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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三豪杰相会利州 两奸细潜入蜀中

话说史泽派出军士们装扮强盗,准备暗中害死紫竹。可是由于郭舍人的出现,吓得军士们狼狈逃窜。他们回去以后,也不敢说出真相。史泽以为紫竹已经死亡,于是准备将唐牧也杀掉。丁明却说道:“前次走脱了马迁和陈武,这次就不能杀掉唐牧!”史泽问道:“为什么呢?”丁明说道:“唐牧、马迁、陈武三人是一伙的强盗,这是嘉州人人皆知的事实;马迁、陈武杀害了刘雨锡以后重新造反,唐牧也畏罪逃走,这也是嘉州人人皆知的事实。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永远无法洗刷掉自己的罪名。只要他们还在外面活动,人们就会永远记住这三个强盗的罪恶,谁也不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因此,唐牧出去以后,对于我们构不成任何的危害。相反,由于紫竹、柳范与唐牧、马迁、陈武等人之间的关系,嘉州的人们会更加相信柳范的谋反,蜀王也永远不会怀疑我们要造反。”史泽说道:“可是现在唐牧对我们也没有什么用处啊!”丁明说道:“有啊!现在蜀王对于我们至少还是疑惑不定的。如果释放了唐牧,让他四面八方地去寻觅抚民公主。如果蜀王相信唐牧,就会相信抚民公主没有死;如果蜀王不相信唐牧,就有可能怀疑是他们三人害死了抚民公主。这样一来,蜀王怎么也不会相信是我们害死了抚民公主。”史泽说道:“可是唐牧已经被我们关了起来,怎么好释放他呢?”丁明说道:“这还不简单?因为他是与紫竹一道过来的。我们就以抚民公主失踪为名,让他戴罪立功,前往寻觅抚民公主,岂不是名正言顺?”

史泽听了,觉得丁明的主意不错,于是将唐牧找来,说道:“唐牧,你是与抚民公主一道前来嘉州的吧?”唐牧说道:“不错,你们把公主殿下怎么样了?”史泽说道:“她是蜀国的抚民公主,我自然对她毕恭毕敬。她在嘉州城中的时候,我还派了士兵们加以保护。可是她不许我们保护,又与石林离开了嘉州,我就管不着了!”唐牧心中疑惑不定。史泽又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唐牧说道:“你们要杀则杀,要剐则剐,我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史泽笑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误会我呢?马迁、陈武杀害刺史,公开造反,柳范牵涉其中,这些事情嘉州人人皆知,你也是最清楚的。我作为嘉州的最高军事长官,当时不能不出面收拾这个局面啊。如果按照当初的疑惑,连你也应该扣留起来。可是,你如今跟随抚民公主过来,也就是她的随员了。这个——”唐牧想起当初马迁的说话,于是冷笑道:“史泽,你心中有鬼,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了。想要怎么办,来个痛快的!”史泽干咳了两声,说道:“你是抚民公主的随员,有罪无罪,该杀该剐,也只有抚民公主才有权力决定。只不过我要提醒阁下,倘若抚民公主有了半点差池,蜀王夫妇一定放你不过!你本是有罪之身,我现在为了让你寻觅抚民公主,也就将你放了!半月之内不能找到抚民公主,我只得将你重新逮捕!”两边的卫士们一起喝叫道:“唐牧,你还不快快滚蛋!”唐牧只得半信半疑地走了出来。

唐牧出得城来,不由得心中想道:“看来紫竹可能逃出城去了,石林也生死不明,我怎么去寻觅他们呢?塔子山上的那些人一点儿也起不了作用,不如设法先找到吴其,让他向蜀王举报史泽谋反,同时寻觅紫竹和石林。”于是他在城外偷了一匹快马,悄悄地离开了嘉州,然后直接向着利州方向奔去。他在路上走了两三日,一路上的饥餐渴饮不消说了。第四天,唐牧走到葭萌关附近的云台山下,只见山峰有如刀削斧劈一般的陡峭,漫山遍野的树木遮天蔽日。唐牧心中有事,一路放马急奔,不料马蹄忽然被一根根绳索绊住,顿时人仰马翻,连人带马滚入了一个陷阱之中。这时候,上面跑来两个手执钢刀的人,对准唐牧的头面就要砍下。唐牧看得亲切,他们正是马迁、陈武,于是大声喝叫道:“马迁,陈武,我是唐牧!”两人吃了一惊,急忙收住了刀势,又将唐牧扶了上来。马迁问道:“唐兄,你如今要往哪里去?”唐牧说道:“我与紫竹姑娘、石林前往嘉州调查你们发动兵变的内幕,史泽先是将我关押了起来,后来又将我释放了。现在,紫竹和石林也不知道下落,我准备前去寻找吴其,再设法寻觅他们二人。”

马迁说道:“紫竹姑娘如何这般不知道厉害?那史泽、丁明既然谋害了她的舅舅,她这一去,岂不是自投虎口?”唐牧说道:“这倒不一定,紫竹姑娘现在毕竟作了蜀国的抚民公主,嘉州全城都知道她来了。如果史泽、丁明杀害了她,岂不是公开的造反?我谅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马迁又恨恨地说道:“可恨史泽、丁明两个贼子,最初怂恿我们造反,后来又派重兵围剿我们,害得弟兄们白白地丢了性命。如果以后有了机会,我们非得亲手宰了他们不可!”陈武也说道:“都是兄弟们一时愚昧,才上了丁明那个贼子的大当。”唐牧问道:“你们可曾知道,史泽、丁明勾结唐国的罪证?”陈武说道:“丁明亲口对我们说过,他是北方唐国李存勖的将军,他奉令前来嘉州策反史泽。其他的事情我们就不知道了。”唐牧说道:“这就对了,你们就是人证,我们可以让吴其到成都举报,一举除掉史泽、丁明这两个贼子,为柳大人报仇雪恨,解救出紫竹姑娘和石林。如果立下这个大功,你们也可以将功赎罪,大家重新回到官军之中。”马迁、陈武还在犹豫不决,唐牧说道:“你二人不要担心,当初你们造反,是中了丁明的挑拨离间之计,只要为朝廷立下了新的功劳,也是完全可能将功折罪的。”马迁、陈武二人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三人一起前往利州。

在利州城北十里远近的嘉陵江东岸,有一座天下闻名的千佛崖。千佛崖高达百丈,长约数百丈。在崖间的峭壁上,布满了各种佛像的龛窟,重重叠叠,共有十余层,密如蜂房一般。全崖的造像以大云洞为中心,分为南北两段。南段龛窟主要有:大佛洞、莲花洞、牟尼阁、千佛洞、睡佛龛、多宝佛龛、接引佛龛、供养人龛、神龙大佛、如意轮观音、单身佛窟等。北段龛窟主要有:三世佛龛、无忧花树窟、弥勒佛龛、三身佛龛、节行僧龛、菩提像窟、伎乐天人窟、地藏王龛、力士龛、卢舍那佛龛、十一面观音像、阿弥陀佛龛、飞天窟等等。唐牧他们来到这里,只见游人如云,来往穿梭。唐牧和陈武虽然有事在身,也禁不住要想进去游览一回。马迁是个粗人,不由得说道:“这些菩萨,蹲在这里管什么用呢?他们睁眼看着世上的恶人行凶和奸人使诈,却又不闻不问,枉费了百姓们的供奉!”唐牧说道:“兄弟不可以胡乱说话,小心这里的菩萨怪罪下来,你却是吃罪不起!”马迁说道:“菩萨不过是一堆烂泥做成,他能听见我们的谈话,又能怪罪于我么?”唐牧便将观世音菩萨帮助石秀酿成“紫竹液”、紫竹解救普州百姓饥荒以及海通法师与紫竹谈话的事情讲了。陈武听得津津有味。马迁却总是不肯相信。游玩了一阵,马迁终于忍耐不住,对唐牧和陈武说道:“两位有兴趣,只管游玩去,老子真是渴了,累了,想在大门前面去喝一点儿酒。”唐牧笑道:“马兄弟,你既然渴了累了,便只顾去吧。只是喝了酒,忍着点性子,不要惹是生非。待会儿,我们过来寻找你。”马迁答应了。唐牧和陈武便顺着山路游玩去了。

马迁独自一个人回过头来,便去上山的路旁一个酒棚里坐下。马迁刚刚坐下,店小二便上前问道:“客官,你要怎么样喝酒?”马迁说道:“好酒、好肉,只管拿来!”于是店小二自去张罗,不大一会儿功夫,便在马迁面前的小桌子上摆下了满满的一桌酒肉,马迁放开了肚量、酒量,一个人大吃大喝起来。正在这个时候,对面的小桌子上也坐下了两个陌生人。一个人身材高大,满脸的横肉。一个人白皙面皮,矮小的个子。他们操着北国的方言,说起话来让人半懂不懂的。马迁是个走南闯北的人,南北的方言都能够听懂。无意之中,他听得那大个子嚷道:“操他奶奶的!你说丁明这小子是不是跑得太远了,为什么不在利州策反几个人,却要去嘉州策反什么史泽,害得我们多走了这么多的路程!”那小个子连忙说道:“嘘,兄弟,小点儿声音,不要被这里的人们听出了我们的计划!”那大个子毫无顾虑地说道:“怕什么,反正他们也听不懂咱们北国的方言。我们的计划这么神秘,就是我们唐国军队打了进来,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马迁听到这里,立即对二人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在前来嘉州的路途上听唐牧说过,要想扳倒史泽,就必须找到丁明的来历和史泽私通李存勖的证据。马迁纵然是个粗人,此时也能够明白,这两个人必是唐国的奸细,为了寻找丁明来的。他灵机一动地叫道:“掌柜,结账,结账!”掌柜乐滋滋地跑过来算了账。马迁不掏钱,却大声嚷道:“龟儿子,你这不是坑害我们外地人么?要是在我们嘉州,一半的银子也用不完!我只有这么一点银子了,要是都被你收了去,我怎么回家去呢?”尽管那个掌柜低声下气地再三向他解释,马迁仍然在那里吵闹不休,同时还磨拳擦掌,做出一副要动手打人的样子。

两个北方人见了,立即上前劝解道:“兄弟,你们为了什么事情,如此争吵?”掌柜便将事情讲了一遍,那个小个子劝道:“兄弟,出门在外,和气生财。这一顿酒菜,银子并不多一点,不如为兄替你付了吧!”马迁说道:“我们之间并不认识,你替我付什么账呢?”小个子马上说道:“你是嘉州之人,正巧我们也要前往嘉州做笔生意。我们是外乡之人,正在因为找不着向导发愁呢。这一酒钱,就算我们借此机会,与兄长套个交情,好麻烦兄弟,带了我们一路同行,如何?”马迁心中狂喜,面子上却不露声色地说道:“可是,我今天晚上还得在利州住上一宿,明天也还要办一些事情,须得后天才可以出发。”他心中的如意算盘是,今天晚上会合了唐牧、陈武,再告知吴其,正好将这两人一举擒拿。小个子马上说道:“不碍事,不碍事,我们也不急在一时,就随兄长的便好了。”马迁心中大喜,暗道:“人人说我鲁莽,待擒了这二人,让你们瞧瞧我的智计。”于是又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呢?”小个子说道:“我叫鲁圣,这位哥哥叫做王庆,都是从关中过来的。我们尚未入住客栈呢。兄弟怎么方便,就怎么安排了吧。总之大家住在一起。”马迁自己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利州的东南西北,只得说道:“咱们进城以后再说吧!”于是三人结成了一路,就向嘉州城中而去。

唐牧、陈武下得山来,哪里还有马迁的影子?他们知道马迁性格暴躁,做事又十分粗心,担心马迁惹是生非,急得四面八方的打听。好不容易才在路旁的酒棚中打听到,马迁随同两个北方人进城去了。陈武焦躁地问道:“莫不是被官府的差役们捉了去?”唐牧说道:“马迁虽然浮躁,但是官府要来捉他,必然会有所惊动。况且我们要来利州,也没有其他的人知道。再说,这里又不是嘉州,官府中应该没有人认得他的!”陈武又问道:“偌大的一个利州城,叫我们上哪儿寻觅他们呢?”唐牧说道:“事到如今,只有先去见了吴其,再与他商量寻觅马迁。”陈武想了一想,也没有办法,只得同着唐牧进城,直接向着利州衙门而来。那一天,吴其处理完了衙门的公事,正待准备休息,忽然吴庆进来说道:“兄长,唐牧、陈武二人前来求见。”吴其沉吟道:“唐牧也还罢了,那陈武是嘉州兵变的罪魁祸首,如何也敢前来见我?”吴庆说道:“兄长,我看此事必有缘故。如果他们是受人驱使,自己心中无愧,自然就敢过来见你。照兄弟看来,嘉州那一场变乱,不仅柳都吏有屈,便是马迁、陈武也必定是冤屈的了!”吴其于是说道:“可是,目前我还不方便在衙门中接见他们。你去安排一下,让他们先在客栈之中住下,我过一会儿过来。”

几人在一家叫做“聚仙楼”的客栈中见了面。唐牧将丁明奉了李承勖的指令,入蜀策反史泽,史泽如何任用丁明,怂恿马迁、陈武等人造反,杀害刘雨锡,陷害柳范的经过,详详细细讲述了一遍。最后,唐牧说道:“可能紫竹姑娘和石林还在他们的手上,目前生死不明,还望吴大人立即设法拯救!”吴其说道:“不管柳范和你们有罪无罪,紫竹毕竟已经是蜀国的抚民公主,史泽若是将她害死了,就是谋反的大罪!我们明天一起前往成都,一定要蜀王设法救出紫竹姑娘,再慢慢地拯救石林!”唐牧、陈武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吴其又问道:“你们不是说,马迁也来了,怎么不见他的人影呢?”唐牧只得将马迁在路边喝酒,后来又同了两个北方汉子进城的事情说了。吴其沉吟道:“马迁虽然是一个粗人,但是绝不会轻易地抛下你们不管,单独同陌生人行动。况且,他既然已经入了城,为什么不来衙门中见我呢?他是一个粗鲁之人,莫不要中了人家的什么圈套!”于是,又让吴庆带领唐牧、陈武到城中的客栈中寻觅。他们在城中的主要客栈中查访了一遍,却始终不见马迁他们的踪影。唐牧、陈武无法,只得回到客栈之中。吴庆向吴其作了汇报,吴其也是十分焦急。只是明天必须赶到成都,求见蜀王,吴其必须连夜准备奏章,只得将马迁的事情暂且放了下来。这正是:英雄事曲曲折折,豪杰泪点点滴滴。不知道吴其前往成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