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紫竹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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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且兰君主

乌尤山上众人,在郭舍人那里草草用过素餐,玄机子道长和许黄玉便要前往夜郎国。

许黄玉忽然对紫竹说道:“妹子,将你那一面双鱼形小金镜借我用一用!”

原来,这双鱼形小金镜却是阴阳两面,重合起来才是夜郎国中的镇国之宝。当日,许黄玉只送了一面给紫竹,另外一面却在她自己的身上。

此时,许黄玉想道:“我为夜郎国人保存镇国之宝的事情隔了千年之久,如今的夜郎国人皆是凡夫俗子,他们是否知道这个秘密呢?就算他们知道,夜郎国人也必须验证了镇国之宝才肯相信我是许黄玉。我若没有完全带去,却是大大的不便,因此向紫竹讨要。

紫竹说道:“它本来便是你的东西,姐姐说什么借呢!”

许黄玉笑道:“这东西过去固然是我的,现在我已经送给你了,也就是你的了。将来说不定还全部都是你的呢!”

紫竹诧异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许黄玉打趣地说道:“你要是将来嫁个如意郎君,难道姐姐连这么一点儿嫁妆都舍不得相送吗?”

紫竹听了,佯装生气地说道:“你是一个修道之人,我是一个学佛之人,还谈什么婚嫁?莫不成姐姐要我破了戒规,再受十个轮回的痛苦?”说罢,便用了拳头去许黄玉的身上乱擂。

两人于是打闹了起来,竟然滚做了一堆。

玄机子道长说道:“你们两姐妹,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什么时候了,还如此打闹?不闹了,我们赶路吧!”

于是玄机子道长、许黄玉升上天空,踏着祥云走了。

在路上,玄机子道长问许黄玉道:“你怎么与夜郎国有缘了呢?”

许黄玉说道:“说来话长。东汉初年,夜郎国人雷迁本是夜郎国王叔的儿子,也是我的同父异母舅舅。当时,他组织蛮夷民族造反,想到自己生死难卜,于是将双鱼形小金镜交到我的手中。后来,夜郎国人因为雷迁造反的缘故,害怕这个镇国之宝落到东汉王朝的手中,于是一定要我代为保管。”

玄机子道长说道:“原来如此!这双鱼形小金镜有什么用处呢?”

许黄玉说道:“夜郎国自古流传‘双鱼现,夜郎安’的说法。有了它,夜郎国人多半会听从我们的劝告,阻止他们国王对于嘉州的进军。所以,紫竹才要我们前往夜郎国。”

玄机子道长说道:“从东汉到现在已经千年了,夜郎国人还记得他们的镇国之宝双鱼形小金镜,还知道你这个许黄玉么?”

许黄玉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其实我对夜郎国并不是很熟悉,只是在接受双鱼形小金镜那一次到过夜郎国,也不知道现在的夜郎国是个什么模样了!”

玄机子道长说道:“紫竹是这次嘉州之役的主持人,又是观世音菩萨的弟子,她既然这么安排,就一定能够成功!”

夜郎国距离嘉州不过千里左右的路程。

玄机子道长和许黄玉人腾云驾雾,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夜郎国中。

二人按下云头,缓缓地步行而入。

只见沿途尽是悬崖绝壁,大川激流。便是百姓们居住的地方也是遍山怪石嵯峨,土层极薄。

玄机子道长不由得说道:“你看遍地如此的险峻,土质又是如此的贫瘠,百姓们却是如何耕种,又是如何获得食物的呢?”

许黄玉说道:“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夜郎国中的人民,主要靠两种收入维持他们的生存。一是釆集、贩卖药材、野生菌类,加上出售野兽野禽的皮毛;二是江边之人善于造船捕鱼;并不依靠那种植粮食来维持生存。”

玄机子道长说道:“纵然如此,他们的生活也一定是非常艰苦的了!”

许黄玉说道:“不错!我当年听母亲说过,这些蛮夷民族之人最初也就是中原一带的三苗族人,因为与尧舜不和,遭到贬抑,才迁徙来到这些山高水恶的地方,而且还不断地遭到汉家朝廷的赶杀,由此种下了中华人类内部的民族纷争。”

玄机子道长说道:“不错,汉族统治者大都讲究‘汉夷之防’,蛮夷民族的酋长们也大都痛恨汉人,因此各个民族之间纷争不断。”

许黄玉说道:“倒是普通百姓们却不大讲究‘汉夷之防’,他们之间照常会不断往来。还有,汉族统治者和蛮夷民族的酋长中间,也有一些开明之士,他们也是主张‘汉夷融合’的。可惜他们的人数太少了。因此,蛮夷民族不得不在这边陲之地生活,他们的日子的确清苦!”

玄机子道长说道:“其实芸芸众生,何必如此区分?”

正在这个时候,忽闻一阵狂风刮起,前面慌慌张张地跑来了一只老虎。它身上鲜血淋漓,腿脚不便,正歪歪斜斜地向着许黄玉他们跑来。

在它的后面,远远地追来了十几个夜郎人。这些夜郎人全部裸露着上身,身上还纹着奇异的图案,脸上又涂了丹砂,嘴里还去掉了两颗门牙,一个个面目丑陋,形象狰狞。他们挥舞着刀剑和棍棒,正在迅速地追赶。

谁知道这个时候,那只老虎竟然在许黄玉的面前骨碌碌地倒下,却又悲愤地抬起头来,望着许黄玉叫道:“耶苏陀曼,你也救救我呀!”

许黄玉大吃了一惊,她倒不是惊讶老虎何以会发出人声,而是惊讶这只老虎何以会认识耶苏陀曼也就是认识紫竹。于是问道:“老虎,你认识耶苏陀曼?”

那只老虎惶恐不安地点了点头,又说道:“我是耶苏陀曼的朋友。以前她答应过的,在我危难的时候一定要帮助我。现在我的生命垂危了,希望她能够前来拯救我!”

许黄玉又问道:“可是我并不是耶苏陀曼啊!”

那只老虎以为许黄玉不肯救它,不由得悲愤地说道:“你虽然不是耶苏陀曼,可是我知道你是耶苏陀曼的朋友啊!耶苏陀曼说过,朋友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如果你不肯救我,将来耶苏陀曼一定不会与你作朋友的!”

许黄玉不由得感动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拯救你!”

这时候,那些夜郎人已经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他们先是惊奇玄机子道长和许黄玉二人的打扮,接着更加惊奇老虎能够与许黄玉说话,于是一个个站在许黄玉他们的周围,表现得迟疑不决。

为首的一个人,身长六尺有余,三十多岁的年纪。他形貌魁伟,体格壮硕,穿着夜郎人特有的蛮夷服装,头上还缠着蓝底白花的布帛,插着一支粗短的野鸡翎子,手中提着一柄单刀。

“请问,你们是什么人?”那个汉子看似粗野,说话却彬彬有礼。

许黄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却反过去问道:“请问你们认识且兰君主吗?”

那个汉子大吃了一惊,他后退了一步,疑惑地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许黄玉淡淡地说道:“我与他有点儿亲戚关系!”

那个汉子这才略为放心地上前说道:“他是我的父亲。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们家中还有你这么美丽的亲戚!”

许黄玉笑道:“这是因为我没有经常过来走动的原因。你能带领我们去见见他吗?”

那个汉子说道:“可以。不过,你的名字是—”

许黄玉说道:“我从普州东南的许家庄过来,名字叫做许黄玉。”

那个汉子想了一想,大概他也并不清楚这件事情,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许黄玉又说道:“看在亲戚的份上,你们可以饶了这只老虎吗?”

那个汉子看见老虎能够同许黄玉讲话,立即爽快地答应道:“可以!”

许黄玉用手一挥,那只老虎立即站了起来,团团地向着众人点了点头,又说道“多谢,多谢!”

许黄玉笑着说道:“你去吧,我可是救了你的,不许在耶苏陀曼的面前说我的坏话!”

那只老虎笑了笑,又说道:“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说您的坏话呢!”说罢,慢慢腾腾地离去了。

于是那个汉子带头,他的部属们紧紧地跟在后面,领了玄机子道长和许黄玉向前行走。

在路上,许黄玉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汉子诧异地想道:“看起来你不过十多岁,怎么还叫我年轻人?”

可是许黄玉既然说明了是自己的亲戚,他又不好反对,只得说道:“我叫做且兰摩柯。”

于是,他们一边走,一边说些闲话。

不久,他们来到了且兰君主的府第面前。

且兰君主的府第前面,有一个很宽大的院坝,大约有千余平方米。说是府第,其实也就是一座较大的夜郎式竹楼建筑。

且兰摩柯说道:“你们在外面稍候,容我进去禀报父亲知道,他们才好出来迎接。”

许黄玉知道,夜郎人崇尚礼节,热情好客,只得和玄机子道长在外面耐心地等待。

过了一会儿,且兰摩柯出来说道:“家父就在客厅中等候,且请两位进去。”

于是许黄玉在前,玄机子道长在后,二人逶迤入内。

却见大厅之中,正面的座椅上,一位苍老的夜郎族男人端坐在上面。看见许黄玉等人进来,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知道远方的客人来到,老翁年迈,动作不便,不能亲自出来远迎,还望客人们原谅!”

他说这话的意思,竟是还不肯承认这两个不徐之客为自己的亲戚。说罢,又示意且兰摩柯,让众人坐下说话。

几个年轻漂亮的夜郎姑娘出来奉上了茶水。

玄机子道长从来没有到过夜郎国,不由得仔细地观察起这座楼房来了。

夜郎国地处深山老林,山中盛产竹木。不但有江南各地常见的松树、柏树等高大树种,还有楠竹、刺竹之类的粗硕竹子。

且兰君主的这个客厅,全部用松柏木材架构成形,再用竹棍铺装上楼板,竹片装饰了墙面,整个建筑别有一番异域风情。客厅十分宽敞,所有的桌椅、茶几,全部用珍贵的楠木制作而成。客厅的周围,又摆放着刀、枪、剑、戟之类的武器,表明夜郎人的尚武精神。

这时候,许黄玉却指着墙壁上的一幅人物肖像图问道:“老君主,你们可是认识图上之人?”

且兰君主笑道:“客人笑话了!此人是我夜郎族人的亲戚,也是我们夜郎国人的保护神,现在她还保存着我们夜郎国的镇国之宝。千年以来,我们夜郎族人日日夜夜地供奉着她。我怎么会不认识她呢?”

许黄玉笑道:“那么你是否相信,她现在还活在这个世界之上?”

且兰君主肯定地说道:“她是天上的神女,肯定还会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许黄玉知道且兰群主老眼昏花,于是凑到且兰君主的面前说道:“那么你看看,我还像她么?”

且兰君主楞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有些不太满意地说道:“姑娘,在神明的面前是不可以乱开玩笑的!”

许黄玉认认真真地说道:“老君主,我真的就是许黄玉,并不是在开玩笑!”

且兰君主不由得哆嗦了起来,他艰难地站了起来,慢慢腾腾地凑近许黄玉的跟前,仔细地看了又看。忽然双膝一软,立即跪拜在地,嘴里激动地说道:“许黄玉,我们夜郎族人的保护神,您终于回来啦!”

他这么一说,满屋子的夜郎族人全部跪拜了下来。

且兰摩柯猛地跳到院坝的中间,大声地叫道:“天上的神女降世啦,我们夜郎族人有救啦!”

接着,他用力地敲打起铜鼓来。那铜鼓声音十分宏亮,立即传得很远很远。

紧接着,从周围大大小小的竹楼中间跑出了许许多多的男男女女。他们一进屋子,看见了这种情形,也全部跪了下来。不大一会儿,客厅里、楼前楼后,跪了满满一地的夜郎族人。

玄机子道长欲待上前搀扶且兰君主起来,许黄玉向她使了一个眼色,他便呆呆地站在一边。

且兰摩柯从外面跑了进来,问道:“爹爹,人差不多了,我们该怎么办了?”

且兰君主豪气顿生,立即说道:“奏响礼乐,迎接我们的保护神降世!”

于是人们蜂拥出门,聚集在院坝的中间。

在院坝的中央,夜郎人隆重地摆出了一个奇怪的物体,它像极了汉人家中的楼梯。不过,它高约三丈,上面还挂满了牛角以及牛的各种骨骸。

许黄玉清楚地记得:那是夜郎人最为崇拜的图腾!

且兰君主将许黄玉请到那个图腾下面坐好,然后带领数百名夜郎族人,一齐面向着她跪拜了下来,而且嘴里还不停地祈祷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且兰君主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直逼许黄玉,说道:“请神女出示我们夜郎族人的镇国之宝!”

许黄玉心中一惊,且兰君主这不是要验明“神女”的身份么?要不是她从紫竹那里将双鱼形小金镜带了过来,今天可就麻烦大了!

许黄玉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面向那个图腾跪了下去,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从身上掏出两面双鱼形的小金镜。她将它们往中间一合,只见双鱼形小金镜忽然发出了熠熠的光辉,镜面上现出了“天下一家”的字样。

且兰君主见了,立即大声喝道:“夜郎人听着,双鱼一现,如同列祖列宗亲临。不恭不敬者,杀无赦!”

全体夜郎人恭恭敬敬地跪着,神情十分庄严、肃穆。

许黄玉内心十分激动,容颜上也是异常地严肃。

玄机子道长见了,知道自己能够目睹这个庄严神圣的场面,必须尊重他们的习俗,于是也立即跪了下去。

且兰君主看了玄机子道长一眼,眼中流露出感激的神情,却又战战兢兢地问道:“神女今日降临,可有什么令谕指示我们?”

许黄玉说道:“多尔吉尔擅自兴兵攻打嘉州,从此要将夜郎人拖入无休无止的战争之中。这是灭族之祸,你这个首辅大臣为什么不进行劝阻呢?”

且兰君主说道:“多尔吉尔好大喜功,总想恢复历史上的大夜郎国,这才兴兵攻打嘉州的。老臣和国中的大臣们再三苦谏,他却总是不听。”

许黄玉说道:“千年以来,我受你们列祖列宗的委托,保管这个镇国之宝,庇护你们夜郎人。可是你们中间的不肖子孙总想发动战争,企图将夜郎一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如今我再也不想替你们保管镇国之宝了,省得这么操心!”说罢,便将双鱼形小金镜递给了且兰君主。

且兰君主痛哭流涕地说道:“神女休要发怒!此事皆是我们自己做得不对,老臣这就会合国中的大臣,立即前往嘉州,务必要多尔吉尔撤回军马!还请神女继续替我们保管镇国之宝,庇荫我们夜郎人!”

许黄玉这才满意地将双鱼形小金镜收了回来,说道:“只要你们撤回了人马,我以神的名义保证,蜀国不会前来进攻你们!”

说罢,带了玄机子道长便走。

那些夜郎人兀自跪在那里,不敢动弹。

许黄玉他们走了以后,且兰君主果然叫且兰摩柯等几个年轻人立即通知所有的国中大臣,要他们马上前来自己的家中召开紧急会议。

夜郎国地广不过千里,虽然道路崎岖难行,但是他们自有召集会议的办法。

且兰摩柯等人爬上附近高大山峰的顶上,点燃了几十堆烟火。周围的夜郎人见了,又立即在周围的山峰顶上点燃了烟火。于是,立即将召集紧急会议的通知传达到了千里内外的各个村寨。

于是,不过一两天的工夫,那些大臣们全部集中到了且兰君主的府第之中。

这个蛮夷小国的所谓大臣,其实也不过就是各个部落的酋长或者联合部落的土司一类人物。平时他们各自为政,管理自己的部落。只在国中有了重大事情的时候,才由国王或者首辅大臣召集会议。

且兰氏本来是夜郎国最早的王族,后来因为造反被汉武帝废黜了王族的地位。但是为了监控后来的多吉氏王族,大汉王朝又宣布且兰氏为世袭的首辅大臣。现在多尔吉尔国王不在,自然应该由且兰君主出面来召集会议。

且兰君主将许黄玉到来并且要求夜郎人立即从嘉州撤军的事情讲了。

众大臣原来就普遍地反对出征嘉州,此时自然借了许黄玉的话坚决地要求多尔吉尔国王立即撤军。

他们一致决定,立即派人前往嘉州,要求夜郎国的军队马上回来。

且兰君主说道:“多尔吉尔心高气傲,你们的说话他哪里听得进去?说不得只有我亲自跑一趟了!”

众人说道:“你这么大的年纪又有病在身,怎么经得住一路的风霜?”

且兰君主说道:“难道说你们忘记了,千百年以来有多少造反的人招致了全族的覆亡?我纵然将这一把老骨头丢在嘉州,也要为夜郎族人保全那一万儿男!”

众人知道,他们自己的确劝阻不住且兰君主,只好同意且兰君主亲自出面。

当即又有几个年轻人主动请缨,要求陪同且兰君主一起前往嘉州。