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可置信
头好痛!
虽然昨晚是喝醉了酒,生物钟还是让菩翎很早就起来了。她捂着脑袋走进浴室,蹲在马桶上,开始回想昨天发生的种种。回忆到她骗韩荞麦说在跟纪优珣交往后,就没有了。再细细一想,好像她思考过很多复杂的问题……纪优珣好像有来酒吧……
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纪优珣大咧咧地走进来,“早。”
“早……”菩翎呆滞地应答之后,才突然惊爆,“快出去!”没见她在用卫生间吗?
他耸耸肩,转身去挤牙膏,对着镜子开始刷牙。
菩翎觉得自己血压全都集中到脸上,她又不能这个时候提裤子!只能咆哮着:“臭小子,叫你出去,你听不懂吗?”
刷牙的人,对着镜子微微侧过脸,检查了一下脖子,然后悠然自得继续刷牙。
“纪优珣,我以教官的身份命令你,现在向左转走出去,立刻执行!”
刷牙的人眉头一挑,利落向右转,并走近她。
“纪优珣!军人一切要听从指挥!”这臭小子,要让她惊慌到什么程度才满意!
“教官,我正在向左转!”
“你这是右边!”
“我是执行镜像的左边!”
菩翎一听,险些昏过去。这叫搬砖头砸自己的脚,对吧?不对,这该叫抛砖头砸自己的脚,而且这块砖很久就抛出去了,现在才掉下来砸到自己的脚背。菩翎有想揍人的冲动,上个小厕都不得安宁!
“纪优珣,如果你再这样,立刻搬出公寓!”
“我搬出去,你会很伤心的。”
“你搬出去,我为什么要伤心?”她会立刻请客,让大家来家里大吃大喝庆祝。
“因为你喜欢我!”
比不能提裤子的难为情还令她震惊,她瞪了这他好一会儿,怒道:“谁喜欢你了!”
“你。”
“胡扯。”她明显察觉自己要很努力才能保持冷静。
他勾起嘴角,微微偏头抬起下巴,“看,这是什么?”
一些零零碎碎深浅不一的……咬痕!这景象倒跟她上次被他咬的情况相去无几,难道他也被某个吸血鬼给咬了?本想嘲笑他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让她看?关她什么事情?难,难道……不能吧!她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他笑了点头,“不用怀疑,是你的吻痕。”
“怎么可能!”
“不然你对证啊,大小与痕迹绝对是你的尺寸没错。”
不会这么巧吧,难道就连纪优珣抛的砖头,也砸到了她的脚上?她着急地回忆着,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儿啊!菩翎心里哀嚎,怎么遇到纪优珣,铁的纪律与原则都会松动?!她吐了一口气,再保冷静开口:“有什么误会,我们出去说。”
“这地点很好。”他笑得很欠扁。
“至少你得让我把裤子提好!”军人李菩翎,一世英名就毁在在这小子跟这间卫生间身上了。他凝视她的目光一沉,菩翎突然察觉到某种危险的气氛,下意识的拉紧衣服遮挡,感觉自己现在是砧板上的肉,随时有被剁了的危险,“你……你要怎样?”
他微微别开视线,脸红了,“不想怎样,只是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啊?一大早的,要让她承受多少冲击他才高兴?而且,就算是开玩笑,要说喜欢人的话也不能挑在这个地方啊。要是别人问被表白的地点是哪里,是在什么样的气氛下发生,她总不能说,在卫生间里,在她不能提裤子极为尴尬的气氛中发生吧?
“臭小子,你开玩笑也要看一下场合。”可是,听他的表白,竟然没有像听到司恩表白时的那么不自在与难以接受,可更多了无措与慌张,又很受不了地隐含喜悦。
“我爱你,像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一样,我爱你。”
“你……”菩翎这下回不了嘴了,心满胸口乱跳,上一次听到他说他是“男人”的时候,她还觉得好笑,怎么这次却让她这么震撼呢,眼前的他俨然就是一个可以依靠,可以顶天立地的男人?“小……小年糕……我是,姐姐。”
“韩荞麦说,你说我们是男女朋友。”他直接没有一丝迟疑。
“那是为了……”
“为了什么我不管,你喜欢我吗?”
“我……”难道昨天喝醉了,她胡说了什么了吗?看他脖子上的痕迹,估计是说了!
“你喜欢我。”他说。
他干脆自问自答得了!
“先出去再讨论这些!”无论如何,她都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没否认就是喜欢了?”
“……”有吗?看着这么俊秀年轻的脸庞,菩翎道:“我不喜欢比自己小的小鬼。”
“军人李菩翎,你不会也那么肤浅吧?认为年龄是界线?”
不只是界线,而是代沟……因为他常会做出让她解释不了的事情,不过……她突然诧异地看向他,如果说他喜欢她的话,那么所有她认为是“代沟”的理由,其实都可以换成“因为他喜欢她”这个理由了。
为什么他会因为她没有直接拒绝司恩而怒气冲天,为什么嚷嚷着讨厌叫她大婶?又为什么要说她要是答应跟别的男人交往,他绝对不会对她客气的!她突然傻乎乎地问:“你真喜欢我?”
“对。”
“不在乎我比你大五岁?”
“我管你多少岁!”
“我会比你更快老去!”
“……”鄙视她,“俗!”相爱的人,不就是要享受守着对方,慢慢变老的幸福?
俗?嘿,她高兴了,“不是因为我是你小翎姐,才误以为是爱情?”
“我智商没那么低,早在知道你是姐姐以前就已经喜欢了!知道你就是姐姐,只会让我更想在你身边而已。这样不好吗?”他突然大叫,“因为现在这样的爱,把小时候的回忆也变成这样的爱不好吗?”
菩翎看着他,突然想到司恩说过的话:其实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我并不知道,只是我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喜欢得很深,深到能把以前所有一起经历的事,所有说的话,都能回忆成,原来我那时就喜欢她……
“小年糕……”
“不要再问,要疯掉了!”老问老问,又不干脆给个答案,她以为他的心能做到表面那么潇洒吗?他有多害怕她的拒绝,她不知道吗!“就说,你喜不喜欢我,给个痛快话!喜欢的话,我立刻出去,让你收拾。不喜欢的话,我们就这么耗着,到你说喜欢我为止!”
菩翎忍住给他一拳的冲动,他这么说哪里是要听她的痛快话,明明就只给她说喜欢的选项。
“快说喜欢!”终于忍不住,他不能再以问题的形式问她,而是直接刀子架在她脖子上逼供答案。
菩翎犹豫了好一阵,终于还是说出了:“……喜欢。”
接着,两个人的脸,都红了。
虽然这地点,这局势,太憋屈,但是说出了喜欢的话,她还是悄悄松了一口气,喜悦慢慢地爬上心头。
他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我,也会很努力,变成可以配得上李菩翎的男人,做一名合格的男朋友。再给我多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追赶上你五年优秀的年华,成为足够优秀,足够让你依靠与信任的,你的男人。”
说完,他走了出去。
菩翎的心口却因为他这一番话涨得满满的,眼眶也有些温热起来。她以为她长他五岁,是老他五岁。可是,他却觉得,她长他五岁,是比他多积攒五年的优秀。他以为,他拥有着让人赞叹的外表,他却说要变得足够优秀,来匹配她。因为她他想要变成更优秀的人。
怎么能不叫她感动呢?
男人,有时候,也没那么无聊,对吧?就像她的小年糕,她的兵,她的……男人?她的,纪优珣。因为,在他所有的身份前,都能添加上“她的”,她渐渐有些明白,什么叫“爱情”。
她觉得该是所有粉色浪漫粉墨登场的时候,却迎来爷爷的“大阅兵”。
李庄严一早来到菩翎的公寓,先见到纪优珣从卫生间出来,接着李菩翎跟着从卫生间出来,顿时军颜大怒。菩翎一口气把事情前前后后,一五一十都说了个明白!优珣也把自己的决心万分诚恳地说了出来,两个人解释了整整一个上午,老爷子依然怒不可遏,没直接给他们军杖伺候,却丢下一句狠话:“我会找你们家长谈!”
菩翎重重叹了一口气,她的家长不就是他吗?不过,爷爷要是面对如花似玉的妮姨,又是怎样的场景呢?悄悄地,她倒是有些期待起来。
可是,她却万万没想到,她所期待来的,是她几乎不能承受的真相。
警局周大川再次打电话给菩翎,说找到了张海寿与赵胜龙的关系,十八年前两人共同策划偷渡石油入境,后来事情败露,张海寿顶下所有罪名,赵胜龙被他保全,得以脱身,之后从事房产生意。张海寿出狱后,两人赌瘾又起,赌掉巨额款项!眼看破产在即,便又想着重操旧业,走私石油。但是被菩翎控告后,警方顺藤摸瓜,不仅查到了赵胜龙资产上的漏洞,他们的黑暗目的也浮出水面!
眼看事情败露,赵胜龙让张海寿发恐吓信给李菩翎,制造张海寿就是赵胜龙的假象,在警方前往缉拿张海寿时,逃离处境!
现在,他仍在警方的通缉当中。
“全体都有,向左转!”
菩翎一下口令,五班齐刷刷向左转,动作规范整齐。
“我们进行的下一段训练是,五公里负重越野,装备检查,执行!”
战士们又一致地检查装备,多么干净利落!
另一名战士跑了过来。
“报告李教官,会客室有位太太要见,说是十分火急的事。”
到了会客室,菩翎看到了郭珊妮。
“妮姨。”看到郭珊妮此刻的模样,她微微拧起眉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郭珊妮面色苍白,平日精致的装扮已不复存在,她看着菩翎,嘴唇嚅动了一下,话没说出口,眼泪却顷刻间决堤。
“妮姨,怎么了?”
菩翎愕然,赶紧走近想扶住眼前摇摇欲坠的人。郭珊妮突然抓住她伸过来的手,颤抖地握在手里,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将菩翎的手,握得有些疼。
菩翎细心安抚道:“不要着急,您慢慢说。”
郭珊妮泣不成声,她将菩翎抱住,哭喊着:“我是妈妈,我可怜的优珞,我是妈妈……是你的妈妈啊……”
菩翎一听,无法对她的话做出回应。
那日,李庄严听菩翎与纪优珣说彼此喜欢,便去拜访了纪优珣的家人,才知道纪优珣的母亲,竟然是当年他的儿媳郭珊妮。
郭珊妮,李锦年的妻子,李庄严的儿媳。
李锦年,年幼丧母,父亲李庄严在部队,长期被托在托儿所。为了对抗作为父亲的李庄严的冷淡,他故意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并屡教不改。李庄严便亲自将他送入教管所,教管所的劳教并没让李锦年有所收敛,而是更变本加厉,他发誓要做个让李庄严永远头痛的“贼”!好让李庄严后悔自己的养子不教。
李锦年与郭珊妮结婚一年,生下李优璎,两年后又生下二女儿李优珞。就在李优珞满一周岁那天,李锦年多年犯下的罪证被手下抖漏,被警察围追。他自知所犯的罪行深重,情急之下,将孕妇郑婉玲抓起来当了人质。当知道李庄严就是这次缉拿行动的总指挥,他万念俱灰,理智崩溃,做出了过激的举动。
郑婉玲被惊吓破了羊水,眼看自己的儿子将会造成一死两尸的惨案,李庄严忍痛一枪击毙亲子,李锦年。
郭珊妮悲痛交加,说要带着两个女儿离开李家,李庄严不愿意让孙女流落在外,令警卫看护郭珊妮及自己的两个孙女。郭珊妮想尽办法逃离,在一次的成功逃脱后,她想带着两个女儿出国,远离李庄严的控制,在机场,不慎将小女儿李优珞遗失。因为着急逃离警卫的追赶,她只得带着优璎上飞机离开。后来,她再次回到国内,却发现李庄严已经调离了这个城市,她认为优珞可能是被李庄严找到并带回去的可能没有得到证实。
她重新回到巴黎,独自抚养优璎,直到遇到了,长得跟李锦年极为相似的纪相佑。两年之后,生下了纪优珣。而后来,纪相佑,因为无法忍受她总将他当李锦年,渐感疲倦,无法再一起生活下去。同时,他也回不到他辜负太多的妻子身边,因此成了纪优珣深恶痛绝的人。
即使临危不乱,从容大方的军人李菩翎,对这件事也丧失了接受的能力!
如果那样,说她是烈士英雄女儿的话,是假的了?她的父亲是犯下罪行,被爷爷亲手击毙的罪犯?而纪优珣……是她的弟弟,亲弟弟,对吗?
每种真相都让她疼痛,她甚至听到了自己的惊喘之声在空气里破裂,破裂。
她心里英雄一样的父亲形象,该怎么维持?
她要怎么面对爷爷?
她要怎么面对自己一身的戎装?
她……要怎么面对纪优珣?
怎么面对自己的心?
她说过,遇到对的人,并珍惜就会幸福。可是,纪优珣,是不对的人吗?明明,都爱了呢!爱?她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这就是伦理道德的谴责吗!
可是,根据韩荞麦提供的资料,李庄严确实只有一个儿子,叫李锦年。当年的案件记录在案,与郭珊妮说的,没有出入!
所有的事情,还没平复,李菩翎接到了郑婉玲打来的电话,爷爷住院了!
所有的恐慌,从内心深处慢慢渗透出来,再也无法压制。
爷爷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有时候,她会觉得他是老顽固,可是她知道,只有爷爷在的地方,才是李菩翎的家。
爷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他微微张嘴呼吸,氧气罩里蒙着一层薄薄的热气。不是说身体很好吗?身体好,就快点起来下指示啊,站军姿、仰卧起坐、一万米跑、十公里负重越野、关禁闭她都愿意,只要爷爷醒来下达指示啊。
执行执行,不是爷爷最喜欢说的话吗?军人李庄严,不是说有天天锻炼身体吗?为什么,还会心肌梗塞?
菩翎握着爷爷的手,眼泪无声地掉在爷爷的手背上,爷爷手里的茧,怎么这么厚?还有那些皱纹,刺得她的手心有些疼,真的很疼呢。
“菩翎,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司恩轻声劝慰,“我们先出去吧。”
菩翎不动,只是看着爷爷,害怕他突然消失掉。
任谁劝,她都不动,一直像天塌下来,也不会惊慌的她,此刻像个执拗的孩子,将爷爷的手一直握在手里,怎么也不肯松手。
李庄严似是不忍心看着宝贝孙女难过,次日清晨醒了过来。只是,令众人没想到,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菩翎,你必须马上跟司恩结婚。”
结婚吗?她怎么能跟司恩结婚呢?让司恩跟荞麦一起跟着都不开心吗?
入冬后,向北道的夜晚显得冷冷清清。
纪优珣从JZ回到公寓。
李菩翎正在收拾行李。她跟家里的人……包括郭珊妮说过,所有的事情,等到纪优珣从JZ毕业以后再说。
他一把从后面将她抱起。
“教官大人,我回来了!”
即使他的胸口温暖如火,她的背甚至她的心都是冰冷而僵硬的。她牙关咬得很紧,太阳穴胀痛。即使体内的挣扎在叫嚣着,她却必须让自己看起来那么自然。微凉的手,轻轻地掰开纪优珣的手臂。
也许,是因为他是弟弟,所以她才以为自己喜欢他,对吗?一定是这样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喜欢呢?只是,承认这样的事实,却让她的心频频颤抖。
“爷爷身体不好,所以我打算回家住。”
纪优珣微微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点头,“应该的,我也会经常去拜访爷爷。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回哪里来呢?她望着他,缓缓说道:“你暂时不要去见爷爷,等他情况稳定,再去。我……会一直在家里陪着爷爷。”
纪优珣看了她好一会儿,“那我怎么办?”
“回妈妈那里,或是住这里都可以。”她停顿了好一会儿,压下体内翻涌的情绪,“优珣,不是说,因为我,要变成更优秀的人吗?”
她力保淡定从容的模样,可是纪优珣怎么觉得她在极力地抵制着什么呢?他靠近她一些,细细观察她的脸,手倾覆在她的额头,“是不是因为太累的关系?我怎么觉得你不大对劲。”
“是不是因为我,你要成为更优秀的人?”她沉声再问。
“那是当然啊!”他白了她一眼,不然,他怎么可能那么全力以赴地训练?就连她请假回家照顾爷爷,他也没有丝毫怠慢了训练。怎么说,他也要比她更厉害,才能在家中树立男人的威严啊!不过,现在他想说的是:“教官大人,你饿了没?今晚我们吃水煮牛肉怎样?”
“我想了很久,因为你现在年龄还小……”
“不要跟我说这个!”听到关于年龄的字眼,他就不舒服,生怕她用这个借口来敷衍他,更怕因为这个,她借口不喜欢他!“成不成熟,不能用年龄来计算。我说过,再给我多一点时间,我会成为合格男友的!”
合格男友?看着这样较真的纪优珣,她特别难受。都怪她,不是奉行男人无聊的吗?她怎么就那么就说出了喜欢的话?菩翎心里堵得慌,却又不得不忽略他的所有感受。
“我也觉得,现在的你,来当男朋友有些不合格。”
“李菩翎!”他自己觉得就好了,她为什么要说出来?没看到他这么努力了?
“不要说话,听我说完。”
若是换作以前,他的脾气早就爆发了。现在虽然很想发脾气的,可是他竟然忍了下来。
“因为,觉得你还不合格,所以我决定,再给你一年的时间,等你从JZ毕业以后,再考虑我们的关系。”
那时候,将是完全一个新的关系。她还会喜欢他,可是只能是微笑望着他,看他慢慢地变成一个不属于她的优秀男人。
纪优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难能可贵的是,他没有咆哮。因为,他确实认为自己还不足够优秀!该死的,为什么面对她的时候,他竟然那么不自信?!所有他看好的优势,他连想都不敢想拿出来在她面前显摆。
一定要比司恩那类人更优秀才行吗?
如果她要,他一定会比司恩,更优秀。
“那么,在这期间,你绝对不可以喜欢上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等我毕业,等我变得很优秀的时候,你就不能再拒绝我!”
她匆忙点头,转身打开行李箱,将衣服收入箱子中。
他信誓旦旦,再强调:“到时候,任何的理由,都不能阻止我要跟你在一起。”
菩翎不能言语,只是将行李箱狠狠塞满,拉上拉链,锁起箱子,就像锁住心脏,锁住那些见不得光,隐晦的心情。她曾经以为,相爱的人彼此珍惜,就是幸福。可是幸福却没有那么简单,即使它就在眼前,还需掂量,要得起吗?
这一年的时间,她依旧是个淡定严谨的教官,他还是她的战士,只是在时间与实践的锤炼之下,他已经成为JZ的另一个神话。劣气从他身上褪去,懒散也不见了影踪,就连耸肩的习惯,也早就不知去向。他比她更优秀,因为他学会了她的缜密,却多了她所不足够的魄力与冲力,比她更能力挽狂澜。
他影响并带领着五班走在别的班级前头。
五班,因此成了JZ有史以来最出色的集体。
李菩翎,因此成了最出色的教官。
终于今天就要毕业了!
纪优珣坚毅的脸上,悄悄软化出喜悦的笑容,天天见面,却天天都思念。很多次,很多很多次,他都好想问她,为什么她可以当着他的面,还那么泰然自若呢?因为她比他……成熟吗?为了让她看到自己也这样成熟,他没有问,只是学她那样……泰然自若。
想着,他笑了。
从小到大,很多东西都是她在教他,长大了他又成了她的战士,当了她的战士了,他还要跟她学长大成熟?她还真是他不折不扣的教官呢!
可是,教官大人,他马上就可以出师了,然后轮到他教她。
他首先要教她怎样做他的女朋友。他心里满溢这遐想的喜悦。当他的女朋友,其实不难,只要全心全意只爱着他就好了。他对她,果然比她对他要好很多。其次,他要教她做他的妻子。做他的妻子,其实也不难,只要全心全意只爱他一个人就好了。再次,他会教她做他孩子的妈妈,当他孩子的妈妈更不难,只要全心全意只爱着他一个人……呃,好吧,分一点给他们的孩子。
啊,看来他确实被她潜移默化,不然怎么连想事情的逻辑,都符合她的“首先其次再次”?不过都无所谓了,只要想到他的未来都有她,他就觉得所有的幸福都朝着他砸过来!
原来,他想的幸福是这么简单,只要身旁有她做伴,夫复何求!
可是,毕业那天,本来要出席帮全班佩戴毕业徽章的李菩翎没有出现。直至整个毕业典礼结束,也没有她的踪影。
应五班的强烈要求,最后指导员说道:“对不起战士们,你们的李教官想让你们有一个完美的毕业典礼作为JZ两年训练的句点,所以不让我告诉大家,昨天下午六点整,她随护卫部队,到B国进行护卫支援。她让我转告,在未来的路上,她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们,就让军人的信念伴随大家越走越好!敬礼!”
纪优珣的脑子空白一片,接着所有生活的片段,快速地后退,再退!
他拔腿,往门口狂奔而去。
不是梦,是她的不辞而别,是分离在撕碎他的记忆,他的心脏。
不是说好了吗?等他毕业了就在一起!为什么要走?为什么是B国?为什么是那个****不安的国家!
为什么……为什么……
只是为了让他顺利毕业才说喜欢而不是真的想要跟他在一起吗?
JZ的门口,郭珊妮与纪优璎在等他,可是他已经没有喜悦与她们分享了。除了恐慌与不安,他也就剩下痛苦与不解。
她以为让他毕业就可以了吗?她难道不知道,他之所以要变得这么优秀,是为了要配得上她吗?没有了她,她以为他还可以继续那么光鲜地活着?现在他甚至无法去想,没有她的日子,他还能活着吗?
郭珊妮叫他,他不应。纪优璎拉住他,他不让她碰。
他只想去找她,只是想要找到她。
纪优璎明白,现在的优珣已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哭着追着菩翎车子跑,被她抱着回去哭上几天就会慢慢恢复的那个纪优珣。
郭珊妮掩面而泣,哭着喊道:“优珣,菩翎她,是你的姐姐,她是你的亲姐姐!”
……
时光流逝,流逝。
超精锐C3护卫队,具有编制灵活、人员精干、装备精良、机动快速、训练有素、战斗力强等特点。且进入C3相当于立了生死状,所有成员都抱有死的觉悟!
B国北部沙化的边城,满城稀落着一些土堡土楼,这里却是B国的一个大产油区。产油区附近有一些居民土屋土楼,住着一些居民以及采油队的工人及家属。
在这群土屋附近,离油井更近一些,是一个哨卡。
哨卡外,一位战士傲立在哨岗上。汗水冲刷着脸上的泥沙滴在衣服上,衣服上,同样是厚厚一层沙尘。她凝神值岗,只为护住几口被本国购买下来的油井。
突然,哨岗下方,有人轻声道:“嘿,副队,新来的队长今天到。”
她是护卫队的医务兵,萧博。虽说是一个女医务兵,但是枪法能顶狙击手用。萧博说完,钻入屋内。
菩翎仍旧凝视前方。
离开自己的国家已经有一年多。听恩妈妈说,优璎经常回去看望爷爷,荞麦跟司恩在爷爷家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当时爷爷丝毫不反对她跟随护卫队,说一个军人就是随时准备,在国家需要的时候,顶身而出。
这一年多,C3损失了两名战士,队长负伤准备回国,新的队长立刻来接手。看着这些人前赴后继,她越来越明白爷爷当年开那一枪的理由了。军人,为了某些信念,是要舍弃性命的,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如果当时换做是她,她也会那么做。
只是,舍弃的生命不是自己的,反而会更难吧?爷爷,他该有多那难过啊!
太阳渐渐西沉,风沙中,她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屋内走出朝着哨岗这里走来。他身后跟着的是来换岗的天职。他们越走越近,她突然觉得胸口剧烈收缩!
……小年糕!
那个她方才认不出的人,正是纪优珣!
心剧烈收紧之后,又狠狠松开,所有的震惊与痛疼向四肢百骸散去。以为控制得很好了,可当看到他的脸时,她的心又急剧收紧。
一道浅红的伤疤,在他坚毅的左脸上划过,那是……子弹的擦伤?听说,他变成了更优秀的军人!确实,他成了更优秀的军人。不再是火爆易怒的模样,而是隐含着冷酷的沉默着。只有脸上那道不大不小的疤痕,偶尔闪耀张扬的光芒。
天职做了介绍:“队长,这是我们副队李菩翎!”
纪优珣望着满身满脸都是沙尘的李菩翎一眼,面色不变,行个军礼:“忠诚。”
“副队,新队长纪优珣。”
“忠诚。”看他行军礼的模样,她觉得十分熟悉。
“李副队没事的话,陪我熟悉一下哨所。”纪优珣说完就走开。李菩翎跟了上去。
“我们所管辖的是二号到四号井口……”
“我知道。”他打断她的话。
菩翎识相闭嘴,在经过四号井口,她准备解释:“这是……”
“我知道。”萧博有详细说过。
两人继续沉默,将三个井口绕了一圈,菩翎缓声道:“队长都已经了解,没有问题要问,我就先回去。”
没问题要问?他突然轻哼一声,笑了,脸上那道疤看上去十分诡异。看着保持礼貌距离,面色淡然的菩翎,他突然觉得十分可笑呢。
“不用再躲,我已经不爱你了。”她都躲得这么远,那么久了还不够吗?现在他就在她面前她还要躲得远远的,没有必要不是吗?他依旧坦白得很,不管爱或不爱,都不想掩藏,“不爱了,明白意思吗?”
沙尘太大,菩翎觉得窒息。不爱了,很好。
“是,队长。”
他说他不要叫她大婶,也不要叫她姐姐,除了她的名字,他总喜欢叫她教官大人……教官大人……
[……要一直喜欢我,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我,也会很努力,变成可以配得上李菩翎的男人,做一名合格的男朋友。再给我多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追赶上你五年优秀的年华,成为足够优秀,可以让你依靠与信任的,你的男人。
……到时候,任何的理由,都不能阻止我要跟你在一起。]
只是偶尔会想到而已,那些隐晦的感情,早被她封存锁上。李菩翎恢复到之前淡定的模样。
“那队长,我先回去。”
“等等!”
他轻喝,她离去的脚步戛然而止,屏息等待他想要说的话。
可是,他什么也不说,只是越过她,向哨所走去,他的背影没有丝毫留恋,脚步没有丝犹豫。
周围依旧闷热异常,菩翎突然觉得浑身冰冷。
或许,再给她多一点点时间,她一定会叫他一声弟弟,也会让他,叫她姐姐的。
昨天凌晨被外来突袭,南部井口被炸毁掉两个,损失两名B国士兵。下一个被攻击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北部油井。
纪优珣冷静地做出备战方案,并向外多设了两个哨点。
散会时,萧博轻声问道:“副队,你脸色不对,身体不舒服吗?”
“不,我很好。”
她脸色红得这么异常,绝对不是很好,而是很不好。萧博用手测了一下她的体温,然后从医药箱里拿出体温计。
“量一下,至少三十九。”
纪优珣瞥了她一眼,走了出去。没一会儿,走进来的他已经是整装待发。他沉声问道:“多少度?”
“三十九度四。”
纪优珣眉头一皱,“她的岗我先顶,给她打针让她休息。”
“又不是第一次,给我打一针退烧,我能值岗。”
又不是第一次?那以前就是这么处理的?纪优珣牙关一紧,声音更冷淡:“别在意,我顶岗只是不想让一个病猫去值岗,又不是玩过家家,你担负起责任吗?”
李菩翎烧红的脸更红,只是唇色变得惨白。纪优珣不语,下意识地伸手在自己上衣口袋那摸索一下,他望着李菩翎,又将手放下来,拉门走了出去。
他出去后没多久,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爆炸声,爆炸的地点,离井口甚远。只见一股白烟与黄沙串起。井田旁的民工及居民立刻****,四下里逃散。
纪优珣下令,全员进入一级警戒状态,联合B国部队开始疏散人群。
所有的人都在逃跑,唯独一个女人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向纪优珣,她面色惊恐,欲言又止。纪优珣交待天职继续警戒,追了上去。女人也开始跑,只是在拐入民房后边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来,等到纪优珣追上来,她一把将他拉到角落,用一口不流利的英语说道:“我听到的,勘探队里有人是恐怖分子,他们到处放置了炸弹!至少有五六个,四号井附近就有一个,我亲眼看见的!黑色的定时炸弹……”
该死!
纪优珣赶紧下命令,只留下重要哨点的人员继续哨岗,剩余队员全集中到井口。命令由对讲机发出,所以李菩翎也有听到。
她拿了装备跑了出去。
纪优珣将护卫队分成三个组,分别对三个井口进行搜寻。
排爆组以及有排爆经验的人随时候命,做好排爆准备。
二十分钟后,成功解除炸弹六枚,虽是装置粗糙容易解除的炸弹,但是六枚炸弹同时引爆,绝对威力不小。
护卫队所有成员不敢丝毫怠慢,用探测仪器做了再次搜寻。
此时,纪优珣的对讲机内突然响起轻缓的声音:“报告队长,发现逃犯赵胜龙在一号井附近的仓库内,仓库内停放一辆小型卡车,卡车内装有大量装置炸弹用材料及易爆易燃化学物品。附近可疑人员十一名,目前发现持有枪支人员三名,剩余八人持有危险器具。完毕。”
李菩翎,现在一个人在一号井!一号井与二号井相隔不到三里,却不是护卫队所能管辖的范围。但是,她从哨卡出来后,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孔,他正由四号井一路往一号井而去。她追上去,发现那个人,果然是几年前逃出境外的赵胜龙!
听到这个声音,纪优珣浑身瞬间冰冷,好一会,一股滚烫的东西从心脏一处挤上眼眶,他红了双眼。纪优珣对着对讲机,发现自己的喉间紧致得厉害。他声音冰冷而微微颤抖:“军令如山,李菩翎,不可单独行动,这是命令。”
对讲机内没有回应,她正身处极度危险当中吗?他不敢再对着对讲机说话,生怕她被人发现。
护卫队乘车往菩翎所说的位置进发。
黄沙滚滚,热气蒸腾的路面,明明军队的车辆来回轰鸣,疏散人群的声音在喧嚣,可是他的视觉与听觉里什么都装不进来。
在他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甜蜜的话语。唯独一次,就是在卫生间内,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坐在马桶上的她红着脸,说了两个字:喜欢。
没有主语,没有宾语,只有极为简单的两个字。
可是,就是这极为简单的两个字,就是军人李菩翎所有的感情啊。小时候,教他唱歌的姐姐李菩翎,长大了教他如何变成一个合格军人的教官李菩翎,说喜欢他却背井离乡出生入死的军人李菩翎。
她就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就算情绪再起再落,她只是慎重地行一个军礼。
姐姐,又怎样呢?
是亲姐姐,又怎样呢?
一辆小型卡车从仓库之内冲了出来,卡车已经严重损坏,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车,还能开动!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卡车后面的火苗在风中呼呼飘摇,带着刺鼻的化学物品燃烧后的味道一路蔓延。仓库内传来枪击之声,B国的一位士兵从仓库内冲出,他们已经制服了所有恐怖分子包括李胜龙!虽然知道车上的人未必听得到,他还是大声叫喊着:“士兵,一号油井九点方向,有一个水泊!”
纪优珣看着驾驶座上的人,冷声道:“天职!”
天职开着车子急速调头,与冲出的卡车险些撞上。
菩翎迅速往右打方向盘,与此同时,车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强大的力道将她撞到副驾驶座上,破败的卡车一阵乱摆了之后,又恢复正常。
“优珣!”菩翎的额头撞出一个小伤口,她无暇顾及,只是对驾驶座上人,惊恐地叫道,“快下车!你快下车!”
她叫他的名字了呢!这次终于轮到他保护她了呢!
他偏头对她咬牙一笑,分明就是那个嚣张跋扈的纪优珣啊。他眼里泪光微闪,很不可一世地说:“我,不爱你了,不爱你了啊。”
菩翎眼泪掉了下来,爱与不爱又怎样呢,都已经来不及了,她只想让他下车而已!
“下车!”
以前他就想,要是看到她掉眼泪,他会多么的过瘾,现在,真的是过足瘾了!他再笑,同时出手将她往车外推,菩翎下意识地伸手要拉住他,可是她的只碰到了上衣的口袋,却被他更大力气地往车下推去。
菩翎在黄沙上滚了几圈,卡车继续向朝着九点钟的方向疾驰而去。
菩翎爬起来,跌跌撞撞追着车子跑。
赶上来的萧博与天职几个队员将她扑倒,战斗的最终目标,就是将伤亡率降到最低!
菩翎无声地挣扎着,挣扎着,直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从水泊里沉闷地传来,黄色的水炸起十几米高的浪,她突然觉得四处都死寂一般,没有了任何声音,只是手狠狠地捏紧,再紧。
有种痛,比这爆炸还要强烈地从胸口传来,似乎是战斗的后遗症般,血渐渐地从她嘴角流下下来。多希望,这爆炸炸碎的是她的五脏六腑啊,太疼了,她不想要这样的五脏六腑了!
“副队!”
萧博一惊,菩翎似乎要把自己捏碎一般频频颤抖着,她惊慌地掰开她满是沙土与血肉模糊的手,“放轻松,副队!也许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当她掰开菩翎紧握的手,捏在菩翎手里的东西卡兹一声,被挤压太久的开关轻轻一弹,低低的歌声在这过于悲壮的战场上响起——
[明明爱很清晰 却又接受分离
我只剩思念的权利
难过还来不及 爱早已融入呼吸
不存在的存在心底
虽然很努力 练习着忘记
我的心却还没答应可以放弃了你
真的对不起 答应了你不再爱你
我却还没答应我自己
明明爱很清晰 却要接受分离
我只剩思念的权利
难过还来不及 就让爱融入空气
不存在的存在心底
说好要忘记 偏偏又想起
原来我的心还没有答应放弃了你
真的对不起 虽然曾经答应了你
我却还没答应我自己
却又如何真的不爱你
……]
这是刚才她从优珣上衣口袋,拉到的随身听。
纪优珣申请到B国加入超精锐C3,只不过想在她旁边,能看到她完好,仅此而已。
其实,他要的幸福一直那么简单,只是要她在他身边,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
她突然明白了他说那句话的意思:到时候,任何的理由,都不能阻止我要跟你在一起。
她也要这样,只要把他还给她,她也要跟随他追寻那简单的幸福,不是长相厮守,不是天长地久,更不是软弱逃避,而是不管以怎样的方式在一起,只要他安然无恙在她身边就好。
水泊边的天职惊喜高声喊道:“副队,队长成功跳车,在这里!”
京首仁爱医院。
午后的阳光从窗台照进来,些许闪烁的尘埃在阳光里飞舞。
也有些尘埃,已经落定。
菩翎将沉睡了将近一个月的纪优珣推到窗前,轮椅上的他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覆盖在脸上,形成两扇阴影,高挺的鼻子下,是过于优美的唇,这就是她的小年糕啊。
“优珣,听到了吗?爷爷说,我并不是李优珞,我是李菩翎,只是李菩翎而已。”
李优珞早在郭珊妮遗失在机场的时候,失踪了。而她,确实是在执行任务中,双双殉职的警察夫妇的女儿,她的爸爸叫李建双,是爷爷得意门生之一。父母殉职后,爷爷收养了才一岁大的她。
爷爷与妮姨之间有解不开的纠葛,妮姨埋怨爷爷杀死了她的丈夫,爷爷责备妮姨遗失了他的孙女,导致了之后的种种不愉快。见两个孩子经历了那么多分离与生死之后,他们才恍然大悟,过去的恩怨早该让它随风散去,才不会造成新的伤害。
菩翎轻握优珣的手,阳光在两人的手上跳跃。她望着窗外宁静的草地,微笑着。
“优珣,我们结婚吧。让我再教你,怎样成为李菩翎合格的丈夫。首先,要跟我一起稍息,其次跟我一起立正,再次跟我齐步走。这样很简单对吧?那么,执行吧!人生的起起落落,走走停停,从此我们都要齐步走过。”
手上突然传来暖暖的力道,菩翎惊讶地回过头,对上纪优珣清澈的目光,她一时不能反应过来。
纪优珣咧嘴轻笑,“爷爷跟妈妈没告诉你,我昨天就醒了吗?”
“唉?”
“是,教官大人!”他突然极为认真地说。
“啊?”
“你的求婚,我同意执行。”
“什……什么?”
她还在过于震惊与喜悦中没法回神,他突然将她拉入怀中:“老婆大人,幸福的路上,我们一起稍息、立正、齐步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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