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年一梦
但是天不遂人愿，柳家暗探忽然打探到了一个让柳家接下来天翻地覆的消息，传景燕妃娘娘与江湖势力最近来往密切！
这个消息是柳家在京畿的清风楼总传来的消息，据说是在那里吃饭的两个官员无意中聊天吐露出来的。
这个消息差点让柳秦筝跳起来！
这“意欲”两字着实可怕，须知有多少名臣良将都躲不过这含义模糊的字眼，就这么蓬蒿一丘了！
别的人会怎么样他才不管，但是江橙绝对不能不管！
这段时间宫中防守严密，想再次潜进去似乎是不可能了，不过，这次有“孔方兄”帮忙，成功地花了一万两买回了消息——“目前景燕妃尚安好，甚至都没有被软禁，只是加了一队禁卫”，而且皇帝自己本身也在彻查此事，反倒没有人好说什么了，毕竟到目前为止皇帝都在全力护着她，如此的恩宠谁也不敢说什么，看起来还很平静。
但是平静下面是波涛汹涌，不知道有多人在卖力地下绊子，只是在有足够的证据之前，一时还无法动作。
想也知道现在江家被严密监视起来，柳秦筝站在柳家的立场上，是不可以惹火烧身的。
身为暗探的头领，她自然很清楚眼线会布置在什么地方，戴了斗笠别人看不见她的视线，她早将那些人的位置一一记在心里，却发现那些眼线从来没有放在这些农家身上！
果真是官架子，给她这么大的空子钻。
所以，为江家送菜的农户中就有了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小七。
她趁了与江家结算菜钱的时候，将一张纸条塞在他的手里。
管家心里有疑，却也不动声色，收了纸条，结算了菜钱，两人各自离开，一切如常，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夜里，管家报账，将纸条给了江抒文，江抒文夜里吹了灯，这才拿出纸条，发现上面竟然是柳秦筝的字！原来这个送菜的汉子竟然是柳家暗探！
纸条上寥寥几字，大意是有什么需要都可将消息传回来，能帮得上的自然会帮。
“哎……真个是‘危难见人心’啊！”江抒文忍不住叹了一声，想他江家几日前还是风光无限，转眼就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控制起来，而周围的那些“朋友”现在却躲个干净，唯恐避之不及，也只有柳家，当年明明是订下婚约，他们先违了在前，如今却是第一个冒了如此大风险施以援手，怎叫他不又悔又愧。
不过，目前看来，最可靠的，自然也就是“天下第一堡”的柳家了！
江抒文连夜备好纸条，这才睡下，细细琢磨起这个送菜的农家。
每个和江家有来往生意的农家俱是熟悉多年的租户，这个菜农他也熟悉，皆叫他“刘菜头”，平日里不大爱说话的，所以也少注意，但是……
这人怎么突然就成了柳家的暗探了呢？
哦！他思索了半天，恍然大悟，他隐约曾经听柳卫风提过柳家影卫里有一个排行第七的，易容技术天下无双，难道就是这个人吗？
想来就是此人了！
真个是“天下无双”了！他也便罢了，居然连一天到晚和这些人打交道的管家也没看出来，足见技艺精湛到何地步！
若是江家真的可以逃过此劫，他定要亲自去柳家见了这个“七”！不过，此等人物，柳家定是不肯放手的，不知道能不能着自己的长孙去学得皮毛？
隔日，再次去送菜结钱的时候，管家趁机将了一个纸团子丢进了她的袖子里，她知是什么意思，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
连夜赶回柳家，心急如焚的柳秦筝立刻将江抒文的纸条打开，原来江橙在宫里也是危机重重，虽然有皇帝护着，还是很危险，皇帝私下让她先回江家避避，等到此事查清了再接回去，这样最安全，并且她已经决定于下月初一趁着花游节混出宫来。
江家原本是打算让她去表姐家暂避，却还是有危险，现在如果是能避进柳家堡的话，那就是最保险不过了。
“初一……”她顿了一下，今天已经二十五了，京畿到此五天路程，也就是说再五天，江橙就要离宫了。
柳秦筝自是乐意，当下就将人员布置计划详细了，交给她，要她送到江家去。
翌日，她抓着那张纸条心脏要跳出来。
江橙就要来了，真主就要回来了。
也就是说，再过十天，她就是一个不被需要的人了……她很快，就连影子也不是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这样的话，他一定就会很快乐了，不需要再靠着影子活下去，可以见到真正的人，一定是很好的吧！看他写字的手，都在颤抖啊！
消息传到，很快也得到了回应，已将此消息秘密传到了江橙手里，她已经得知了，一切就等到初一那一天了。
这件事完全不需要她暗探的头领来管，柳秦筝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精密细致，不会出任何的纰漏，他也不允许。
于是她就空下来，夜里，她睡不着，一个人躺在屋顶上看星星，却越看越模糊。
一片纤薄的云飘了去，将月亮清越的光辉遮住了一些，模糊了一些，然后又飘开了。
她还比不上那片云，她在他身边十年，就连这么浅薄的影子也没有留下过，他不知道她也曾经是有名字的，他也不知道，她也有自己的面孔。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是现在的小七，一个可以易容成他最爱女人的人，是那个人的影子、那个人的替身，是他造给自己的幻影。
只是这样了。
如今江橙回来，她这个影子，又怎么会再被注意到？他的眼里他的心里，明明只有那个婀娜的影子，他一直念念不忘，“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属于他的“好景”已经回来，还要一个影子做什么呢？
那么，她又该去哪里呢？
哦，可以庆幸一下了，她终于可以脱下江橙的脸，成为自己了，至少，有了自己的脸，名字，和谁一起用，也只是个代号，她不介意。
身为影卫是不可以离开主子的，除非死了或者是主子废了，亲口说不要了。
不过似乎，从来没有听说哪个影卫主子会不要的，基本上，在他等到被主子厌弃之前，就已经死了。
这样的结果，她还能接受，本来，影卫就是为了主子生生死死，没有怨言的，所以，这样的结局，她早就知道，也做好了准备，她早就安排了暗探的接班人，功夫没得说，欠缺的，就是再多一些磨练了，他不在意名字什么的，只是希望自己可以更厉害，所以，他很开心。
也开始着手教侍琴一些易容术了，他很喜欢，虽然学得不快，但是很扎实，重要的是，他很开心，这样就好，比她开心，就好。她所有的家伙在什么地方，他都知道，也都知道怎么用，剩下的，只是时间和练习。
看起来，谁都比她开心。
最开心的，还是他。他心爱的人要回来了，看起来他最紧张，但是却紧张得很开心。
真的是呢，这世界上，谁都比她开心……
那么，她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她就连不开心的资格也没有。
罢了，谁叫自己笨的，明明知道只是拿她做影子替身，还是会一头栽进去呢？求不得求不得，贪求就不得。
已经十年，算是得到他，她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毕竟是她心甘情愿的。
江橙，我替你给他十年宠爱，请你，一定要让他幸福啊！一阵子也好……
呵，她又在想什么呢！好像自己要死一样。他早早将一切安排好，出不了纰漏，柳家回出动全部的精英，还真没她什么事了。
所以，她还会看着他和她甜蜜幸福吗？
他一定会带她去那个橘园的，他苦心经营了那么久的；他一定会轻轻地吻她，很温柔的，像她是稀世珍宝；他一定会细细地，将这些年来的思念都说出来的吧？
那么温婉的江橙，会怎么回应呢？定是挂了天下最美的笑意，一一点了头的……
她的眼前出现了那个漂亮的橘子园，黄黄绿绿的橙子挂在枝头，散发着淡淡的芬芳，他和她坐在那亭子里，看着落下的夕阳，他拂了最喜欢的《江湖笑》，和了她缥缈如仙的舞姿……
想想，都觉得美好。
柳秦筝，原来所谓的缘分，就是这样的东西，让我遇见你，爱上你，最后却只能离开你，
我要怎么才能面无表情地看了你和心爱的女子幸福呢！
我真的做不到，影子，也是有心的，我的心让你花了十年的时间慢慢凌迟，一夜一刀，终于也到了最后一刀的时候了吧！
我知道，我看不下去，所以，就让我逃离，只是用什么方法，容我再想，至少现在，我没有力气想。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件事。
让我为自己，做一件事，让我为自己，做一个交代。
好让我知道，这十年，这颗心是那么真实地为你跳过，你一场做了十年的梦，并不是我的南柯一梦……
初四。
柳秦筝将那首《江湖笑》拨乱了，他在紧张，心要跳出来了。
四天前，收到江家的消息，江橙平安出宫，已经按照计划，一步步地向了自己走过来，明天黄昏的时候，就可以见到她了。
他不能离开柳家堡，一切行动都是秘密的，他知道此事事关了整个柳家，所以，他只能按捺了性子，在这里焦躁地等着。
“主子，想不想……喝一杯？”梁上，忽然响起了她迟疑的声音。她紧张得要死，抓着酒瓶的手都在颤抖。
他有些吃惊，这是第一次，她主动和自己说话不是为了任务。
很久没有回音，也没有琴。
她苦笑一下，心生了胆怯，她是不该贪心，这就是预示。
就在她准备退缩回去的时候，却听到了他的声音，淡淡的一声：“也好……”
她反而更紧张，从梁上几乎摔下来，却还是稳稳端了酒。
与其自己烦躁，不如找个人喝几杯舒缓一下，也很好。只是他看了恭敬地站在自己身后斟下酒的人，怎么也别扭，所谓“对饮”，却不见对面的人，“坐下吧。”
“……是。”她的手心已经汗湿，没想到事情发展得出乎意料！还是，大胆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依旧是江橙的脸，却有些紧张的样子，和他一起喝个酒至于紧张吗？明明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多少回了……
手指一弹，灭掉了屋子里的蜡烛，他推开窗，清风明月。
忽然静下来，可能是看到了她的脸，恍惚间，又坠入了梦里。
真是有些好笑，明明已经做过很亲密的事情，却是第一次坐下来喝酒，甚至，第一次，听她开口。
天下最奇怪的关系，必定就是他和她了。
不得不说，自己，还是恨她的，不过一过十年，似乎，恨也淡了……他这才惊觉，原来已经过了十年了！
“……小七，我忽然发现，还没有见过你……”的脸是什么样……
唔？他抬起的手还没有触到她的脸，怎么就忽然没有力气，松下了？怎么回事？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没有力气？！
这酒？
她的心好险没有跳出来！那杯酒，他不疑有他，端起来就咽了下去！
还突然说起了自己的脸！
眼见着那指间就要碰到脸了，她的心脏真的停跳了！
她在害怕，甚至后退了一点。
她已经以这张脸在他面前出现了十年，真的就这么被揭露，她没有那个勇气。
还好，药发挥了作用，他难以置信地，倒了下来。
有些吃力地，将他扶到床上，自己却坐在那里发了半天呆，动弹不得。
就这么顺利？！
他觉得有些热，气息渐渐沉重了起来，意识却渐渐模糊了下去，看见江橙正坐在床边上，看着自己发呆。
又是那深深的眼神，他依旧不懂，只是这里，里面有什么在奔涌，似乎难以再压抑！
“……橙……”他又开始叫别人的名字。
她忽然好羡慕那些有名字的人，可以被人那么珍惜地叫着，也是一种幸福吧！她慢慢解了衣服，睡到他身边去。
他的手，伸了过来，吻也过了来，热热的，发烫，恍惚间，她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夜。
他叫着别人的名字，手却出奇的很温柔，盖在了她的眼睛上。
那里面，涌出好多晶莹的泪滴来，他不想看见，或者说，害怕看见，所以下意识地，遮住了，手心里，可以感觉到睫毛的震颤，痒痒的，挠着他的心。
她轻轻抓下他的手，微微笑了，“我知道，你不知道我的样子，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其实，就连我自己也忘记了，我也知道，我是你造的影子，我是江橙的影子，她的替身，其实，我也不介意。我知道，我唯一想的，就是希望你能比所有人都更幸福，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多很多，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可惜，这些我给不了你，我还让你更不快乐了。对不起。所以，你恨我，就恨吧，如果能让你稍微舒服一点，我真的是不介意的……”她顿了一下，抽抽鼻子，看着依旧沉迷的他，又笑了，“十年了，为什么我却觉得还和昨天一样呢？十年，你留在原地没走，我也被你拉住不能走……不过，我也是不介意的。能和你在一起，我还是高兴的，我想……”毕竟这十年里，虽然少得可怜，也会有偶尔的一个瞬间，他会露出一点温柔来，稀薄的，吝啬的，像施舍一样。
但是她已经知足了。
“她虽然不在眼前，却是你的山河岁月，我在你身边十年，也不过是电光火石……她的影子那么大，你根本看不到我……其实，你根本就不曾低下过头来，又怎么会看到我呢……你明明，压根就没在意过，有个人，是这么的喜欢你……”
泪大颗大颗地落滑到手上，烧得慌，他又抬起了手，却被她一把抓住，“不要，不要再遮住我，让我再好好看你一眼……”
那只手，白玉一样，却在掌中刻了清晰的断纹，两道齐齐地，划过他的手心，截断她的命。
轻轻，将自己的吻印了上去，珍重得，连呼吸都停止。
他很明显地，停了下来，看着她，说不出的吃惊。
可是药力还是很快就又找到他，让他欲罢不能。
让她再好好看一眼，深爱的人，玉也似的面皮，冷的眸子像星星一样，直挺的鼻子，细薄的嘴唇。
无情的象征。
她怎么就猜得那么准？他就是一个无情之人。
那是对她，于江橙，却是情深意长。
这样深长的感情，什么时候，才能被她也碰上呢？她又笑了，却是自嘲，身为一个连名字和面貌都没有的影子，她还奢求什么呢？
“我……其实也只是想，你能偶然的时候，会想起来，曾经有一个这么模糊的影子，很喜欢很喜欢过你……不过，记不起来，也没什么了，我记着就可以了。我要记着，现在的心跳，记住它，记住我的心，也曾经这么跳过的。主子……柳秦筝……筝……我的奢望，不去想了，我至少想要你知道，我，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是喜欢你的，喜欢你……”
轻轻拉下他的头，第一次，将自己的唇碰上去上，那薄薄的无情的线条，现在，却是那么的苦涩。
因为里面，掺着自己的泪。
“我知道这么做你会很生气，会想杀了我，没关系，反正我也，并不怎么留恋这个世间……它与我，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除了你。筝，允我再这么放肆一次，就算是影子，也是有心的，就算没有回应，也不……介意了……我，喜欢你……”
就算明天的你，已经完全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了，你会笑着、欣喜地将了最爱的人接回来，我想，我也已经不遗憾了……
静静地收拾了一切的痕迹，她在痴望一眼已经睡着的他，恍惚觉得，自己所有的遗憾已经完成，所以，就算明天真的死了，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天边已经泛起了白，她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她的梦已经结束，做了一夜，放肆大胆。
他的梦，也将结束，做了十年，沉醉不醒。
两个梦都醒了的人，是不应该见面的。
黑色的影子一闪，不见了。
屋子里留下一道清凉的晨气，又恢复了平静。
天一大亮，柳家堡安排的各陆人马就已经出发了，他们要去迎接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也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离柳家堡门口近在咫尺的一片林子。基本上是没什么意外会发生的，放了她来，也只是为了排开她。
或许是不想让她看到有情人重逢的一幕吧！老大，还真是体贴。
因为人要到黄昏才到，现在无事，她躺在梧桐树的树顶，看着渐渐沉下来的天，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嘴唇。
十年了，第一个吻，却只是轻轻地擦过去，有些遗憾。不过，那一瞬间，却是如同时间停止了一样。
没有甜蜜，只有苦涩，还是自己的苦涩。
真是要谢谢他，肯配合着，给个了她一场再真实不过的梦，让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即使继续下去，也足够照亮一切灰暗的未来，有活下去的支撑了。
是不是痴想的时候时间总是特别快？直到被砸下来的雨点打得回过神来，她才恍然发现已经要到时候了。
怎么下了这么大的雨？大颗大颗又急又重，暴躁的倾了下来，几乎连眼睛也睁不了，一切声音都被湮没，只剩了这响彻天地的雨声！
“嗯？”她听到不远处的口哨声。
江橙的马车就要过来了，只是雨势太大，看不太清楚，只见一抹墨绿正在靠过来。
忽然间，一个尖锐凄厉的口哨声从她背后传了来！
不好，有紧急情况！
这是暗探的信号，有人冲了过来！
该死，会是谁？居然敢在柳家的门口动手？！刺客吗？反正，是冲着她来的吧！
才想间，就见了几条黑色的身影从自己藏身的树下掠了过去！
这样的速度，两个她也跟不上！一共八个，都是顶尖的高手！
她开始飞速地思考，目前情况看来，柳家的高手大都去了前段以防不测，这里因离柳家最近，压根就没有想到会有人趁了这个时候冲过来！
眼见着那抹墨绿已经就在眼前，赶不及再等那些人掉头回来了！
还好，江橙的脸忘了放下……
下面已经传来兵刃即接的刺耳声音，还时不时带了血肉飞溅的声音！眼见着下面的人就撑不住了，而赶回来的人还因了这滔天的雨势减了速度！
马车里，江橙正抓着车壁发抖，外面一片刀光间影，怎叫不会武功的她不害怕！
忽然，一只湿淋淋的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要说话，跳出去！躲到树丛里。”
“唔？”听起来，像是接应她的人的话，她点点头，扶着那只手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雨点太大，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只是隐约看见，拉住自己的人，和自己个头差不多高。
她不及细看，就被用力地一甩，甩进了树丛里。
而同一时间，那个人也冲到她的前面！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隐约，是见那人笑了的。
“请你……让他幸福啊……”
她压根没时间反应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已经被甩进了树丛里！
又是一声尖锐的口哨声，不同于柳家的，深厚悠长。
只见那八道黑影不再恋战，集中到一起，一晃，不见了。
这一切，来得这么快，去得也这么快，前后，也只是眨眨眼的工夫。
她颤巍巍地从树丛后站了起来。
“江姑娘没事！”
“不要追了！”
一片乱糟糟的声音在这大雨里是那么的不真切，她看一眼一路跟着自己回来的侍卫和地上被雨水正在冲淡的血水，晃悠了两下，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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