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爱与被爱
原以为彼此认出了对方以后,纪优珣就变回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小年糕,可是想归想,现实里他还是那么贴着易爆轻放标签的主儿!一样动辄发火。唯一不同的是,不用她威逼利诱,也主动下厨了。
“我给你洗头吧?”
“啊?”手受伤以后,就没洗过头,菩翎好笑自己的懒惰,“我单手能洗。”
他没说什么,以前他每句都顶,现在他极少句句顶,只是结果还是一样的,他说了就拧着脾气一定要那么做。
代沟……
浴室之内,白色的热气轻轻弥漫,一双修长的手正在乌黑的发上来回,发上的泡沫渐渐多了,没一会儿把那双修长的指裹满。
“轻点。”
力道放轻了点。
“没让你那么轻。”
力道又加重了一点。
“稍稍再轻点。”
力道又调整到再轻点。
力道到位,坐在镜子前伸手指指左边,“右边再抓两下。”
手往右边抓去,镜子前的人抱怨:“让你往右边!左右不分啊。”
一直沉默的人终于忍受不了,“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麻烦,这不是右边吗!”
满头白色泡沫的人一本正经地说:“我说的是镜子里的右边。”那就是现实的左边。
这女人,是不是在整他?脸色微愠,却听话地将手往左边移去,力道以她刚才的要求标准。没一会儿,洗头的人又指挥了:“右边,右边。”
穿梭在发间的手下意识准备往左边移动,可是现在就是左边啊。
“现在不是左边吗?”
满头白泡泡的人诧异地问:“我说的是右边,跟你的左边有什么关系?还真左右不分。”
“镜子里的右边不就是左边吗!”他还真的是费力还不讨好!
“我又没说是镜像,况且你不会分析啊,我怎么可能两次都叫你抓同一边呢?”
“你……”她果然是在整他。
他怒意腾腾的模样,她在镜子里看得一清二楚,然后她伸出包着纱布的手,用露在外头的食指,在头上抠了抠,露出十分认真的表情,“不愿意啊?那我自己洗就好。”她是故意的!
因恼怒停下来的手,听她这么一说,反而又回到她的发上,以她要求的力道继续。
唔?忍耐能力好像提升了一点了呢。
“冲水了,这样的水温合适吗?”
他拾起她的手,让她感应温度。
“可以。”就他想得出来,把躺椅当成洗头用。
温热的水由发根慢慢地流淌而出,他修长的手在发丝之间来回穿梭,有时候会轻轻揉弄她此时过于温顺的头皮。她望着白雾在天花板上缭绕,仿佛是在梦境中一样,不过梦境里,柔软的水怎么都还不及他的双手温柔呢?
很舒服。
他温柔的手,意外地取悦了她,她闭上眼睛,嘴角也慢慢地扬起。
那双手突然在此刻停了下来。安静的浴室里只听见莲蓬柔和的水声。没来由地,菩翎心里咯噔了一下,仿佛觉得有股压力正朝着她压来,她睁开眼睛。
优珣此时正俯身双手架在躺椅两旁的扶手上,而脸也慢慢向她靠近。
温柔的水声里,突然传来两个失去频率的心跳声。
“小年糕……”她轻唤,有些无措与挣扎。
达拉达拉……
此时,菩翎的电话突然响起。
温热的气氛顿时散去,两个人的心却跳得更快,仿佛是准备做坏事然后被抓了个正着。
是韩荞麦。
菩翎悄悄松了一口气,避开纪优珣滚烫的目光。
“什么?撒旦酒吧?醉得很厉害吗?好,我马上过去。”
司恩喝得大醉,又不听劝阻,所以韩荞麦只得打电话给菩翎,可是没等菩翎赶到,司恩已经歪歪倒倒地走出了酒吧,拖都拖不住。荞麦不得不再次打电话给菩翎:“别来了,回去吧,我直接送他回家!”
已经在半路的菩翎盯着电话好一阵,终于还是没有调头,而是直接辗转司恩家。
恩妈妈说司恩在楼上,荞麦在照顾着。
菩翎没想便往楼上走,多少她是罪魁祸首,没见着他总不放心的。
走到司恩门口,正想推门,然后她停住了手。
关紧的门内传来一些破碎的低泣之声,是韩荞麦。
“知道这样的痛苦了吧?就像每次我对你说我喜欢你,你拒绝我一样,我也这么痛苦着。可是,更让我痛苦的是,为什么是菩翎,你,喜欢的对象,为什么是菩翎?你知道,只要是菩翎,我没办法去争,她比我优秀太多……因为是菩翎,我不能,不能对不起她……”
门口的菩翎,快碰到门的手指卷曲成拳。
很多关于韩荞麦跟司恩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可是她却忽略了很多东西,对吧?
她折身往楼下走。
郑婉玲有些奇怪,问:“菩翎,就走了吗?”
“嗯,突然想到还有些急事,司恩就拜托荞麦照顾了。”走到门口,她突然回头,笑着说:“恩妈,不要告诉荞麦,我来过。”
“……好。”看着菩翎走了出去,她还有些纳闷,来了就回去也就算了,怎么还不能跟荞麦说她来过?
司明仁从厨房走出来,每只手里各端着一盘饺子。
“老婆,叫菩翎跟荞麦下来吃饺子,这两丫头从小就爱吃饺子,我还特意热了两盘。”
“菩翎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司明仁不禁吃惊,“不是刚来吗?怎么没坐坐就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看到是荞麦,他又问:“菩翎才刚走,你也要回去了吗,荞麦?”
“老公!”菩翎才说不要告诉荞麦的。
“怎么了?”司明仁一脸不解。
而韩荞麦浑身一震,急急问道:“菩翎来过?!”
“……”郑婉玲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咕哝道:“哦,来过,上楼没一会儿就下来,说是有急事,也不知……”
没等她说完,韩荞麦一脸慌张,拔腿往外跑了出去!
“这几个孩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三个孩子,一个酒醉得不省人事,一个来了没一会儿就走,另一个又急忙追了出去。
只剩司明仁夫妇还有两盘饺子,陷在尴尬与不解当中。
路灯。
菩翎总觉得,路灯给人的感觉是温暖,却也寂寞着的。它们总伴着漫长的路,寂寞的黑夜,经历风霜雨雪。有很多人来回穿梭的时候,路灯看上去温暖的,可是人潮散去,就只有它们照着寂静的黑夜,等待黎明。
她曾一度认为,自己一直很敞亮的心扉,现在有些灰暗。因为她的存在,难为了她身边的两个最重要的朋友,可是她浑然不觉。
愧疚。
是,她在愧疚,对司恩是,对韩荞麦也是。那个星期六的晚上,当司恩对荞麦说,她的神秘男友就是他时,荞麦的心该有多难受?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粗心得可以。
韩荞麦。
菩翎回想起念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她曾一度抵制爷爷的管教,所以学习成绩严重滑坡,可是韩荞麦为了不让她被爷爷关禁闭,擅自把两人作业的封面调换了。其实不管有什么东西,荞麦都会分给她一半,甚至她想要的东西,荞麦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让给了她。
现在细细回想,她跟荞麦同龄,比荞麦长得更高,比荞麦能打架,甚至肩上的星杠要比荞麦多,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比荞麦微小,因为荞麦在她的生活里,扮演的是照顾她的角色。
菩翎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前方路灯下,那个她所熟悉的人,也正驻足在看着她。此时突然开不了口喊她的名字,荞麦。可是,却又因为荞麦两个字,心里变得温暖。
韩荞麦眼里满是歉疚与不安,泪水倒映温暖而寂寞的灯光。可能她此时也开不了口叫她的名字,菩翎。可是菩翎多么希望,菩翎两个字,能让她的心变得温暖。
温暖。
她们的心是能因为彼此而感到温暖的,对吧?不然她们不会同时向对方迈开了步伐。
一个人,能遇到钟爱一生的人很不容易。而一个人能遇到一个至亲的友人,那也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
菩翎笑了,“好久没喝酒了,荞麦,我们去喝一杯怎样?”
“好。”荞麦泪光闪烁。
两人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子上,吧台上两杯满满的酒,菩翎抓起酒杯就想喝,荞麦拉住她的手,道:“在我们都还清醒的时候,先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好。”菩翎笑着放开握着酒杯的手。
韩荞麦,从二十二岁就开始跟司恩表白,今年她二十六岁。她在同一个人的身上,被拒绝了四年,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
直到那天司恩说,他是菩翎的神秘男友时,她才察觉自己的爱,无法得到认可。
司恩说他喜欢菩翎,比她喜欢他的时间更早,他说:“其实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我并不知道,只是我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喜欢得很深,深到能把以前所有一起经历的事,所有说的话,都能回忆成,原来我那时就喜欢她。荞麦你知道这样的喜欢吗,它有点恐慌,因为仿佛从记忆里有她开始就存在了,这样的喜欢如果不被认可,那将是多么难以承受的事情呢。”
可是司恩他不明白,她对他的喜欢,何尝不带着恐慌呢!他又怎么会了解,她有多喜欢他!
听她说完后,菩翎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两段感情都因为她而纠结着,可是她这个当事人却一点没有察觉,还在两人之间一直美美地享受被保护的角色,无意中,她将他们伤得多深呢?
“……对不起。”
“没关系,菩翎,因为是你,所以我能放开,只有是你,我才甘心放开。不要因为我,而有负担。理清你心里的感情,不要再让司恩痛苦了。好吗?”
菩翎看着她,如果不是自己的罪孽深重,没有资格说些教训人的话,她真想骂他一句傻丫头。她看着荞麦,眼神很明了,“你真能放开司恩吗?”
“能,我能!”
“如果你能,你就不会让我跟他在一起了。”
因为荞麦宁愿为了司恩放弃自己的幸福,这表示在荞麦的心里他比她自己还重要。
荞麦看着她,好一会儿,无可否认,“每段感情都会有被掩埋的时候,我跟他现在的情况很相似,但是他的结局圆满,我也会比较欣慰。”
“那为什么不是你们俩的结局圆满呢?”菩翎对上荞麦突然惊愕的表情,笑了,“如果我跟你同时喜欢上司恩,也许我会要求跟你公平竞争,可是我不喜欢司恩,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荞麦愣住了,然后又着急地抓住菩翎的手,“不可以,不要让他再成为第二个我!”
如果说,以前不知道她跟司恩的感情,那么她无动于衷还可以拿不知者无罪来开脱,如果知道了两人的事情后,还要无动于衷,那就该遭雷劈了。况且……
“傻丫头。”呵……终于能把这个词喊出来了,舒坦,“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会难过,难道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就不难过吗?”
“呃?”一直伶牙俐齿的荞麦,陷入情网做了当局者,也变得呆呆的。
“荞麦,你想要把握司恩,把握你的这份喜欢,就尽管去做。我不知道结局会不会圆满,但是我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而不是因为我,草草地把不是答案的答案当答案。”
菩翎莞尔,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毕竟她也不知道情为何物。只是,在荞麦与司恩身上,她看到了,爱与被爱,如果不是发生在对的人身上,那么就是煎熬。那什么才是对的人呢?相互喜欢着的人就是对的人吗?对的人在一起,就会幸福,对吗?
不知道,她没有答案,因为幸福是追寻的过程,除非生命完结,否则永无止境。
所以,相爱的人,珍惜彼此,就是幸福,对吗?
菩翎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可是荞麦那丫头现在脑子乱得很,来回想了想,突然抓起她的手,哭得比之前还伤心,“菩翎,你喜欢司恩吧!求你了,你喜欢司恩吧!”
最好的朋友,说喜欢自己,而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喜欢,却又不想破坏之前的感情,更不想去伤害他的心情,其实也是纠结的啊。所以司恩啊,现在她突然对他没那么愧疚了,因为他也从荞麦的身上,能体会到她的挣扎与矛盾,对吧?
拒绝与被拒绝,其实都不好受。
“菩翎,你就喜欢司恩吧!”韩荞麦还没喝酒就开始失去了理智?爱情的力量,确实能让人智商变低。要是人的身上,能装个防沉迷系统,多好。
“你够了啊,喜欢或不喜欢,不是说了就算数。”
“你又没喜欢的人,就答应吧!”
“没喜欢对象的人,多了去了!”这能是理由吗?荞麦不依,哭得有些很无赖。
“可是,如果你要选择喜欢的人,会第一想到司恩是不是?”
菩翎诧异地看着她,很没良心地将自己置身度外的一个想法产生了,难怪荞麦跟司恩身上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原来他们都是这样计算爱情的?如果真能这么计算的话,司恩回到荞麦身边,可能性颇大。原因嘛,这两人都是吃窝边草的兔子。如果是那样,她倒希望,这个计算公式,在他们身上能奏效。
原来,每个人的爱情公式,是不一样的啊。
“好不好啊!”她正在探寻非常深奥问题,荞麦又来了,“反正你又没喜欢的人啊。”
绕来绕去,又绕回这个理由上来了。
“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没办法。”
菩翎抓起啤酒准备喝。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她也不是能委曲求全的人,她更不是能自欺欺人的人!酒还没喝到,被扑上来哀求的荞麦都碰洒了,她却仍有软磨硬泡的趋向。菩翎无计可施,“你不就是因为我没有喜欢的人吗?告诉你,我有!”
“你有喜欢的人?”
“对,我有。”
“是谁?”荞麦怔住,“不要因为我,而说出骗人的话来!”
这个,她都想得到,还不至于变太笨,“那你要怎么才相信?”
“你叫他过来。”
“你不是见过?”菩翎昧着良心,想也没想就拿纪优珣当挡箭牌,“我都跟他同居了,你还怀疑什么?”
她将司恩当纪优珣替罪羔羊,去家里见家长的桥段说了一遍,只是她没告诉荞麦,那个关于某醉鬼吸血僵尸弄出的作品的来历。又把自己跟纪优珣说得跟牛郎织女一样,从小感情就好,后来被银河隔开两地,直到最后才相见。而后又害怕爷爷的反对,只好偷偷摸摸“同居”了!
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谎,会不会遭雷劈?可是,没想到,虚虚实实的叙述中,她跟纪优珣竟然有了那么多的回忆。
荞麦听得一愣一愣的。
菩翎暗自捏了把汗,看来荞麦有些相信了呢。
“我下午去你家,看到他帮你洗头,也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气氛。”得,这马后炮有够炮的,“他比你小,你不介意年龄吗?”
菩翎一愣,突然回答不出来。因为没想过真的跟纪优珣在一块,所以从没去想过年龄的问题,若是有一天,她喜欢上他,她会介意吗?
而他呢?
菩翎喝下一口酒,这口酒满满一口,咽下去的时候,胸口有些疼。
“什么年代啊,现在风靡姐弟恋。”
“可是,毕竟年龄还是一种考验啊。”
“我不在乎。他也,不在乎。”
那是为了堵住荞麦的嘴的话,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怎么去想这些她无中生有的东西?她跟他又不是真正地要在一起!菩翎突然想喝更多的酒。她跟纪优珣在一起的期限是两年,时间到,就会分道扬镳,各归各处。
然后,说跟她单挑却惊慌失措说那是他初吻的纪优珣;看她吃饭会心情很好的纪优珣;嘶吼着要是她敢喜欢上别人会对她不客气却又夺门而出的纪优珣;追着抱着炸弹的她跑不顾一切的纪优珣;说谢谢她完好无缺眼光闪烁的纪优珣;抱着她不肯说话的纪优珣……
所有所有的纪优珣通通都涌上心头。
她心里,怎么能想出那么多的纪优珣出来呢?
是酒精的作用吧,不然荞麦说的话,她怎么都没听懂呢?
“现在他说不在乎,再过些时候,他还会这么想吗?”
“他说过爱你吗?会爱你多久呢?”
“你跟爷爷要怎么说?”
怎么会有那么多连带性的问题呢,菩翎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话,头脑晕乎乎的,似乎什么都没想,却又似乎什么都想,只是没有答案。
“菩翎,你是不是醉了?”
人家说,心情不好的人,喝酒特别容易喝醉,今天她是心情不好吗?她记得她的酒量没差荞麦多少的。怎么她一点儿也不想动了呢?
“喂,李菩翎,你不能醉倒在这里啊!”荞麦摇晃了她一下。
她迷糊着撑起脑袋,对着荞麦笑:“没醉,还可以喝。”
荞麦心里哀叹,这臭丫头,明明今晚上是为了她的心情不好才来喝酒的,怎么可以醉倒的人是她!
“菩翎,你电话,快接电话。”
菩翎极少极少喝醉,应该说他们三个人都很少喝醉,身为军人,酒醉失态有些过意不去。可是,喝醉酒的菩翎,跟平日从容沉稳的菩翎又相差太多了啊!看那绯红的脸蛋,那迷蒙的双眼,嘴角的笑容带些娇憨。当她露齿笑弯了双眼,让荞麦也吓了一跳。很难想象,这个带点暧昧与性感的笑容,会在军人李菩翎脸上出现。
“喂?哦……优珣啊,是我的小年糕啊。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愣住了,拉下电话看了闪动的名字没有错,才又对着电话问:“几点了,你还不回来?在哪里呢?”
“我啊……在家呢。”她这么一说,韩荞麦又吓了一跳,她又继续道:“骗你的啦,呵……”
“到底在哪里?”天杀的,听她笑的声音他被惊吓到了,“快说,在哪里?”
“凶我……”她抱着电话,一脸不悦,“你凶我,我不告诉你!”
这下,在一旁的韩荞麦被吓得酒都醒了。天啊,这算不算是她发现的新大陆啊,李菩翎还会抱怨使小性子!是不是恋爱中的女人,撒娇就变得无师自通?
在另一头根本不知道状况的纪优珣更是狂躁不安,却也只能按捺下浮躁,稍微缓和些问:“好,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在……哪里呢?我到底在哪里呢?”说完之后,她抱着电话一点儿也不动。
“喂?喂?李菩翎!李菩翎!李菩翎你倒是回话啊!”电话那头的高声叫唤,在一旁的荞麦都隐约能听得到。
她无奈地拿下电话,对电话那头貌似急疯了的人,说:“撒旦酒吧,你过来吧,菩翎喝多了。”
荞麦看着酒吧的入口,高个子男生,一脸着急地寻找着什么,看到她这个方向的时候,他脸色一定大步走过来。仔细打量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菩翎后,拧起眉头,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掏出钱包,问她:“付账了吗?”
“已经付了。”
荞麦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纪优珣,这小子有足够好看的脸蛋来张扬,如果不是这份张扬,那么他长得有些过于漂亮。拧着眉头严肃的模样,没有了大男孩的稚气,反而使麦色的脸变得十分深刻。
“你能自己回去吗?”他看她也喝了不少。
“当然,不用担心。”荞麦笑了笑。要是菩翎真的喜欢,或许让他当男朋友也不错。
优珣点点头,将李菩翎的手拾起来,搭在肩上。菩翎惊觉地张开眼睛,即使酒醉,她还能准确地擒拿他的手,还真不愧是军人李菩翎。
“你要做什么?”
优珣无奈地阻止她的攻击,没好气道:“带你回家。”
“你是谁?”
“纪优珣。”
“谁?”
“纪优珣。”
“嗯?”菩翎努力地辨认眼前的人,双手捧住他的脸蛋,上下捏捏,“你是我家小年糕?是吗?唔,是我家小年糕,是吧?”
荞麦看着一张极为好看的脸被她揉着捏着,还有些担心那张脸的主人会发火,没想到,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点头,“是,是你家小年糕。”
说完,他将菩翎抱了起来。
菩翎只是挣扎了一下,咕哝着:“我能自己走。”
他不回答,对着韩荞麦又道:“你也跟着出来。”见韩荞麦只是不解地望着他没有行动,他有些不耐烦,“你这样留在这里,她知道了会担心,快点跟来,我要看你上车。”
呃……什么跟什么啊,明明是小孩一个!韩荞麦觉得有些无语,但看着他执拗的表情,她却笑了,“菩翎说,你是他男朋友,是真的吗?”
“……”一脸不耐烦的表情,瞬间变成错愕,久久不能做出反应。
荞麦微微皱起眉头,“难道,你们不是男女朋友?”
“她……她说的?”显然,优珣根本是不敢相信,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啊,她跟我说,你们正在交往。”
“……”他的心突被喜悦然爆满,漏洞百出的酷脸上,满溢出满意与得意,“没错,是那样!”
说完,他举步往外走,步伐比任何时候都轻盈。
背着她走在向北道,他心里的喜悦从刚开始到现在不仅没有消减,反而越来越强烈。
她说,他跟她是男女朋友!
其实,早在知道她是小翎姐之前,他就惊恐地发现,在无数次的争锋相对中,他已不知不觉喜欢上这个冷静淡定的“大婶”。当他知道她就是他的小翎姐,而不觉得对她是姐姐的感情,而是更清晰地明白,不管是小时候对她的依赖,还是到现在想要照顾她,想要得到她的一切,都变成了要跟她在一起的信念,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要将她的生活占满,搬到她的公寓。
喜悦越攒越高,越积越多。
曾经,她也一样背着他,走在这条路上。现在这个温暖叠加的影子,只不过是换成了,她在他的背上。他一路折腾她,她却老实地呆在他的背上。
“嗯……”身后的菩翎,喃喃呓语,“小年糕,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啊……”
“……”他微笑,“担心我什么?”
迷糊的人,依旧似是在自言自语:“明明有个家,你有爸爸妈妈的,为什么要不开心?爸爸……呵……不说你,其实我也很想对爸爸发脾气呢……我想骂他说,你怎么不让我叫你爸爸,怎么可以,不送我去上学一次,哪怕一次!怎么可以,不看着我长大……你,又怎么可以,这么早就带着妈妈去天堂?我,一直一直很想发爸爸的脾气,为什么不给我机会给你买壶烧酒,为什么不让我给你买件特别暖和的衣服?又为什么,不让我偶尔像别家的小孩一样,挽着您的手,在夕阳下散步呢?发脾气又怎么样,爱又怎么样呢?我连爸爸的手都没有牵过。很想,也有爸爸妈妈呢。所以……你要珍惜……珍惜家人,知道吗……”
沉默了一会儿,他轻轻扬起嘴角,平日都不见她说,喝酒了,话反倒多了起来。不过,她说的,他都会考虑看看。
“臭小子……臭小子……”她突然埋首到他的脖子那,如同那晚他待她那般,往他脖子上咬下去,“不许像孩子一样不懂事……”
纪优珣顿住脚步,感觉心跳都集中到了颈项上的动脉,突突突脉搏跳得很快,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唔,不回答?”她又埋首啃咬他的脖子,在他已经太过敏感的那处轻斥,“你像个孩子一样……叫我怎么敢想,可以跟你在一起……”
纪优珣的身体紧绷到了极致,反倒渐渐松弛了下来。他回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人,看着看着,他又微微地笑起来。
“我,会成为配得上李菩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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