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诞生之地北川,可以说是一块最中国、最中国的土地。
2013年9月,《世界华人周刊》的张辉社长率领刘荒田、桑宜川、陈瑞琳、施雨等二十多位华人作家和媒体记者走进北川。
他们来自温哥华、纽约、旧金山、休斯敦、悉尼等世界名城,与北川县相隔万里之遥,但那场“5·12”大地震,给他们心中留下的隐痛实在难以消弭。五年多来,觉得有关中国的报道有如隔着毛玻璃看图像,总是那么模糊不清……对于习惯独立思考的作家和记者来说,一切以“眼见为实”。
于是,他们有了北川之行。
途经绵阳、安县、北川新县城永昌,中巴车几个大转弯,人们似乎钻进了时空隧道,一下子回到大灾难降临的那天。
一座座被扒了皮的大山,岩石裸露,面目狰狞,横在天际;满目的废墟,经过无数次的消毒,已看不到生命的痕迹,一片让人后背阵阵发凉的死寂。
作家和记者们沉默不语,走进了老县城。
登上十几级阶梯,一条长长的横幅写着母亲给儿子的断肠书。
贺川:你好吗?妈妈好想你。儿子,今年你离开妈妈已五周年了,妈妈不知道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每天都是撕心裂肺的痛。儿子,妈妈永远爱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儿子,妈妈好想你,想你,想你!
作家和记者们伫立在横幅前,聆听一个母亲撕心裂肺的呼喊,个个都在抹泪。“少陵野老吞声哭”,头发花白的刘荒田,这位在美国打了二十五年工的“草根作家”竟泣不成声。
作家和记者们参观完“汶川特大地震纪念馆”之后,回到阳光灿烂的新北川县城,个个眼圈发红。
这座由上千名设计师精心设计的有着羌族风格的花园小城,特别有“温馨的家”的感觉。格律诗般精巧的小街,信步可见的绿地,与城外的青山融为一体,美如画卷。高耸的碉楼、羊图腾牌坊、繁华的巴拿恰,让远古传说与当今的生活水乳交融。没有喧嚣拥塞的人流和车流,只有上班的人和上学的孩子们匆忙的脚步。生活,在这里宁静而有序地进行着。
三个小时,匆匆见识了北川从灾难到重生的历程,作家和记者们个个眼含热泪。
回到成都望江宾馆,笔者听得最多的是:震惊!震撼!
太震撼!
当天夜里,刘荒田写下了一行行泣血淌泪的文字:
“人”这个概念,在这里变得如此纯粹和明晰。在战争中,人分敌我;在和平时期,人分贵贱贫富……然而,这一次,地震撕裂了山川,却弥合了人与人的裂缝。只要是人,不问财产、学历、背景、级别、户口,都组合为命运的共同体,联手作战,对付人类的唯一敌人——自然灾害。这一战,为的是人群的生存,家国的绵延,文明的存续。
最后,老作家写道:
北川之行,足以洗涤灵魂,这一趟的价值,远远超过游览山川形胜。
之后一连数日,作家和记者们虽说在四处参观,嘴里仍不停地念叨着北川。
他们谈论2010年1月12日7.0级的海地大地震。那场地震使二十二万人丧生。地震不仅震垮了房屋,也震瘫了政府,黑帮手持大刀占据街道,洗劫商场,抢劫灾民,使幸存的百姓陷入更为惨烈的人祸。
他们之中有人以切身体验谈到2005年8月的卡特里娜飓风如何重创美国,造成一千八百三十六人死伤和一千多亿美元的损失。让全世界看到了“被扒光了衣服的美国”。对此,英国记者写道:秩序不复存在,枪手肆意游荡,甚至当着警察的面强奸和抢劫。人们因为饥渴而死,尸体在街道上腐烂。对此,法国记者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一场飓风让一向骄傲的美国人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性。面对混乱不堪的局面,新奥尔良巿一千五百名警察中竟有两名自杀、两百名甩手不干了。灾后,联邦政府和州政府相互对骂,而媒体对政府救灾的恶评,更如飓风般猛烈。一位政府官员沮丧地说:
飓风让美国历史记载下了这样的奇耻大辱:美国曾在自己的领土上抛弃美国人。
实事求是地说,中国在“5·12”大地震之后的灾区重建中成绩斐然,在应对特大规模自然灾害方面,为全人类提供了宝贵的经验。但由于“毛玻璃效应”,世界知之甚少,或并不知晓,这是极大的不公与遗憾!
笔者对记者们说,一定要再来北川。如果在北川待的时间太短,就好比一部大片,你只看到惨烈的片头和辉煌的片尾,而将中间那起伏跌宕的精彩过程全跳过去了,会遗憾的。
怎样向他们解读北川的崛起?
怎样向世界展示一个真实的北川?
笔者想起了兰辉——一个大禹的追随者,堪称中国脊梁的北川人!
兰辉那些沾满泥土的故事,如同一部浓缩了的从灾难中崛起的北川史诗。于是,笔者拟定了这个标题——让兰辉告诉世界!
特别感谢
北川县委宣传部,北川的祭鸿、蝉西、蹇斌、李月、苏义德、田兴惠、李春等朋友,绵阳的贺小晴、刘大军、母碧芳、刘勇、李德川、范芸芸、范玲玲等朋友,德阳的刘梓三、成都的吴楚瞳等朋友,在此稿的采访与写作过程中,对笔者的鼓励、支持和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