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焰睁开双眼时,红衣姐姐正挡在他前面,手举一把红色长剑。之前快速逼近的穿山甲紧急刹住,在惯性的作用下于原地高速旋转。
风将红衣姐姐的长发吹起,在风中摇曳。她猩红色的长袍在暮色下如一团火,驱赶着周围的黑暗。她手中虽然拿着剑,但这场景却让白焰感觉到一份美好。在以后的日子里,白焰曾无数次在脑海里回想起这场景来,然后嘴角微微上扬。
红衣姐姐淡定地举着剑,并没有进攻的打算。穿山甲已经完全停了下来,不敢向前半步。它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口中发出低吼,爪子一边抓着地,一边向后退着。退了几步后,穿山甲突然掉转脑袋,逃向了树林。
“你没事吧?”红衣姐姐转身问道。
“好像还没死。”白焰从地上挣扎着想坐起来。
红衣姐姐见状赶紧蹲下来扶他。“都这样了,还有心情说笑。”
白焰苦笑了下,在她的帮助下艰难地爬起来靠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让我看下你的伤。”红衣姐姐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掀白焰的衣服。
“啊?这……这……不太好吧……”白焰尴尬地说,他隐隐感觉自己脸都红了。
红衣姐姐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笑,“小屁孩!”
红衣姐姐有着一双迷人的大眼睛,那温柔地一笑,如湖底倒映的明月,美丽灵动,瞬间便化了所有的尴尬。
“只是些皮外伤,还好没伤及骨头。”红衣姐姐小心翼翼地查看着伤口。
此时的白焰已经忘记了疼痛,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位漂亮姐姐给他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就像天空中那个经常听他讲故事的月亮。明静而又美好。红衣姐姐身上飘散出来淡淡的清香,那是汀兰的香味,闻起来特别的温暖。
“你为什么要救我?”红衣姐姐开口问道。
“额……好像是你救了我吧?!”白焰自我解嘲道。他总不能说自己是不小心跌下山头,所以才不得不跟穿山甲战斗的吧。
“所以我才不解,你这水平也出来救人,你不怕被野兽给撕碎?”
“……”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红衣姐姐抬起头望着他,“你很勇敢。”
两人的目光相对,只停了一秒钟,白焰立马低下头去。他感觉自己耳朵都红了,心脏跳得飞快。
红衣姐姐简单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把烤好的肉递到白焰面前,问他吃不吃?白焰看到香喷喷的烤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嘴里说:“不饿,你吃吧。”话没说完,肚子便咕咕地叫起来,表示抗议了。
红衣姐姐笑了笑,把肉递到白焰手上。“你先吃吧,我待会儿再烤。”
既然这样,白焰就没再客气。一顿狼吞虎咽起来。他实在是太饿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红衣姐姐坐在一旁问道。
“白焰。”白焰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地答道。“白雪的白,火焰的焰。”
红衣姐姐轻轻点了点头,好像在思考他这名字的含义。
“你呢?”
“我的名字叫红。”
“红?”白焰抬头又重新打量了一番,然后也点了点头。“和你这身打扮很配。”
红扬起嘴角,温柔一笑。
对于这样的笑容,白焰没有丝毫抵抗力。他再次低下头吃东西。
“你这么小,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跑?”红问。
白焰差点没噎到,“小……红姐比我大不了多少吧?!”
“不要被女人的表面所欺骗。”
“……你这是在夸自己吗?”白焰笑着调侃道。“男人的表面有时也会骗人。”
“哦?”
“我要说我是一名雪士你相信吗?”
“你是雪士?”
“所以说不要看男人表面嘛!”白焰咧嘴笑起来,笑了几秒后又突然止住,用很严肃的口吻说道,“我是要去参加雪士选拔。”
“你是要去临月城参加雪士选拔?”这次红表现出了一丝惊讶。
“别告诉我你也是去临月城参加雪士选拔的?”
“那个……”红顿了顿,将额前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我不是。”
“也是,姐姐这么温柔漂亮的女生怎么会去当雪士。”
“这我就不懂了,女生怎么就不能当雪士了?”红笑了笑,好像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你想啊,雪士的工作又辛苦、又危险,女孩子家多不合适。那些事情都是大老爷们干的。”白焰振振有词。
“还有这种说法?”红笑道,“可我听说四临翼使之一的东临翼使就是女人,这要怎么解释?”
“很好解释啊,东临翼使是个女汉子呗!”白焰一边大口嚼着肉,一边随口说道。“你想,能坐上翼使的位置,统领那么多厉害的雪士,她本人肯定巨凶、巨蛮横。我敢以天灵的名义保证,她铁定是个男人婆。”
“可能吧。”红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白焰没有注意到。
虽然嘴上这么调侃,但其实白焰心里还是对东临翼使以及另外的三位充满着敬重的。
四临翼使是临月的四位统帅,分别带领勇敢的雪士戌守着萨沃斯欧大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而其中的北临翼使又属他们中最厉害的一位,同时也是临月的最高统领,执掌着临月的一切。其在南威雪尔族人心目中的地位仅次于七位雪灵大人。四临翼使不仅在无数勇敢的雪士中拥有着绝对的权威,在整个族人中也有着至高的威望。族人只要听到他们的名号,心里的崇敬之情便油然而生。
红一边烤着肉,一边问道:“我听说雪士选拔很严格,一般人很难通过考核,你有信心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焰伸了伸脖子,把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由于用力过猛,腰部又隐隐作痛起来。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白焰抬头望向夜空,“就算全世界没人看到我的努力,但至少还有我的好朋友——月亮在天空中看着呢!”
“现在还有我。”红说,“你这么勇敢,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白焰看着红,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那般温柔、美丽。如温泉,浸过他的心底,暖暖的。
“好,我不会辜负红姐的期望的。”白焰感觉到心中有一股力量在慢慢集聚。
“那就再多吃点,你还有好长的路要赶呢!”红姐又切了一大块肉递给白焰。
白焰的目光被红手腕上那块红色的晶石手环吸引住。刚才战斗时,他看到她手一晃,然后手环便伸长变成了一把剑。那把剑在月光下发着红光,锋利无比,穿山甲好像特别的畏惧,在利剑的震慑下,一步也不敢靠前。战斗结束后只见她轻轻一晃,剑就像活物一般缩了回去,化成手腕上的晶石。
白焰对那东西充满了好奇。“红姐手腕上的那个手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竟然能变成剑,刚才看那么凶猛的穿山甲一步都不敢靠近。”
“它叫霓虹。”红晃了晃手腕,“是大陆上的一种稀有晶石。”
“大陆上还有这么危险的石头?”白焰皱了皱眉,他在书中从来没看到过。“还可以变成剑?”
“不是谁都可以改变它的形态的。”红语气里带着一丝神秘。“还有,萨沃斯欧大陆上的危险可比你想象的要多。所以出门在外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不然这顿你还在吃肉,下顿就不知道成了哪个野兽的盘中餐了。”
白焰一听,一口食物哽在了喉咙中,噎得脖子伸老长。
红看白焰滑稽的样子,咯咯的笑起来。“吓你的啦!”
晚上,他们就地而眠。
可白焰怎么也睡不着。一方面,伤口一直在隐隐作痛。另一方面,他怕再有野兽来袭。他知道红姐并没有吓他,萨沃斯欧大陆上的危险确实很多。他从书中看过许多关于这片大陆的事情,从伽古温爷爷那里也听过不少危险的故事。
虽然七大家族各自管理着自己的一片区域,但萨沃斯欧大陆大部分地区地广人稀,很多荒凉的地方各个家族根本顾及不到。那些地方野兽横行、危机四伏,有时还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由于伤口压着很痛,白焰又重新坐了起来。红姐靠在一边的石头上睡得很香,呼吸时胸口一起一伏。他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不落在她身上。后来他干脆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朦胧的月光笼罩着大地,有些清冷,夜风阵阵吹过,更添几分凉意。
伤口处的疼痛让白焰始终清醒着,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爱上了这种疼痛感。那种感觉是如此的真实,让白焰感受到自己还真真切切地在活着。有时候痛苦能成倍地增强一个人的存在感。
他又想起穿山甲袭来那一刻,如果当时他没有意外跌下去,他会站出来救她吗?还是因为害怕一直躲在石头后面不敢出来?白焰不敢确定。
眼前的女人说他很勇敢。是真的吗?好像跟他理解的不一样。这份勇敢是害怕带来的,是被逼到墙角的反抗。
白焰越想思绪越乱,后来他干脆不想了,静静地闭上了眼。整片大地在月光的笼罩下昏昏睡去。
当白焰再次醒来时,天色大亮,那个女人也已经走了。走之前也没告别下,难道是因为看他在睡梦中不好意思打扰吗?还是她有紧急的事?白焰心里有些失落,他又要一个人上路了,也不知道在前方等待他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