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以茶艺和棋道出名的敬文轩的一间素雅茶室,就是信德王约见谢溪山的地方.
溪山带着昭儿刚踏进敬文轩第一步,便有人引着她们到了那间茶室.
自从五年前回京后帮着婶母打理家业以来,溪山早已习惯与各色陌生人等会面,她知道如今的谢家虽然仍有高傲门楣在,但毕竟不同祖父在世时风光无限.
而此时,一贯冷静的她觉得有些犹豫紧张了.
引她进来的人早已关好门退出去,溪山知道门外守着的应该是王府的护卫高手,一位管事模样的内侍客气地请昭儿在外室等候,只让溪山一人进内室面见王爷.
隔着帘幕,溪山隐约看见一名中年男子端正地坐在桌前,手里正拿着一只紫砂壶往自己面前的茶杯里倒水.他头戴一顶镶玉龙纹金冠,着的是一身白领外罩灰紫云锦的居家常服,想必是当今辅政皇叔信德王无疑.
深吸一口气,溪山推起竹帘,躬身下拜:“谢溪山拜见信德王殿下.”
“谢姑娘请起吧.”信德王放下手中茶杯,伸手指向自己对面的座位.
“谢殿下赐座.”溪山平举双目,安然坐定.
“这次请谢姑娘来,确实是有件事情想同姑娘商议.”信德王抬手往桌上香炉里加了一勺香料,一时满室清香无比.
溪山嘴边露出一点微笑:“但请殿下赐教.”
“我有一件物事,乃是受故人所托,今日想交给谢姑娘一阅.”信德王从身侧拿起一个黑底金丝漆盒,放到桌上,轻轻推至溪山面前.
溪山连忙起身拜谢,这才拿起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叠信纸.她伸手摊开来,随即变了脸色.
“这便是我爷爷留下的书信?”
“老相爷在世时亲手交托于我.”信德王颔首.
溪山拔下头上金簪,挑亮烛光,在灯下仔细查阅祖父书信和落款.
“我看过了,应是祖父亲笔所书.”溪山长叹一声,眼眶泛红.
“我知你重睹祖父遗物,自然有些伤心.”
“殿下只因这一封故人书信,便要去承担这天大责任?”
“我素来敬仰老相爷风骨,况且信中所言之事,我自身也是早已牵连其中,责无旁贷.”
“殿下,您确定果真要保我手中之物一世周全?”
“我对天立誓,终我一生,必守此诺.”
“那,多谢……溪山在此,也就以性命相托了.”
她低首俯拜在茶室的地上,几乎是瞬间参悟了自己一生该背负的使命,原来爷爷临终前的话,都是有深意的.
“谢姑娘,请起吧.今后路还很长,或许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未知命运在前面等着你我.”信德王扶起溪山,剑眉上扬,凤眼中是深远目光,“此外,皇族婚仪繁琐,你可能要多些耐心了……其实,我也不知老相爷此种安排,究竟结果如何,但你我如今只能一试……委屈你了.”
“溪山不才,愿与殿下江海同舟,共守此诺.”
“如此,你我便再也不可回头.”
“若溪山需与殿下共担天命,绝不复有怨言.”
崇嘉五年春,信德王与谢溪山在京城敬文轩茶室的同命血誓,从此掀启了一场风谲云诡的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