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好莱坞首席明星代理人:迈克尔·奥维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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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是控制狂(2)

马歇尔是在寻找得力代理人期间认识迈克尔·奥维茨的,“我有个不错的代理人,可是我需要一把大号枪”,她回忆说。到1976年1月,《娜温和雪莉》成了美国头号电视节目,马歇尔自然也就很想利用一下她的成功。她以前见过的一位经理人希望从她的收入中拿走15%作为报酬。迈克尔·奥维茨不仅计划只拿10%,而且还告诉她说:“你应该拿到更多的钱”,并对她保证说,一旦对她的合同重新加以讨论后,她就会拿到这个比例。

马歇尔承认说,只需要眨一下眼,她就可以让奥维茨发疯。“我告诉他说,我不过是需要在合同中加上一台脱水机。”

“彭妮啊,”奥维茨回答说,“这些东西你可以自己买来。”

“没有关系。我希望他们喜欢我,并送给我一个礼物。”于是,迈克尔·奥维茨在她的合同中加进去了一台脱水机。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马歇尔让奥维茨在合同里加上了更多这样的“礼物”,包括游泳池设备、一辆自行车、还有一次有人出钱的度假——这些东西她最后都收到了,但不是一次给足的。奥维茨的要求是,马歇尔一年得到一件这样的东西,因为他觉得制片厂有可能不想一次付给她那么多礼物。

她和迈克尔·奥维茨也有意见不一致的时候。他喜欢亲自到场看一看,以确保事情不会出差错。有一次,彭妮正在大发雷霆,因为脚本有二十多页被改动了。“我不喜欢被人牵着走,”她回忆说,“我希望他代理我跟别人谈判,可是我并不希望他总在场。当我看见他在拍摄现场时,我对他说:‘请出去,我们在工作。’”后来每当奥维茨与彭妮会面时,他都要跟她开玩笑:“你是惟一一个敢把我从现场踢走的人。”当他到印第安那州的伊万斯维尔的《自己的队伍》的拍摄现场去看她时,气温已经到了令人害怕的华氏120度。奥维茨下了飞机,开车到现场,热得不行,就问马歇尔说:“你是不是疯了?”然后转身上了飞机。另一次到《觉醒》的拍摄现场去看她时——那是布鲁克林一家真正的精神病医院——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她说,“你挑选了最差的拍摄地。”马歇尔回忆说:“他吓坏了。我们都吓坏了。”

可是总的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错。她很喜欢自己能够“像一个人”一样与他谈话。而迈克尔·奥维茨也喜欢马歇尔,因为她不利用他。“你不对我埋怨生意上的事情,你跟我谈别的事情,”他曾对她说。

而在这段时间里,迈克尔·奥维茨对与彭妮有关系的任何人都说,她极有当导演的能力。她本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事。是啊,她曾执导过几集《娜温和雪莉》。“他传出一种谣言,说我可以当导演,突然间,人人说起我时都是说某某导演。”当彭妮露出自己不适合当导演的意思时,迈克尔·奥维茨就对她说:“哪怕你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女演员,每年还是得工作3至6个月,你会感到无聊的。如果你是在导演,休息时间就会长得多。”

80年代中期,伍比·高尔德伯格主演的《焰火》开拍十天之后,导演被炒掉了,因为他与主演合不来,然后由马歇尔接任。迈克尔·奥维茨想为她谈更好的一笔生意,可是她对他说:“别这样,我不懂如何当导演,少要一点都可以。”迈克尔·奥维茨说他不能这么做,那会使他难堪。可是,马歇尔却迫使他重新修改了与她的合同,这样她就可以比以前少拿一些钱!“我再也不会干那样的事了”,她现在这样说道,就好像迈克尔·奥维茨已经成功地给她上了一堂有价值的课一样。

迈克尔·奥维茨是凭自己的直觉让彭妮·马歇尔去当导演的。他的直觉经常是正确的,就像马歇尔和几十位其他的客户一样,是他培训了这些人。这样的直觉永远也无法一条条地加以分析,可是奥维茨行为中的其他一些方面却很容易分析出来。要明白奥维茨是如何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的,研究的最好工具是一本小册子(共131页),名叫《孙子兵法》,是由中国哲学家兼军事家的孙子写的一本已经有2000年历史的军用小册子。迈克尔·奥维茨本人说,这本书是他商业决策的主要来源。1988年平装本版的出版人在书背上写道,这本书“也许仍然是今天世界上最有地位和影响力的一本决策书”。有话传出来,说奥维茨在潜心研究《孙子兵法》,因而该书在好莱坞的娱乐圈中一度极受欢迎。那些怀有好奇心的人以及无法发现奥维茨是如何发展的人,只能根据报纸和杂志的说法,希望通过孙子的这本小册子来揭开奥维茨魔术中的秘密。

孙子最主要的劝诫是,高级将领们应该在不流血的情况下赢得战争的胜利。尽管他从来没有说“战争是地狱”,可是这位中国哲学家头脑里面明显是有这种思想的,因为他说只要有可能避开打仗,就应该尽力去避免。他写道:“久战必伤国力。”这位成功的将领最清楚应该怎么避开暴力行为:“擅长军事艺术者,他不需要作战即可打败敌军,不需要围城即可征服城池,不需要太长时间便可攻下他国。”孙子提议,将领应该静心、保守一些,面对强敌应该镇定自若。“善战者不战,”他说,“能伐者不怒,能击退敌兵的大将根本就不卷入战事中。”最后他还说:“上策攻心,中策围城,下策伐城。不攻自破为佳境。”

问题在于,怎样才能使自己的部队摆出威严之师的气势来?

迈克尔·奥维茨所理解的孙子兵法是,将领应该尽量表现得威严一些,为的是吓跑可能存在的对手。将领不一定非得真正有力量,不一定非得具有强大的实力,也不必非得有强大的军队握在手中。他们只需要看上去吓人就行。相应地,制造一种有力量的错觉,通常就足以避开漫长和麻烦的争议及争斗。在人才经纪业里,迈克尔·奥维茨赢得不流血的胜利的办法,就是让敌人对他产生敬畏,这是一种威慑力量,即如果他感觉有必要,他就有可能真的与其竞争对手动手。如何以最好的方式来显示这种威慑力量,就成了迈克尔·奥维茨面临的最大的挑战。也就是要让他的对手明白,他“身边藏着一根大棒”(他自己的话),随时有可能举起来打击他们。奥维茨从没有走到这一步,如孙子所言,武士的目标是要尽量避开战斗。奥维茨自己说:“所有的正面遭遇和争论中,99%都会考虑到不拎起大棒。”他经常告诉他的代理人们说,他们每个人都具有这么一根大棒,“你必须制造出这样一种印象,那就是你在必要的时候有可能拿起它来。可是在你使用这玩艺儿的时候,你就已经输掉了。”

对于迈克尔·奥维茨和CAA来说,公司在早期是很难表现出这样一种力量很大的形象的,因为那个时候,CAA的客户很少,迈克尔·奥维茨还未掌握他的整体交易这门技术。可迈克尔·奥维茨从孙子的劝告中学到了很多,特别是在他建立威慑错觉的时候,他利用了谜这个概念。“善藏者入土三分,”孙子写道,“大将战而不败,大智使然,其技藏而不露。兵法者,诈也。”因为想运用藏而不露的决策,制造一些谜团,奥维茨就想办法在CAA的周围罩起了一种神秘的面纱,这使人以为CAA的代理人们都身怀绝技,有一种法术般的能力,他们是城里最好的代理人,可以为客户找到最好的交易。

迈克尔·奥维茨暗示说,他的商业决策技巧并非“那么复杂”。在他讲这些话的时候,他会伸手指着桌上的四本书,认为那就是他的决策“基础”:孙子的《孙子兵法》、老子的《道德经》、亚里斯多德的《伦理学》第一、二卷。“这是50%,”他说。50%指的是桌上的四本书。“我再让你看另外一半。”接着他说他的决策方法是将东方哲学与西文的协作精神结合起来。“读读《孙子兵法》,再读读《道德经》,加一些亚里斯多德的香料,看看洛杉矶湖人队的快速断球法。迈克尔·乔丹会看看,做个假动作,但很少投篮。那就是我的哲学,作为一个精确的整体。看看任何协同作战的情形都可以。精确的协同作战,没有自我。要理解商业,《孙子兵法》有可能是你应该读一读的最为重要的书。这些团队精神是体育的精髓,没有别的人帮忙,你就可能一事无成。东方哲学强调统一和秩序。这个宇宙是有规律的,看看历史,最伟大的国家都有一种统一感和地域感。领袖们关心人民,都很有牺牲精神。我的自我欲望跟任何人的欲望一样大,可是,我已经学会了使其升华。”

迈克尔·奥维茨真的相信,好莱坞就是一个很大的战场,自己就是其中的将军之一。在指挥权力的方面,他没有什么问题。因此,要说他是“控制狂”,他一点也不会生气,因为他希望别人感觉到,是他在发号施令——绝对的命令。“大家都说你是控制狂。”《时报》杂志的一名记者这样对他说。“这样有什么错?”奥维茨反戈一击,“当我上飞机时,我可不想那个飞行员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我希望那个飞行员是个控制狂,他会注意到他的工作中的每一个细节……你可以问问我的客户,看他们是喜欢没有主见的人还是一个控制狂。”他最想控制的东西莫过于人们对于CAA的看法,他要确保其他人都带着可以想像得到的最大的敬畏神情来看待他的“部队”。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迈克尔·奥维茨就得让人们相信,他是值得依赖的。在这一点上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如果他说他会做什么事情,”查特威尔合伙人集团的执行总监和制片人诺曼·李尔以前的合伙人杰里·帕伦奇奥说,“他就会做到这一点。如果他说他会为你弄回来什么东西,他就真能弄回来,你永远也不需要再去操心那些事。他是个一丝不苟的人。”迈克尔·奥维茨也尽力确保,CAA的所有代理人都能以同样一丝不苟的精神办事。迈克尔·奥维茨说:“我们感觉到,服务业的关键成份在于跟进服务,要准时。如果你告诉某人说你将做什么事情,那你就做这件事,要准时。我们就有这种制度,从我们用手写便条那时起就有了。这项规定是,如果有人因为这件事而受人埋怨,那就非得接受这种埋怨,这是义不容辞的。如果人人都这么负责任,这个制度就会发挥极大的效率。别家公司的人都没有这种跟进制度约束,没有谁可以与我们在这一点上竞争。”

奥维茨明白,谈到结果时,跟进就是搭好第一块板。他也明白,结果是最为重要的东西。与客户签约,让客户进入一个电影项目,安排一个脚本变成电视系列片。如果他要想哪怕制造一种虚假的权力错觉,他也得面对现实的结果,也得向人们展示,CAA的确比城里任何别家的代理人在为客户服务方面要强一些。总体来说,他得提供证据,说明在事情出麻烦的时候可以找迈克尔·奥维茨解决问题。电影制片人凯西·肯尼迪解释说:“当人们在商谈过程中不想再说一句话时,这个时候最能看出他的技巧。他会使对话进行下去,通过电话使各方对话,或者把他们弄到一个房间里去。”然后,就有结果了。迈克尔·克里奇顿认为迈克尔·奥维茨是“极聪明和守规矩的人,很少有人像他这样守规矩,集中精力干事情,对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非常清楚,知道自己的最佳利益在什么地方,也明白客户需要什么。”按照文学代理人莫特·詹克罗的说法,“跟奥维茨签约的那些人,不是因为觉得他喜欢他们,也不是因为他给他们开派对,或者因为带他们四处走动,也不是给他们介绍女朋友,或者好莱坞惯用的那一套,而是因为他的能力和水平极高。”

演员达斯丁·霍夫曼理解迈克尔·奥维茨的水平对整个人才代理业的贡献,“代理人这个词在奥维茨来到城里以后就不再带有轻蔑的含义了。他获得了人们的尊敬,因为他自己具有这种威严。他之所以具有威严,是因为他投入了大量的时间,也因为他会回过头来找你。而其他的代理人一般不会跟进。”

在其他的一些代理公司,很少有代理人既有创造力,又有毅力,没有人能够将这两者像奥维茨那样在日常的工作中显示出来。当他感觉到自己是正确的时候——哪怕他很尊敬的一些人有不同意见——他从来就不放弃。奥维茨想办法使西德尼·波拉克对一部电影产生兴趣时就是这样的。这部电影是达斯丁·霍夫曼和导演哈尔·艾什比一直努力完成的项目,后来又卖给哥伦比亚电影公司了。奥维茨觉得这部电影是个喜剧片,而且好像还是一个很可笑的片子,波拉克却根本就不想沾这个边。

波拉克觉得,他得保住自己的名声。从1969年的《他们会杀马,不是吗?》开始,他一直在培养自己在严肃电影方面的名声。四年之后,他又通过《昔日不再》再次强调了自己作为严肃导演的声份。波拉克很清楚,他的事业进展很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大片出现——可是,他并没有抱怨。他喜欢拍严肃电影,他看不到有什么非要有所变化的道理。

可是,迈克尔·奥维茨却很自信,相信自己可以明白无误地对像波拉克这样的大牌明星导演说,哪些东西对他们的事业发展有好处。1981年,达斯丁·霍夫曼已经向迈克尔·奥维茨提示过,说他和哈尔·阿什比导演准备进入喜剧片《图特西》的预拍准备活动,可阿什比突然因事被迫离开了该项目,霍夫曼要在该片中承担主演的任务。

尽管波拉克有些犹豫不决,可迈克尔·奥维茨相信他能够把它弄成一部极好的电影。

“这是部只有一个玩笑的电影。”波拉克决断地说。就像是在说:“我不想做这部片子。”

迈克尔·奥维茨不会放弃。他的直觉告诉他,波拉克——霍夫曼联合起来将会是不可战胜的。

“这部脚本行不通。”这位导演简单地回答道,希望马上就结束电话谈话,既礼貌,又快速。

“别管那个脚本。”迈克尔·奥维茨说,他使出了自己最喜欢的绝招。别的代理人都不会这么说,因为事实上得花数千美元才能将一个脚本改成形。迈克尔·奥维茨却不然。如果路上有障碍,他的政策就是只当这些障碍根本不存在。

“去跟达斯丁合作吧,把它当成你自己的工作,想怎么弄你就怎么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