喜,以闪电般的速度从马背上跃下,消失在寺庙残破的大门内。
寺庙内大小两个乞丐被突然冲进来的频伽吓了一跳,频伽身后紧紧跟随的茶壶盖身影魁梧的像一座巨大雕像。在他庞大身影的黑色笼罩下,金豆子把身体蜷缩进阿伯的怀中,瑟瑟发抖。
天!我们只是乞讨,从没做过犯法的事,从来没有啊!
那黑色身影越走越近,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走近了,巨人的脸显露出来,虽然面无表情却是很有礼貌的说:“两位能不能先出去一会儿。回纥王子要借此地一用。”
啊?回纥王子?金豆子好奇的朝身披白色斗篷的频伽望去,心情有些激动:他是王子!他就是回纥的王子!天,我终于见到王子了。
“金豆子,别愣了,快出去。”
“打搅两位了,实在抱歉。这是一锭金子,今晚,两位就到客栈委屈一晚吧。”茶壶盖掏出一锭金子递了过去。
委屈?怎么可能?阿伯晕晕乎乎的接过金子,拉着仍好奇窥视的金豆子离开了破庙。
茶壶盖也退了出去,轻轻的关上了破旧的几乎失去遮蔽作用的大门。
寺庙外面,骁勇的骑兵整齐伫立在两旁。火把,仍然剧烈的燃烧着。
睡着了?频伽望着蜷缩在角落里抱作一团的千寻,嘴唇微微的颤抖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充斥他的胸膛,使得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走到角落里,缓缓蹲下身子,心痛的巡视着心心念念的脸庞。
千寻的额头渗着大大小小的汗珠,面颊上的绯红没有消退。鼻尖呼出的气热得发烫,嘴唇也嫣红分明。
频伽手伸向千寻额头,用厚实的拇指指肚轻轻的擦拭着汗珠。天!她的发热还没有消退!频伽想起御医说的话,心脏紧窒的快要停了下来。难道,御医说的是真的!千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热?甚至捱不了几年?当那句“她年纪轻,身子还算结实,应该还能捱个几年。”在心中响起的时候,手指的力量不由自主地加大,惊醒了昏睡的千寻。
休想!没有人能把千寻从自己手中抢走!谁都不能!
谁?千寻不安的睁开眼睛,黑暗中,一股她熟悉的阿末香气阵阵袭来,窜进了她的鼻息。
“千寻,是我,我带你回去,嗯?”频伽用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声音呢喃着,对千寻张开了双臂,期待她的回应。
“不!”千寻扶着斑驳的墙壁猛地站了起来,脚步慌乱,朝着门口跑去。
没能跑到门口,纤瘦的身子就被频伽结实的手臂紧紧地攥紧在怀中。那双臂的力量如此巨大,使得千寻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熟悉的阿末香气再一次被她吸进了身体,恍惚了千寻的意志。
频伽默默地把头深埋在千寻的颈间,狠狠地掠夺着她身上的松节油气息,挣扎着、绝望着,不甘心地问:“为什么?”这一声丢盔弃甲的询问使得频伽所有的慌乱与无助无所遁形,全部赤裸裸的展现在千寻的面前。
千寻的呼吸更加急促了,眼眶中,泪水盈满了,闪烁着令人心痛的光。她努力的呼着气,倔强的不愿让泪水滑落。
没有等到回答。频伽的手臂渐渐移到千寻的双肩,强迫她转过身子,强迫她望着自己痛苦的蓝色深渊。“为什么?”仍是这三个字的追问。
哦,忍不住了!泪水不争气的滑落下来,汇聚在下巴尖。
千寻伸出手,推开频伽的双手。她向后轻轻的退着步子,让门口的火光映清了脸颊。如果说刚才她的脸上浮现着一抹绯红。那么现在,那绯红已变成了赫赤色,那是红色中最刺目的一种红,红的不祥,红的绝望!
见到她的后退,频伽身形移动,跟随过去。
“你别过来!”千寻不安的制止。
“为什么?”
“为什么?我倒是奇怪,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我来找回月光宝石的主人!找回回纥未来的可敦(回纥王后的称呼)。”频伽不顾她的制止,一步步的朝向千寻逼近。
“你,你找我做什么?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千寻的泪汹涌袭来,眼前的频伽早已模糊一片,看不清楚了。
“我不管你属不属于这里。我只知道,你属于我!”
“我怎么能跟你相配呢?我是一个长了畸形耳朵的怪物。”脚步,仍是无助的后退着。
“你的五官里,我最喜欢的就是那对耳朵。”
“不要轻易说喜欢,我,我是一个孤儿,没有人喜欢过的孤儿!”
“好!不说喜欢,说爱!千寻,我爱你!”
“不,不要说。”她痛苦的捂住耳朵,拼命的摇着头:“我是一个坏女孩。我自私、怪癖,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我还曾经因为根本不成立的理由把一个老太太一脚从楼上踹了下去。”
“好吧,我爱的就是坏女孩。”频伽的身子越来越近,渐渐的,再次把千寻逼到了墙角里。
“你,你!”千寻的后背抵着冰冷的墙角,终于,无退可退。她惊慌的轻喊着:“你离我远一点吧!如果不是我,你就不必像唐朝的朝廷低头!就不必委屈自己,就不必被自己的子民蔑视!你何必,何必?”
频伽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洒满泪水的尖翘脸颊。充满惊喜的蓝眸反反复复的在上面巡视着。天啊!千寻竟是为了自己才离开的!这个认知的震撼性太大了,太大了。他一字一字的回答:“能看到你的心,失去江山又如何!”
这句话像是一个炸弹,突然间在千寻的脑中爆炸,使她丧失了所有的理智与思考。自己的一对漆黑与湛蓝纠缠着,纠缠得令她疯魔:“你,你是个疯子!”说完,控制不住的抽泣出声,结结巴巴的哭喊:“你这个疯子,如果一定要我,就,就,就要了去吧。”她准确地对准频伽厚实的唇瓣,颤抖着,奉献着二十三年来第一次爆发的热情。
频伽震慑当场,大脑的思考停止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天啊!这是真实的吗?一向冰冷的千寻如此热情。赫赤的面颊紧贴着他的,在一瞬之间点燃了频伽抑制许久的渴求。
他展开了雄性的侵略,唇瓣凶猛的袭向千寻白的晶莹的颈项,在上面毫不温柔的留下深深浅浅的吻痕。不够,仅仅是这里还不够,最深沉的欲念像是被释放的魔鬼,谁也没有控制它的能力!
厚实的手直伸向黑色罩袍的襟口,没有迟疑的扒开了去。渴盼已久的纯净诱惑暴露在眼前,嘴唇,颤栗着亲吻过去。
****的千寻身子发抖,双手的指尖深深的插进了频伽乌黑的长发中。
频伽伸出一只手,将自己的白色斗篷转瞬解了去,猛地抛向空中。巨大的斗篷飘扬展开,暧昧温柔的飘荡在地面,化身盛满欲望的床铺。
打横抱起了衣衫尽褪的千寻,欲念横生的湛蓝眼眸变得幽深,做着最后的探寻:你真的愿意把自己交给我?
千寻笑了笑,任自己满脸的赫赤诱惑着频伽。
“千寻。”他轻喊着,把千寻压在身下,一寸一寸的吻着她的肌肤,不放过一处。
“我在这儿……”温柔的喘息被频伽贪婪的吞了去,再也分不清是谁的呻吟。
荒芜的破庙,令人心悸的爱欲泛滥成灾。那轻喘,在空荡的庙宇回响着,回响着。
结合的一瞬,陌生的痛令千寻紧攥着频伽的发端。忍不住溢出的泪滴,幸福的沿着眼角滑落,被轻咬耳尖的频伽准确的吸入口中。那味道,酸酸的、涩涩的、苦苦的、咸咸的,还有最令人刻骨铭心一丝香甜。
这一晚,谁在谁的赫赤中沦陷……
拂晓,长安城外。
一盏闪烁的琉璃宫灯在黑暗中穿梭。宫灯射出的晕黄光线静静的笼罩着他的主人:高力士。
他面色如玉,脸颊大约保养很好的缘故透着健康的红光。宽大的猩红色袖袍里手指优雅的轻挑着宫灯细长的手柄。脚步,是那么的从容,从容得如同沧海之上的一叶扁舟。任凭风浪迭起,也无法奈其分毫。
一盏灯,一个人。穿过一列刀手,如同他直面张九龄的痛骂;穿过一列戟兵,如同他躲避李林甫的暗算;穿过一列矛兵,如同他拒绝惠贵妃的拉拢;穿过一列弓手,如同他驳倒杨国忠的明争;穿过一列禁卫,如同他溺毙在杨贵妃的温柔……
宫廷的刀光剑影,皇室的自相残杀,后宫的争风吃醋。每一天、每一刻、每一时、每一瞬间,他都在锋利的刀尖上行走,却意外的笑到了最后。
年华已逝,鬓角的丝缕银发记录了他不为人知的生命历程,见证了他平凡却又不凡的一生。
从容的脚步渐渐放缓,在一个白纱帷帐前停驻。
“力士在外面吗?”一阵雍容的、透着稚嫩气息的飞扬嗓音扬起,里面分明有百无聊赖的满足。
“回陛下,正是力士!”
“进来吧。”
“是。”白净的手撩开帷帐的重重纱幔,双脚已是数不清的再一次迈向他服侍了一生、仰视了一世的主人:唐玄宗李隆基。
巨大帷帐的正中央,摆放了一张方形的大绳床。床榻四周,站立宫娥四人。其中一人坐在床旁的瓷墩上,两人立在她身旁,一个手执纨扇,另一个手捧龙纹铜镜。还有一个宫娥站在床侧,手中托着一个盘子,盘内有一壶香茗。
大绳床上的唐玄宗一身松懒的月白色丝质长袍,足蹬一双红色鞋子。正在把玩着上等紫檀木制作的萧。萧的尾端,摇摇晃晃着金黄色的流苏,飘逸非常。长袍的襟口大开着,里面褶皱的皮肤细白滑腻,倒像是一个未老先衰的孩童的肌肤。
玄宗皇帝老了。他的头顶微突,这一来倒是更加显得天庭饱满,睿智横生。
玩闹似的吹了几响,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贵妃娘娘呢?”
“回皇上,娘娘她刚刚晨浴,这会儿正在晓妆呢。”
“是吗?贵妃晓妆可是人间一大美景啊。走,陪朕去看看。”玄宗皇帝像个小孩一样从床上跳下,拉着高力士的手就向帷帐外走去。
“皇上,皇上,这天才刚蒙蒙亮,夜里的寒气还没有退净呢,当心着凉。”高力士忙接过一旁宫娥递过来的披风,急急的跟了出去。
与白色帷帐呼应的是军营一侧粉红色的帷帐。
唐玄宗快乐奔跑在属于他的大唐江山土地上,快乐穿梭在忠于他的大唐勇士间,快乐飞奔向他的女人——杨玉环。
粉红帷帐内,杨贵妃斜倚在贵妃榻上,她的脚边横卧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哈巴狗。那哈巴狗听到玄宗皇帝的脚步声,立刻跳下床去,冲着帷帐纱幔摇头摆尾。
杨贵妃正对着宫娥手捧的盘龙镜整理着令天地都为之失色的容颜。见到雪团撒欢,黛眉微蹙,樱口微张:“雪团,雪团,不许乱叫,若是惊扰了圣驾,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雪团一听,吓得缩起尾巴,蜷缩在地。只剩下一双渴盼的眼睛滴溜溜的望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杨贵妃轻笑一声,复又对着对镜晓妆起来。
她一身简单雅致的宫服,头发在头顶绾了一个精致的髻。上面,斜插了一只碧绿的玉簪。她的肩膀,是古典美人都有的溜肩。淡黄色的,点缀着朵朵秀丽小花的长裙遮去了她妩媚的水蛇腰。只是臀部圆翘的利害,终是凸现着诱人的曲线。
她的身侧,一名宫娥正在弹奏着悦耳的古琴。还有一个水葱似的宫娥手捧了一篮子娇艳欲滴的鲜花,站立在贵妃榻的前面。那些鲜花的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一闪一闪的,清新魅惑。盘龙镜一旁还站立着一个手执牛角梳的宫娥,她小心翼翼的在贵妃发间涂抹着香气四溢的发油,侍候着贵妃发髻的梳理。
杨贵妃拿起一个精制小巧的脂粉盒,刚要打开,就被走入帐中的唐玄宗阻止了。
“让朕来为爱妃上妆。”他接过脂粉盒,熟练的打开盖子。里面,诱人的额黄粉显露出来。
仔仔细细的摆弄一番,杨贵妃的额间立时显出了一个漂亮的花钿。
那花钿以蓝、绿、黄三色为主,层层叠叠,衬的贵妃的面容愈发如芙蓉一般清艳。
唐玄宗不肯作罢,还留有额黄的手指顺着宫服的宽大襟口探了下去。不经意间,那颜色沾染在贵妃如玉般的润泽肌肤上,令人恍惚。
“陛下。”杨贵妃娇喘一声,樱咛低语:“陛下,昨晚才……要仔细护着身子才是。”
“爱妃,你看。”玄宗拎起腰间的香囊,暧昧的说:“这是禄山昨夜差人送来的‘密药’,怎么,你不想试试?”
“陛下……”杨贵妃滑腻的身子轻倚进玄宗的怀里,摩挲着。
高力士对着帐内的宫娥摆了摆手,很快,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把这里留给了一对爱的惊天动地的情侣。
玄宗蹬掉了红色鞋子,拥着他的爱妃向贵妃榻倒去……
破庙。
频伽紧拥着不再滚烫的千寻,两个人头颅轻抵,注视着窗外隐约的光亮。
“千寻。”
“嗯?”
“愿意做我的王妃吗?”
怀里的人身子酥软,把耳朵放在了他宽厚的胸膛上。静静的,听着那一声声坚定有力的心跳,点头道:“我愿意。”
“千寻!”频伽神情激动,伸出手把月光宝石重新带到了千寻的脖颈间。“以后,决不允许你再摘下来!懂吗?”
千寻抬起双眼,直望进那一汪深幽的蓝色海洋。唇畔,泛起一阵心满意足的微笑,然后,闭上双眼,朝频伽的唇瓣吻去。不着寸缕的身子充满了巨大的杀伤力。很快,频伽缴械投降,翻身把千寻牢牢钳制在怀,狠狠品尝着她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