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辛决定跟杰菲一起到派拉蒙去,然后问奥维茨说,他是否可以代理她进行商谈事宜。
奥维茨有件事情得关心,因为雪莉·兰辛和斯坦雷·杰菲长期以来一直是非常亲密的朋友,兰辛很有可能会考虑不到奥维茨,而轻易将一些话透露给杰菲听。“你不能够与他谈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奥维茨坚持自己的要求,兰辛也勉强同意了。奥维茨对杰菲也说了同样的话。兰辛尽最大努力按照约定行事,可是她并没有能做到这一点。
“是他想展开谈判的吧?”奥维茨问,因为他听说兰辛和杰菲的确是在交谈。
“不”,兰辛说,尽管她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不过,奥维茨最后弄完了商谈的事,兰辛也成了派拉蒙传播公司电影制片厂的头儿,时间是在1992年12月4日。
雪莉当了派拉蒙的制片厂厂长后,迈克尔·奥维茨就不再是她的代理人了。可是因为奥维茨有那么多的客户在为派拉蒙工作,他们也时常谈起她来。奥维茨有时候打电话给兰辛,问她在那里是否感觉不错。“当然,”她回答说,“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担心你。你一定是疲劳过度,要么就是很压抑,因为如果不是这样,你就不会犯那样的错误,就不会不付给我的客户他们所要求的报酬。”有时候,这个策略起点作用,但也有不起作用的时候。
奥维茨从来没有向她显出自己强硬的一面。当他想从她那里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会努力争取她,总会利用他迷人的一面,而从来不用别的手段。“他极聪明。”兰辛说。她很想驱散这样一个念头,即奥维茨总是通过强硬手段来达到自己目的的。“迈克尔从来没有威胁人,他从来不用威胁这一手。他喜欢说服人,他有自己的观点,从来就没有什么暗含的威胁在里面。CAA会确定一位导演,他们总会来到我这里,以各种方法争取说服我接受那位导演。他们并不是总能够说服我,可里面也从来没有混杂过什么特别的信号,那里面的同志情谊是令人难以相信的。奥维茨是位做生意的天才,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家伙,我对他从来没有什么坏话要说。”
虽然拥有这么大的权力和影响,可真实的情况是,迈克尔·奥维茨慢慢讨厌处理这些有趣和有影响力的表演业的客户,比如雪莉·兰辛,他想要升到更高的高度。比起其他许多大公司来说,CAA是个小摊子。它的收入虽在不断上升,可每年也“只有”一亿到两亿美元,这跟奥维茨一直打交道的一些数十亿美元的公司来说是小巫见大巫。他多么想将CAA建设成为那些大公司之一啊!可是他知道,那是不太可能的。他不会将该公司变成公有公司,也不想将它卖掉。他真的那么做了,又会给他带来什么呢?他会非常富有,可也会因此失去工作。有时候,他会想——还是非常认真地想——我应该离开CAA,以便成为自己大动作的一部分。他不时找一些生意界的朋友,想让他们成为潜在的合伙人,与加里·威尔逊的关系尤其不错。1985年,威尔逊来到洛杉矶,加入沃尔特迪斯尼公司的高级管理层时,奥维茨就已经认识他了。威尔逊和弗兰克·威尔斯在那里一起干了四年。1989年,威尔逊离开了该公司,与艾尔·切齐一起购买了西北航空公司。是切齐介绍奥维茨认识威尔逊的。奥维茨和威尔逊从来都没有成为很好的私交,可是奥维茨一向都欣赏他做交易的技巧,还很欣赏他一举收购一家大公司的举动。当奥维茨决定已经到了离开CAA,到更大的地方去干一把的时候,他就去找加里·威尔逊。他开始和其他几位朋友一起跟他商谈购买一家大型娱乐公司的事情,并告诉他自己将成为该公司的执行长官。可是,尽管这些人认真地考虑了购买几家公司的事情,可他们并没有发现一个看上去是个好家伙的人。另外还有别的两个问题:首先,奥维茨发现,作为一名代理人,很难购买到一些他可以销售客户和产品的公司;第二,还需要很大一笔资金。
与此同时,公司咨询正开始占去奥维茨更多的时间。1993年2月10日,CAA在纽约电视及无线电博物馆里首次披露了新的可口可乐宣传方案。《洛杉矶时报》注意到,这些方案“从MTV式的断断续续的节奏,到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的电影表现出来的那种欢快,无所不有”。可口可乐公司的新标语将会变成“永远的可口可乐”,代替了公司四年前采用的“货真价实不怕比”。在制作出来的26幅广告中,CAA占了24幅,麦堪和艾里克森公司只做了两份。45分钟的“永远的可口可乐”商业片并不突出任何一个名人,比如麦克斯·海德鲁姆,相反这些广告片从15秒钟的“现实生活”片断,到“大概念”性的制作——有些属于异想天开,有些属于罗曼蒂克,都比可口可乐公司传统的广告要新潮一些。简单地说,这些东西更有好莱坞的风味。虽然CAA的客户并没有一个出现在广告里面,可是两位导演,即理查德·多纳和罗伯·莱因纳都到场了。
在这些广告片中,有一个是一分钟长的,名叫《吹玻璃的人》,由约书华厂牌中的“北方陈列室”和约翰·富尔塞在图斯堪尼拍的:一位漂亮的妇人偷看一位男玻璃工,他正娴熟地吹制一只可口可乐瓶子。理查德·多纳执导了一个极精美的科幻广告,叫做“太空船”,描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外星人。他之所以被人很幽默地发现是外星人,是因为他竟然不知道地球上最流行的饮料的名字。可真正启动每个人的想像力的却是“北极之熊”,里面有动画制作的白熊,它们手握着可口可乐的瓶子,在那里欣赏北极之光。可口可乐公司的经理们对CAA的努力似乎相当满意,在以后的几年,该公司不停地要求雪莉·霍奇伦和她的小组给他们提供更多的材料。
奥维茨对这些广告片深感自豪,而且让许多商业界的朋友提前欣赏,包括出版人莫特·查克曼和S·I·纽豪斯。“极有创造力。”纽豪斯告诉奥维茨说。罗伯特·莱特是NBC的总裁,他不由得惊叹奥维茨的所作所为,“以迈克尔·奥维茨这样一个代理人,竟然干出这等精细之事,还在广告和可口可乐的营销工作中成为著名人物,这件事本身绝非凡响,寻常人莫可一试。把那么多的精力投入广告片的制作,这是相当令人难以置信的。”
尽管有了许多此类“超凡”的活动,可迈克尔·奥维茨还是特别小心,没有忘记CAA的核心工作。他为索尼公司、松下公司和可口可乐公司做过交易,可是如果电影明星都开始走出代理公司的大门,或者说如果CAA不能及时补充一些大牌的新客户,这些交易就可以说不值一提了。出于这么一个原因,在得知电视界最大的一位名人正寻求他的帮助时,他感到相当高兴。
许久以来,大卫·莱特曼一直都想主持NBC的深夜电视节目《今霄》。从1982年2月1日起,他一直就是半夜12点30分的“大卫·莱特曼深夜节目”中越来越受人欢迎的主持人。他认为他极有可能被选拔来继任约翰尼·卡森,即《今霄》的主持人,因为卡森就要退休了。可是1991年6月,NBC宣布,杰依·伦诺将于1992年5月接替卡森。莱特曼极感难过,觉得自己长期的理想有可能就此永远打住了,甚至还担心,他的电视生涯也有可能到此为止。尽管莱特曼的合同要到1993年4月才到期,可由于NBC选择了伦诺,从而使莱特曼不可能为NBC工作更长时间了。莱特曼的执行制作人彼德·拉萨利对莱特曼说,他应该去试一下电影。
到那时为止,莱特曼还一直都没有利用过经纪人,可是当年7月,拉萨利提议他去找迈克尔·奥维茨当自己的代理人,这位脱口秀主持人把他说的话放在了心里。“这主意倒是有点吸引人,”他说。彼德·拉萨利不知道是否可以直接打电话给迈克尔·奥维茨,并请他安排一下与莱特曼的会见,奥维茨的名声太大,这样做似有不妥。后来拉萨利想起来,他的儿子汤姆曾是华纳公司的副总裁,在CAA有个密友,名叫杰依·莫洛雷。汤姆给杰依打了电话,问他是否能够与自己的父亲谈一下。莫洛雷同意了,因此彼德·拉萨利就给莫洛雷打了电话,问这位代理人,迈克尔·奥维茨是否对与大卫·莱特曼谈一下感兴趣。莫洛雷给拉萨利回了话,说迈克尔·奥维茨对此非常有兴趣。
话说以前,莱特曼当年在洛杉矶作为一名后备喜剧演员时,曾遇到过奥维茨,当时奥维茨还在威莫公司工作。莱特曼当时是“杰克逊五人之夏电视表演”中的客串演员,这个节目正好又是奥维茨为他的客户杰克逊五人演唱队安排的。莱特曼第一次见面时对奥维茨的印象非常一般,只记得他好像是那种“很年轻、长相极聪明的代理人,没有加利福尼亚人的那些缺点”。可是多少年以来,他一直在注意奥维茨的工作,知道他比普通的经纪人多长了好几个脑袋。
夏末的一个早晨,在洛杉矶,仍然心存疑虑的脱口秀主持人大卫·莱特曼和电视制片人彼德·拉萨利进入了CAA的中厅,并被人带到奥维茨在三楼的狭长而窄小的办公室。在那里,奥维茨热情洋溢、口若悬河地作了半天宣传工作,让莱特曼兴趣大增。奥维茨一开始就说,他认为莱特曼是个巨星,其“事业上的发展可能”不计其数。不知道他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他为这位脱口秀主持人的未来制订了一个计划,说CAA准备提供他所需要的一切,包括莱特曼长期以来一直想当的《今霄》节目的主持人在内。的确,奥维茨保证说,莱特曼不仅会被邀请到这个节目里去,而且另外两家电视网络也会发出类似邀请。奥维茨还说,才智出众的莱特曼将令好莱坞一些制片厂大感兴趣。一个小时后,莱特曼从办公室退出来,感觉非常不错。他和拉萨利开车回到这位执行制片人在海滩的住宅。奥维茨的表现如此令人吃惊,他们在车上竟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到了家后,莱特曼突然说:“这可真是意料之外。”他看见拉萨利的妻子艾丽丝时,大声喊道:“我见教父去了!我与教父见了一面!”莱特曼后来回忆说:“奥维茨对我说的许多话都是高深莫测的。可是,这是位极有头脑的人,极有影响力和权威的人,他的能力非常非常之强。我立即就喜欢上他了。”
莱特曼与拉萨利一起坐在海滩房舍里,他问拉萨利对奥维茨的印象如何,是不是应该跟他一起干?拉萨利有两种想法:一方面他不知道奥维茨是否能够兑现他所保证的那些话;另外一方面又希望他能够与他们在一起。这对整个行业将是一个信号,说明判莱特曼输是不应该的。最后拉萨利请这位脱口秀主持人再三考虑一下,到底是否跟奥维茨站到一起去。几天之后,莱特曼激动地告诉拉萨利说,他决定与CAA签约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莱特曼回忆说。
奥维茨当然为他安排好了工作。他得想办法让莱特曼解除他与NBC的合同,这事情当然并非易事。NBC保持着“第一谈判位置”,这即是说,莱特曼无法与任何人商谈,除非NBC最初的谈判期到1993年2月到期为止。1992年初,奥维茨开始与NBC的总裁们商谈,想找到一个解除莱特曼合同约束的办法。
杰依·莫洛雷回忆说,他当初对奥维茨能够让莱特曼解除与NBC的合同的可能性感到非常怀疑。可是奥维茨总是对他说:“别着急。”而且每当莫洛雷想对奥维茨说,事情比想像的要复杂得多,几乎无法使莱特曼从合同规定的责任中解脱出来时,奥维茨都只是微微一笑。
奥维茨在与网络公司的商谈中,先是采取了迂回之法,说NBC如果能够在合同的事情上让一些步,就将会在莱特曼的心里引发良好愿望。可是NBC的经理们却感觉到,他们从他的良好愿望里什么也得不到。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希望能够与莱特曼保持良好关系,这是奥维茨可以利用的一个重要因素。奥维茨略施小计之后,NBC让了一些步,允许莱特曼随便商谈。作为回报,他同意延长他的NBC合同,从1993年4月2日到1993年6月3日,这样电视网络就可以得到附加的三个月广告收入。接着,奥维茨就邀请CBS和ABC,以及一些制片厂和辛迪加集团,对他们宣传莱特曼。
在CBS,奥维茨得到了好消息。他说服了这家网络公司,让该公司给莱特曼提供了极好的差事:一份三年共4200万美元的合同,当CBS电视网中的深夜节目的第一主持人,以使该公司能在新的一代人中对《今霄》节目形成挑战。
可是,莱特曼仍然还在希望奇迹发生:他将会被任命为《今霄》节目的主持人。
在1993年2月初的一个晚上,莱特曼刚刚录完音,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奥维茨从洛杉矶给他打来电话,说NBC请他来当《今霄》节目的主持人。这是莱特曼从成为电视工作人员以来就一直想听到的好消息,现在这个消息好像就在他的身上应验了。可是事情还有不顺手的时候,NBC发出的邀请,是让莱特曼接替杰依·伦诺,但不是马上就接替,而是在17个月后,也就是等伦诺的合同到期之后。允许伦诺在合同期间主持《今霄》节目,这会给NBC节省1800万美元的合同终止费。
莱特曼的心思全在这份邀请上,没有注意到不顺利的一面,因此对奥维茨的消息报以宽心一笑。“这是个了不起的成就。”莱特曼后来经常这样说,“因为事实上,奥维茨是可以在别的任何地方帮我找到工作的。”
可是当奥维茨对他解释了合同条款后,莱特曼又转喜为忧了,因为莱特曼要等十七个月,而且,NBC的邀请从经济上来考虑也不能与CBS的邀请相比:他将会得到比目前700万美元高一些的工资,可是在此阶段,NBC不会承诺更高的工资水平,这个节目的预算也不会比伦诺当前的预算高过5%。奥维茨认为这是笔不太好的交易,并建议说,莱特曼应该到CBS一试。可是莱特曼发现自己还是不太容易放弃旧日的理想,“我无法做出这个决定。每一位赛车手都梦想能够开一辆法拉利车,您这是让我放弃这样一个梦想。”
“时间不太多了。”奥维茨说,他指的是CBS的那笔交易。
“我能理解你说的意思,心领了。可是,我就是无法做出这样一个决定。我得看看这几天我的胃里是何反应。”
奥维茨同意先拖延NBC几天。他会鼓励他的经理们为莱特曼起草一份合同,这样的话,就有好几天的时间可以拖延了。
“了不起的想法!”莱特曼说,“我可不想一个人把这个周末过得很糟。”
在这个周末,莱特曼给一些朋友打了电话,心里极不情愿地听大家对他说,应该接受CBS的邀请。当听到从奥维茨那里得来的消息时,莱特曼又心如刀绞,“CBS就像是从车站开出来的一列火车”,奥维茨说,现在是登上这列火车的好时机。
最后莱特曼有了一个主意。有个人,只有一个人真正知道他正在经历的一切,他就是约翰·卡森。他要问问卡森,卡森要他怎么办,他就决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