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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吴其施计擒奸细 蜀王计议平嘉州

话说第二天一早,吴其带了一支百人的卫队,领着唐牧、陈武二人前往成都。他们出城走了没有多远,便看见了王庆、鲁圣、马迁他们。奇怪的是,王庆、鲁圣却是蜀国公差的打扮,马迁的脖子上却带上了一副枷锁。原来,昨天晚上,马迁他们在一个叫做“宾朋居”的小客栈住下以后,王庆为了探听嘉州方面的情况,便特意安排了酒席,邀请马迁吃酒。马迁开初也知道,这二人都是丁明一路的,对于他们也是怀有警戒之心。可是几杯烈酒下肚以后,他便失去了警觉,竟然与王庆、鲁圣二人大吃大喝起来,接着天南海北地闲侃了起来。王庆、鲁圣二人,左一杯右一杯地劝他,马迁大醉之下,竟将自己本来是金鸡岭的强盗,这次杀了刘雨锡、反了嘉州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王庆、鲁圣二人大吃了一惊,相互间交换了一个眼色,于是加紧劝酒,直到把马迁灌得酩酊大醉。马迁熟睡之后,王庆说道:“原来这个家伙竟是丁明他们的死对头,不如将他杀了?”鲁圣说道:“使不得,我们初来乍到的,惹出事情来了怎么脱身?不如我们扮作蜀国的公人,将他拘捕了,就将他解回嘉州,也算送给丁明他们的见面礼!”王庆想了一想,也同意了。于是两人潜入利州监狱之中,偷窃了官府的一套刑具,却将马迁堵上了嘴巴,戴上了枷锁,然后押着他前往嘉州。

不料他们刚刚出城不远,就碰上了吴其他们。还是陈武眼尖,远远地一眼就认出了马迁,急忙对唐牧说道:“马迁怎么会被官府中的公差们捉住了呢?”唐牧忙问吴其道:“吴大人,利州府的公差押着马迁往哪里去呢?”吴其本来就认得马迁,看了也是不胜惊诧。他是利州的刺史,捉拿金鸡岭强盗这样的大事岂能不知道?因此知道那两个公差的来历不明,其中必定有假。于是低声吩咐道:“这一定不是利州府的公差,因为昨天晚上,并没有人向我报告这件事情。你们慢慢地围了上去,看我的脸色行事。”唐牧、陈武和吴其的卫队将士,人人暗中作好了准备。吴庆打马上前,询问两个假公差道:“你们两位,却是哪里的公差?”马迁自然认得吴庆,可是他的嘴巴被王庆他们堵住了,当时急得只是“伊呀、伊呀”地乱叫。唐牧看见马迁的样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连连向他使眼色,叫他不能言语,也不能乱动。王庆虽然看见吴庆是一个官府仆役的模样,却并不认识他就是利州刺史吴其的兄弟,更加不知道利州刺史吴其就在面前,当下没有好气地回答道:“我们自是利州刺史衙门中的公差,你们却是什么人?竟敢前来盘问我们?”吴庆心中好笑,嘴里却恭恭敬敬地说道:“啊,原来是利州刺史府中的两位公差!请问:你们利州府的刺史是谁?”王庆还要回答,鲁圣怕他言多有失,急忙答道:“我们利州府的刺史大人姓吴,名其。不知道你在哪里公干?有什么事情,要寻觅我们利州府的吴刺史么?”

这时候,唐牧、陈武和吴其的卫士们已经紧紧地围了上来,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聚集了不少。吴庆又问道:“你们押解的这位犯人,叫做什么名字,他犯了什么罪呢?你们要将他押往什么地方?”鲁圣说道:“这个犯人姓马名迁,乃是嘉州金鸡岭山寨上的强盗头子,我们奉了利州刺史吴大人的命令,要将他押往嘉州送审!”这时候,吴其上前,冷笑一声,说道:“我便是利州刺史吴其!我什么时候发出过这样的命令?大胆奸细,竟敢冒充我们利州府的公差!卫士们,你们还不快快拿下他们!”吴其的话音尚未落地,唐牧、陈武和吴其的卫队将士早已拔出了刀剑,紧紧地逼住了王庆、鲁圣二人。二人虽然也是武艺高强,但是这个时候众寡悬殊,哪里还敢动作?只得乖乖地束手就擒。陈武上前,替马迁松了绑缚。马迁活动了一番身子,展开了拳脚,便向王庆、鲁圣二人打去。吴其喝道:“住手,你岂敢随意动手打人?”马迁说道:“他们二人可是李承勖派来的探子,昨晚赚了我的便宜,我今天不打死这两个囚犯,实在难以解恨!”唐牧只得喝令马迁:“住手!如何处置他们二人,必须吴大人发话定夺,岂可由你胡来!”马迁不由得一楞,唐牧又说道:“你和陈武都是戴罪之身,还得由吴大人发落呢!”马迁、陈武听了,不由得面面相觑。吴其说道:“你们二人,本来已经弃暗投明,可是经不起坏人的挑唆,竟然又重新造反,还杀害了朝廷的命官,罪恶可是不小!我今天暂且不处理你们,到了成都,由蜀王陛下亲自给你们定罪吧!”马迁、陈武听了,吓得慌忙跪下,嘴里连连叫道:“吴其,吴大人,饶命,饶命!”唐牧急忙问道:“吴大人,他们可以戴罪立功么?”吴其说道:“当然可以!马迁将唐国的密探引来这里,本身就已经立下功劳了!”唐牧心中明白,吴其也在思考如何替马迁、陈武二人开脱罪孽,于是对吴其说道:“目前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他们二人虽然粗鲁,却有一身好武艺,还望吴大人在蜀王面前替他们多多求情。”吴其说道:“不错,本官正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们目前不能再有违法犯罪的事情。”唐牧说道:“这倒不会了。”吴其于是喝道:“你们起来吧,将来前往嘉州捉拿叛逆,你二人可要好好地戴罪立功了!”马迁、陈武听了,连连答应。

吴其的卫士们又从王庆他们的身上,找出了唐庄宗李存勖写给史泽和丁明的密诏,说是唐国大军不久将要进攻蜀国,要他们到时候从嘉州发兵,北上攻打成都,做到南北夹击,争取一举奏效。另外还有一封密诏,却是“着王庆、鲁圣二将,替朕清除叛逆丁武、史泽。”吴其一见,不由得心中既惊且喜且疑。惊的是蜀国马上又将面临强敌进攻,百姓们又要遭受战争蹂躏。喜的是柳都吏的冤屈可以平反昭雪了,就是马迁、陈武的罪过,也可以大大地减轻了。疑惑的是,李存勖何以视丁明、史泽为叛逆,并要王庆、鲁圣清除他们?于是对王庆、鲁圣二人说道:“如今你们既已被擒,嘉州叛逆不日也将平定。我蜀国君臣军民团结一心,李存勖要来进攻,只有自取灭亡!你们若是为虎作伥,也是死路一条。若肯弃暗投明,蜀王必将选贤任能,加以重用。何去何从,你们自行决定!”那时候,李存勖已经渐失人心,王庆、鲁圣二人低头沉思。良久,他们一齐说道:“我们情愿弃暗投明,还望吴大人在蜀王面前,为我们多多美言!”吴其说道:“我们蜀王宽仁,必能原谅你们并且加以重用。这一点你们放心好了!”马迁叫道:“吴大人,不可以轻信他们!”吴庆说道:“我已经知道,李存勖重用奸佞小人,虐待军中将士。王将军、鲁将军不会骗我!”说罢,命令军士们给王庆、鲁圣二人松了绑。王庆、鲁圣二人翻身跪在地下,说道:“吴大人如此宽仁,又如此信任我们,我们情愿从此追随,万死不辞。”吴其立即带了众人,前往成都。

话分两头。却说紫竹带了石林、吴秀返回普州,在路上忽闻唐国军队要来进攻蜀国。紫竹暗想:“史泽在嘉州发动突然变乱,会不会与此事有关?倘若蜀王还不知道,必将祸起肘腋。”于是叫吴秀立即赶回塔子山,以免家中众人挂念,自己则和石林骑马飞奔成都。这一天,紫竹和石林来到蜀王的宫殿门前,紫竹叫石林先在外面站定,自己上前对卫士说道:“我想入宫,谒见蜀王陛下,麻烦你们通报一声!”那些卫兵本来就认识紫竹,立即恭恭敬敬地说道:“公主殿下,陛下正在朝中商议军机大事,请让我们进去通报一声。”不一会儿,卫兵出来说道:“陛下很忙,让公主殿下先到后宫,谒见陈王后。”紫竹无法,只得带了石林,来到后宫。陈王后听说紫竹来了,急忙亲自出来迎接。紫竹拜见了陈王后,问候了父王的身体,陈王后作了回答。紫竹开口问道:“父王他们在忙什么事情呢?”陈王后说道:“儿呀,你还不知道,近日密探们纷纷回来汇报,说是唐国庄宗李存勖准备发兵十万,攻打我们蜀国。我们的国土狭小,兵少将寡,你父王成天和大臣们计议,也没有商量出一个万全的计策呢!”紫竹说道:“我这里也要向父王禀报,嘉州城中的史泽,也有谋反的嫌疑!”蜀王妃大吃一惊,说道:“嘉州乃是川南重地,一旦落入别人手中,可以对成都形成南北夹击之势。朝廷军马本来不多,怎么能够腹背受敌?这可如何是好!”

正说着,蜀王已经下朝归来。紫竹急忙跪在地下,说道:“女儿拜见父王!”蜀王乐呵呵地说道:“孩儿,平身吧。你离开成都的这些日子,母后可是成天叨念你呢!”紫竹说道:“女儿也是十分想念父王和母后。不过,女儿现在有一个紧急事情,必须立即向父王禀报明白!”蜀王诧异地问道:“你有什么紧急事情?”紫竹便将嘉州近来发生的事情,作了一个详尽的汇报。蜀王大吃一惊,说道:“唐国正在准备大举入侵我们蜀国。我和朝中的大臣们商量,发尽了朝中的精兵良将,并且准备由我亲上前线督战,以抵抗唐国的侵略。史泽在这个时候闹起了叛乱,朝中已无兵将可调,这可如何是好?”紫竹说道:“女儿只是怀疑,仅供父王参考。”正在此时,秦禄又进来禀报:“利州刺史吴其在外求见。”蜀王说道:“我们刚刚下朝,他有什么事情,叫他明天上朝奏闻!”可是秦禄递交过来一道奏章,并且说道:“吴大人说了,陛下看了这道奏章,一定会立即召见他的。”蜀王于是要过奏章看了,不由得顿时脸色大变。原来,吴其在奏章上肯定地说道:史泽连结唐国,并且勾结夜郎、南诏两个蛮夷小国,准备谋反;李存勖给史泽的诏书,已经被他拿获;唐国的奸细王庆、鲁圣二人也被擒拿;另外一个奸细丁明,现在就在嘉州城的军营之中,当初就是他策动马迁、陈武二人造反的。现在嘉州变乱的证人马迁、陈武也在自己的身边。这些事情,恰与紫竹所说的各种情况暗中吻合。蜀王急忙下令,让吴其立即进来。

吴其进来,见到紫竹,也是大吃了一惊。他急忙跪下,三呼“万岁”,又向陈王后、抚民公主请安已毕,然后说道:“臣听说史泽连结敌国,抚民公主在嘉州有难,所以立即启程,前来成都,请示陛下。不知道抚民公主何以安然无恙归来?”紫竹便将自己在乌尤山如何遇险,郭舍人和海通法师如何拯救的事情讲了一遍,蜀王夫妇和吴其听得惊心动魄。紫竹讲完以后,蜀王说道:“如今唐国准备起兵入侵我国,我们在朝中商议了几日,准备尽起全国的精兵强将,由我亲自率领,前往汉中一带抵御。如今嘉州史泽又在后方连结唐国、夜郎和南诏,准备谋反,孤家已是无兵可调,无将可派了,这可如何是好!”陈王后说道:“柳范既然已经找到,不如仍旧任命他为嘉州刺史,就让他平定嘉州叛乱?”蜀王说道:“前次的事情,孤家误听史泽的佞言,已经削夺了他的官职。现在,他已经遁入了空门,发誓不再过问尘世间事务,孤家实在不好再难为他了!”陈王后忧虑地说道:“这可怎么办呢?”吴其启奏道:“臣保举抚民公主,率领臣等,前往平定嘉州!”蜀王看了紫竹一眼,不放心地说道:“她从未带兵作战,此事怎么可以?”谁知道陈王妃却说道:“吴爱卿所说有理!我儿曾经在金鸡岭上孤身平定匪乱,其胆量、气魄、智谋,都是巾帼中的须眉,加上有吴爱卿他们跟随,嘉州平定,指日可待!”蜀王问道:“我儿,你自己的意下如何?”紫竹说道:“女儿情愿为了蜀国和百姓的安危,率兵前往,平定嘉州!”

蜀王大喜,问道:“我儿需要多少兵马?”紫竹说道:“父王拨给三千兵马就可以了!平定嘉州,只可智取,不可强攻。”吴其也极力赞成。蜀王又问道:“刚才吴爱卿所说的臣等,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人?”吴其立即上奏道:“以前在金鸡岭沦落为强盗,后来在嘉州军营中担任校尉的唐牧,此人英勇机智,而且对朝廷忠心耿耿,臣保举他统领军队,随同抚民公主,前往嘉州,平定史泽之乱。”蜀王便向紫竹问道:“唐牧这人如何?”紫竹说道:“他本是一个文武双修的才子,不得已沦落在金鸡岭上,后来主动杀了匪首高强,投降了官军,一直有心为朝廷建功立业。父王完全可以信任他!”蜀王说道:“就依你们所奏!”不料吴其又说道:“臣还要保举四个人。”蜀王问道:“他们是谁?”吴其说道:“他们是金鸡岭的马迁、陈武,刚刚投降过来的唐国将军王庆、鲁圣,他们已经跟随微臣来到了成都。”蜀王不悦地说道:“王庆、鲁圣也还罢了,马迁、陈武,招安以后又反叛,如此之人,不可任用!”紫竹却说道:“女儿担保这两个人可以使用!他们虽然反复过,却是由于丁明从中鼓捣的原因。依照女儿对于他们的观察,他们武艺高强,但是心眼简单,只要善于驾驭,也是可以使用的。目前正是国家用人之际,女儿恳请父王赦免他们过去的罪恶,让他们在军营中戴罪立功!”陈王后说道:“这四人必须恩威兼施之后使用!”蜀王说道:“既然如此,先将他们四人宣召上来,我自有主张,你们见机而作。”

于是唐牧、马迁、陈武、王庆、鲁圣五人上殿,谒见蜀王。三呼万岁已毕,一起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下,等候蜀王诏示。蜀王说道:“孤家今日决定,任命吴其为嘉州刺史;唐牧为嘉州提督;王庆、鲁圣为军前校尉,你们可要用心辅助公主殿下和吴大人,平定嘉州!”唐牧大喜,立即说道:“微臣等谨遵圣旨,竭忠尽智,报效国家!”王庆、鲁圣二人也立即谢恩领旨。马迁、陈武二人却大叫道:“蜀王陛下,我们二人呢?”蜀王大怒道:“你们这两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还敢有脸前来面见孤家?武士们,将他们推出斩首示众!”马迁、陈武吓得魂飞魄散,立即叫嚷道:“吴其,唐兄,你们说过,让我们戴罪立功的!”吴其只不做声,唐牧跪在地下,说道:“马、陈二人再度造反,本来罪大恶极,只是他们本来愚钝,又受了唐国奸细丁明的唆使,还望陛下允许他们戴罪立功。”蜀王转过头来,问吴其道:“是否可用?”吴奇说道:“可以一试。”蜀王又问紫竹道:“你意如何?”紫竹说道:“可以让他们戴罪立功!”蜀王这才说道:“看在他们众人为你们求情的份上,孤家今日暂且饶恕了你们。你二人今后在抚民公主和吴大人的手下,可要听从号令,戴罪立功,若有违拗军令的行为,立斩无赦!”马迁、陈武二人连声称是,从此死心塌地的跟随紫竹和吴其。蜀王又留下紫竹、秦禄、吴其、唐牧,一起密议平定嘉州的具体方略。这正是:戴罪立功重做人,保国护民真豪杰。不知道紫竹平定嘉州能否成功,且待下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