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国宰相传(全二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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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王猛

王猛(325-375),前秦苻坚时丞相。字景略,青州北海剧县人。帮助苻坚治理国家,平定内乱,消除周边少数民族国家的威胁,稳定了中原地区局势,发展了当地经济。

英明择主治国有方

王猛出生时正值“五胡乱中原”,而王猛的家乡正是暴君羯人石勒所建立的后赵。为了躲避战乱,王猛在幼年时随家人来到了魏郡居住。由于家境贫寒,王猛只好以卖簸箕为生,但干一番事业的理想却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长大后的王猛不仅身材高大、面目英俊,而且博学多才,喜读兵书。生活不拘小节,凡是不能和他心灵有所沟通的人,他理都不理。王猛相信自己有辅佐帝王成就大业的才能,只是总找不到适合自己辅助的人。于是他隐居华阴山,等待出仕的机会。

晋穆帝永和七年(351),氐族人苻健占领关中,建都长安,称天王、大单于,国号秦(史称前秦)。第二年称帝,势力逐渐强盛。永和十年(354),东晋荆州镇将桓温北伐击败苻健,并将军队驻扎在灞上。

王猛得知这个消息后,急忙来桓温大营求见。桓温让王猛谈谈对时局的看法,王猛一面捉着身上的虱子,一面旁若无人地纵谈着天下大事。桓温也并不介意王猛这有失大雅的行为,而是问他为什么自己率军北伐为民除害,关中豪杰却无人来效劳。王猛直言不讳地回答说:这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您肯不肯攻取长安的缘故。

这话恰恰触及到了桓温的心病,是由于他的私心在作怪。此时王猛这一暗带机关的话,顿时使他无以对答,但心里越发佩服面前的这位扪虱寒士了,称赞他的才干江东无人能比。

同年六月,桓温因粮草问题被迫撤军。临行前,拜王猛做他的督护,希望王猛能与他一起南下,但被王猛谢绝了。

永和十一年(355年),苻健去世,其子苻生继位。苻生天性残忍、暴虐,苻健的弟弟苻雄之子苻坚一心想取而代之,他的亲信尚书吕婆楼向苻坚推荐说王猛可助其成事。

苻坚和王猛一见如故,发现双方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这令苻坚欣喜不已,连连自叹为玄德之遇孔明也。之后,苻坚杀符生即位,在左仆射李威的建议下任命王猛为中书侍郎,委以机密。

苻坚即位后,阶级矛盾日益严重,氐族贵族已经从朝廷到地方形成了一股危害极大的社会势力。尤其是当时始平县的氐族豪强,大多是跟随苻洪在枋头起兵的旧人,他们自恃有功,横行乡里,胡作非为。

苻坚让王猛到始平担任县令。王猛到任后不畏强暴,整顿秩序,严于律法,还鞭杀了一名为非作歹的县吏。此举惹恼了氐族众豪强,他们联名上书诬告王猛滥杀无辜百姓。上司偏袒氐族豪强,将王猛押解还京,投入狱中。

苻坚亲自提审王猛,质问他为什么不兴德化而杀戮无数。王猛理直气壮地回答说:“臣闻‘宰宁国以礼,治乱邦以法。’陛下不以臣不才,任臣以剧邑,谨为明君翦除凶猾。始杀一奸,余尚万数,若以臣不能穷残尽暴,肃清轨法者,敢不甘心鼎镬,以谢孤负。酷政之刑,臣实未敢受之。”苻坚顿时明白德政不能盲目实行,他立刻下令释放王猛。之后任命王猛为左丞之职,让他监督朝廷百官;不久,又命他兼咸阳内史。

苻坚对王猛越来越信任,导致朝中一些贵族的嫉妒。一次,姑臧侯樊世倚仗战功当众羞辱王猛,王猛无奈将樊世的这种无端挑衅报告给苻坚。苻坚对樊世的行为表示不满,便和王猛商议,找了一个借口将其杀掉。此事之后,自公卿以下的官吏没有不害怕王猛的。十月,苻坚以王猛为吏部尚书,再迁太子詹事;十一月,再升仆射,侍中、中书令如故;十二月,又加辅国将军、司隶校尉,并以骑都尉居禁中宿卫。王猛当时只有36岁,却在一年中得到5次升迁,权倾内外,真是从未有过的荣宠。同时,苻坚对王猛也给予了绝对的信任与支持,处罚了那些对王猛造谣中伤的人。

王猛虽以惩恶出名,但他也不拘一格、不计前嫌地任用人才。他举荐了房默、房旷、崔逞、韩胤、田勰等一批关东名士担任朝官或郡县官长。苻融曾犯过一些错误,内心一直不安,王猛以他文武出众,见识远大而不予追究,对他依然信任重用。

此外,王猛还帮助苻坚创立了荐举赏罚制度和官吏考核新标准;并兴办教育,培养人才;兴修水利,奖励农桑,努力发展社会生产,维持各民族之间的关系。

王猛为人不仅韬略满胸,而且处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在军事上,王猛的才能也毫不逊色,他曾多次亲自率军出征,为前秦统一北方做出了重要贡献。

内定叛乱外平前燕

当初,割据陇西的李俨举郡投降前秦,但不久却又和前凉相通。十二月,羌人敛岐背叛前秦,向李俨称臣。李俨便和前秦、前凉都断绝了关系,趁机独立。

太和二年(367)二月,王猛率兵讨伐敛岐。不久,前凉君主张天锡也兵分三路讨伐李俨。在王猛的威势下,敛岐不战而降。同时,张天锡大败李俨,将其逼至枹罕。李俨忙派侄子李纯去向前秦谢罪,并请求救援。苻坚宽厚,不计前嫌,遂派前将军杨安、建威将军王抚率骑兵2万会合王猛,前去救援李俨。

王猛大军一到便大败前凉官兵,与张天锡在枹罕城下形成相持之势。王猛审时度势不想再与张天锡纠缠下去,于是写信与张天锡讲和,两兵相继退去。而李俨见危机已过,又不想归降前秦了,于是王猛只带了几十个随从,来到枹罕城下求见李俨,并趁李俨打开城门之时将其活捉,押回长安。苻坚没有杀掉李俨,而是任命他为光禄勋,赐爵归安侯。

五月,前燕太宰慕容恪去世,苻坚便打算征讨前燕。

兴宁三年(365)九月,征东大将军、并州牧、晋公苻柳和征西大将军、秦州刺史、赵公苻双乘苻坚外出打算袭击长安,但被击败。苻坚认为苻双是同胞兄弟,苻柳是明皇帝苻健的爱子,也就没有深究此事。谁料,苻坚的宽容、姑息招致了一场大内乱。十月,苻柳据蒲坂,苻双据上邽,苻庾据陕城,苻武据安定,同时举兵,反对苻坚。

太和三年(368)正月,苻坚派兵前去攻讨,苻庾却突然举陕城投降了前燕,并请求燕发兵接应,但在被苻坚收卖的燕国太傅慕容评的阻止下,前燕最终没有出兵援助苻庾。不久,苻武和苻双战败被杀。

在蒲坂,苻柳多次出兵挑战,王猛不予理会。苻柳以为王猛害怕,便让他的儿子苻良镇守蒲坂,自己率军2万向长安进发。不想途中被邓羌、王猛所伏击,只剩下数百骑逃回蒲坂。九月,王猛等攻克蒲坂,斩苻柳及其妻子。又会合王鉴等人破陕城,擒苻庾,送至长安。至此,苻氏之乱被平息。

太和四年(369)四月,慕容恪病死,东晋桓温亲率步骑5万自姑孰出发开始北伐,一路连败燕军。慌恐的燕国统治集团,以割让虎牢以西的土地给前秦为条件,请求前秦求援。

苻坚召集群臣商议,认为当年桓温伐秦时,燕国坐视不救,今日桓温伐燕,我们也不应救援。王猛却持反对态度,建议苻坚与燕合兵退桓温。他说:“桓温兵败,燕国的国力也会消耗很大,我们则可以趁机消灭它。”苻坚遂采纳王猛的意见,八月,派将军苟池和洛州刺史邓羌率领步骑2万救援前燕,同时升王猛为尚书令。在秦燕联军的努力下,桓温大败。

燕国虽胜,但国内的危机却日益严重。功臣慕容垂受太傅慕容评迫害,带着子侄投降了前秦。苻坚大喜过望,亲自到郊外迎接,执其手说要与慕容垂共同平定天下,然后世代封于幽州,慕容垂感激不尽。

恰好此时,前燕反悔食言,不想将虎牢以西土地割让给前秦。前秦于是以此为借口,于十一月派王猛统将军梁成、邓羌等率步骑3万,进攻前燕,并以慕容垂长子慕容令为参军,充当向导。

十二月,秦军攻打洛阳。王猛在石门将驰援洛阳的燕军击败。太和五年(369)正月,王猛写信劝降了燕洛阳守将洛州刺史慕容筑,梁成同时也攻下了荥阳。秦军占领洛阳、荥阳两战略要点后,王猛留邓羌驻守金墉,自己带兵返回长安。借以表示此次之所以攻打前燕,只是为了夺取燕国允诺的割让之地。

同年六月,苻坚令王猛统杨安、张蚝、邓羌等10名将领,率步骑6万开始正式进攻前燕。

七月,王猛亲自率主力之兵攻破壶关,同时,又令杨安率一部分兵力攻打晋阳,但是却久攻不克。于是九月份,王猛让屯骑校尉苟苌把守壶关,自己亲率主力前去援助杨安。到了之后,王猛令士兵挖地道通往城内,杀死守门燕兵,率兵攻入城中。而前来救援的慕容评害怕王猛大军,率援军滞留于潞川,不敢前进。

十月,王猛率主力进军到了潞川,与前燕军隔河相峙。慕容评认为前秦军队战线拉得太长,于是决定据河防守,想以此脱垮秦军。但是不料,由于慕容评为人贪鄙,官兵怨愤,军心早已涣散。于是王猛决定派游击将军郭庆,乘夜从小路烧了他的粮草。

第二天,双方展开了决战。决战之前,王猛为了打赢这场关系全局的决战,大胆地答应了邓羌要求加封自己为司隶的请示。于是邓羌在帐中大饮,与张蚝、徐成等跃马横枪,直扑燕军,四进四出,杀死杀伤燕军数百人。前燕军全军溃散,慕容评单骑逃回邺城,原屯于沙亭准备接应的慕容桓,率军撤到了内黄。

不久,前秦军攻下了邺城,各州郡牧守先后投降,前燕遂亡。

灭燕之后,苻坚为加强对关东地区的统治,任命王猛为使持节、都督关东六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冀州牧,镇守邺城,进爵清河郡侯,并将慕容评府中的所有财产全部赐给王猛。但是,王猛都没有接受。

灿星坠落心系社稷

咸安二年(372)六月,苻坚任命王猛为丞相、中书监、尚书令、太子太傅、司隶校尉、特进、常侍、持节、将军、侯不变。

宁康三年(375)六月,正值盛年的王猛突然一病不起。苻坚日夜为他祈祷,王猛病情稍有好转,苻坚便欣喜异常,还赦免了死罪之下的所有囚犯。王猛知道自己没有痊愈的希望了,便上疏告诫苻坚说:“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是以古先哲王,知功业之不易,战战兢兢,如临深谷。伏惟陛下,追踪前圣,天下幸甚!”苻坚含泪读着奏疏,心中十分悲伤。

七月,苻坚亲自到病塌前探视病危的王猛。王猛语重心长地对苻坚说:“晋虽然偏安江南,但仍为中原正统,应与之友善交好,不要图亡。而鲜卑、羌虏是我国之仇,应当消灭以除后患。”说完,51岁的王猛便闭上了眼睛。苻坚不禁失声痛哭。王猛尸体入殓的时候,苻坚三次亲临吊唁,按照汉朝安葬大司马大将军霍光那样的最高规格,隆重地安葬了王猛,并追谥王猛为“武侯”。

王猛死后8年,苻坚不顾群臣的反对,悍然调集90余万大军进攻东晋,结果在淝水之战中一败涂地。而王猛再三叮嘱苻坚要除掉的鲜卑、羌族上层阴谋分子,如慕容垂、幕容冲、姚苌之流,因为未被除掉,后来也乘机举兵造反,纷纷割据自立,把前秦的一统江山搅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